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寒隻是無聲抱緊她,額頭抵著她的......


    這雪下了整整半個月,結果融雪又是十來天,近一個月這天才真正放晴,好在,這油菜耐凍,積雪一融化,油菜花開的正豔,整個空氣裏都是淡淡的花香,蜂蜜更是整日在哪黃、色的小花朵上嬉戲盤旋。


    這一天,夏木槿終於走出了室內,被沈慕寒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沐浴著暖洋洋的惷光,欣賞著這滿目的花色。


    “這地都開出來了,油菜一收就可以種些其他了。”


    夏木槿嘴角染著清淺的笑意,眉宇間多了一抹母性的光環,雖然這孩子還未出生,自己家裏的田已經足夠,這開荒出來的百畝地不能荒廢了,她想著要種些玉米,黑豆子,黃豆還有花生,這些正好都是春季要種的東西,而且這超市開大了,這些都用得上,根本不愁沒銷路。


    “恩,不管要種植什麽,你都與我說就成,還有四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你少操勞這些,對身子不好。”


    要說這四個月之前夏木槿不能吃不能動,那麽四個月之後的她就變了一個人,能吃能睡還能鬧,就是晚上也會很晚才睡得著,而且還不怕冷了,融雪那會兒還好,昨天開始出了太陽,已經換了一床薄點的被子,可她晚上睡著還出汗,沈慕寒又怕她給熱出病來,半夜起來又去找被子,最後找了一床秋被出來她才安穩的睡去。


    此刻,聽她又開始操心這油菜收後這地的事情,立馬提出意見。


    “知道的,我也隻是說說而已,不會太操勞的。”


    這段日子沈慕寒有多累夏木槿比誰都要清楚,所以,更加不想加重他的負擔。


    作坊已經開工了,基於這停工個把月,超市很多貨都斷了,畢竟這雨雪天氣,鎮裏人大多都是去超市買,而且就她超市囤貨多,昨天夏鐵樹去了趟超市,回來就說這貨架上都空的差不多了,大家一開工便連夜趕製,今天一早便已經送了一批貨過去。


    “槿兒,你咋出來了。”


    迎麵,言舟晚走了過來,後麵還有二蛋和自家哥夏鐵樹,再後麵還有自家爹,言舟晚見了夏木槿,很是詫異的問道。


    她手裏拿著一捆很粗的繩子,而二蛋姑父和自家哥則一人拉了一輛板車,見到夏木槿和沈慕寒眸底也是疑惑重重


    。


    畢竟,夏木槿的身子大家都憂心著呢,這雪剛融化,雖然出了太陽,可是這溫度卻並不是很高,一般人都孩子穿襖子。


    夏木槿穿的衣服很寬大,都是她懷孕後夏大娘親自給縫製的,此刻,隆起的肚子很明顯,加上她身材比較瘦弱,讓人看了挺心疼的。


    感覺這孩子懷孕以來受罪最大,夏大娘好幾次都偷偷抹淚,這女人哪個不懷孕的,她可是年年都能見到,可是卻還沒有像夏木槿這般的,根本出不得門,而且還不能吃。


    “今天天氣好,出來走動走動,你們是要去撿柴禾麽?”


    夏木槿笑著回答。


    這雪融了,本被積雪壓垮的樹枝應該會很多,這個時候正好撿柴禾,剛才她也看到幾個人去了,不過他們隻是拿著扁擔和捆繩,並沒有拉板車,而且連言舟晚也要出馬,可見她去是另外有事的。


    “你自己當心點,這路上還很濕,別著涼了。”


    見沈慕寒也在,言舟晚不知道要說什麽,便是細心的叮囑著。


    夏木槿笑著點頭,隨後跟著其他幾人也打了招呼。


    沈慕寒怕她在外麵站久了會累,待夏森林他們走遠便哄著夏木槿回家去。


    就這樣,言舟晚跟著家裏幾個男子整天都往山裏跑,就是不知去幹什麽,而沈慕青因為這下雪,房子最後的工程給耽擱了,這雪一融化便忙著那邊的事去了。


    顯然,夏木槿很少看到他們交流,直到這融雪後的第五天,她正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老遠通道急促的呼吸聲和疾跑聲,轉頭看去,才見沈慕青抱著裙角滿是血跡的言舟晚匆匆忙忙往這邊來,言舟晚還嘰嘰喳喳的在說著什麽,最後不知沈慕青吵她吼了句什麽,她徹底噤聲了,而且閉上雙眸,誰也不理。


    她明顯看到沈慕青的懊惱與不知所措。


    那一刻,夏木槿不但不擔心,反而還鬆了口氣。


    結果,沈慕青將言舟晚抱回她房裏,並且鐵青著臉霸蠻的將沈慕寒給拉走了,沈慕寒再出來時,臉色也很差,夏木槿這才上前問道:


    “這是怎麽了,舟晚她沒事吧。”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沈慕寒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道:


    “那可是女大俠,能有什麽事,她自己打死了一條毒蛇,那毒蛇的血濺到了她身上,沈慕青就是個神經,非得說她受了很嚴重的傷,拉著我去看,結果,她裙擺上都是血,我去當然要掀開這裙擺一看究竟,結果還未看到傷口就被沈慕青那瘋子給揍了一拳,然後,你的好朋友言舟晚抱著肚子在那裏笑,兩個都是瘋子......”


    噗嗤......


    別說是言舟晚,此刻,就是夏木槿聽了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真是沒想到,堂堂的沈大叔也有被人捉弄的一天,而且還被自己的弟弟因為這事給揍了,說出去誰不笑?


    沈慕寒氣呼呼的別過頭去,他好心做事卻被當做路肝肺,結果連自己媳婦也要笑自己,以後,再也不管沈慕青那瘋子的事了。


    “好啦,別生氣了,畢竟是人家的群子,要是別的男人掀你媳婦的裙子你會怎麽樣?”


    夏木槿見他真生氣了,便是撒嬌的環著他的手臂好奇的問道。


    “剁了他的雙手喂魚,再把他丟到大山裏去


    。”


    聞言,夏木槿聳肩一笑:


    “這不就得了,你那個弟弟啊,是徹底被我們家舟晚給征服了,哎...鎮可惜,我沒能看到他們這段時間的互動,不知是怎麽被俘獲的。”


    沈慕寒嘴角抽了抽,對別人的戀愛史不關心。


    轉眼,又到了油菜豐收的時,夏木槿的肚子已經七個多月了,大的像顆圓球,可是她精神卻非常的好,大家看著這圓滾的肚子,猜測又是個雙胞胎,這下,沈慕寒徹底圓滿了,直言生一次就足夠了,有兩孩子,現在看著夏鐵樹兩個孩子他開始泛頭疼,是誰說孩子最可愛來著,加上雪兒三個小蘿卜頭,這每天一人哭上一輪這耳朵都要嗡嗡的聾半個時辰。


    油菜收割一事交給了夏鐵樹和二蛋姑父,有他們在,萬事都放心。


    隨著油菜收割,家家戶戶又開始播秧種了,再過個把月又要插田了。


    整個都忙活不停。


    夏木槿覺得自己當初買的這塊地再大也不夠她存放東西的,所以,當這油菜籽一收回來就沒地方放了,與沈慕寒商量一番,便在屋子後麵又開始建一個類似於廠房的大間,專門用來裝糧食之類的。


    家裏人也都舉手讚成,最好是建多幾層,那樣空間大,存放的東西也就多,不然這家裏再堆放下去連下腳的地方也沒有了。


    說幹就幹,這商量好後夏鐵樹就開始行動,著急年輕的十幾個村民,著手開幹,這不到半個月就建好了,這一建好,便著手將這其他東西都搬了過去,這一下子,整個屋子的空間都騰出來了。


    隨著種子撒下,家家戶戶有開始犁第一道田,這初春的田都是要犁兩道的,一道去雜草,一道合泥巴,這樣撒下去的肥料才會很好的被分配均勻。


    在夏木槿的提議下,這田埂上都種了毛豆和黑豆,大家對她的建議很是讚同,這叫不廢地,還能雙豐收。


    趁著這還未插秧之前,夏木槿便讓人將自家的油菜地給先種植了。


    基本都是花生,毛豆,黑豆,還有就是她提議培育出來的玉米。


    這村裏老人小孩都出動了,因為夏木槿是承包給某個人,然後再由某個人給大家結算工錢,所以,為了節約時間,家裏能出動都出動,再說了,在這村裏,幾歲的孩子都已經下田幹活了,像種植這些既不是技術活,也不是搬運的累活,孩子們基本也會,從而,不到十天的時間,這百畝地都被種完了。


    正好,這地一種植完,各自便開始忙活著插秧了。


    然而,令大家憂心的是,這秧一插完,這天便不再下雨了,往年上半年是不要給田裏灌水的,可是,今年卻不同,這還在春季,太陽特別的辣,而且這田裏的水分也看著幹,不到十天,家家戶戶就開始想著法子給田裏灌水了。


    夏木槿之前給弄得住在管已經不能用了,因為這東河的水位急劇下陷,而且還是每天看著少的。


    這可急壞了這村裏人。


    今年恐怕是個大旱年,夏木槿連忙讓家裏給打井,而且還讓村長楊大東吩咐下去,讓家家戶戶最低都給打口井,若是個大旱年,有了這口井,至少能保持這一個季度的水源,再怎麽樣也不至於幹死渴死,而且還讓大家將前段時間收貨的農作物不要拿出去賣了,免得到時候連自己的肚子也填不飽,而往往這樣,其他米店,油店都會大漲價。


    然而,這事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相信了夏木槿的話,也認為她說的有道理,於是,這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開始為自家打井,就是這條件再拮據,可這井還是挖的起


    。


    一切也如夏木槿所說,這秧插下去之後,連著三個月都沒下過一滴雨,夏木槿安排人將自家的魚塘給圍了,能賣的都賣了,不能賣的都做成了酒紮魚,畢竟這天幹,菜種下去也沒成果,所以,在那之前,夏木槿便讓家裏人將大白菜做成了醃菜,辣白菜,壇子菜,曬了很多蘿卜幹,而且年底的時候家裏臘味也很多,足足有幾百斤,這吃上一年都不是問題。


    所以,即便是大旱,家裏有四口井,隻要節約一點用水,這樣的困難還是能夠度過去。


    可是,令她想不到的是,這旱的不止是竹山縣,還有很多地方,據說這鎮裏的鋪子等都已經關門,而且因為缺水,作坊也停工,超市在半月前被強買一空,沒辦法,也隻能關門,沈慕青半月前就已經動身去了邊境,聽言舟晚說,那邊有動靜,或許就是看在天璃國的這場天災,想要趁虛而入。


    如今令她頭疼的是,這村裏頭正一天一天的湧入難民,那不是一個一個的進來,而是大批量的進來,好在那百畝地的東西都是下半年才能成熟,不然,他們都能生吃了。


    東河已經能夠看到幹涸的泥巴了,河麵上到處都是被曬死的魚類蝦類,村民們不敢去撿,因為難民太多,而且基本都是搶著吃,還是生吃。


    夏木槿的肚子已經九個月大了,她知道沈慕寒心係邊境,她也曾提及過讓他去那邊看看,可是他我不願意,更確切的說是放心不下她,而明一十幾人現在隻有明七和明鵬在這邊,沈慕寒對她是寸步不離,明七個和明達則一直在外麵看守著,不讓難民闖進來,就是金蟒一家也都出動了,那些難民見了金蟒一家還是很畏懼的,都是遠遠的站著。


    全家上下快二十口人,這每天都要吃飯,鬆子在一月前也回來了,原因是這學堂已經沒有水煮飯了,而且這鎮裏隻要有條件的人都去了京都的方向,據說就那邊雨水充足,可是守衛森嚴,來這裏的一般都是沒有權勢和金錢的普通百姓,他們或托兒帶口,或隻影單身,每每看到這,夏木槿都複雜萬千。


    自古以來天災不可避免,上麵更是不會管太多,事後又會說早已發放了救災物資,可是,這是缺水,不是其他,即便你運了米和油過來也無濟於事,就算是生吃,大家照常會被餓死。


    “相公,京都那邊不是雨水充足麽?為何不集中起來開辟一條河流,不說其他,至少能保證每個人一口水喝就行了。”


    她是昨天聽明七說的,京都那邊都發洪水了,衝散了不少去逃難的人,而且這雨還在不停的下,很多村莊都沒全部淹沒,現在死傷無數,也無法統計。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京都在北,而他們這邊屬東,根本就沒有交界的河流,所以,才導致一方被幹死,一方被淹死。


    而隻要將其要幹打通,讓那邊的水流往這邊,那就是兩全其美。


    “這是個好辦法,可是要打通那枝幹人力財力不知要廢多少,朝廷是絕對不會出這筆錢的,而且這事情已經無法改變,就是現在想要開始也已經來不及了。”


    這個問題沈慕寒一早就想到過了,並且書信去了京都,讓自己爹在朝堂之上將這事給上呈,可是如今都兩個月過去了,都沒有一點音訊,後來才知,這國庫空缺,而且趙巍然一黨剛被扳倒,那些臣子們都惶惶不安,更何況關心這國家大事。


    如今到了這地步,太上皇和天銘睿想要開始也已經晚了。


    而且已經造成了無法彌補的過錯,今年這國庫注定隻能空著。


    百姓顆粒無收,哪來糧食交稅,就是你將他們全拉著去坐牢砍頭,他們依舊交不出來。


    而且有了這次的教訓,他們肯定更加的懂得什麽叫愛民如子,這世間,有著很多都是用錢而買不到的,就如這最普通的——水


    !


    “還來得及,我們家現在的糧食足夠,四口井,水也足,我們每天煮粥吧,把米泡發了再煮,那樣可以節約時間,而且這泡米的水也不能浪費,反正隻要不死人,能吃一頓是一頓,每天,每個人一碗,保持最基本的能量,多餘就不行了,而且再過兩個月玉米就熟了,到時候這些還能頂上一陣子,相公,現在,你有能力說服朝廷動工麽?”


    沈慕寒沒想到夏木槿會有這樣的想法,頓時都不知要說些什麽。


    踟躕了許久,才道:


    “我試試。”


    其實,他是真的再也不遠摻和這朝廷之事了,知道自己的書信過去無果之後便又捎了一封書信將天銘睿給媽了個狗血淋頭,別說他現在看不起他,就是這嬌嬌也非常的看不起他吧,就這麽一直被太上皇那個老不死的給拿捏著,說不定哪天就有人直接給謀朝篡位了。


    到時候,若真有這麽一天,隻要這個人是個明君,他絕對不會插手,更不會為其說上一句話。


    就這樣,沈慕寒再次書信讓明七跑一趟,夏木槿怕他路上餓著渴著,便是準備了足夠額幹糧和水讓他帶著過去,而在第八天,明七一身狼狽匆匆忙忙的趕了回來,說太上皇因為外界壓力而突然發病,唐嫂連夜被接了過去,可依舊沒能救回來,而第二天,天銘睿便下旨開始鑿河挖支幹。


    而夏木槿家裏依舊施粥了整整八天,很多難民都是農民,出生貧寒,見有這麽善心的人便都開始過來幫忙,幫著撿柴禾,幫著燒火,幫著發粥,這一碗一碗的發下去,看到的卻是一條又一條生命的延續。


    村民們見了也都感動不已,家裏都開始喝粥,把多餘的糧食都搬到夏家,能湊一點是一點。


    就這樣,終於捱了大半個月,這天,六月一十四,夏木槿在去茅房的路上給摔了一跤,導致肚子疼,同時,這動了這胎氣。


    沈慕寒無比擔憂的將她給抱緊了平房裏,讓人去請產婆。


    這難民之中,都知道夏木槿是個大善人,而且還懷著孕,一聽說她摔了,全都跪地祈求上天保佑她能夠母子平安,而在急急忙忙之中,這難民種走出幾個中年婦女,都自稱是產婆。


    沈慕寒是大夫,可是對於女子生產一事卻全然不熟,也不管她們說的是真是假,全都給招了進去,接著,便是這屋子內撕心裂肺的叫聲。


    沈慕寒站在門外,拳頭緊握,高大的身體一直都在顫抖,渾身都處在一種繃緊的狀態。


    明七和明鵬還沒見過這樣的老大,急的眼睛都濕潤了。


    可是,夏木槿的叫聲真正持續了一天一夜,而夏家人也在這門外守了一天一夜,這血水看著一盆一盆的往外端,可就是沒有任何消息傳過來。


    “哇......”


    “轟......”


    然而,就在十五日正辰時,一道嘹亮的聲音響起,那是嬰兒出生的哭聲,沈慕寒渾身都僵硬了,衣服也被汗水給濕透了,他幾次都要推門進去,可都被守在門口的產婆給攔住了。


    可是,那一刻,他除了擔心和心疼連最基本的脾氣都發布出來。


    然而,隨著這嬰兒的哭聲響起,頓時,一群人都抱著哭作一團。


    而孩子哭聲的同時,天空也響起了一陣驚雷之聲,接著,在沒有任何前兆的情況下下起了瓢潑大雨。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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