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皇宮,方龍秀婉言拒絕了方盛蘭一同用餐的建議,在方盛蘭鬱悶的目光下堅持去了椒房殿。


    雖然方龍秀在十歲冊封太子後便搬離了椒房殿住進了東宮,然而隻要有空閑,方龍秀便會賴在椒房殿。


    對於這點,方盛蘭可是羨慕得很,可是再羨慕也沒有辦法,孩子親近娘親,天經地義啊,他能說什麽。


    方龍秀一進椒房殿,便將隨身佩劍解了交由一直跟在身後的風伴狩保管,又由文娘解了披風後才走到皇後麵前行禮。


    “孩兒給母後請安。”


    “起來吧,就你多禮。”


    皇後娘娘拍了拍身邊的椅子,“修兒,坐母後身邊來。”


    “是。”方龍秀起身坐到皇後身邊。


    皇後伸手握住方龍秀的手:“修兒,母後有事找你談談。”


    方龍秀的目光往屋裏隨意一掃。


    風伴狩點了點頭離開房間,文娘也帶著其他人關上門離開。


    見屋裏沒人了,方龍秀才微笑道:“母後有事請講。”


    皇後心裏歎氣,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女兒越來越像個男子,心裏一時間無比複雜,不知道自己當初做出這樣的決定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或者,在她一出生便有人代死的時候便該將她藏起來送出宮去。


    不論當初是私心為權為勢,還是割不斷母女親情,當初沒有在第一時間把孩子送走,造成現在無法挽回的局麵都是她的錯。對此,皇後心裏一直愧疚著。


    方龍秀見母後不說話,又是一副從小再熟悉不過的表情,於是對這場對話的內容也就猜到了九分。


    方龍秀笑了笑回握住母後的手:“母後,你真的不用多想,孩兒真的很感謝母後當初的選擇,並未覺得有什麽不妥。”


    十歲之前,在她還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她是不懂不解,是怨恨的。


    可是就在成為太子的前晚,母後將宮裏已經成為禁言的秘密,龍女亡國的預言告訴她後,方龍秀心裏就隻剩感激和慶幸了。


    她不小了,知道如果當初不隱瞞身份會是什麽後果。


    不隱瞞身份,哪有現在的和睦相處,哪有現在的父慈子孝,哪有現在安穩生活?


    說到底,母後賜予了她生命,又在她出生那一刻就救了她的性命,而在隨後的日子裏,為了保住這個秘密,不知道得罪了父皇多少次。


    不然,也不會出現父皇這麽疼愛她卻對母後不理不睬的情況,隻因母後從小便各種抵觸父皇接近她。


    用來抵觸父皇且父皇又能容忍的理由,恐怕就是利用父皇對死去那個孩子的愧疚了,而又有哪位帝王願意被人一直提醒著內心的愧疚呢。


    而方龍秀略略懂事後牢記母後叮囑,會自己拒絕他人的親近,再後來,有了靈玉的遮掩,這才有了雖有波折,卻也一直相安無事的局麵。


    想到靈玉,方龍秀忍不住有些失神。


    靈玉貼著心口放著,可是這是誰給她的呢?


    那天,那天的情景,什麽都記得,可就是忘記了那人的模樣,對於那位幫助過自己的高人,自己對他印象竟然是一片空白。


    三天時間,不知不覺,等她反應過來時一切都晚了,像是突然被人強行抹掉了關於那位高人的一切,讓她無從找尋,甚至無法懷念。


    嗬,當時覺得莫名其妙,現在想來,應該是那位高人做的手腳。


    因為不同路,所以不留一點轉圜的餘地,真是分得清楚。


    “修兒,還是再考慮考慮吧,你若是肯,以後有機會母後一定將你送出宮外,出了宮,恢複女兒身過平常生活。”


    皇後不死心,明明知道結果但還是忍不住相勸。這是她唯一的孩子,她總不能為權為利,為了其他的家人而毀了自己女兒一生。


    “母後。”方龍秀因為晃神的緣故並沒有完全聽清楚母後的話,不過隻言片語,也足夠她明白了。


    “母後,孩兒真的不後悔。”方龍秀道,“孩兒如果真想走,在當這個太子之前就應該走了。更何況,孩兒若是走了,不說父皇如何,日後母後要怎麽辦,外公舅舅們又怎會善罷甘休。”


    皇後沉默了。


    希望是好的,把孩子送出宮容易,送出之後難,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難道日後讓孩子過著朝不保夕,四處躲藏的日子?


    唉,若是從小就送出去,大了,相貌變了,也不至於……


    “母後,別多想了。”


    方龍秀笑容從容,“我就是一個男孩,母後也應該早就習慣了。”偶爾想起我是女孩時心生的愧疚完全沒有必要,我很好,不需要你的愧疚。


    皇後又是一連聲的歎氣,方龍秀想起靈玉又開始晃神了,這讓她很心煩,她討厭為了一件事情煩心很久。


    失神如此厲害,皇後想假裝沒看見都裝不過去了,忍不住開口詢問:“修兒,你有煩心事?”


    方龍秀點頭。


    皇後:“若是煩心已久,不妨說出來,看看母後能不能為你想個法子。”


    方龍秀搖頭,笑了笑:“母後無需擔心,隻是小事,解不解決其實沒什麽區別。”


    皇後還想再問,方龍秀站了起來:“母後,孩兒今天的學業還未完成,先回去了,母後好生歇著,不要再為那些事情煩心。”


    方龍秀出了椒房殿,直接回東宮。


    見身後的灰衣少年一直沉默不語,方龍秀邊走邊問:“伴狩,可是護送國師回宮的途中發生了讓你不愉快的事情?”


    風伴狩比方龍秀大三歲,可是因為身份地位,不善言語等原因,風伴狩總是會產生自己才是那個小了好幾歲的人。說到底,還是麵前的主子太過早慧早熟。


    風伴狩低聲道:“也沒什麽,就是不鹹不淡地說了幾句話,不過屬下一想到他是害我家破人亡的元凶,我就忍不住想殺了他。”


    國師嗎?想起龍女亡國的預言,想起自己這一身的無奈,方龍秀冷笑。


    等著吧,這個仇本宮一定會報。


    到了大殿門口,風伴狩不得不打斷方龍秀的晃神:“殿下,小心腳下。”


    方龍秀腳步一頓,一隻腳剛好跨過門檻,另一隻正懸在空中。


    額,提醒得不是時候?


    風伴狩沉默站定,猶豫著要不要立即向前去扶太子。


    方龍秀身體晃了晃,在被門檻絆倒之前伸手扶住了門框。


    “伴狩,你失職了。”方龍秀回頭看了一眼風伴狩回了大殿。


    風伴狩摸了摸鼻子,略感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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