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秉廉的一句“祁王來了”,生生讓安月雲驚的氣息都窒了一瞬!


    “他回來了?他怎的回來了?不是說最快也要十日嗎?這已經十日了嗎?”


    安月雲思緒裏存著疑問,思忖間,竟有些恍神了,連眾人起身相迎,她也隻是木訥訥的跟著站起來,根本連自己的手還握在狄千河手裏這件事,都沒有在意了。


    “今日不知刮的什麽風,竟將祁王殿下刮到老夫這來了!嗨呀呀,這真是難得,太難得了!”


    隨著安秉廉那一連串誇張的笑聲,慕雲凡的身影終於在眾人矚目下出現在了凝香館中。


    他於暗夜中緩緩踱步而來,麵色沉靜淡然,一字未啟,卻像是天生帶著灼灼光華,令周遭注目的人,都忍不住要側一側目。


    “本王冒昧造訪,希望沒有叨擾到司馬大人和諸位大人的雅興才好!”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語調也是不疾不徐,聲音中卻隱隱透著一絲疲憊的低啞。


    門口相迎的安秉廉仍是一臉誇張的笑容,不住道:“祁王殿下哪裏話?何嚐有過叨擾,殿下蒞臨實乃老夫榮幸,榮幸之至啊!”說完,他把廣袖一展道:“既然來了,殿下不如先隨老夫到座上小酌幾杯,可好?”


    慕雲凡倒是沒有推卻,隻略一點頭便隨了他去。


    此時,豔.舞已經撤去,中間的過道被讓了出來,慕雲凡與安秉廉並行著往宴席中央走去。


    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他們身上,連安月雲也在不知不覺間將目光投在了緩緩行來的慕雲凡身上。


    他神色從容,步伐沉穩,側臉的曲線有如遠山曲水般完美,頎長的身姿有如蒼鬆翠竹般挺拔。


    看著這樣的他,安月雲的心竟莫名的跳快了幾拍。而緩緩走近的慕雲凡卻依舊是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他隻在經過她時,腳下有過片刻停頓,可那停頓極為短暫,短的甚至都不及看她一眼,他隻是微微側頭,目光極銳利的瞥了一眼她與狄千河之間的位置,額上的青筋鼓了鼓,便轉過頭,又好似無事發生般繼續與安秉廉隨口搭話了。看上去倒像是根本沒有注意到安月雲的存在一樣。


    “人都坐下了,你還要站到什麽時候?”過了一會,安月雲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用力一緊,身側傳來的是狄千河的聲音,隻是那聲音似乎一改往日的溫柔平和,而變的有些冷漠刺耳了。


    安月雲怔然的看向他,一低頭才驚覺自己的手還握在他的手裏,忙不迭的往回是一縮。狄千河卻繼續將那手握住不放,他望著她,聲音有些冰冷道:“雲兒,你說謊了!”


    安月雲莫名的看著他,看著他仿若藍色琉璃般明澈的雙眼,透著一絲如霜般的清寒,竟忍不住從心底打了個冷顫。


    她問他:“說謊?我說了什麽謊?”


    狄千河沒有回答她,他隻是用那雙湛藍色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她,手腕一動,毫無征兆的將她拉回到椅子上坐下,然後,他身子向她傾近了些,一些,再一些,直至鼻尖逼近她臉頰最近處,近的幾乎可以感受到她急促的,帶著淡淡馨香的氣息撲在他的肌膚上,才聲音緩緩道:“雲兒,你心裏明明有他,為什麽要騙我?你看向他的眼神,分明是不同的,為什麽你要說謊?說你心中沒有他!說你不會上他!雲兒,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實話?”


    安月雲看著狄千河那近在遲尺,異常俊美的臉孔,不知為何心中竟是緊張的,她竭力將身子向後仰了仰,瞪向他壓低聲音道:“這裏這麽多人,你瘋了嗎?”


    狄千河定定的望著她,許久,許久,才垂下眉眼,冷冷一笑,聲音溫柔中帶著些許魅惑道:“雲兒,我沒有瘋,我隻是……嫉妒了!”最後一字落下時,他滾燙的雙唇竟貼到了安月雲的唇上,灼人的一觸,直令安月雲整個身子都顫了顫,而下一瞬,連她都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隻手便已向著狄千河大力推了過去。隻這一推也不知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氣,竟將狄千河與麵前的小桌都推翻在了地上。


    “嘩啦啦”的幾聲發出,令得房中原本都在飲酒言歡的眾人,都把目光都轉了過來。


    安月雲卻還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地上的狄千河,看著他那寂寥的隱隱帶著心灰的眼神,她隻覺自己連呼吸都有些吃力了,她張嘴想說些什麽,卻隻覺喉頭被什麽封住一般,一句也說不出。


    她該說些什麽?說她心裏沒有那個人?說他誤會她了!可她為何要去向他解釋這些?他不懂,他永遠都不懂,她和那個人之間曾經到底發生過什麽!她看向他的眼神是不同,她看向他的眼神永遠都不會和其他人相同。


    隻是她也有困惑,那樣一個被她刻苦銘心過,又對她痛下殺手的人,她應該用怎樣的眼神去看才妥當?如果有人來教教她,她也會很感激。


    可是沒有人,沒有人會了解他們的過往,大多數人隻能偶爾看出她對他是不同的,可是為什麽不同,怎樣的不同,卻是沒人會了解。


    包括眼前的狄千河,他也不會了解,曾經他的確是她最親密的人,然而在之後的漫長歲月裏,他都沒有出現過。所以莫說今生,是前世他也無法了解她對那個人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可他現在卻說她嫉妒了!


    嫉妒?嫉妒什麽?嫉妒她心中永遠埋著對那個人揮之不去的矛盾與困擾嗎?


    這樣的嫉妒又有什麽意義?


    此時座上的安秉廉也已注意到了他們,還開口問道:“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安月雲隻在那竭力用力呼吸著,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狄千河也是定定的看著她不言也不語。


    這時旁邊一位紅臉醉酒的中年人說了句:“還能是什麽事啊?不是那小王爺喝多了想輕薄人家,被人家給拒了嗎!我剛剛可看見了啊!那小王爺還想親這位安小姐的嘴來著。”說著,那人又怪笑了兩聲道:“小王爺,不是我說你,那女人的嘴是你想親哪個親哪個啊?這安小姐可是個武藝高強的,手上殺過的男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了,你這樣去輕薄人家,還真不怕她把你給宰了!我說你啊年紀輕輕,可別隻顧著風流卻把命給賠上囉!劃不來,真的劃不來啊!”


    他這一通說完,底下眾人便都跟著哄笑了起來。


    連座上的安秉廉也跟著起哄道:“千河你小子,之前讓你娶人家你不娶,現在又對人家動手動腳的,老夫當初還以為你是個自命清高的人,沒成想你也是個喜歡吃腥的。”稍頓,他又瞥了一眼狄千河,嗔出一笑道:“想玩女人,你也要挑人啊,我家月雲那嘴也是你想親能親的嗎?要親……”要親那也是我先親嘛!說到這,安秉廉還忍不住惋惜著歎了口氣。


    狄千河此時已從地上緩緩的站了起來,麵對眾人的取笑,他既未反駁也未否認,他隻是轉過身向著安秉廉輕輕一揖道:“是千河酒後亂了分寸,冒犯了安小姐,還請司馬大人責罰!”


    安秉廉瞪著他,從鼻子裏吹了口氣道:“你冒犯的又不是老夫,老夫如何能罰你?你倒是問問人家月雲氣不氣你?罰不罰你啊!”說著他又將視線轉向安月雲,隨口一笑道:“月雲啊,這年輕人喝多了幾杯酒,難免有點心肝火旺,做出些失態的事,你也不要跟千河多做計較了,這小子平時看著也不是個不識體統的人,今晚多半還真是喝多了,你當給大伯一點麵子,不要搭理他是了!”


    安月雲此時的呼吸已漸漸平複了一些,她沒有去理會安秉廉和眾人的嘲笑,她隻是用力咬著下唇,看著麵前那個眼中明明滿是憂霾,卻還含笑望著她的狄千河,剛才的那一瞬,她幾乎以為他已經失去了理智。而這一刻他的笑那麽溫柔,卻讓她有了一絲恐懼。


    許久,她才一字一頓的咬出幾個字:“沒關係,不妨事!”(83中文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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