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少白獨坐榻前,癡情不已的望著榻上的女子。即使過去這麽多年,他對江素心的一番愛戀始終不曾改變。


    君傾悠唇角,帶著一抹淺笑,悄悄的退了出來。這世間能像師傅這樣,一生隻忠於一場愛戀的人,又能有幾個呢?


    怪不得,當年那麽美麗的寧兒,也不曾打動師傅的心。


    “悠悠,你在想什麽?”


    夏沐衍悄然而至,立到她的身側,高大的身形,籠住她。


    “大師兄,你說今後我們再與二師兄見麵,他是不是會真的殺掉我們?其實整個事情很簡單,師傅要求的也不過是將老王妃救活而已,為什麽會弄到現在的地步呢?”


    她止住腳步,臉上有著不解的神色。


    她所在乎的不多,隻是想保住在這一世僅剩下的這些溫暖。


    而二師兄,便是那個給過她溫暖的人。


    “天意弄人。不要想太多,去歇息吧,有任何事情,不是還有大師兄替你頂著嗎?”他伸出手,將她柔順的長發揉了揉,眼角,含著深切的柔情。


    “我想去看看柳宸逸。”


    她抬眼,輕聲說道。


    夏沐衍抬眼,目送著那個人影慢慢的消失在自己眼前。


    心裏,有一種幽幽的苦澀緩緩的蔓延開來。


    他不敢直接的去質問悠悠他心中所知道的答案,更加不敢太過直接,他害怕這樣做,會將她推得越來越遠。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靜靜的等待,等待著她做出決定。


    “你的母親很快便會醒過來,所以,你也要堅強,她在等著你與她重逢。”


    君傾悠此刻的聲音,極其的輕柔,帶著一抹悲涼。


    柳宸逸所受的傷,在她看來,頗為觸目驚心。


    身前那纏著的白色繃帶,滲出來的鮮紅之色,灼熱的刺著她的雙眼。


    這張臉,不再有平日裏的神彩飛揚,眸子裏也不再有著深切的仇恨。


    似乎是聽到了她低低的話語,柳宸逸緊閉著的雙眼,輕微的抬了抬,指尖,也微微的有了知覺一般輕輕動了動。


    “你安心養傷,師傅的醫術極為高強,你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起身,替他輕輕的蓋上絲被。


    轉身,忽然而聽見他以極微弱的聲音輕喚著她的名字。


    “傾悠。。。”


    有些欣喜的看過去,柳宸逸雖然意識還不太清醒,嘴裏,卻喃喃的重複著她的名字。


    “我在這裏。”


    她伸出手,輕輕的放在他的後背之上,“你不要亂動,會沒事的。”


    “不要離開我。”


    觸及她柔軟的雙手,他像是找到了溫暖的源泉一般,臉上痛苦的表情開始慢慢轉為平靜,聲音裏帶著一絲祈求。


    “我們已拜過天地,你是我的妻子,不要離我而去。。。”


    他的聲音裏,開始帶著急切。


    “我哪兒也沒有去,我就在這裏。”


    君傾悠柔聲說著,麵對這樣的柳宸逸,她隻感覺到無盡的心酸。


    柳宸逸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突然之間便死死拽緊了她的衣袖,任憑她如何勸說,也不肯鬆開。


    她唯有靜坐在一側,守著他。


    而連日來的疲憊此刻也湧上心頭,她唯有撐坐在床頭,慢慢的身子開始不聽使喚的倒了下去。


    恍惚之中,似乎有人輕輕的走了過來,替她披上了外衫。


    夏沐衍走至院中的台階上,冰涼的觸感使他在坐下之際,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


    伸出雙手環抱住自己,望著唇中吐出凝結的霧氣,原來冬天在不知不覺之中,已悄然來臨。


    那個情形,悠悠倒在柳宸逸躺著的床榻一側。


    她均勻的呼息起伏,而柳宸逸也氣息平穩。


    這兩個人,為何看上去,竟是這麽的般配?


    悠悠是他的,是他從小便預定好的,他決不會如此輕易便將悠悠拱手讓人。


    江素心的身子在君少白的悉心照料之下,奇跡般的開始慢慢恢複過來。隻是柳宸逸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偶爾會有清醒的時刻,也隻是在喚著君傾悠的名字。


    “師兄,我怎麽還會再見到你?這是不是在做夢?”


    江素心清醒之後,見到的便是君少白充斥著擔憂的雙眼,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被吳月兒折磨了那麽多年,最後有意識的那個瞬間,她似乎是被吳月兒在身上渾身插滿了細小的銀針,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現在回想起來,她隻覺得渾身一陣不寒而栗。


    一定是自己要死了,臨死之前產生的幻覺。


    師兄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素心,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你可知道你已經整整昏睡了兩年之久。”


    君少白拿著浸過熱水的巾子,在她臉上細細擦拭。


    這股溫熱的觸感,也使得她明白,她活過來了。


    坐起身子,依舊有些徨恐,四下打量了一番,這才發覺,這裏並非柳王府。


    “師兄,這裏是什麽地方?我怎麽會到這裏來了?還有我的宸逸呢?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他,沒有好好盡一個母親應盡的責任照顧他,他現在在哪裏?你帶我去找他。”


    江素心有些神色激動起來,這麽多年來的委屈一齊湧上心頭。


    “吳月兒那個惡毒的女人,她會不會把我的宸逸怎麽樣?不管她怎麽樣對我都行,千萬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素心,你不要激動,沒事了,什麽事都沒有了,你現在不在王府,你很安全,再也不會有人敢傷害你,我發誓,一定會讓當初欺負你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君少白輕擁住這個渾身止不住顫抖的人兒,眼裏的疼惜,不言而喻。


    那個瘋女人,竟然讓素心受這麽多的苦,他一定會替素心討回公道。


    被他擁在懷裏,江素心的情緒開始慢慢的穩定下來。


    這些年,她的記憶隻停格在了那個偌大的柳王府,以及,年幼的柳宸逸。


    “師兄,你能告訴我,我究竟錯過了多少時間?我是不是已經昏迷了很久?你帶我去見宸逸好嗎?”


    江素心努力的思索著記憶中冷峻的小男孩的模樣。


    宸逸說,父王不要母親了,那便由宸逸來守護母親。


    那個時候,小小年紀的他,眼裏的堅定,使得江素心一陣動容。


    君少白疼惜不已的輕輕扶她起來,帶她到院中感受一下空氣的清新,以及,簡要的對她說明,這些年來,所發生的事情。


    “我竟然昏睡了這麽多年?怪不得我的記憶裏,隻剩下年幼的宸逸。”


    明白了這些年所發生的一切,江素心隻剩下歎息。


    曾經以為,嫁給柳王爺,會是她這一生最幸福的歸宿,到頭來,她卻會落得如此下場。


    “後來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隻是據說宸逸又以某種手段重新拿回了王爺之位,他現在依舊是威風八麵的柳王爺。”


    君少白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讓江素心現在去見到柳宸逸如此虛弱的模樣。


    該用的藥物他全用上了,隻是柳宸逸卻遲遲未醒,這讓他多少也有些心中無底。


    “那不過是虛名而已,宸逸這孩子,從小便是好強。”


    江素心的唇角,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宸逸的這個個性,或多或少,也是遺傳至柳王爺吧。


    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隻是為何師兄並未提到,他怎麽樣了?


    與他好歹也做了幾年恩愛夫妻,即使他不仁不義,她卻無法控製自己想要知道他的下落。


    依著宸逸的性子,他是不可能與柳王爺和平共處的。


    “宸逸受了點傷,現在還在昏迷之中,他就在這間屋內。”


    二人一路緩步而行,來到柳宸逸的房內,君少白停了下來,朝裏指了指。


    江素心輕輕的推開房門,手指輕顫,那是掩飾不住的興奮與急切,床頭,靜靜坐著一名絕美的女子,正在細心的替柳宸逸擦拭著汗水。


    見到她的到來,年輕的女子有些錯愕的抬眸,這一刻,江素心感到一種極為耀眼的光束在房內蔓延開來。


    好一個絕美的女子,眉眼之間,盡是靈動的氣息,卻並不突兀。


    “你是?”


    江素心輕聲問著。


    能夠這樣細致的照顧著宸逸,想必一定是宸逸的好朋友。


    君傾悠張了半天嘴,也不知道該如何訴說自己的身份,她是極不願意承認,她是柳宸逸的妻子,畢竟,那一段婚姻在她看來,是不算數的。


    “師傅,您來了。”


    情急之下,她轉向君少白。


    “素心,這是我的小徒弟,君傾悠。”


    君少白體貼的替二人做著介紹。


    江素心記掛著柳宸逸的傷勢,也未將君傾悠的失態放在眼裏,急忙朝著床榻上躺著的人兒走了過去,輕輕坐了下來。


    細細看著柳宸逸的臉龐,眼裏,湧現出深切的情意,嘴裏喃喃自語著:“宸逸都這麽大了,長得跟他幾乎一模一樣。。。”


    “我這個做母親的,竟然連自己的兒子長得這麽大了,都不知情。。。”


    她拚命抑製的眼淚,依舊無法製止的一顆一顆滑落。


    “別這樣,素心,這一切不是你的過錯,是那個惡毒的女人。”


    君少白提起吳月兒,不由得氣得牙直癢癢,倘若不是那個女人的出現,素心怎麽會受這麽多年的苦?


    她更不會失去原本深愛她的夫君,以及她原本所擁有的地位。


    “不管怎麽樣,我對宸逸這些年,實在虧欠太多了。”


    她俯下身,在柳宸逸的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


    “師兄,宸逸還需要多久,才會轉醒?這樣一直躺著,我真害怕他會這樣一直躺下去。”


    她起身,眼下,她的精神支柱除了躺著的柳宸逸,便是君少白了。


    “他會醒來的。他知道你在這裏守著他,一定會醒來的。”


    君少白握住她的手,眼裏,盡是憐愛。


    最初將素心救過來之際,她已經奄奄一息,隻剩下一口氣了,而渾身的那些傷口,也使得他一個大男人,當場流下淚來。


    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人,竟然能對素心下這樣的毒手?


    她幾乎體無完膚,身上更是遍布了大大小小長短不一的傷痕,觸目驚心。


    好在他是個高明的大夫,即使江素心傷成這樣,他依舊能使得她的肌膚還原,外在的傷痛可以以藥物治愈,隻是不知道她心裏的傷痛,究竟要怎樣才可以治好?


    興許是感覺到了親人的存在,柳宸逸突然又開始喃喃的喚著君傾悠的名字。


    君傾悠見狀,上前去,輕輕握住他的雙手,有些激動的對著他說道:“你的母親她就在你的身邊,她來看你了,你快睜開眼睛看一看。”


    江素心也急切的說道:“宸逸,娘親對不住你,這些年來,讓你一個人去承受痛苦。你快醒來,讓娘親好好看看你好嗎?”


    此時的柳宸逸,終於有了一點反應。


    被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如此輕喚著。


    他極力的想要睜開眼,想看一看,這個說著她是自己母親的女子,是不是真的,還有傾悠她是否真的一直就陪在他的身側沒有離開。


    “宸逸,宸逸,我是娘親,我的孩子。”


    柳宸逸睜開眼,便見到哭成淚人兒的江素心。


    失蹤這麽多年的母親,如今真實的出現在他的跟前。


    “母親。。。”


    他困難的喚出聲來,唇角,卻又是湧出一大口血水。


    江素心大驚失色之下不知如何是好,君少白急忙上前檢查他的脈相,極為不平穩。


    難道他這是回光返照?


    因此,才有這般的氣力睜開眼來?


    “宸逸,你不要亂動,快躺下,娘親會一直守著你的,不會再離開你了。”


    江素心用力抓住他的雙手,感覺他的體溫開始緩緩下降。


    她的心,也跟著迅速的往下沉。


    這意味著什麽,與師兄曾經接觸過醫學方麵的知識,她了解。


    宸逸為何會受如此嚴重的傷?


    “母親,我曾經以為,這一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所以,我偷偷發誓,這一生我都不會原諒父王。”


    他吃力的說著,眼角,掃到一直靜靜立在一側的君傾悠。


    眼裏,有了希翼的神彩。


    她果然在。


    那個在自己昏迷之中被自己緊緊握住的溫柔小手,真的是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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