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懷慶見離總局在北平召開現場交流會還有一星期了,也想在會議召開前露一手給毛人鳳看看。


    他仔細的閱讀了連鎖強奸案的全部卷宗,認真分析總結了前麵專案組的全部破案流程,漸漸的他發現出了一些規律來。


    這次的連鎖案件真的是不同以往,以往罪犯在做案後一般喜歡殺人滅口,但這次他們是隻強奸不殺人。說明他們並不怕被人發現認出來,那麽就是說他們要麽不是北平本地人,那麽就是有後台背景的人,就是被查出來也有人罩著他們沒事。


    並且這些案件的受害人多為知識女性,都是有錢人家讀過書的閨女,有銀行的職員,公務員,還有中小學老師,電影公司的演員,甚至還有律師樓的律師。看得出來,作案人是有他的針對性的。


    難怪派出的眼線都沒弄來有價值的線索那,原來這是一個高層次**作案的犯罪團夥啊,餘懷慶若有所思的想道。


    要是這樣的話,會不會和前幾天那個自稱是“職業會”的那幫人有關那?


    原來幾天前他一到專案組,就接到一封傅作義司令副官轉交來的一封匿名信,信是寄到傅將軍府上去的。


    信上的內容十分囂張,直接承認北平的連鎖強奸案是他們所為。信上說國府少管他們的“娛樂活動”,他們再幹一段時間就離開北平遠走高飛,聲稱要是傅作義敢抓他們之中的一個人的話,他們就要綁架**傅冬菊作為報複。


    信上寫道:老家夥,你的女兒就在《大公報》北平記者站做事,她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視之下,若是你敢繼續讓警察甚至軍統的人圍滅我們的話,那麽你的女兒就將成為我們的下一個目標,我們讓她每天被七、八個男人輪著玩,她會感到生不如死的,你要是樂意看到這個結果的話,那你就繼續追蹤我們好了,等著瞧吧!


    信上最後的署名是:職業會。


    傅作義看到這封信是又驚又怒,驚的是在北平城居然還有如此狠角色,竟敢公然叫板他的警備司令部。怒的是他們竟然盯上了自己美貌的女兒了。


    他把信交給了副官,讓他告訴餘懷慶,火速破案,他會重重有賞的。


    餘懷慶看到信後也很驚訝,這個所謂的“職業會”竟然如此猖狂,這在他駐北平這麽幾年來是第一次碰到。


    若是不能在現場交流會開幕前破獲此案的話,等毛人鳳到了這幫人繼續作案,那就將給自己在同行麵前落下個無能的印象。


    不過他和力堅以及專案組的楊錫昆他們思來想去,也沒找出個好的針對辦法來。


    正好這時候軍統的**辦案人薛品仙趕到了北平,餘懷慶趕緊拉他一起想辦法,畢竟薛品仙行走江湖這麽些年,見過識廣,對於江湖上許多犯罪集團都有了解。


    薛品仙調閱完卷宗後,沉思了半晌說:“這會不會是侯二鱉幹的那?”


    “誰是侯二鱉啊?”


    餘懷慶的印象裏似乎根本沒有此人。


    薛品仙說:“哦,此人是上海憲兵二團團長侯老鱉的親弟弟。早年讀過不少書,還在山東省主席韓複榘手下做過特工科長,小日本侵占中國時,山東淪陷,他隨著不抵抗的韓複榘一起撤離了濟南,但他老婆沒來得及和他一起撤退,被小鬼子給糟蹋後殺害了。以後韓複榘被委員長槍斃後,他辭了軍隊裏的職務,帶著一幫遭遇和他差不多的有錢人家的少爺買槍習武,組織了一個‘暗殺職業聯盟’後返回到了濟南。他們是為了報仇,在濟南和附近地區殺了不少鬼子兵和軍官,還專門綁架強奸那些女日本軍人,奸完就殺,也算是為國人出了一口惡氣。”


    “哦,是這樣的啊,那這個侯二鱉也算是條好漢了。”


    餘懷慶喜歡性格和自己相近的人,他說:“不過,這和目前北平城所發生的連鎖強奸案有何瓜葛那?”


    薛品仙端起茶杯先喝了幾口水。


    “餘兄別急,你聽我把話說完了。”


    薛品仙接著說:“侯二鱉手下有哼哈二將做他的助手,他們叫吳永來和陳建明。這兩人的老爹都是開著大商號的老板,是他們以錢來資助侯二鱉的,並且自己也是這個暗殺職業聯盟的骨幹成員,下麵還有六大大金剛。這個組織重不再收新的成員,就他們九個人號稱生死九兄弟,日本人曾專對他們成立了一個部門對付他們,但他們是來無影去無蹤,小日本根本製不了他們,一直到抗戰勝利也沒能見著他們的麵。根據後來的統計,他們一共殺了八十多個鬼子官兵,還奸殺了十一個女鬼子。國府當時想為他們請功,還要重用他們,但他們回絕了,並且去投靠了我大哥老蛇頭趙根寶趙老爺子。”


    “哦,我說嗎,難怪你認識了。”


    餘懷慶心裏有點緊張了,九兄弟的事情他也曾聽說過,但無論無何也和北平發生的連鎖強奸案聯係不到一塊去啊。莫非這裏麵……?


    他想再繼續聽下去。


    薛品仙又說道:“後來因為趙老爺子販賣婦女到國外,引起了侯二鱉、吳永來和陳建明他們的不滿,就和趙老爺子鬧翻了臉,自己另建了山頭。他們認為自己國內的女人就該歸自己享受,是男人就能上。但卻不能買給外國人去,於是他們一邊依靠著他們的老子做生意的路子自己做起了生意,還專門綁架強奸當地有姿色,尤其是還有文化的婦女。不過他們隻奸不殺,還不搶她們隨身的財物,說這些女人又不是小鬼子。”


    餘懷慶若有所悟的說:“那就對了,和北平連鎖案的手段幾乎是一樣的。我們這裏一共發生了十三起案子,受害者都是隻遭到了奸淫,但一個也沒被殺害。不過,他們是什麽時候到北平來的那,這些蠢材警察又是怎麽就一點也沒發覺那?”


    “這不奇怪。”


    薛品仙道:“侯二鱉九兄弟曆來是天馬行空,獨往獨來的,也從不和任何地方幫派結交,所以大家都對他們知之甚少,警察的眼線都放在當地的黑社會和幫會裏了,當然就不可能對他們有所了解了。”


    薛品仙告訴餘懷慶,侯二鱉九兄弟早先在廣西,福建一帶活動,後來又到過山西太原和山西的西安,但不知道是何時到了北平,也不知道這個“職業會”是不是就是他們。


    餘懷慶說:“老薛啊,你可是救了我的命了。我這正是一籌莫展之際,我敢斷定就是他們。他們再給傅老頭子的挑釁信上寫的,要是不放過他們的話,他們就要讓七、八人**傅冬菊。這個人數也和九兄弟的人數基本吻合,再看作案的結果也完全相似,也是隻奸不殺不搶,因此做這些案子的絕對就是他們!”


    薛品仙說:“有道理啊,那你準備怎麽幹?”


    “馬上召集緊急會議,你也是軍統的人,雖是專門為毛局長服務的,但也有義務幫助我們,因此你也參加。等完了這事我保證會讓你得到22名單上的一個或者兩個女人。”


    餘懷慶果斷的說道。


    “哎呀,餘兄,你不是要向九兄弟宣戰嗎?”


    “對,我就是要鬥鬥這個自視其高的九兄弟,老薛啊,就憑他們九個就想和一個國民政府當局宣戰這可能嗎?我要讓他們死個明白,讓他們知道在北平城誰才是真正的老大!”


    餘懷慶陰冷凶狠的說道。


    會議很快就開了起來,楊錫昆覺得強奸連鎖案的確很可能就是侯二鱉九兄弟幹的。


    他提出了一個問題:“這九兄弟的職業會是獨往獨來的,我們偵察起來難度很大,不知道應該該從那裏下手。”


    餘懷慶說:“這個簡單,去商務局和工部局查登記檔案,所有經商的和開廠子的都必須登記注冊,他們不會隻作案不經商的,否則他們的經濟來源就沒有了。


    警察局的偵緝隊長宋保國說:“這真是有點奇怪了啊,他們既然經商,那手上就不缺錢,他們幹嗎不去夜總會尋樂子,卻專幹奸淫的冒險之事那,他們應該知道這被抓住肯定是死罪啊。”


    力堅則說:“嗬嗬,宋隊長你這就不知道了,他們是嫌風月場上的女人不幹淨,送他們他們都不要,更別說花錢了。他們要是就是從強奸良家閨秀的身上找到人生最大的刺激和滿足,所以他們才半年挪個地方專幹這事兒。”


    楊錫昆道:“餘將軍,那九兄弟有那麽傻嗎,他們在工部局和商務局登記肯定用的是化名啊,我們怎麽查那?”


    餘懷慶不屑一顧的說:“還虧你是個老刑事那,連這都不明白嗎?他們當然是用的化名了。但是我們隻查從發案前十天到現今時間段裏登記的名單,再照著名單去找人,那能有多少家那?一排查蛛絲馬跡還不就出來了!”


    薛品仙跟著說:“高明!再照著案發地點捋順,看看那些新開的店鋪或者廠子靠著案發地近去找,那還跑得了嗎。”


    “哎呀,到底還是二位高手厲害,真是大行家啊,在下自愧弗如,自愧弗如啊。我馬上就安排宋隊長去辦此事。”


    楊錫昆也不得不佩服,軍統餘懷慶接手才兩天,事情就有了大的進展了。


    兩天之後,排查的名單送到了餘懷慶的案頭上來了。


    從案發至今一共有一百六十七家工商企業在工部局和商務局進行了注冊登記。


    餘懷慶果斷的拿筆一劃,隻留下了第一次案件發生前二十天到前十天內注冊的企業,剩下二十六家了。


    “就查這些就夠了,他們不會是案發後才注冊的,肯定是案發前注冊的,先安身再立命我想這個道理九兄弟比我們明白的多。按照人的生理習性,十天後該有一個發泄期的。這就是我讓你們查這個時期登記的原因。”


    力堅和楊錫昆都被餘懷慶給說楞住了,原來餘懷慶不僅凶狠毒辣,機警的心眼兒也特別的夠用,他說的完全都在理上。


    不過,就連薛品仙也沒見過侯二鱉的麵,此事又不能去問他的哥哥侯老鱉,一是侯老鱉現在被曹勝元派出潛伏在蘇北找他不易,二是抓他弟弟他也不可能幫忙的。因此隻能是靠便衣偵緝隊的人和力堅帶的軍統的人去暗中一家一家的調查。


    又是兩天後,排查的最終目標終於出來了,有八家店鋪和兩個工廠進入了嫌疑範圍裏。


    楊錫昆建議把這十家企業的主要人員都抓起來審訊,估計肯定能審出問題來。


    但餘懷慶則否定了他的提議。


    “不能抓,萬一九兄弟不在這十家企業裏那就打草驚蛇了,他們必定不是瘋狂的對北平市民和警察進行報複,就是馬上逃之夭夭,這都不是我們要的結果。”


    楊錫昆說:“那怎麽辦?派人24小時進行監視?”


    “對,這就是你馬上要做的事情。”


    餘懷慶說:“盡可能給每個監視小組都配上美國對講機,隨時保持聯係,我要用我的辦法把九兄弟給釣出來!”


    “好,那我馬上執行!不過我們整個警察局也才有六部對講機,可要監視的對象是十家啊。”


    楊錫昆有點感到為難。


    “沒關係,我軍統裏也有幾部,我讓力副官拿來借給你們使用。另外你也得借我一個人用。”


    餘懷慶開始要進入到他的收網階段了。


    楊錫昆說:“將軍要誰盡管我,我馬上把人叫人聽您的調遣。”


    “哦,不是什麽大人物。”


    餘懷慶說:“聽說你們警察局裏有個大美人叫彭心怡的?”


    “對啊,是有這麽個姑娘,可她是內勤啊,負責局裏收發工作的,不懂刑警這攤子事啊。”


    楊錫昆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似的。


    果然,餘懷慶說:“那就是她了。她不必懂刑警的事,我隻要用她做釣餌,把九兄弟釣出來就行,會保證她的安全的。”


    楊錫昆說:“哎呀,那太不安全了,九兄弟可是心狠手辣的人,她一個小女子如何鬥得過他們那?”


    “廢話!”


    餘懷慶不滿了:“你我這些大老爺們是幹什麽吃的,這些人拿槍帶刀的漢子還保護不了一個女人?!”


    “哦,那我懂了,那我馬上把她調到專案組來聽您的指揮就是。”


    楊錫昆討了個沒趣,隻得唯唯諾諾的應承了下來。


    內勤女警察彭心怡是北平黑道大佬彭九齡的寶貝女兒,長的的確文靜而又清秀俊美,是警察局裏的人人皆知的局花。用她出來做釣餌還真不怕侯二鱉九兄弟不上鉤。


    既然餘懷慶要她出來做釣餌釣九兄弟,那麽即使出了事也和自己無關,全由他餘懷慶自己去承擔,所以楊錫昆很快就把彭心怡給調到了專案組來了。


    本來專案組工作的這座樓就是警察總局內勤美女彭心怡工作的這幢樓,所以很快她就趕到了專案組。


    彭心怡雖說從小嬌生慣養,但也是個讀過警察學校,為人很有正義感的姑娘。對於發生在北平的連鎖強奸案早已是深惡痛絕的了,一聽是讓自己做釣餌去釣出那些侮辱婦女的案犯來,馬上點頭同意了餘懷慶的要求。


    餘懷慶對彭心怡說:“彭小姐,你放心,我們絕對保證你的安全,我會安排兩個組的人對你進行嚴密的跟蹤。另外你把你的手槍也準備好,必要的時候你有權隨時開槍擊斃嫌疑人。”


    彭心怡道:“請長官放心,身為一名警務人員,除惡揚善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我會完全這個任務的!”


    “好,我讚賞彭小姐的勇氣,但光有勇氣是不夠的,你要多想到困難和危險,要有計謀才能和凶險的犯罪分子鬥,懂嗎。”


    餘懷慶對自己的安排很有信心。他指著力堅說:“這位是力副官,你的安全主要是他帶人進行保護,有什麽問題你們要及時保持溝通。”


    “是!長官放心,我們一定不辜負長官的期望。”


    力堅和彭心怡一起立正向餘懷慶行了個軍禮。


    力堅接著向女警官彭心怡介紹了首先要去的兩個地方,一是琉璃場的“大東書畫總店”,二是德勝門外大街的“老金祥珠寶行”。


    “這兩家店鋪開的都很大,也都是前一段時間才被人轉手的。同時也是知識女性和電影明星喜歡光顧的場所,我們調查的受害人北平同仁中學的一個女老師朱曉清,還有北平電影場的電影演員趙麗受害前都曾去過這兩家店鋪買東西。並且那裏離發案現場也僅有一兩千米遠的距離。”


    力堅說:“你就化裝成知識女性去逛那裏,看看會有怎樣的反應,我們在暗中保護你,看你出來後是否會有人在跟蹤你。”


    他說著攤開了北平市地圖,用紅藍鉛筆在地圖上標出了彭心怡需要行進的路線。


    “那好,我明白了。”


    彭心怡表示後說:“力副官,我們那天行動?”


    力堅道:“今天已經晚了就算了。明天下午行動,這些案子都發生在下午和傍晚,這個時間行動最為合適。”


    晚上,餘懷慶還是有點不放心自己的計劃,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老朋友,軍統上海站站長曹勝元也是個足智多謀的人,於是便從床頭給曹勝元掛了個長途。


    在電話裏,餘懷慶把整個案子的來龍去脈一一向曹勝元做了介紹,詢問他自己這麽安排有無不妥之處。


    聽筒裏,曹勝元說:“安排的是夠細致的了,但是餘兄不要忘了這九兄弟可不是好惹的角色。他們都敢給傅作義去信威脅要**傅冬菊,可見他們並非是一時衝動之舉。你用個女警官做釣餌,對付一般的犯罪者也差不多了,但對付九兄弟就難說了,他們個個都是有飛簷走壁工夫的老江湖了,未必上你的套子。不是我給你老兄潑冷水,我看這時兒你還是再考慮考慮的好。”


    餘懷慶感覺曹勝元也太謹小慎微了,心裏不大高興。


    他說:“那依你老弟的意思那?”


    曹勝元道:“依我的話,那就先加強巡邏,造成一種震懾的氛圍,抑製案件近期再發生。然後等一個人到北平後,你找她一定可以幫你解決了這件棘手的事兒。”


    “哦?老弟所說之人是誰?”


    餘懷慶一楞道。


    “許軼初,許處長,許丫頭!”


    曹勝元說:“以她的精明和身手,肯定能力擒九兄弟,為民除害的。她不是要和毛局長一道上北平開現場會嗎,也沒幾天了,你再耐一耐性子。還有我的副手劉弘也是詭計多端的家夥,他也可以介入幫你老兄的這個忙的。”


    餘懷慶也知道許軼初的厲害,也知道劉弘的狡猾,若是這兩人出手的話,九兄弟倒也的確是凶多吉少了。但自己屆時是一點功勞也沒有了,必定被毛人鳳和同行們所嘲笑,還會被傅作義認為無能。


    想到這裏,餘懷慶對曹勝元產生了不滿,難道就你的人厲害不成,我餘懷慶連幾個山賊也製服不了嗎?


    不過想想人家曹勝元也是好意,未必是想高他一頭的。


    於是餘懷慶在電話裏還是說:“多謝老弟了,老弟所提的建議為兄一定加以考慮。有空希望老弟能賞光來北平一遊,我請你吃滿漢全席如何?”


    “行,等我忙完了手頭臨溪山大清剿和日本人秘密軍火庫的事情,肯定要來北平討饒餘兄的。”


    說罷,兩人掛斷了電話。


    餘懷慶最終還是決定按自己的思路來破獲這件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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