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一離開,接下來的場麵就有些尷尬了!


    袁野“丟失”了二十幾年,在袁家,大家都絕口不提這個當年在滿月那天忽然丟失的孩子,但是,今天,他忽然就高調的回來了,還是老爺子親自去以接“重要客人”的名義去接回來的,接回來之後,竟然也不提當年的事情,就簡單的一句“歡迎袁野回家”而把這一頁就給輕鬆的翻了過去。


    “那個,大哥,給袁野介紹一下咱們家人吧!”見氣氛有些怪異,袁建武好心的提醒著,要知道,以往在這樣的場合下,隻要老爺子不在,袁建國肯定會做好一個大哥該做的一切,照顧好每一個人,詢問每一個人最近的工作生活狀況,他一直在用自己的行動告訴大家,自己是袁家的“長兄”。


    但是,今天,他顯然是有些失職了。


    “哦,對對對,來,袁野,我給你介紹一下,我是大伯,這位是伯母,那兩位,是你的爸爸媽媽,這個你已經知道了,還有,那兩位是三叔三嬸,還有他,是小叔!”袁建國被建武這麽一提醒,終於回過神來,然後一一把幾位長輩介紹給袁野。


    袁野雖然遺落在民間二十幾年,但是,他可不是一個沒禮貌的孩子,至少,在這樣的場合之下,他不能顯現出自己沒有教養,這樣是會給養父李忠丟臉,丟臉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會去幹的。


    所以,袁建國一一介紹了袁家的幾位長輩之後,袁野禮貌地站起來,端起酒杯:“各位長輩,袁野敬大家一杯!”


    這杯酒喝得有些沉悶,除了袁建軍一家充滿歡欣之外,其他幾位的心中依舊是疑問,當然,心裏最鬱悶的還屬袁建國一家,他隱隱的覺得,這個晚輩的到來恐怕要給自己的計劃添亂了。


    “大哥介紹完了這些長輩,我給你介紹幾位同輩,大哥旁邊的叫袁肅,你得叫他哥哥,中央警衛團的連長,前途無量的,我身邊的這位,是三叔家的姐姐,叫袁媛,中央財經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不過最近姐姐身體有些不太舒服,你爸旁邊的,我就不用介紹了,你親哥哥,袁樹,京都安康醫院年輕有為的心理谘詢師。”袁建武一一把幾個小輩又跟袁野介紹了一番。


    “各位哥哥姐姐,小弟敬大家一杯,以後還請多多關照!”袁野舉起酒杯,又是一杯白酒下了肚。


    認識了在場的每一位“家人”之後,袁野並沒有多說話,袁建軍跟周小琴話也不多,除了頻繁的給袁野夾菜之外,其他的也沒有多問,估計也是有所顧慮,這樣也好,袁野不用應付那麽多的問題。


    至於其他人,話就更少了,即使開口,也隻是幾句客套話。


    最奇怪的是袁媛,今天晚上出奇的安靜,她時不時的盯著袁野看上半天,然後歪著腦袋像是在思考著什麽,而袁建國一家,則一直保持著沉默。


    袁建成一家自然也是沉默,不過,他一向就是這樣,除非給老爺子敬個酒之外,他幾乎都是沉默的,至於淑清,她全部心思都在都在女兒身上,隻要女兒不鬧騰,她便也就放心了,根本顧不上其他的。


    一頓家庭聚餐就在老爺子的缺席中進入了尾聲。


    看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小林走過來。


    “老爺子說了,老二一家留下來,其他的,老規矩,下山!”小林說這話的時候,明顯的帶著情感,他太希望袁野能夠留下來了,所以老爺子這麽一番安排,自然也是正中他的下懷。


    袁建國眼皮猛烈的跳動了幾下,這難道預示著老爺子開始要翻牌了嗎?不就是一個毛小子嗎?能翻起什麽風浪嗎?盡管這麽想著,他依舊有種想要掀桌子的衝動,但他明白這是哪裏,就算是他再生氣,也輪不到在這裏撒野。所以,用力的將酒杯中的殘酒喝下去之後,他招呼著自己的妻兒,“走了,下山!”


    見大哥走了,袁建成也驚魂不定的拉起了媳婦和女兒。


    袁建武倒是沒什麽,他走到袁建軍麵前,拍拍二哥的肩膀:“二哥,一家人好好團聚團聚,我們走了!”


    袁建軍點了點頭!


    他也十分震撼!


    二十幾年了,老爺子從來沒有孩子們在山上過夜過,而今天,他竟然讓警衛員告訴他,可以一家人留下來,這預示著什麽呢?想到這裏,袁建軍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了袁野----這個突然歸來的兒子,難道要帶給他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嗎?


    大家陸陸續續走了,餐桌旁隻剩下了這真正的一家人。


    袁建軍幾次看看袁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而周小琴,則是眼睛紅紅的,估計怕自己一開口眼淚就要決堤。袁樹依舊是一副探究的樣子,心理谘詢師嘛,一向是看得多,說的少。


    就這麽沉默了大約十來分鍾,小林再次出現。


    “司令讓你們去書房!”說完,小林還特地對著袁野擠了擠眼睛,整天在老爺子身邊伺候著,自然知道老爺子的一些秘密,今天晚上的會談,自然就是重頭戲了!


    “那我們過去吧!”袁建軍率先站了起來,相比在場的其他人,他更加能夠明白老爺子這麽做的影響力所在,既然老爺子打破常規的這麽去做了,那麽肯定是要有事情要發生了,當然,這絕對跟這個歸來的兒子有關。


    袁建軍帶著一家四口到了老爺子的書房。


    這個地方袁野也隻來過一次,一個很大的房間,書櫃上擺滿了線裝書和一些抗戰的紀念品。一張黃花梨木的書桌擺在中間,老爺子靠在椅子上,眯著眼睛,袁家女主人的照片則被他抱在了懷裏。


    “爸!”進屋之後,袁建軍低聲喊了一聲袁國忠。


    袁國忠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把老伴兒的遺像放在桌在上,整個人的身子也繃直坐了起來。


    “都坐吧!”袁國忠指了指自己麵前的一排沙發。


    袁建軍在正對著老爺子的位置坐下來,袁樹跟周小琴分別坐在他的兩邊,袁野則坐在旁邊的一張單張的沙發上。


    “建軍,今天我跟你說的話,跟誰都不要提及!”


    見大家都做好,老爺子又正了正身子,低聲說道。


    “爸,我知道了!”袁建軍點點頭。


    “還有小琴,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怪我,二十幾年了,今天我會給你一個交代!”袁國忠看著眼睛紅腫的跟金魚眼睛一般的周小琴說道。


    周小琴沒說什麽,眼淚再次流了下來,二十幾年的委屈和辛酸,不是老爺子一句話就能過去的,她心裏的苦楚隻有自己清楚。


    “好了,從現在開始,我說的每一句話,你們都要給我牢牢的記在心裏。”袁國忠見周小琴一副委屈的樣子知道一時半會兒估計她也不能原諒自己,於是輕聲歎了口氣。


    “建軍,小琴,當年發生的事情,其實我當天晚上就知道了真實的情況,但是,為了家庭的和睦,也算是為了我一直以來堅持的道義,我選擇了另外一種方式,我原本以為,我把袁野送到外麵養幾年,看他們的表現,一旦他們改邪歸正了,我還是願意給他們一次機會的,隻是,他們太讓我失望了,而且,這些年,家裏屢屢爆出狀況,袁家的子弟屢屢受挫,而袁肅則一天一天成長起來,我擔心把袁野叫回來會對他的成長不利,所以,袁野便一直在外麵長大,這二十幾年以來,我一直呆在這座山上,我並不是老了,想退休了,隻是在養精蓄銳,同時也等待著袁野長大成人,我把袁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袁野身上,他今天的歸來就意味著我們袁家的子弟正式開始接管我的勢力!”袁國忠說的很慢,但是,卻很堅定!


    袁建軍對於父親的這番說辭並不覺得意外,當初袁野在家裏意外丟失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這絕對不是一般的丟孩子,而是應該另有內幕,但是,當老爺子宣布孩子不見了,被保姆給殺害了的時候,無論他怎麽跟老爺子說,他都隻有一句話,“孩子死了!不需要再調查了!”


    “爸,是大哥嗎?”


    沉思良久,袁建軍忽然握緊拳頭,低聲問著。


    “建軍,爸對不起你!”袁國忠內心一陣觸動,其實,幾個孩子裏,當初為了袁建國付出最大犧牲最大的就是建軍。


    在袁建國沒有來袁家之前,建軍是長子,雖然隻有三歲,但是卻一直過著小王子一般的生活,但是,自從建國來了之後,他的生活秩序陡然被打亂,所有的好吃的好玩的都要留給哥哥。


    上山下鄉的年代,袁國忠把建軍送到了偏遠的北大荒,而把建國送進了軍營!


    當建軍支援鄉下回來的時候,建國已經成長為一名前途無量的年輕軍官,建武也想當兵,但是當初正好跟另一家族的子弟起了衝突,那家長輩說,你家兩個兒子,隻能培養一個,選擇小兒子的話,大兒子必須退伍,在那樣的境地之下,袁國忠幾乎想也沒想就犧牲了建軍!


    這之後的很多次,每當建軍在人生的重要階段需要父親扶持一把的時候,建國也總是會冒出來,為了建國,老爺子一而再再而三的犧牲著親生兒子的前途和未來。


    直到建軍的雙胞胎兒子其中一個出了意外,悲傷過度的建軍憤然選擇離開機製內,自己開了家小茶館。


    “爸,我要你一句實話!是大哥嗎?”袁建軍額頭大青筋條條綻出,眼睛裏更是布滿了可怕的血絲,這一幕,就連老爺子都沒有見到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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