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林回到上海後,也沒敢多呆,他非常相信自己的心腹副手金紅強的職業嗅覺,在靈岩山西邊的貨運站倉庫裏發現了藥品箱上的標貼絕非偶然,這裏麵一定藏有大的文章。


    他在上海把手上的工作安排了一下後,第二天一早就驅車去了蘇州。


    金大牙把他的“硬底高跟行動”前線指揮部就設在了警備司令部裏。警備司令霍德田早接到了湯恩伯的指令,全力協助軍統完成“硬底高跟行動”,所以他特意騰出了司令部大院裏的四、五間房來供金大牙等人的使用。


    “看來郭玉蘭押運的藥品的確在這個貨運站裏做過短暫停留,不過目前尚不知道這個狡猾的女人是否把藥品送出了蘇州地區。”


    謝長林坐在金大牙辦公桌後的大班椅上,手拿著放大鏡,一邊聽著金大牙的匯報,一邊對著那個殘留的藥品標簽觀察著說。


    金大牙嘴上叼著他喜歡抽的古巴雪茄說:“應該還沒有。這麽大宗的藥品要出蘇州不留下一絲半點蛛絲馬跡是不可能的。我們的人對蘇州各道路卡口都進行了調查,結果沒發現類似可疑的貨物出城去。老板你看是不是把貨運站的人抓起來審訊,找出藥品的去向來?”


    “恩,好,不但要抓,還要大張旗鼓的去抓。”


    謝長林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鏡,身子朝後一仰說:“這個郭玉蘭絕非我們想象的那麽簡單。她非常機敏和警覺,懂得不不斷的更換放置藥品的地點來和我們玩藏貓貓。現在一抓貨運站的人她勢必緊張起來,肯定想在我們發現她蹤跡之前再次把藥品轉移地點,甚至冒險運出蘇州。這正是我們所需要的,在兵法上叫引蛇出洞。”


    金大牙說:“好,老板您高招。共軍不是喜歡和我們**玩運動戰嗎,那就在運動中消滅他們。”


    謝長林點了點頭:“是啊,這個郭玉蘭如意算盤打的很好,她現在把藥品和人都潛藏了起來,想靜觀我們的變數再伺機運藥,我們偏偏不中她的套,非讓她靜不下來,給我動起來。她隻要這麽一動,咱們的機會可就大了。”


    金大牙從衣帽架上取下了自己的武裝帶和手槍。


    “我現在就組織人手去靈岩山抓人,我想那個貨運站的老板杜翔清一定是共軍的人,還有那幾個倉庫管理員一定有人知情,到了我金紅強的手裏我不怕他們不招。”


    “好,你要做到萬無一失,必須當場全部抓到,最理想的是裏麵有那麽一個兩個的軟骨頭,事情就好辦了。”


    謝長林說:“你給我發到上海的請求函我已經看過了,通過蘇北‘布穀鳥’的調查這個杜翔清有個女兒原來就在江南支隊的**裏擔任衛生隊長,叫杜玫。曾經在雲南被日本人抓過,關進過特種慰安所,一定吃了不少苦頭。現在在華野衛生部當參謀。布穀鳥認為雖還沒有證據,但杜翔清很可能是**的地下交通員。”


    傍晚時分,幾輛卡車駛到了貨運站門前,從車上跳下了百多號憲兵和特務把靈岩山西側的這個貨運站包圍的水泄不通。


    接著就開始了大肆的抓人,包括杜翔清在內的十三、四個貨運站的倉庫保管員,理貨員和搬運工的小頭頭被抓。


    對他們的審訊是連也進行的,金大牙還特意把拷打高手胡胖子胡家民從無錫喊了過來幫忙。


    審訊室裏傳出了一陣又一陣的撕心裂廢的叫喊。終於,四個小時後,一個被杜大叔發展起來的,叫朱天大的我外圍人員扛不住酷刑,答應交代問題了。他渾身被打的遍體鱗傷,一條腿已經被胡胖子的杠子壓斷了,當胡胖子拿著尖刀要剜下他一隻眼睛的時候,他喪失了保守秘密的最後防線。


    不過他也僅僅知道一個高個子的大美人曾經送過幾車藥品到了自己的倉庫裏,至於這個美女究竟是幹什麽的,叫什麽名字,以後藥品又轉移到了那裏,他一概不知情。但是他招供出杜玫的父親杜翔清是蘇州地下黨交通站站長來。


    “好,朱先生真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啊。”


    金大牙親自扶著朱天大坐到了椅子上。


    “願意和政府合作算是明智之舉,我們表示歡迎,我們馬上就給你治療傷腿,並且會馬上放你出去。”


    金大牙說:“你要裝著什麽事也沒發生,回貨運站去繼續工作,並代理起站長的職責來。從現在起你就為我們軍統工作了。”


    到了這個地步,對於了解我黨整治叛徒政策的朱天大也隻能站在國民黨特務一邊來了,他答應一切照辦。


    但是,對杜翔清的審訊就沒那麽簡單了,已經年過半百的杜大叔被特務拷打的死過去又活過來,往返幾次也隻字未吐露出來。


    又一次被冷水澆醒後,卷著袖子的金大牙說:“老家夥,何必硬撐著那。那些藥品哪兒去了?那個鄉郭的俊俏娘們在哪兒?”


    “什麽藥品,什麽姓鍋(郭)的姓灶的,我不懂你們問的是什麽!”


    雖然身上傷疼難忍,但是杜翔清還是鄙視的冷冷答道。


    “哈哈,真會和老子裝糊塗啊。你會不知道郭玉蘭是誰嗎?她和你女兒曾在八路軍裏共過事,你女兒是衛生隊長,她是指導員,現在又是教導員。”


    “什麽女兒,什麽同事啊,你說的我聽不明白。”


    杜翔清說:“我的生意人,隻管運貨送貨,至於人家運的是什麽我管不著人家。”


    “嗬嗬,好,好。老家夥你有種,那就別怪老子無情了。胖子,拿出你看家的本事給我接著來。”


    金大牙說著走到了一邊坐了下來,有燃著了他的古巴雪茄。


    胡胖子從火爐上取下了燒的通紅的烙鐵,一下按在了杜翔清的胸口上。


    “啊!――――”。


    杜大叔再次的昏死了過去。


    在隔壁通過小鐵窗觀察的謝長林走了進來。


    “好了,不要再用刑了,他快不行了。今天我們的收獲很大,終於有了朱天大這麽一個突破口,將來郭玉蘭要走貨的話,肯定要去貨運站找他們聯係車輛和人工的。至於這個杜翔清屬於冥頑不化的人,靠上刑很難有所斬獲的。我看還是采取攻心為上。”


    “攻心?”


    金大牙說:“請老板明示,對這種死硬分子如何攻心?”


    “哈哈,虧你老兄還是審訊專家那,四個字嘛:挑撥離間。通過我們的工作讓他產生對自己上級組織的不滿情緒,繼而發生思想上的轉變,這比你全套的美國刑法還要管用的。你看,下麵咱們這樣……。”


    謝長林說出了自己的打算,聽的金大牙連連喊高明。


    第二天,靈岩山貨運站的被抓人員,除了站長杜翔清,其餘十二人全部被釋放了回來。


    這件事很快的被蘇州地下黨同誌傳遞給了“鐵箭行動”的副指揮郭玉蘭。


    郭玉蘭馬上通過交通員把消息送到了總指揮汪正生的手裏,並和鄭自豪找到蘇州的同誌一起研究起了對策。


    蘇州的同誌擔心:“杜翔清同誌會不會叛變那?他要是叛變的話,那損失就大了,不僅郭副指揮處境危險,藥品的安全也就完了。”


    郭玉蘭說:“根據汪書記的判斷,作為我黨的一名老黨員,杜大叔應該是能經得住考驗的。但是汪書記指示,事關重大我們不能冒這個險,讓藥品落到敵人的手中去。因此當務之急是再次轉移藥品。這也許正是敵人的陰謀,逼我們動作以發現我們的行蹤,但也隻能冒這個險了。”


    蘇州的地下黨負責人何卓說:“郭同誌的意見是就地轉移,還是馬上外運到其他地方?”


    郭玉蘭堅決的道:“外運!直接走水路運往安徽巢湖,在那裏交給下一護送段的周潔同誌。那裏離我軍六縱十一師的駐防地很近,先把藥品進了根據地就好辦了。”


    何卓等同誌也認為目前也隻能這麽當機立斷了,因為對杜翔清等人是否叛變不好下定論,為了藥品的安全也隻能照郭玉蘭說的辦了。


    會議根據汪書記的指示,郭玉蘭和何卓反複磋商研究決定:由蘇州地下黨尋找合適的船隻和運輸車輛,鄭自豪等同誌故意在鐵路部門找車皮迷惑敵人的視線。找準機會馬上把藥品運送出去。


    和蘇州地下黨同誌及郭玉蘭“賽跑”的還有保密局華東大站的站長謝長林。


    一方麵他讓金大牙采取卑鄙的造謠手法去“感化”杜翔清,一方麵他在緊鑼密鼓的調集人馬封鎖公路、鐵路和水上運輸的要道。


    他把長途電話打到了上海去,要劉弘的人馬趕到蘇州來增援。他知道劉弘是對付地下黨的高手,嗅覺很靈敏,讓他來參與封鎖搜捕效果會更好,效率會更高。


    但是電話那邊很讓他失望,對方是劉弘辦公室的秘書,他告訴謝長林,劉處長受湯司令長官的指派去香港完成一項特殊的任務去了,根本就不在山上海。


    這一下,可把謝長林氣的不輕。


    他對蘇州警備司令霍德田說:“鳥個特殊任務!劉二這明明是受湯凱那個色鬼的指派去香港抓曹勝元的老婆閻敏去了。這是置黨國的利益於不顧,為滿足自己的私欲破壞事先安排好的行動方針!我要在毛局長麵前舉報這種犯罪行動。”


    霍司令說:“算了,毛局長知道了也就是責罵湯大麻子一頓而已,還能怎麽樣那。不如你叫湯大麻子自己過來幹劉處長該幹的事情就是了。還有,我警備司令部的人也會全力配合你的行動,我就不信她姓郭的一個小女子還能鬥得過我們這麽些大男人?”


    謝長林也隻能同意了。


    他打電話到了上海的憲兵一團,要求湯凱帶人到蘇州來協助對車站,貨場,碼頭一帶的盤查搜尋。


    但沒想到湯凱接到電話卻以“707研究所”附近發現了大量的共軍可疑活動,自己那邊也忙不過來為由拒絕到蘇州來參加“硬底高跟行動”。


    謝長林無奈了,他想刺激一下湯凱讓他改變主意。


    “喂,我說凱子,你派劉弘耗費黨國錢財,不遠幾千裏趕赴香港不就是想找曹勝元的太太嗎?我可以告訴你,你過來參加抓捕郭玉蘭的行動,抓到郭玉蘭我保證她的身體先歸你享受如何?你也知道她可是比那個閻敏要美得多啊,你想放棄這樣的機會嗎?”


    謝長林顯得很正式的和湯大麻子在電話裏說道。


    “哈哈,老謝,你當我湯凱是傻子啊?郭玉蘭是共軍鐵箭行動的組織者之一,這麽重要的人你可能送我享受嗎?你是我大哥,何必拿這種不著邊際的假話哄小弟我來賣命啊,這可不夠意思了啊。”


    看上去,現在的湯大麻子想法很現實,隻認閻敏一人說話,其他的誘惑他已經不再為之所動了。


    “娘的,這個王八旦是指望不上了,我們自己調整人員部署吧。”


    謝長林氣的扔下了話筒。


    好在,南京毛人鳳的電話打了過來,無疑給謝長林注入了一鎮興奮劑。


    毛人鳳告訴謝長林,他把徐州“剿總”情報處二科科長,少校情報官侯老鱉從徐州調到上海來做謝長林的副官了。此人在雲南時就和江南大隊的前身“滇西南**旅”常打交道,熟悉他們的作戰風格,還曾經和郭玉蘭交過手。並且他也有劉弘那樣的靈敏嗅覺。


    “奶奶的,真是東方不亮西方亮啊。”


    放下話筒的謝長林長舒了一口氣:“老霍,侯老鱉一來,我的信心又增添了,這次一點要成功的把郭玉蘭給逼出來,截獲藥品。”


    霍德田不知道侯老鱉是何許人也,但一邊的金大牙卻聽謝長林提起過此人。


    他說:“這個侯老鱉,不是當年被戴笠戴老板派到徐州去監視許軼初許丫頭的嗎,怎麽換了毛局長已經對許丫頭審查清楚了?”


    “審查個屁!”


    謝長林說:“許軼初是**的軍花,中國的現代西施,那個當官的不惦記著她的美貌那。戴老板在世的時候想奸她才處處派人監視著她的行蹤,後來換了毛局長一樣盯上了她,可惜她的社會背景實在複雜,輕易動她不得。所以毛局長才退而求其次瞄上了**的另一個美人兒大洋馬江佳奇,據我南京的朋友悄悄告訴我,前段時間,毛局長在江上尉的水裏放了藥,迷昏她後強上了。所以現在毛局長也不想再費事去打許丫頭的主意了,目標太大。因此這才把侯老鱉給撤下來了。”


    霍司令說:“你看看我們上麵這些大官心裏想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啊,哪兒還有心思和共軍作戰那。搞不好,實在是搞不好了。”


    謝長林說:“是啊,是啊。咱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咱們自己隻要對黨國赤膽忠心就行,對委員長忠心耿耿就成,上麵的就隨他去了。”


    謝長林又給南京去了電話,讓侯老鱉不要去上海,直接到蘇州“硬底高跟行動”指揮部來報道。


    而上海的湯凱那邊,他倒不是非要抗命不來蘇州,而是劉弘從香港給他打來了長途,告訴他已經發現了閻敏在香港的蹤跡,正在調查核實和跟蹤之中。在這個時候湯大麻子當然是不肯離開上海,他要在上海坐等著劉弘進一步的好消息那。


    劉弘這家夥的運氣的確是不錯,一到香港他就找到了湯凱的叔叔湯恩才,把請求協助的意思告訴了湯恩才。


    湯恩才不僅給劉弘等人安排了最好的住宿和娛樂活動,還派出了手下去各出打探消息。


    通過在港務局客運公司的名單查找,發現在十一月一日從上海到香港的“永勝”客輪上真的有個女旅客叫閻敏,這就證明了閻敏確實到了香港,並且現在就在香港的某處工作和生活。


    下麵的事情相對就好辦了,湯恩才給他在移民局工作的朋友打去了電話,要求查找近期來辦理定居香港的大陸居民的名單。隻要查到了名單,在尋找閻敏就變的容易的多了。


    湯大麻子從上海把電話打到了劉弘的手裏。


    “劉二,這次千萬不能再讓閻敏這個小美娘子給我跑了。我告訴你,她可是上了中國新七仙女名單了的,已經是女人中的稀世珍品了,看來老子原先的眼光沒錯。”


    劉弘不解的問:“新七仙女?誰定的啊?”


    “哦,就是那個李正本,寫《中國四大美腳女人淺論》的,就是那個日本人叫宮本樹林的。現在他的書在重寫了,把周潔拿下來了,換上了我們上海的田歌,武漢的林曉童和北平張蘇丹和江陰的李玉萍,叫七大美腳女人了,也就是新七仙女。”


    “一個日本人能說誰是七仙女誰就是嗎?”


    劉弘不已為然的說。


    “那倒不是,但李正本他廣泛的征求了各界的意見,連毛局長和我老爹都征求了,之後才定下來的。算了,不和你說那麽多了。你要親自去移民局查詢名單,把工作給我做細致了,老大我就等你佳音了啊。”


    “行,行,我保證不抓住閻敏不回上海來見你。”


    劉弘口吻裏似乎已經見到了他很快就能完成任務的曙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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