天禦都城棲煌,經過層層阻攔,重重困難,莫清寒帶著蕭寒玉,終於回歸了天禦四皇子府。


    莫文風因為莫清風的死,再加上身上的重傷,還有連日的舟車勞頓,終是一病不起,幸好有蕭寒玉的醫術從中料理,莫文風終於挺了過來,但也已經不能處理朝政了。


    回朝第二日,皇帝昭告天下,封四皇子莫清寒為太子,全全代理朝政,封三皇子莫清風孝安王,是天禦曆史上唯一一個有資格入墓皇陵的王。


    回朝第三日,皇帝再次昭告天下,蕭寒玉乃已逝雨萱公主之女,與太子清寒實乃良配,特與賜婚,大婚之期定於一月之後。


    這兩道消息一經傳出,一夜之間嘩然天下,四皇子莫清寒由一個十年不受寵的皇子,一朝登上太子的寶座,也就等於天禦的帝位穩穩的握在了手中。


    蕭寒玉是雨萱公主之女的身份雖然早就嘩然天下,但如今天禦發出名明昭,蕭寒玉又成了天禦的準太子妃,也就是說天禦皇朝保定了蕭寒玉,終是讓一些意圖不軌的江湖小幫派罷了手。


    一時間風雨飄搖的天下層層狂潮不斷,但也隻是些小打小鬧,其他風、雲、水、月四國無任何動靜,仿佛風過水無痕,半絲波瀾也未起。


    莫清寒坐上太子之位,一切亦是平靜無波,仿佛以前兩派之間的爭鬥從來就沒有一樣,天禦朝廷上下一心,太子愛民有之,萬民擁戴,天禦並沒有因為王上重病,傳言中最受寵的皇子離奇身死而發生任何的變動,一切也是風過水無痕,無任何波瀾。


    天禦依然是穩立中強之國,隻是懸空多年的太子之位有了人選,一直不婚的四皇子有了一位王妃而已。


    僅此而已,隻是僅此而已,可是通透世事的敏感人都知道,這還是不一樣了,天禦如此大的變動,其他四國充耳不聞,這豈能正常?


    也許隻是等待,等待著最大的風雨來臨的那一刻,導火線總會有,也總會有引燃的時候,隻要一經引燃,就難以收場,所以……此時此刻,沒有人敢輕易動作。


    王府的相思閣,莫清寒幾年前命人建的,如今蕭寒玉住了進來,相思閣清靜安逸,園中有一池碧湖和許多木槿花,蕭寒玉住的很安心,也很喜歡。


    隔離了塵世,相思閣仿佛脫離了世外,再大的風雨也侵襲不到,蕭寒玉有了做鴕鳥的感覺。


    來了王府幾日,蕭寒玉除了吃飯就是睡覺,其他的時候是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莫清寒這幾日一直很忙,常常都是蕭寒玉已經睡著了,他才疲憊的回來,蕭寒玉還沒醒,莫清寒就早早的出去了。


    蕭寒玉自然明白如今回到天禦的莫清寒再也不是江湖上那可以為所欲為的無雙公子了,他是天禦如今的太子,萬千國事要處理,自然是更忙的。


    可是心底總有那麽一絲淡淡的惆悵,淡淡的不適……淡淡的……盡管那些感覺很淡,但還是影響了她的心情。


    她想也許前些日子見了太多血腥的原故,也許看著莫清風死在自己懷裏的原故,也許初來天禦,往日忙碌的生活,一朝突然的安逸了下來,她總是不適應的。


    躺在池邊的軟榻上,木槿樹下,滿園的木槿花香,身上都沾染了香氣,蕭寒玉閉著眼睛,不分白日黑夜,總是這樣的昏昏欲睡。


    小心水月,蕭寒玉突然想起莫清風彌留之際對她說的話,水月……水惜緣……燕攬月……


    歎息,深深的歎息,心依舊會痛,小心又能怎麽樣,那樣的情意,她注定要辜負了吧?莫清寒!她蕭寒玉隻有一顆心,如今分了出去,又怎麽能再裝的下別人?


    天禦的太子妃,嗬嗬……一朝皇後……她怎麽能做得來呢?也許……有時候……


    “玉兒!”莫清寒緩步走了過來,看著那將整個身子都窩在躺椅上的人兒,輕輕的喊了一聲。


    “嗯!”蕭寒玉睜開眼睛,看著那依舊是一襲紅衣的人兒翩翩向她走來,顛倒眾生的絕世容顏,風華俊逸的身影,萬千思緒頓時拋出腦後,看著那有些疲憊的俊顏,忽的湧上一絲心疼。


    “好些了麽?”莫清寒走了過來,在蕭寒玉身邊坐下,玉手輕輕的撫了撫她有些涼的小臉,溫柔的眸子注視著,輕聲道。


    “嗯!好多了,才幾日不見,你就瘦了!”蕭寒玉挪了挪身子,也伸手撫著莫清寒略顯疲憊的容顏,嗔怪的道。


    “這幾日事忙,冷落了你。”莫清寒執起蕭寒玉的小手,將蕭寒玉身子抱起在懷裏,溫軟的身軀,滿身的芳香,一下子就醉了心神。


    “嗯!還有自知之明,再要這樣扔我不管不問的話,我就給你彈長門賦……”蕭寒玉嗔怪的瞪了莫清寒一眼,說道長門賦忽然就住了口。


    “玉兒……你……”莫清寒俊眸也湧上了一絲傷色,身子微微一顫:“我永遠不會讓你有機會彈那長門賦的……”


    蕭寒玉抿唇不語,長門賦!長門賦!她永遠也不會再彈了吧!那個人兒,莫清風,終是一縷芳魂祭了那怪穀嶺的數萬英靈。


    其實她知道,也許莫清寒也知道,莫文風也知道,怪穀嶺,不隻是他的傑作,但是那個人兒終是擔了下來,為的是什麽,沒有人知道。


    也許正如他說的,他是真的累了,真的想休息了,所以……那雙平靜的眸子裏再也沒有了爭鬥和計謀,有的隻是歸去的安然。


    躺在她的懷裏歸去……蕭寒玉輕咬著唇,小手不自覺的攥了起來,也許她是有機會救他的,終是為了莫清寒自私了一回,終是不願意他王位的路上再有波折,終是不想看到有朝一日,萬千無辜的人們再因為他們而染血。


    “玉兒!”莫清寒輕輕的喚了一聲,緊緊的抱住了蕭寒玉的身子。


    “清寒!你是太子了呢!”蕭寒玉仰著小臉看著他。


    “嗯!是啊!”莫清寒點點頭,無喜無悲,也許是因為知道這個位置總有一天會是自己的,所以沒有太多的悲喜。


    “太子有一天會成為皇上的。”蕭寒玉又道。


    “嗯!是啊!”莫清寒點點頭,皇上!如今距離那個位置如此之近,怎麽反而不想前進了呢!抱著懷中的這個人兒,依然感覺一切太不真實。


    “天下歸一,是你的夢想麽?”蕭寒玉微微猶豫了一下,又道。


    “嗯!是啊!”莫清寒再次的點點頭。天下歸一,四海升平,統一貿易,一種貨幣,萬裏江山踏在腳下,這是他的夢想。


    蕭寒玉不再言語,身子往莫清寒的懷裏拱了拱,心頭有什麽東西在悄悄的滋生,也有什麽東西在慢慢的流失,說不清,道不明。


    莫清寒也不再言語,緊緊的抱著蕭寒玉,他知道懷裏的這個人兒為了他甘願困在這幾尺見方的王府,他知道這個人兒喜歡的是江湖,他甚至知道這個人兒不想來天禦的,可是……他的放不開,也就如此的困住了這個人兒。


    不忍心,萬千的不忍心,盡管知道,也是不願意放手的,不是不願,是根本就割舍不得,所以,所以請允許他自私一回吧!


    天啟三十一年八月十九日,天成異相,龍星雙坐,虎星成雙,鳳星異彩,天光霞紅,此乃大吉之日。


    天啟三十一年八月十六日,離十九日大婚之日,還隻剩下三天光景,越是接近那鳳冠霞披之日,蕭寒玉的心更莫名的有些發慌。


    也許前世冷炎給她傷害的記憶太過刻骨銘心,也許正是人們常說的婚前焦慮症,也許她還沒有準備怎麽樣做別人的妻子,也許……


    看著四皇子府,如今的太子府,人們忙上忙下的準備大婚,披紅掛彩,大紅燈籠高高掛,一批批的綢緞,一批批的賀禮進府……


    蕭寒玉就那麽靜靜的看著,仿佛身在夢中,仿佛那些隻是遙遠的別人的事兒,仿佛跟她沒用關係一般,這種感覺,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但也很無奈,她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控製不住那緊張和帶著些微的心慌。


    月色高懸,繁星鋪滿天幕,相思閣內,蕭寒玉沐浴過後,換了輕紗薄衫,揮退了侍女,靜坐撫著鳳鳴琴。


    梅花看似雪,


    紅塵如一夢,


    枕邊淚共階前雨,


    點點滴滴成心疼,


    憶當時初相見,


    萬般柔情都深重,


    但願同展鴛鴦錦,


    挽住時光不許動。


    情如火何時滅,


    海誓山盟空對月,


    但願同展鴛鴦錦,


    挽住梅花不許謝。


    去年圓月時,


    花市燈如晝,


    舊時天氣舊時憶,


    點點滴滴成追憶,


    憶當時初相見,


    萬般柔情都深重,


    但願同展鴛鴦錦,


    挽住時光不許動。


    情如火何時滅,


    海誓山盟空對月,


    但願同展鴛鴦錦,


    挽住梅花不許謝。


    “但願同展鴛鴦錦……但願同展鴛鴦錦……”蕭寒玉緩緩止住琴,看著窗外的夜色喃喃出聲。她是希望與誰白頭偕老呢!腦中閃過什麽,一閃而逝,那些畫麵,讓她的脊背發涼……


    “你還是忘不了他!”莫清寒已經來了很久,他站在窗外,看著裏麵那一襲白衣纖瘦的人兒,聽著她清潤清涼的歌,心裏一痛。


    這首歌!這首歌不是天塹穀裏她對水惜緣唱的麽?如今,如今她是還在想著那人麽?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那置他的情意於何地?


    莫清寒的俊眸爬上受傷的神色,眼前的這個人兒,這個人兒就要與他大婚了呢!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心裏再有別人,他不允許,他不允許,有什麽怒火的在心裏叫囂著,想讓他打破什麽,袖中的玉手緊緊的攥了起來,隱隱的紅痕現出。


    “忘不了麽?忘不了……”蕭寒玉似乎沒有意識到身後的莫清寒,隻是隨著他的話又喃喃出聲,眼神飄渺的看著窗外,淡淡的悵然劃過。


    “你果然是忘不了!”莫清寒清清冷冷的聲音,夾雜著不再掩飾的怒意,掀簾走了進來,絕色的容顏滿是森冷的煞意,一雙鳳目噴湧的怒火。


    “我……”蕭寒玉終於意識到了什麽,身子猛的一震,轉身看著那滿身寒意,滿眼怒火的人兒,呐呐不能言,小臉一瞬間慘白如紙。


    “你什麽?你想告訴我你還忘不了水惜緣是麽?”莫清寒俊眸半眯了起來,緩緩的前走兩步,緊緊的盯著蕭寒玉有些慘白的小臉。


    蕭寒玉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再後退兩步,身子倚在琴案旁,退無可退,抿唇看著莫清寒,搖搖頭,再搖搖頭。


    “不是麽?”莫清寒繼續向前走,怒火席卷眼簾,似乎失去了理智,一雙眸子火紅,緊緊的盯著蕭寒玉有些慌亂的小臉,恨恨的聲音道:“口是心非的小東西!”


    “你……”蕭寒玉一愣,身子輕輕一震,薄唇緊緊的咬了起來,口是心非麽?她……


    “玉兒!你就是這樣騙我的麽?用你的純真的麵孔,來這樣騙我的麽?知道今日那人千裏迢迢的從水國趕來了,是想怎麽樣呢?把你搶回去麽?你的心就這樣開始動搖了麽?”莫清寒玉手抬起蕭寒玉的下巴,迫使蕭寒玉看著他,清冷的話語翩翩帶著溫柔之意,但這樣的莫清寒更讓蕭寒玉脊背發涼,渾身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


    水惜緣!水惜緣來了麽?蕭寒玉身子輕輕的顫抖著,小心水月,突然莫清風的話又湧上腦海,水惜緣來了,那燕攬月呢……


    “水惜緣!哼!他似乎忘了這裏是天禦,不是他的水國,至於你,你永遠都是我莫清寒的人,其他的人,休想!”莫清寒看著蕭寒玉飄忽的小臉,怒意更甚,玉手不自覺的用了力,蕭寒玉的下顎立即紅痕一片。


    “痛……”蕭寒玉拉回了思緒,伸手去抓莫清寒的手,痛的眼淚快流了出來,看著莫清寒怒容滿麵的容顏,嬌弱的喊了一聲。


    “痛?你也知道痛麽?”莫清寒手下的力道不鬆,身上的寒氣似乎更重,恨恨的看著蕭寒玉眼淚汪汪的小臉:“可是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心裏更痛?我莫清寒的太子妃心裏還想著別人,你說我的心痛不痛?”


    蕭寒玉咬唇不語,下顎火辣辣的痛,但仍舊是咬牙忍著,不讓那眼淚流了出來,想著別人麽?她不敢想,怎麽會去想呢?連碰觸都不敢碰觸啊!


    她已經很盡力了,真的已經很盡力了,不再去想,好好的做莫清寒的王妃,可是……可是那曾經發生的點點滴滴真的就可以隨風飄散,說沒有就沒有麽?蕭寒玉終於忍不住,委屈的淚水順著臉龐緩緩的流了下來,打濕了莫清寒緊攥著她下顎的玉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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