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憎惡賴蛤蟆張,現在同樣如此。隻是,不管我怎麽憎惡他,我心裏清楚,他是一個完整的人,他欺騙也好,奸詐也好,卑鄙無恥也好,都是一個擁有完整人格的人。我比他錢多,比他社會地位高,但是我清楚我跟他在法律地位上是平等的。不管是美國法律還是中國法律,我跟賴蛤蟆張都是一樣的普通公民,都受法律保守。我可以隨意嘲笑作賤他,但是我沒有權力傷害他。


    而你不一樣常哥,你是警察,是執法人員,更沒有權力隨意傷害他人。第一次你修理張鋒,我支持你,因為賴蛤蟆張糟蹋我姐在先,你作為我姐的丈夫維護男人尊嚴無所厚非;可是現在,你跟我姐已經離婚,再無瓜葛,你又不依不饒的修理張鋒,還有什麽理由?


    你說不讓張鋒再回到歸德,害怕他影響露露,好吧,這也算理由。可是昨晚張鋒根本就沒有打算留在歸德,他是準備回上海的,你卻又借故私自關押他毆打他。


    瞧瞧常哥,你是警察,你不覺得一而再而三的傷害他人也是違法犯罪嗎?”


    常雨澤暗自搖頭,女人真是善變啊,不過,無論如何變化態度,她都是認為她是正確的,他不想跟她爭論這些無意義的事情,轉而問:“你不是要把張鋒弄到美國嗎,怎麽他還沒走?”


    “還差一點手續,耽擱了,今天他回上海,明天就能走了。我把這個賴蛤蟆弄走,你不也清淨了。”


    “你確定要帶他走?”常雨澤盯著她的眼睛問。


    “是的。不可以嗎?”殷蔓蔓直視著他的眼睛反問。


    “你的理由。”


    “你還要什麽理由!因為你跟我姐那點破事,弄得我焦頭爛額,大半夜的睡不成覺,連夜坐車往這趕。認真想想,我算是操哪門子閑心,你們愛離就離,愛鬧就鬧,關我什麽事。


    你說賴蛤蟆張是騙子,專門騙女人,騙財騙色,好吧,就算我姐也是他騙上手的,那又如何,我姐願意。是你自己主動跟我姐離婚的,是你主動放手的,我姐現在是自由身,你懂嗎,她愛嫁誰嫁,她想嫁給賴蛤蟆張你也管不著!”殷蔓蔓突然發飆了,她小手叉腰,俏臉含霜,氣憤的話語連珠炮般放出來。


    常雨澤不為所動,隻是平靜的看著殷蔓蔓。


    末了,殷蔓蔓說:“要麽你殺了張鋒,我去找徐虹,讓她過來給張鋒收屍;要麽我帶張鋒走,現在。”她的眼神就象是好戰分子,盯著他不放,逼他做出選擇。


    常雨澤感到身心交瘁,不就是收拾一個無恥無義的小人嗎,怎麽會有那麽多人指責他,甚至還讓她“大動肝火”,他選擇退讓:“你帶他走吧。”


    殷蔓蔓聽了也沒有表示感謝,返身回去給張鋒解開繩索,當頭走出來。張鋒跟在她身後,腳步踉蹌。常雨澤站在客廳,麵無表情。


    張鋒走過常雨澤身邊時,扭過頭來,咧嘴一笑,說出一句不倫不類的話:“你有槍,不代表你是對的,公道自在人心。”


    殷蔓蔓立即打斷他的話:“閉嘴,你還嫌死得慢嗎!”


    常雨澤沒有理會他們,對這個小人他無話可說,要麽就揍他一頓。看到他們走出房門,突然醒悟這是她的家,他也該走了。


    當走出房門的時候,張鋒腳底一滑,差點摔倒,疼得“哼”了一聲,讓人修理那麽久,不傷筋骨不可能。


    殷蔓蔓頓了一下,轉身走過去扶他,兩手架住他的胳膊,似乎還催他走快點。


    看到這一幕,常雨澤心中沒來由的一痛,這個眼高於頂的女孩子怎麽會對這個小人“體貼有加”?看到他猥瑣而熟悉的背影,他的心更亂,更痛,就這麽一個小人,依靠並不怎麽高明的騙術,卻讓那個女人和這個女人都對他留心關照,這個小人何德何能呢?


    就在他感到心痛的時候,眼前的那個小人手臂抬起來,要放到她的秀肩上,似乎他是想對他炫耀,怎麽樣,什麽美國大老板,千金小姐,還不是讓我隨便占便宜。這個惡念象蠱毒鑽進他的心裏,又引來更多的惡念,似乎那個小人還在向他炫耀,徐虹怎麽樣,漂亮,有氣質,大律師,還不是讓我玩過了,從歸德到上海,隨時隨地,現在我又要占殷蔓蔓的便宜了,你又能奈我何?而他剛才嘲諷他的話也闊噪起來,你是警察怎麽樣,你有槍怎麽樣,還不是拿來玩的。


    深深的挫敗感讓常雨澤心痛如絞,象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為什麽不能受到應有的懲罰呢!法律可能對他無可奈何,而道德的譴責又能傷他半根毫毛嗎?激憤之下,他突然拔出槍來,衝他大喊:“張鋒,你他媽給我站住!”


    前麵兩人已經走到樓梯口,聽見常雨澤的叫聲頓時停下,慢慢轉過身來。張鋒趔趄一步,手扶樓梯扶手,沉默不語。殷蔓蔓疑惑的問:“還有事嗎,常哥?”


    “張鋒,你要是男人,就他媽給我一句明白話,你以前對徐虹是下過套的,是不是!”常雨澤兩眼噴火,死死盯著他。


    張鋒神色平靜:“沒有,我對她是真心的,虹姐很優秀,虹姐很可憐,我很喜歡她,可是我配不上她,就這樣。”


    “放你他媽的屁,她要你可憐嗎?你在算計她,也在算計我,從頭到尾都是這樣,是不是!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你玩的是兩麵三刀!”常雨澤手中的槍口在晃動。


    “我沒有算計虹姐,更沒有算計你,我也不敢算計你,一切事情都是你做的,你很清楚。”


    “閉嘴,你不承認也不能掩蓋你的罪惡,你已經糟蹋了徐虹,你又要侵犯蔓蔓,是不是,你就他媽是一個騙子,騙財騙色,誰越對你好你越他媽騙誰!我今天就給你點懲罰,讓你看看我的槍是不是拿來玩的!”他的心在顫抖,在痛苦,他感到胸口沉悶,開始喘不過氣來,他知道他可能又犯病了,他的手抖動著,拉上槍栓,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這種小人必須受到懲罰!


    “不要這樣!常哥!”殷蔓蔓驚慌失措,她離張鋒有兩步之距。


    常雨澤胸口疼得更加厲害,渾身的力氣都在快速滑落,耳朵聽不清了,視線有點模糊,他的心中仍在轟響,那是紛亂的惡念,他舉起槍口,對準張鋒,他看到這個小人終於變色,他笑了,你他媽也是怕死啊。


    他的槍口微微下沉,他想讓他這輩子都殘廢,再不能行騙他人。就在他扣動扳機的時候,他聽見一聲尖叫“不要!”,一團火紅的雲彩從他眼前飄過,槍響了,天黑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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