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林從鎮江接到金大牙對這個“江芳麗事件”插曲的匯報後,敏感到這裏麵有問題。


    事情來的太湊巧了,正好趕到金紅強他們對蕪湖即將展開大規模搜查的時候發生,這不得不讓人產生些另外的聯想。


    謝長林再三思考後決定就這個問題打個電話給南京的毛人鳳。毛人鳳這兩天的心情不錯,被他糟蹋後的江佳奇上尉在堂妹江芳麗和大家的安慰下精神上好多了,最終她接受了大家的意見,接受了保密局少校機要處副處長的位置。本來毛人鳳給她的是三個選擇,一是到自己的辦公室擔任主任秘書,二是到機要處擔任副處長,三是不接受上兩個條件的話就送進窯山集中營關押起來。


    從工作需要上出發,江芳麗自然是希望堂姐去毛人鳳身邊工作,將來可以更有效的搞到第一手的情報資料。但是這樣的話離的毛人鳳太近,很容易被他再次**,很明白這個道理的江芳麗隻能規勸堂姐走第二條路,至少機要處也掌握著保密局的大量的重要機密。


    江佳奇通過自己這次被毛人鳳的強行侵害,總算是看透了國民黨上層的**。也開始對國民黨的前途失去了最後的信心了。


    不過江芳麗並不打算現在就做堂姐的工作,她要一步一步的來,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


    現在因為很好的勸慰了堂姐,使得她沒去走絕路,這讓毛人鳳看重了她,把自己的一些私下走私倒賣的活動交給她辦理去了,這也就是她為何能利用這次機會幫著周潔她們完成了“鐵箭行動”的第二步計劃,順利的把藥品送到了江北去。


    謝長林給毛人鳳打電話讓他感覺到了不快。


    謝長林也知道自己這樣很冒昧,等於是告訴毛人鳳他知道了他的私人秘密了。但他又不得不打,隻有真正證明了江芳麗去現在蕪湖實屬巧合他才能放心,否則毛局長身邊出了共軍的奸細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毛人鳳說:“怎麽,我是和上海孔家少爺做了點小生意,你不會有意見吧?”


    謝長林聽出了局長大人話裏的刺兒,連連說道:“不敢不敢,老板您千萬別誤會,長林我不可不是為這事兒來的。我隻是想知道這次江秘書送貨是不是確定在三月二十一號啊?”


    現在已經是公元一九四七年的三月的初春時節了。


    毛人鳳想了想說:“哦,就這啊。這批貨原本是準備四月中旬從九江送到上海去的,結果準備的充分了,前幾天江秘書請示我是否能提前送去。我給孔大公子去了電話,他說沒問題,因此我就同意了江秘書的建議讓她提前在十九號出發,正好一天後趕到蕪湖補充點給養和燃料被老金他們遇見了。難道這裏麵還有什麽問題嗎?”


    “老板,有句話長林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哎呀,長林啊,你都跟了我那麽久了,說話怎麽變的吞吞吐吐的了,跟個娘們似的。有話你就說嗎。”


    他們兩人的交情的確不一般,因此謝長林才敢給他打這個電話。


    謝長林說:“蕪湖發生的事太湊巧了,不得不讓我感到蹊蹺。據老金他們了解,就在他們包圍江秘書和那條船的當口上,從蕪湖港就發出了三條未經檢查的貨輪,其中一艘是奔九江上遊去的,兩外兩條卻是過了江到對岸去卸貨的。老金他們請五十二師去檢查那兩條船,結果隻找到了一條,還有一條不知道停靠在哪兒了,我懷疑這是共軍使的調虎離山之計,至少是江秘書在客觀上無意的幫助了運送藥品的共軍他們。”


    “啊?你懷疑江秘書?這不大可能吧,她的檔案我都調看過了,清白的很那。有可能她是無意之間讓共軍給鑽了空子了吧,不過現在誰也沒法證明那走掉的三條未經檢查的船隻就是共軍運藥的船啊。我說長林,你是不是有點神經過敏了啊?”


    毛人鳳看上去對江芳麗還是很信任的。


    謝長林卻說:“老板,是您教導長林要敢於懷疑一切的,有時候就連自己都可以懷疑。我還是覺得江秘書身上有疑點,她本來就是許丫頭的助手,現在許丫頭自己都還背著有通共的嫌疑那,難道江芳麗不值得我們好好推敲一番嗎?”


    許丫頭原本隻是很少的一部分人才這麽稱呼許軼初的,象王金虎,賀天朝,孫連仲等人,也包括華野的陳老總和延安的李克農等同誌。發展下來,國共雙方現在很多人都這麽背後叫了。


    “恩,你的假設很大膽。”


    毛人鳳很欣賞謝長的林的這種風格,他想了想說:“那你想讓我做點什麽?”


    “我想你授予我有權逮捕江秘書的權利。”


    “哦?你對江秘書真這麽想?”毛人鳳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好吧,必要時你可以逮捕她,但必須是證據充分的情況下,否則我的麵子沒地方擱了。再說你也知道她是江佳奇的堂妹,我現在正在攻江佳奇的心那,你千萬別給我攪和了。還有,她曾經是許丫頭的助手之一,別給許丫頭找我們的麻煩的借口。”


    “老板您放心,現在江秘書早不屬於許處長的管轄了。她沒道理找我的麻煩。再說目前我隻是準備暗中調查江芳麗,近期不會輕易采取行動的。我馬上得趕到蕪湖那邊去,我現在感覺到了共軍的藥品就在那個地方。”


    謝長林總算是對毛人鳳的“大義滅親”之舉所感動,他敏感的想到假如江芳麗是故意幫助共軍的後,她身後一定還有更重要的人物在幕後指揮著這次“鐵箭行動”那,但是這個人一定更不好對付,目前自己還騰不出精力去查幕後的事,他要做的就是現在趕緊去蕪湖、巢湖增援金紅強,因為他懷疑藥品已經過了江,而一旦過了江想查找到難度就更大了。


    長江那邊的巢湖,奉命而來的賀倩已經和周潔接上了頭,並且和她商討好了盡快把藥品送出巢湖,到根據地去的具體行動步驟,這也就是“鐵箭行動”的第三步,也是最後一步了。


    賀倩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她是扮做許軼初的特使專門來給李子清送藥的。


    原來李子清有嚴重的關節炎,遇到陰天和刮風下雨,腿關節就酸疼難耐。許軼初特地從雲南給他買了高山雪蓮泡製的藥酒,但她卻沒直接寄給李子清,而是為了“表示慎重”讓接受了“鐵箭行動”任務的賀倩名正言順的來到了巢湖。


    李子清對保密局的“硬底高跟行動”並不是很在意,以他的邏輯有本事在戰場和共軍較量就是,何必為了幾車藥如此興師動眾的耗費精力和財力那。


    不過既然接到了命令,他又不能不執行,因此特意帶著一個團駐守到了巢湖,一是想試探一下對手華野六縱的實力,二也是為保密局攔截藥品,畢竟自己現在還兼著保密局特派員一職那,起碼也不能不給毛人鳳麵子。


    接到謝長林電話後,李子清曾派人把巢湖的各個碼頭都搜了個遍,但是連個藥品的影子也沒見著。


    他把搜查情況通報給了謝長林,但謝長林堅持認為藥品一定被送過了江,現在就藏在巢湖某處。


    其實巢湖碼頭離著巢湖市區還有十多公裏那,因此李子清犯上了嘀咕。郊區那麽大的麵積,共軍想藏個藥品太容易了,自己就是人再多,也分不出那麽多人手啊。


    好在李子清也是老特工出身,他判斷要真是藥品已經過江了的話,那麽接應的人和送藥的人一定把下一步行動放在把藥品轉運到華野六縱的根據地去。畢竟這些藥品不是一箱兩箱的,而是三卡車那,動作起來目標不小。所以他讓人把通往巢湖湖區方向的道路重點都一一看守起來,做到重點防禦,四方支援。關於搜查一事他想還是留著給謝長林的人幹吧,畢竟他們是專業吃這碗飯的。


    李子清的這招看似被動,卻十分的管用。


    周潔的藥品送過江後就藏在離巢湖市區七公裏的趙王莊。這裏有家長江漁業社,是我們的聯絡站,藥品就存放在漁業社的倉庫裏。平時這裏是堆放江鮮的,眼下是打漁的淡季。正好騰出來房子隱藏了藥品。


    周潔和賀倩現在麵臨的最大困難是運輸工具的問題。本來賀倩已經事先聯係好了汽車,準備藥品一上岸就直接裝車奔根據地去的。但是李子清重點防禦的策略使得用汽車走公路的設計沒有執行的可能了。現在敵人對過往的運輸車輛都是嚴加盤查,想混過李子清設下的先後三道公路哨卡幾乎是沒指望的了。


    周潔和賀倩及鄭自豪和林長安開了個黨小組臨時會議,集思廣益征求大家對下一步計劃的意見。


    賀倩說:“問題是藥品數量巨大,行動起來非常的紮眼,無論想什麽辦法都很難躲過軍警的視線。實在不行,我們隻能是先混過一道哨卡是一道,後麵的不行,就強行闖關。”


    周潔道:“這太冒險了,六縱的同誌離這裏太遠,沒有他們的支持,萬一闖關失敗,那藥品就全完了,我們是無法向總部首長交代的。看來我們還是得另想辦法才行。”


    鄭自豪建議偷或者劫李子清的軍車,然後以運送給養為幌子,騙過崗哨出關。


    林長安說:“敵人有那麽傻嗎?他們的車輛一旦丟失或者發現失竊了,能不馬上上報嗎?隻要一上報李子清就會封鎖哨卡,對車輛進行攔截,咱們還過得去嗎。”


    周潔想了半晌,對大家說:“同誌們,我們還是走水路才有可能。據漁業社的同誌說巢湖有兩條水道通長江,一條是高寶河,一條是閻王汊。我們靠近的正是高寶河,我征求了當地同誌的意見,他們將給我們調兩條大點的漁船過來裝藥品。”


    “好啊,原來周政委早胸有成竹了啊。”


    鄭自豪高興的說:“隻要藥品上了船,我們武工隊負責武裝護送直接可以開到巢湖裏去了,到了那裏就有六縱的同誌接應了。”


    周潔說:“鄭隊長,現在我們還不能高興,因為我們不能走高寶河,高寶河裏有敵人的炮艇巡邏,一旦遭遇上了和走公路就沒區別了。所以,我們必須舍近求遠繞道閻王汊,那裏蘆葦叢生,港汊密布,敵人的炮艇進不去,隻有小機船架著機槍巡邏,我們比較好對付。”


    “恩,看來還是得有一場戰鬥啊。”


    鄭自豪等說道:“周政委,你就下命令吧,我們有絕對的信心把藥品運進根據地去。”


    連賀倩也非常讚成周潔的安排。


    周潔說:“那好吧,我馬上讓漁業社的同誌調集船隻。裝船的時候請賀倩同誌拖住李子清,他不是要請你吃飯那嗎,正好是個機會。等開船的時候,由我帶領一支小分隊用卡車在公路上對敵人的哨卡進行衝擊,吸引住敵人,保證漁船順利的進入長江,駛進閻王汊裏。護送藥品的工作就交給鄭隊長和長安同誌了。”


    鄭自豪一聽馬上蹦了起來。


    “這怎麽可以?絕對不行!小周政委,你是鐵箭行動的後續總指揮,你去冒險屬於善離職守。再說怎麽可能讓女同誌來做這個有去無回的工作那。我堅決要求由我來做這個掩護行動,林長安和小周政委負責送藥進湖去。”


    賀倩也反對由周潔來做掩護,最後少數服從多數,決定由鄭自豪來做掩護,賀倩和巢湖的地下黨武裝負責策應鄭自豪。


    周潔的行動極快,等謝長林馬不停蹄的趕到巢湖的時候,周潔正好把藥品裝上了船開出了河汊進入了長江。


    謝長林怎麽也想到周潔還會走水路,因此他對李子清的“重點封鎖防禦”的策略大加讚賞。並且立刻會同趕過江來的金紅強等對巢湖碼頭到市區一帶排查搜索,試圖找到藥品的下落。


    正當他們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就快要找到漁業社那裏的時候,通往遊擊區的公路上發生了卡車運送藥品闖關的事情,李子清忙通知他們前去公路增援。


    “哈哈,老謝,你的招數真管用,共軍周潔真的被逼出來了。”


    金大牙跳上吉普車對謝長林道。


    “是啊,人都有山窮水盡的時候嗎,他們終於沒辦法再藏下去了。我倒是要去會會這個周潔,聽說她也是當年《七仙女圖》上位列前矛的大美人那。”


    謝長林感到周潔和藥品現在都快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不過他做事非常細心,從來不會不顧一切的。他還是留了一部分人在碼頭一帶繼續搜查,自己和金大牙帶著主要的行動隊員趕去了公路。


    等他們趕到兩小時以前發生戰鬥的地方,公路上已經是一片狼籍,五十二師的哨卡和陣地上躺著二十多具**官兵的屍體,而對方卻僅僅留下了四具穿著便衣的遺體。


    公路下翻躺著兩輛卡車,一些紙箱子撒了一地。


    謝長林見李子清和一個身材苗條的**女上尉以及不少**士兵正在路基下觀看那些箱子,連忙和金大牙也跳了下去。


    “李將軍,如何?是藥品嗎?”


    “你自己看吧。”


    李子清懊惱的一甩手,帶著個那個漂亮的女上尉爬上了公路。


    謝長林連忙和金大牙翻看了起來,這一看不要緊,把他們驚出了一身冷汗。原來那些箱子裏裝的都是泥土和垃圾。


    “老……老謝,這,這他媽是怎麽回事啊?”


    “魚目混珠!”


    謝長林恍然大悟,自己和李子清都被周潔給狠狠的耍了一把。


    他又忽然想起了什麽,一把拉住金大牙說:“老金,走,咱們快回碼頭那邊去,這是周潔使的障眼法,聲東擊西把我們調開,她要走水路!”


    金大牙有點不已為然。


    “走水路?那怎麽可能那。周潔難道不知道再走水路一是慢,二是容易被我們的炮艇給炸下江去喂魚嗎?我覺得老謝咱們不能上當,說不定剛才的衝關就是他們故意安排的,引你再去碼頭他們好來個意想不到的二次衝關那。”


    李子清說:“我看老金說的在理,不過老謝的擔心也不是多餘的。不如這樣,你倆去碼頭圍堵,我安排人繼續在這裏設下埋伏,假如共軍敢二次衝關的話我讓他們有來無回。”


    謝長林多少有點慌神了,說:“也好,那公路就交給李將軍了,我們去碼頭。”


    再當他們返回到碼頭一帶時,前後已經距離周潔開船有五個小時了,再有兩個小時,運送藥品的兩條船就可以駛進閻王汊了。


    而剛才鄭自豪自編自導的闖關給周潔他們創造了最有利的離港時機。由於有賀倩事先設計好的掩護方案,鄭自豪在戰鬥打響後,消滅了圍上來的國民黨兵後,順利的脫離了危險的區域。


    戰鬥一打響,“正好駕車在公路上要去巢湖湖區看風景”的賀倩聽見槍聲馬上返回幫助**的作戰,並且指揮**對“重要方向”進行了衝鋒。等李子清聞訊趕來時對賀倩的“見義勇為”的英勇行為給了大大的表彰。


    謝長林和金大牙趕到長江巢湖碼頭的時候,他的手下已經打聽到了有兩條漁船幾個小時前就離開了碼頭駛入了長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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