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潔拿出手絹擦去了眼淚,然後說:“處長,你先別激動,我分析應該是你大哥許軼軍買通力堅和關菲菲合謀做的事情。”


    “啊?這個許軼軍果真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了,你有證據嗎?我馬上就去逮捕他!”


    許軼初是大約也想到了這點上,因此楊潔才說完,她就憤怒的站了起來,在房間裏不停的走著,氣的直發抖。


    楊潔說:“我真的沒證據。梁醫生說,以目前的科學手段隻能從我身上的殘留物中取得對方的血型,已經知道對方是a型血,但卻無法辨認具體是那個a型血的人做的這件案子。以現在的科學還達不到檢測對方遺傳基因的辦法,所以要說證據就僅是這一點。”


    許軼初道:“那應該真是我哥哥幹的這件事,我知道他就是a型血。在浦東那地方敢對一個公安局偵察科長專門進行襲擊的也隻有他才具備條件。我們分析一下吧,隻要形成證據鏈條,一樣可以逮捕這些做案的人的。”


    楊潔開始平穩住了情緒,把昨天晚上開始到今天淩晨醒後的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


    “恩,這件事情一定有我們的人介入,關菲菲肯定是收受了我大哥的賄賂和他們攪和在一起,幫助我大哥做的這件壞事。你現在身體感覺如何?”


    許軼初完全同意了楊潔的觀點。


    楊潔堅強的說:“還行,就是下身火辣辣的疼著,是梁醫生給我做清理手術後產生的,梁醫生說過兩個小時就要好多了。還有胸部也有些痛,不過你放心,我能忍得住的。”


    “那好,走,我們再去看看發案的現場,然後該做出及時處理的就做出處理。”


    許軼初果斷的說道。


    楊潔說:“這事兒不要搞大了,否則傳出去對我不好。”


    那個年代裏女性都很注意名節,尤其是楊潔、許軼初和鄭敏這樣的知識女性更是在這方麵尤為保守。


    許軼初說:“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你先到院子裏車上休息一下,我打個電話,一會我們一起去現場勘察一下。”


    說完,許軼初打開了辦公室的門,讓警衛員李三貴陪著楊潔先上車去,自己拿起梁茗辦公桌上的電話聽筒。


    許軼初和楊潔的車魚貫的駛進了“許氏企業集團上海辦事處”的大門。


    沒多久,局裏的行動科的隊長梁虎也帶著一個班的戰士驅車趕到了這裏。


    許軼初仔細檢查了宿舍樓下的環境,看到從外麵想爬進楊潔的宿舍幾乎是沒有可能的。於是,她們又上了樓去。


    檢查了楊潔的宿舍房門後,許軼初立即讓梁虎逮捕關菲菲和力堅、許軼軍。


    關菲菲從她辦公室被戴上手銬押出來時顯得一臉的無辜。


    “許處長,這是怎麽回事啊!我又沒犯法,沒違反軍紀,憑什麽抓我啊?”


    “憑什麽抓你,你自己心裏明白。我想等回到局裏你會自己說出來的。”


    許軼初憤怒的盯著關菲菲說道。


    搜查許軼軍辦公室的人來報告:“報告首長,港商許軼軍不在他的辦公室,整個樓都搜遍了都沒找到他。值勤的我們的人報告說他一早就帶著秘書和保鏢開車走了。”


    “狗東西,做賊心虛了!”


    許軼初憤憤的說道:“那力堅那?抓到了嗎?”


    “報告,已經抓到,押到車上去了!”


    戰士回答說。


    “好,咱們去搜查許軼軍四樓的房間,然後就回局裏去。”


    許軼初一指關菲菲道:“先把她押上車去。”


    為了給楊潔的受害保密,隻有許軼初和楊潔進入了許軼軍的房間。


    終於,他們在一個堆放雜物的櫃子裏找到了一條許軼軍才換下來,還沒來得及送出去清洗的白床單。打開一看,中間的地方還留有大量的未完全幹涸的精斑痕跡。


    “果真沒有猜錯!”


    許軼初一下癱坐在了地板上。她知道這床單上的痕跡說明了什麽,難怪在楊潔的床單上什麽也沒留下,做案人根本不是在她的宿舍對她進行的奸汙,她是被人下藥迷昏後被抬到了這裏才遭到的強奸。所以,這裏才是真正楊潔被奸的第一現場。


    雖說楊潔一敘述她就知道這一定是自己大哥幹的“好事”,但她還是抱有一絲希望,希望這是對大哥的一次誤會。但現在一切證據都擺在了麵前,證明這的確是大哥所為。


    許軼初對自己的大哥許軼軍還是有很深的感情的,許軼軍從小對她就好,處處都護著她,有一點好吃的,那怕自己不吃一口也要留給妹妹許軼初吃。以後外出闖天下做生意也是時時不忘給父母和許軼初寄好吃好喝和好穿的回來。隻要是許軼初想要的東西,他一定會不管費多大的事,花多大的錢都毫不吝嗇的去辦到。


    就是以為相互間的這種感情,所以在他和前妻離婚後,又想娶個漂亮的女軍人時,許軼初才毫不猶豫的把賀倩介紹給了他。雖說後來賀倩和蘇聯教官戀愛上了,但這畢竟是二碼事。


    當初包政委硬要調楊潔負責許氏企業辦事處人員的安全時,許軼初就敏感的想到這一定是大哥瞄上了這個一號大美人兒了。她也曾和大哥談過,希望他不要打楊潔的主意。但許軼軍當時矢口否認自己看上了楊潔,還讓許軼初不要弓杯蛇影胡亂猜疑。沒想到最後,還是發生了許軼初所擔心的事情。


    楊潔看出了許軼初矛盾的心理,她說:“許處長,我覺得這事兒就算了吧。要是真逮捕了你大哥,我的事還不被傳揚的滿天飛啊,那我還怎麽出去見人啊。”


    許軼初心情沉重的說:“這事兒我有分寸,保證不讓這事擴大影響。”


    說罷,她拉著楊潔,帶著那條床單離開了許軼軍四樓的臥室,下樓上車回保衛局去了。


    關菲菲在預審室裏幾個回合下來,在被搜出的那張五萬美金的現金支票的鐵證麵前交代了自己合謀犯罪的事實。但對於自己先前的敵特身份卻閉口不談,隻是因為自己一時貪財,才上了力堅和許軼軍的當,在楊潔喝水的茶杯裏下了藥,幫助迷昏了楊潔。


    許軼初氣憤的斥責道:“關菲菲,你也是個女人,也有姐妹母親,就為了這些臭錢便出賣自己的上級,自己的姐妹?你還有點做人的良心沒有了?”


    關菲菲隻是一口咬定自己是經不住誘惑而上了別人的當,還涕淚皆下的表示自己願意認罪悔罪。


    有了這個第一手的證據,許軼初決定馬上將事情向包國容政委進行匯報,爭取他的支持,對自己的大哥許軼軍簽發逮捕令。


    包政委見到了事實擺在了麵前,不得不又上報了上級部門,請他們給予指示。


    沒多久,上麵的指令下來了。


    包政委一看,立刻喜上眉梢,把許軼初喊過來進行談話。


    “上級的指示精神也給你看了,主要是三點精神。一是為了保護我們同誌的**,這件事情不得進行任何宣揚,象你這樣又抓又審的,不是要弄的滿城風雨了嗎,你讓楊潔同誌今後還怎麽工作?第二,取消對許軼軍先生的通緝,馬上恢複他公司的正常工作秩序,對此事私下進行批評,希望他今後引以為鑒,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你也不必因為他是你大哥,就故意表現的象是大義滅親似的,這沒必要。對於新中國還沒最後站穩腳跟就積極進行投資的愛國民族資本家,我們黨的政策是非常歡迎的。他對楊潔同誌的愛慕也是人之常情嘛,隻是在手法上有些考慮欠缺而已,就不要再進行追究了。還有第三點,對於關菲菲同誌進行開除黨籍和軍籍的處分,讓她守住自己的嘴,回到地方上好好反省去。對於力堅先生,上麵的意思是批評教育後馬上釋放,希望他好好協助許老板的投資興辦企業的工作。另外,我們對楊潔同誌的遭遇表示同情和由衷的慰問,由財政拿出一百大洋對她進行補助。你看你的意見那?”


    許軼初是壓著怒火聽包政委把話講完了,她知道雖說是上麵的指示精神,但也正符合包政委的一貫作風。


    許軼初拿起包國容辦公桌上那份請示回複的信函一把撕了粉碎。


    “你們這是對罪犯的包庇縱容!是對我們女同誌極端不公平也是不負責任的做法。難道就因為他有幾個臭錢,在上海進行了大量投資,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我反對你們的做法,我要直接找上級去反應情況。”


    她一說完,包政委就嗬斥道:“許軼初同誌,你還有沒點組織性和紀律性了?敢這樣頂撞上級詆毀上級,我看你這是狂妄自大的表現,你要做出深刻的檢查來。至於你要去上級反應問題,你可以盡管去,但上級的指示必須執行!”


    許軼初知道再和包國容扯下去也扯不結果來,她立刻站起身來,一摔門走出了政委辦公室。


    她臉色鐵青著回到辦公室,本想馬上開車去上級部門進行申辯,要求他們做事能以法律為準繩,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對犯罪分子進行製裁。


    正好電話這時候響了起來。


    許軼初一聽竟然是媽媽從北京打過來的長途,可真是為難她了,要至少那時候接通一個到北京的長途絕對不是件很容易就能辦到的事情。


    電話,媽媽嚴肅的告訴她,她大哥已經給家裏打去了電話,說是因為喜歡一個解放軍的女軍官,不小心和她發生了關係,但妹妹卻要送他坐牢去。


    “小初,你太過分了。他是你大哥啊,他是什麽身份,是個受到**表揚的愛國資本家,他把大量的資本投在上海興辦企業這是什麽精神?是愛國的精神!他能喜歡上那個姓楊的女軍官是姓楊的福分。你要去做那個女軍官的思想工作,讓她嫁給你大哥才是。可你倒好,聽說讓人到處在抓他。你要是再這麽做我真是要生氣了!”


    電話裏聽,母親似乎很是不高興。


    許軼初是個孝女,在電話裏和母親一時三刻也說不清楚,隻能是安慰母親,說自己盡量的來幫助大哥,並且一定會秉公執法的,這樣她媽媽才算是漸漸的把語氣放緩和了下來。


    “今天是二十一號了,你不是說要和開國大典的觀禮團二十五號到北京來嗎?”


    許媽媽關切的問道,許軼初已經有一年的工夫沒回過家了。


    許軼初告訴母親說自己二十五號一定回來,二十五號下午的火車,二十六號中午之前就能到家了,許媽媽非常高興。


    “你不是和那個設計師談的不錯了嗎,能把他帶到北京來讓我和你媽媽瞧瞧這個未來的女婿嗎?”


    “哦,盡量爭取吧。曲亞亮正好也要到北京建築設計院開會,爭取我們一躺車過去。”


    許軼初雖說不大放心上海的事情,但開國大典觀禮這麽重要的事情她是絕不願放棄的。


    和媽媽通完了話後,她還是去了上級主管部門。但上級的意思和包政委完全一致:此事低調處理,不可聲張。給她的指示就一句話:放人做談話處理,下不為例。並且竟然要求許軼初找楊潔談話,讓她考慮一下是否就此和許軼軍先生談戀愛。


    “什麽邏輯,完全是狗屁邏輯!”


    出了上級機關的大門,許軼初氣的對著她的小車輪子踢了一腳罵道。還有幾天她就要和上海代表團一道去北京參加開國大典的觀禮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上級搞“毛”了。


    回到保衛局辦公室後,她給北京老上級老胡同誌打了個電話,把自己的委屈敘述了一通。


    結果,老胡同誌也勸她不要和上級產生矛盾。


    “丫頭,你想想,你大哥的投資如此巨大,對新生的人民政權是何等的支持和幫助,我們不能為一個女同誌**的事情而得罪了這樣的愛國人士,這不僅僅是你大哥一個人的事情,還有很多在海外的愛國的民族資本家在看著那。你想就為了一個女軍人把你大哥抓起來的話,誰還敢再回大陸來投資興辦企業那?這個不要說是上級了,就是我在上海當政委的話,我也會象包國容同誌那麽做的。當然,這並不等於說我們對自己同誌受到委屈就作勢不問了,隻是事情要分輕重緩急,要從大局出發。作為一位高級領導,你要學著理智些,不要感情用事。你應該站在上級的立場上耐心做楊潔的思想工作,而不是象個下級官兵似的到處抓人,這樣做的話實際上對我們很不利,對楊潔同誌更不利了,你說那?”


    老胡同誌的一番話雖說還叫許軼初心裏感到有些別扭,但她也隻能是接受了。


    許軼初找來楊潔談話,把自己辛苦一天所做的事情和結果說了一遍。


    “這樣做我知道對你很不公平,但上級領導都這麽說,你看你有什麽要求,我來再反映給組織。”


    許軼初很無奈的把話說完,起身給楊潔泡了一杯熱茶。


    楊潔知道連許軼初都搞不定的事情,自己也就更沒轍了。不過她堅決拒絕了和許老板談對象的事情。她不能容忍一個違背自己的意誌奸汙了自己的人,還能堂而皇之的來要求自己的愛情。


    “我沒什麽要求,既然組織上都這麽說了,那就先遵照執行就是了。不過,浦東那邊我是不想再去了。”


    楊潔也不想把事情搞的太大了,那樣自己被強奸了的事情就將傳的滿城風雨的,畢竟自己漂亮俊秀的名氣現在在全軍叫的最響,一旦傳出去,那打自己主意的人會更多了。既然現在是上級的意思,不如真的低調處理掉算了。


    “我本來就沒打算再讓你回浦東去,你就回局裏工作吧。”


    許軼初正式要求楊潔回局裏工作。


    “已經報請局黨委通過了,過幾天,我就要跟上海代表團去北京參加開國大典觀禮了,我離開上海的這些天,就由你臨時代理我的處長職務,所以還有很多事情要一一交待給你那。”


    楊潔也想安靜幾天,讓自己憤怒的心情平定一些,所以對目前的事務她隻是想用工作來衝淡。


    不過,氣總是還要出一出的,並且這件事情的背景必須要鬧清楚。於是,許軼初決定去看守所提審一下力堅這個狗頭軍師,她想判斷一下這次楊潔受害事件裏究竟有沒有敵特分子搗鬼的背景在。


    力堅就將被釋放,暫時沒放他是因為他的釋放是需要他老板許軼軍來交保,他才能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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