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疲憊,二人回到客棧,相擁著躺下。


    卻是各懷著心思。


    依著大師兄的性子,愛了,便是不計一切,而她,身為一名女子,卻不可以擁有自己的孩子,不能替大師兄留下生命的延續,這樣自私的依舊留在他的身邊,是否對他來說,太殘忍了些?沒有哪個男人會願意自己的妻子無法替他生育一個愛的結晶。


    自己終究還是敗在了衣初柔的手上,她算計好這一切,就是想讓自己這一生都無法得到幸福。偎在夏沐衍的懷裏,這樣的心思使得她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


    緊接著,她感覺到大師兄的手掌稍微使力,將她擁得更緊,沒有睜眼,卻是昵喃的說道:“悠悠,不要害怕,有我在。”


    她的心內一陣溫暖,不論在任何時候,一直待在她身邊的,永遠是他。


    從她剛學會走路,不斷摔倒的時候,他就一直陪在了她的身後,總是能精準無比的接下她的小身板,使她的小屁屁免受地麵的騷擾。


    那種她早已熟悉的親昵,那種她早已潛移默化埋入了心裏的情感,如今,她終於直麵了自己的情感,卻又要麵對一個更大的難題。


    為心愛的男人,生一個可愛的孩子。


    這應該是每一名女子心裏都會渴望去做的事情。


    沒有下一代,就意味著,她是一個不完整的女子。


    腹中這個原本應該帶給她喜悅的小生命,卻是一個沉重的開始。


    “悠悠,咱們明天成親吧,就在這美麗如畫的青城住下,我會陪著你,咱們倆手牽著手,慢慢的老去,我一定不會在你之前離你而去,我會用餘下的生命,來嗬護你,明日一早我就去采購成親的物品,替你挑選一件最美的嫁衣,我要讓我的悠悠,是這天下最好看最幸福的新娘子。”


    天色漸漸泛出白光,一夜無眠的夏沐衍鄭重的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他知道,她是不可能睡得下。


    她的心思,她的痛楚,他看在眼裏,卻隻能急在心裏。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所有的這一切磨難,都由他一個人來承擔,身為一個男人,眼看著心愛的女人受苦,卻一點辦法也想不出來,這的確是莫大的諷刺與悲哀。他不過想好好的愛著這個他願意用生命去交換的女子,為何上天依舊不願意放過他二人,要讓悠悠來承受這無法承受之痛?


    “成親?”


    君傾悠緩緩張開雙眼,清亮的瞳孔裏,寫滿了疲憊。


    “嗯,成親,我要給你一個正式的名份,我要你成為夏沐衍的妻子,生生世世的妻子。”


    夏沐衍唇角輕揚,那是一抹另人驚歎的眩目神彩,曆經如此之多的風風雨雨,終於能夠得償所願,這對他來說,像是打了一場異常持久的戰役,最終獲取了勝利一般暢快,雖然這樣的勝利,注定要失去許多,但不會有任何東西,比得上擁有悠悠來得重要,即使,要他夏沐衍絕後,他亦無怨無悔。


    “妻子。。。”


    她喃喃的輕聲重複著,眼裏,皆是盈盈閃動的淚光。


    這才是她心裏真正想要擁有的名份,做夏沐衍的妻子。


    “悠悠,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也很難接受這個現實,我會一直在這兒,陪著你一起走過這些痛苦的歲月。”


    夏沐衍在她的唇上,輕輕印上一吻。


    這種時候,他隻想以這樣的方式,對她表達,他滿腔的愛意與對她的尊重。


    有淚,又開始不聽使喚的自她眼角滑下。


    從昨天到現在,她似乎已將兩世以來,積蓄的淚水都流盡了。


    大師兄為了她,放棄了衛國的一切,他舍棄了他的子民,尊貴的帝王之位,後宮如雲的佳麗,以及,他的生父衛國太上皇的怒罵與斷絕父子關係。


    他舍下這所有的一切,得到的她,卻不可以替他開枝散葉。


    他付出如此之多,而她,能給予的,又是何其的少。


    這種極端的不平衡,使得她心裏越發恐慌,她害怕,她無法給大師兄幸福,也無法讓他幸福。


    “悠悠,怎麽又流淚了?”他心疼不已的撫上她的臉頰,微微低頭,一點一點,吻去她臉上的淚痕,“沒有關係,你流多少淚,我都會將它給吻幹,哭完了,你的心裏也會跟著舒服一些了。”


    她唯有無言的以雙手環住他的後背,將臉頰埋入他的胸膛,他如此的溫柔,如此的細心嗬護著她,這一切的幸福,隻教她越發的覺得沉重不已。


    “大師兄,倘若,衛國再派人前來勸說你回去,你還是慎重考慮一下吧,那個人,畢竟是你的父親。。。”


    憶及前段時日,那名青衣男子與大師兄的談話,她聽得一清二楚。


    大師兄執意不願意回國繼承皇位,自作主張的將皇位禪讓給了他的叔叔,年輕的楚南王,這一舉動,使得太上皇大為憤怒,卻又在暗中不斷派人勸說他回衛國****。


    “傻丫頭,要是我回去了,你跟著我一塊兒去過那種錦衣玉食的生活,我怕你吃習慣了粗茶淡飯,胃會不舒服的,我可舍不得我的小悠悠這麽難受。”


    夏沐衍露出一絲淺笑,“你放心,這些事情我能處理好,那個我名義上的父親,倘若他真的重視我,也不至於讓母妃在懷著我的時候,被人陷害,幾經死裏逃生,才出了衛國皇宮,逃至大良國,但在產下我不久後便香消玉勳,若不是師傅,自是不會有今日的我了,在我的心裏,師傅才是我真正的父親,而對我最重要的人,便是你,我們可以閑雲野鶴的生活著,想師傅了,就回穀去看看他,這才是我一直以來,所追求的生活,皇宮的生活,不適合我,更不適合你。”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大師兄對他說他為何會成為衛國太子一事。


    原來,他也是一個被遺忘在角落裏的孩子,隻不過衛國這幾年經過幾次戰役,皇妃們又都不曾產下男丁,那衛國皇上才開始憶起,夏沐衍的存在,便派人四處打聽,最終找到了他的蹤跡,並且他還親自來到大良國,老淚縱橫將夏沐衍給請回了衛國。


    “皇上興許也是有他的苦衷,自古以來,皇室中的爭權奪利,哪一個朝代,不是埋葬著許許多多冤屈的人?”


    君傾悠主動的揚起小臉,在他的下巴上輕輕啄了一口。


    從來她都知道,大師兄的心裏,裝了某些悲傷。


    隻是從來不為外人道。


    現在,她終於明白,他的心裏,其實也很辛苦,隻是他習慣了將這種辛苦隱藏起來,使人看不出來。


    “悠悠,你可是一向討厭男人三妻四妾,你這麽苦口婆心的勸我,難不成是嫌我煩了?要將我推到其他女人的身邊去?”


    夏沐衍的雙眼,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盯住她。


    這個傻丫頭,他怎麽會不清楚她心裏在想什麽,隻是要這樣委屈她,他是絕不會願意的。


    回衛國,那便意味著,他的父親,希望看到他這個唯一的兒子,替他老人家開枝散葉,以悠悠目前的情況,這個自然是不可能辦到的。


    而且,讓他回衛國,也絕非是悠悠的本意。


    “當然不是,我隻是,隻是覺得,父子間,哪裏會有隔夜的仇恨,他肯放下架子前來求你回去,便是想你了,你可是他唯一的依靠了,衛國皇位上坐著的,雖然也是他的至親,可那畢竟隻是他的弟弟,且又不是同母所生,難免會有間謙,你試著站著他的立場上去想一想,他在那個華美的皇宮裏,又有著多深的孤獨與寂寞。”


    君傾悠緊緊的握住他的大掌。


    她如何會舍得,讓大師兄回到衛國?


    隻是,她真的要如此自私的將他留在身邊陪著她過完下半生嗎?


    “好了,悠悠,這些事情,等咱們成親之後再說。”


    夏沐衍並不點破她的心事,他也不想再將那件另二人都沉重的事情擺到台麵上來說,他隻想努力的去證明,悠悠選擇他,一定是會是她最正確的決定。


    他這一生,都不會讓她有後悔的念頭產生。


    “好,大師兄,我隻有一個請求,我希望能夠帶著這個孩子嫁給你,讓孩子也感受到,我對她的愛,讓孩子明白,我不是不愛她,我隻是無能力留下她。。。”


    君傾悠的手,緩緩的移到了腹部,這裏,依舊平坦不已。


    隻是她卻能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孩子,正在這裏寧靜而均勻的呼息著,她甚至能夠想得到,假如孩子生下來,集合她與大師兄二人的優點,將會是一個多麽漂亮的小寶寶。


    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酸澀。


    夏沐衍無聲的沉默,代表著他也正承受著的痛苦的煎熬。


    隻是他明白,假使他與悠悠一樣,沉浸於悲傷之中,那二人便會一直陷入這樣的情緒之中無法走出,二人之間,必須要有一個人先走出來才可以幫助悠悠重新恢複自信。


    “好,這個孩子與咱們無緣,興許隻是因為太美好了,上天才會如此之快要便要將其收回。”


    他的大掌,有些顫動的撫上了她的小手,二人同時心時滋生出一種震撼,這是他們共同擁有的結晶啊,多麽希望,可以親眼看著這個孩子出世,再看著她一天一天長大,從牙牙學語,再到長大成人。


    能夠見證自己的下一代,健康快樂的成長,這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住處很快便尋好了,在一條深巷的轉角處,這兒並不算偏僻,沿著巷子一直走下去,便能在一片名為太湖的湖邊坐下,欣賞著美麗的湖光景色。


    夏沐衍替君傾悠精心挑選了一對龍鳳呈祥的手鐲,以及有著精美繡工的喜服,他希望,他能夠給她一切最好的。


    興致勃勃的往家的方向走著,半路卻突然出現兩行十人的隊伍,齊齊的攔在了他的跟前。


    他一眼便認出,這又是衛國的人。


    隻是這一次,隊伍身後,卻落著一頂軟轎。


    轎簾掀開,兩名侍衛立刻上前,將裏麵的人給攙扶下來。


    那是一個不斷以手捂著嘴吧咳嗽的的頗顯老態的男子,衣著華貴,麵容依稀能夠看出,年輕時也定是名豐神俊秀的男子。


    夏沐衍的神色,微微有些異動。


    他,怎麽來了?


    “沐衍。。。”


    男子輕喚,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夏沐衍還未有所行動,一直攙扶著男子的一名細皮嫩肉的中年男子走上前來,恭敬的朝著他行禮:“公子,您還是跟我們回去吧,您看老爺都親自出來了,老爺是真的想您啊,有時候悲從中來,便會忍不住老淚縱橫,您可是老爺現在唯一的依靠了。”


    細聲細氣的聲音,一聽便明白了,是個太監。


    夏沐衍的神色有些艱難,青城離衛國,那是多麽遙遠的距離?


    這個男人竟然拖著病體,從衛國一路趕到了此。


    心頭,有一種淡淡的喜悅在慢慢的滋生。


    “我對當皇帝確實沒有興趣,隻想與心愛的女子平靜的度過下半生,所以,請對你家老爺說一聲抱歉,我實在沒有辦法做到他想要的一切。”


    他垂下眼簾,輕聲說著。


    懷裏緊抱著的喜服,那奪目的顏色,使得那名尊貴的男子上得前來,直直的盯住那抹豔色,半晌才開口道:“沐衍,你要成親了嗎?你即使不願意回衛國,那我總歸還是你的親生父親吧?兒子要成親了,我這個當爹的,自然是要出現的,不然,該冷落了女方。”


    心裏再一次,有著一瞬間的迷失。


    他此刻的神情,分明就是一副慈父的模樣。


    隻是,這不過是屬於普通人才能擁有的親情。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他能明白這樣的道理嗎?


    他會出現在這裏,不過是害怕會被楚南王會對他不利,因此,找到這樣一個借口,前來找自己而已。


    他可能永遠也不會想到,自己退位讓給楚南王稱帝,唯一的條件,便是讓楚南王善待自己的親大哥,當今的太上皇,否則,這個皇位他有能力讓他做,自然也有本事從他手裏奪過來。


    “沐衍,你怎麽了?爹的出現,讓你不開心了?”太上皇的眼裏,有著沉重的受傷的情緒。“爹老了,也想明白了,強行把你綁在一個你不願意坐的位置上,對你是有失公平,那日一氣之下說要與你斷絕父子關係,也不過是一時氣話,我現在人都到這裏了,你難道還要將我擋在門外嗎?”


    夏沐衍有些拿不準此刻心中的想法。


    將爹帶回家裏,倘若讓爹知道了悠悠目前的狀況,爹會有何反應是可想而知的。


    可是麵對這樣的爹,他又有些不忍心讓他馬上回衛國去。


    “楚南王,呃不,皇上他對你沒有不敬吧?畢竟也是你的親兄弟,他不會對你怎麽樣的,這兒是民間,又是大良國,你還是快回衛國去吧,我怕我分心保護不了你的安危。”


    思索良久,夏沐衍沉重的開口。


    就讓他將自己認為是個不孝子吧,為了悠悠,二者他隻能取其一。


    “大師兄。”


    悠悠的聲音,突然自他身後響起。


    緊接著,一襲明豔的桃紅色長衫的君傾悠頓時出現在他的身側,或許是因為這身衫裙的色澤,她的臉龐,也美麗的好似這初秋的桃花一般,粉嫩而透白,傾城的笑顏,使得跟隨太上皇一路而來的隨從們,為之一震。


    秋水剪剪的雙眸,緩緩的,掃向了那個尊貴的太上皇。


    眉宇之間,的確有著與夏沐衍相似的神彩。


    “孩子,我是沐衍的父親,”


    太上皇一個箭步上前,衝著君傾悠慈眉善目的說道。


    夏沐衍眼前一黑,不明白為何此刻應該在屋內待著的悠悠,為何會出現在這兒?


    “伯父,您好。”


    君傾悠臉頰微微泛紅,輕聲喚道。


    “不是伯父,你應該和沐衍一道,喚我爹了。”


    太上皇的臉上,有著孩子般的喜悅神彩。


    一直不能理解,為何沐衍執意要雲遊四海,也不願意回衛國當皇上,如今見到這個絕豔的女子,他似乎有一點能夠明白沐衍的心思。


    能夠與所愛之人生活在一起,這種相儒以沫的愛念,或許才是這世上最為珍貴的財富。


    “悠悠,你怎麽會出來?不讓你好好在家待著嗎?”


    夏沐衍有些怪嘖的掃了一眼太上皇,專注的眼,繼續落在了君傾悠的臉龐之上,這時的她,臉上已看不到一絲憂傷。


    可他分明能夠感受得到,她心底的恐懼與憂傷。


    悠悠,你這是何苦要這樣強求自己?


    為了你,我願意這樣做,願意隻擁有你一個便足矣。


    感受到老人期盼的目光,君傾悠抬起雙眼,直視著他,幹脆的喚了一聲:“爹!”


    一聲輕喚,將三人之間的距離,無形之中又拉得近了些。


    而君傾悠孕期的反應,也使得太上皇越發的喜上眉梢。


    “沐衍,這麽說來,我不僅會馬上有一個兒媳婦,緊接著,我還能馬上就有個孫子了?”


    太上皇的眼裏,皆是大喜過望,嘴角,一直咧著,幾乎合不攏了。


    “恭喜太上皇,您真是福澤綿綿,萬壽無韁啊。”


    一旁的太監也染上了一臉的喜色。


    夏沐衍越發的沉重起來,他雙手背立,起身說道:“別說這麽多了,你既然來了,就替我二人主持婚禮吧。”


    在那位公公獨特的陰柔嗓音呼喊之下,君傾悠終於身著及地的豔色長裙,緩緩步出房外,一步一步走向夏沐衍。


    似是沐浴著最美好的光澤,踏著玫瑰花瓣的陣陣香氣,那個迎麵款款而來的絕美女子,唇角,有一抹羞澀的笑意,清亮的瞳孔裏,映照出一臉喜慶的夏沐衍的模樣,二人各有千秋美不勝收的容顏,將這光線有些暗淡的小屋,照得猶如白晝一般清亮。


    太上皇望著這一對碧人,更是笑得合不上嘴。


    “太好了,我過不了多久,就能抱孫子了。”


    他有些喜不自禁的笑道。


    喜房內的燭光,搖曳生姿。


    端坐在床沿的君傾悠雙手有些不聽使喚的絞著喜帕。


    嚴格算來,這是她第二次成親了。


    隻是穿上這豔紅的嫁衣,倒還是第一次。


    心裏,為什麽會有這樣異常的情緒?既緊張,又期待,同時,又夾雜著一絲淡淡的哀傷。大師兄的爹在見到她孕期反應之後那滿眼殷切的期盼,越發讓她感到一陣的不安與內疚,如果,她沒有被衣初柔下藥,她便可以順利的生下這個孩子。


    上天對她,當真要如此不公平。。。


    纖手,不自覺的又滑到了腹部。


    這幾天,她總會無意識的做這個動作。


    似乎這樣,可以讓那個孩子感受到她的不舍。


    好像這樣,她可以留住這個孩子。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來,夏沐衍含笑的臉龐出現了。


    “悠悠,今晚的你,真的好美。”


    他快步坐在了她的身側,伸開雙臂,緊擁住她。


    “你終於,是我夏沐衍的妻子了。”


    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耳際,一陣酥麻。


    今晚的纏綿過後,她便必須要打掉腹中的孩子。


    真正的這一刻來臨,她又馬上無法接受起來。


    “大師兄,我不想,我不想失去我們的孩子,你再去找找大夫,看有沒有辦法。。。而且,我並未感到任何不適,我懷上這個孩子都兩個多月了,興許,那衣初柔不過是在嚇唬你,想讓我們這一生都不得安寧。。。”


    她有些無措的伸出雙手,緊緊抓住他身前的衣襟。


    “悠悠,你有不適,隻是你沒有注意到而已,現在的你,肌肉已經開始緩緩的麻木,你最近是不是完全都感受不到疼痛感?即使是有銳物劃傷了你的指尖或是別處,你卻不覺得疼?這就是症狀的開始,越往下拖,你會越痛苦,而這一切的終結,便是隻能我們失去這個孩子,不然,我會一同失去你們,我不能同時失去兩個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隻能選擇你。”夏沐衍扶住她的雙肩,鄭重其事的說道。


    他也寧願去相信,那不過是衣初柔編製出來的謊言,但是悠悠,已經真真實實的出現了那種跡象,最初是感官的模糊,到了最後,她會意識不清,甚至產生幻覺,自己傷害自己,他怎麽可以眼看著自己的妻子變成那樣?


    她無力的靠在他的胸前,慢慢的消化著他的話。


    她原本以為,她隻是太傷心了,才會幾乎感覺不到疼痛。


    心裏殘留的最後一絲希望,也隨之而破滅了。


    沉重與痛苦,繼續折磨著二人。


    原本該是喜氣洋洋的新婚之夜,二人也隻是相擁無言的度過。


    當那碗湯藥再度擺在她的眼前時,她的眼裏,已沒有了第一次時的憤怒,擁有的,隻不過是絕望。


    “悠悠,喝了它吧。”


    夏沐衍摟緊她的身子。


    “大師兄,上天為什麽一定要如此殘忍的對待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我不能做一個正常的母親,擁有自己的孩子?”


    她顫抖的手,捧起瓷碗,卻無論如何,也送不到自己的唇邊來。


    “悠悠,對不起,是我保護不好你,也保護不了我們的孩子,是我的錯。。。”


    他一狠心,伸出手來,將那碗濃黑的藥汁,遞至了她的唇邊,“如果真的能有來世,我希望我們還能再相遇,成為夫妻,屆時,我們可以生好多好多的孩子,讓他們圍繞在我們身邊。。。”


    君傾悠閉上雙眼,微微張唇。


    “你們在幹什麽?你們竟然要打掉我的孫子?”


    太上皇的一聲怒吼,使得君傾悠雙手一抖,瓷碗應聲落地。


    麵對著怒氣衝衝的太上皇,夏沐衍隻是平靜的,將事情的始末說出來。


    屋內,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那個惡毒的女人現在在哪裏?她怎麽敢這樣對待我的兒媳婦?讓一個女人這一生都不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這是何其殘忍之事?”


    太上皇憤怒的將自己的拐杖敲得震天響。


    卻迎來了夏沐衍莫名的感動。


    一直擔憂的事情,卻沒有發生,這也算是一種奇跡吧,曾經如此專製的太上皇,竟然也會流露出如此人性化的一麵。


    “那個惡毒的女人已經被我殺了。”


    門外,響起一個既遙遠而又熟悉的聲音。


    眾人齊齊朝門口望去,出現在門口的,竟然是柳宸逸。


    白衣勝雪,他就如此翩然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與君傾悠以及夏沐衍二人身上鮮豔奪目地的紅相互映襯,構製出一副絕美的圖畫。


    “傾悠,你穿嫁衣的模樣,真的好讓人心動,好美。。。”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爾後,是一番自嘲的笑意。


    夏沐衍將君傾悠的小手緊緊的握在掌中,不明白這個時候出現的柳宸逸,究竟想幹什麽。


    “我柳宸逸此生無緣擁有你,但我會在暗中保護你,倘若你的這位大師兄,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他說此話時,是凝視著君傾悠,卻是衝著夏沐衍說道。


    慢慢的走近二人,他伸手,將一顆藥丸,遞到君傾悠的唇邊,“將這個吃了吧,你的孩子便可以保住了,我很害怕你的眼裏,流露出如此深切的憂傷,”他輕柔的說著,眼裏,是一絲了然的笑意。


    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但如今出現在眾人跟前的柳宸逸,相較於從前的霸氣與張揚,內斂了許多。


    也正是因為此刻他的眼中,隻有對君傾悠的擔憂,而無其它。


    在夏沐衍擔憂的眼神當中,她微微啟唇,將藥丸吞下。


    “謝謝你,到了現在還信任我。”


    柳宸逸的眼裏,笑意更濃。


    傾悠到底還是沒有將他當成外人。


    “悠悠隻是將死馬當成活馬來醫罷了,你少得意。”


    夏沐衍臉上堆起笑容,毫不客氣的衝著柳宸逸說道。


    “如果不是你,馬不停蹄的帶著傾悠四處瞎轉悠,我會這麽辛苦才找到你們?還好我找到了,否則,這個孩子的性命,就無辜的毀在你手上了。我看你這一生良心是否會得到安息。”柳宸逸沒好氣的反唇相擊。


    太上皇趁著二人有越吵越勇的架式空檔,一把將君傾悠給拉到一邊:“他們吵歸他們的,你現在可是身負重任,懷著我夏家的孫子,不要讓他們的吵架影響到你的胎氣,來,在這兒好好坐著,我讓小全子去給你準備好吃的點心,這女人有了孩子啊,吃得會比從前多。”


    君傾悠的眼裏,湧上滿滿的感動。


    這樣的感覺,真好。


    似乎僅在一瞬之間,所有的幸福,又全部都回到了她的身邊。


    孩子,相公,甚至,柳宸逸這個朋友,全都回來了。


    八個月後


    一陣清亮的嬰兒啼哭之聲響起。


    在門外候著的兩個大男人聽見之後,幾乎是同時衝向了屋內,且以相同的速度,直衝到了床榻前。


    “柳宸逸,我忍你很久了,這是我娘子,你替她把什麽脈?誰都知道剛生完孩子身子虛弱得很!”


    夏沐衍的聲音,忍無可忍的大吼而起。


    “我現在醫術不會比你的師傅差,我還從你的虎口之下救下你的女兒,你不感激反而對我惡言相向。”


    柳宸逸說得極度委屈。


    夏沐衍一手抱著剛出生的女兒,另一隻手,則開始試圖將柳宸逸從君傾悠的床榻前推開。


    “你們兩個能不能暫時的停止一下,我來看看我的女兒。”


    君傾悠好不容易插上一句,有些疲憊的她,臉上,卻是一臉的幸福。


    八個月前,柳宸逸本來是送給她藥丸之後,就打算離開的,夏沐衍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便隨意說了句挽留的話,結果,便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柳宸逸一住,便住到了現在。


    “媳婦兒,謝謝你,替我生了這麽漂亮的一個女兒。”


    夏沐衍將懷裏的小嬰兒遞到君傾悠的懷裏,並順勢在她的臉頰之上,響亮的的吻了下去。


    柳宸逸掩下心裏的落寞,悄悄的退了出去,將這片天地,留給一家三口。


    有的時候,愛一個人,並非要得到她,而是要替她爭取到她的幸福,看著她幸福的笑容,連他的心,也會慢慢的,忘卻那些曾經的傷與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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