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駕去了太平坊,就在含光門正對麵,剛擴建的宅子。原先是長孫覽的故居,後來他兒子長孫洪攀了長孫無忌的大腿,就繼承了下來。


    要不然,以他爹給隋朝那麽拚命的曆史,偌大產業,怎麽輪也輪不到他。


    然後長孫洪有一個好,堅決不在官場廝混,堅決抱住遠房親戚齊國公的大腿。長孫無忌讓幹嘛就幹嘛,和那位差點討了琅琊公主李蔻做老婆的長孫曄完全不一樣。


    這兩天聽說長孫曄和琅琊公主沒戲了,長孫曄就天天去平康坊買醉,讓長孫無忌很是不爽。


    不過長孫洪很清楚,他們這些“遠房”親戚,隻要對齊國公有半點抱怨,結局很清晰,gg思密達。


    所以,長孫洪這個人很拎的清,他爹有很多本事,各種給力。但他就學一樣,那就是玩弄藝術。


    連大唐第一噴子老魏,也誇他爹長孫覽“性弘雅,有器量,略涉書記,尤曉鍾律”,他受了親爹幾十年的熏陶,在長安曲藝界的地位,還是很崇高的。


    所以,每當齊國公需要讓李董高興高興的時候,作為長孫家的一員,長孫洪得趕緊$≡,站出來。


    今天是上元節,好日子,新的一年頭一回月亮圓了。當然了,對廣大蠻子們來說,頭一次見過這麽圓的月亮,比他們老家的月亮圓多了。


    大唐的月亮,就是圓啊。


    然後齊國公廢了老大工夫,跟長孫洪說,你要是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老夫讓陛下在你這裏走一遭。


    於是乎,李董就帶著老婆兒子還有重臣們,就去太平坊聽聽歌,欣賞欣賞高雅的藝術,陶冶陶冶情操。


    然後李董還發了話,讓教坊歌唱扛把子公孫七斤也過來助興。


    走半道上,特麽公孫七斤就開唱了。這不科學不合理啊。


    於是李董就過來看看,是不是發生了車禍,然後公孫教習靠歌聲來治療傷者。


    本來其實也沒什麽,怪隻怪,那首《青玉案》實在是……太特麽讚了!


    就算大家都說詩餘是淫詞浪言上不得台麵,然而好東西就是好東西,配合這元宵佳節氣氛,整首詞簡直讓節日的氣氛都增加了不少。


    李董本身又是個文學愛好者,他斷定,這陣子肯定到處都是妓家唱“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仔細想想,總覺得好像和前年的某件事情很像。


    於是李董就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為什麽公孫七斤就突然高歌一曲《青玉案》,然後他沒找到《青玉案》的由來,但看到了好幾個在燈火闌珊處的少年少女。


    少年太熟了,少女更熟。大一點的少女,她是自己的妹妹,小一點的少女,她是自己的女兒。


    然後,他看到自己的妹妹和女兒,在學房喬的夫人盧氏。


    到處都是酸味……


    李董怒不可遏了,他有一種被人搶走最美好事物的憤怒。於是,他要解決問題。


    長孫洪本來很高興,能夠讓皇帝大臣們欣賞一下自己的藝術細胞,這是雙贏的事情。皇帝大臣們獲得了愉悅,自己獲得了名聲。


    但是,偌大的場地,靜悄悄,和外麵嗶啵燃燒的燈火相比,這裏靜的可怕。


    “張德!”


    “臣在。”


    “你有什麽要解釋的?”


    “陛下,不知陛下需要臣解釋什麽?”


    李世民沒說話,背著手,慢慢地走了過來,然後繞著張德走了一圈,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他:“你很大膽。”


    “陛下過獎。”


    “朕是在誇你嗎?”


    李世民冷笑一聲,“膽大包天,竟然惑亂天家,你這是自尋死路!”


    老張臉色一白,滿頭大汗道:“陛下明鑒,臣實屬無辜啊。陛下也是過來人,想必知道情非得已四個字。臣絕對是雷池半步也不敢越啊!”


    老子是躺著也中槍好不好!特麽的你妹你閨女是老子能控製的嗎?


    “你怕了?”


    “如何敢不怕?陛下明鑒!”


    “朕知道你怕,沒有人會不怕。”


    李世民依然背著手,明黃常服在燈火下,竟是泛著光暈,這料子真好。踱步一會兒,太宗皇帝又道,“不過,張德,你可知道此事涉及天家顏麵?”


    “臣知道,所以臣毅然決然不敢過分接觸公主。”


    “朕需要你毅然決然嗎?”


    李世民漠然掃了他一眼,“你觀麗質和芷娘,如何?”


    “國色天香,仙女下凡。”


    “朕需要你阿諛奉承嗎?”


    老張也是蛋疼了,尼瑪的,那老子難道說倆妞有多遠滾多遠?


    “朕方才看到,安平抓你的手了?”


    “陛下慧眼如炬,的確是公主抓臣的手,非臣孟浪!”


    “若非你勾引公主,焉有此事?”


    勾引?特麽你會不會說話?老子是男的!


    李二心裏也是很複雜,他能夠想象,明天士林官場會是個什麽德行。也不用明天了,今晚上,保證一群人在那裏私底下說,皇帝閨女和皇帝妹妹為了個小男人爭風吃醋,學房玄齡老婆……


    要是可以宰了張德就好了。


    李董內心默默地感慨。


    “陛下冤枉,臣每日往來,不外是文宣王廟和家中,從未有非分之想非分之舉啊!陛下明鑒!”


    “朕知道,這其實也不怪你……”


    李董幽幽地說道。


    “謝陛下體諒。”


    “但是!”


    臥槽,你玩我?


    老張虎軀震了一下,太宗皇帝玩嘴皮也很溜嘛。


    “發乎情,止乎禮。你無禮!”


    哎喲臥槽,你要這麽說,那你妹妹和閨女可就是光天化日搶男人了,那是無德!


    “是,臣無禮,臣知罪。”


    “朕很失望,若你有弘慎一半德行,焉有此局?你委屈,難道朕就不為難嗎?”


    “是,臣知罪,臣思慮不周,讓陛下為難了。不能為君分憂,是為人臣者無能也。臣願告老還鄉……不是,乞骸骨……呃,辭官。”


    李董的臉一陣黑一陣白,沉聲道:“弘慎呢?”


    “陪琅琊公主逛燈會。”


    “你看看弘慎,堂堂正正,旁人焉能指摘?”


    李董看張德越發地不順眼,就這麽個小王八蛋,自己閨女一丟丟大,才見了幾回麵,就牽腸掛肚了?人還沒長像呢!還有自己那個妹妹,選誰不好,偏偏選個進宮就見了一次麵的張德!


    丟人至極!


    “是,臣不如叔父多矣。”


    老張正在檢討錯誤,然後就聽到門外有人輕喚道:“陛下,奴婢有事稟報。”


    退了休的史大忠一臉便秘的樣子進來,看了一眼張德,他瞳孔收縮了一下,然後低著頭,神色有些為難。


    “怎麽?難不成還有什麽軍國大事?”


    “非軍國大事,隻是……”


    史大忠有點難以啟齒的樣子,然後咬咬牙,衝皇帝道,“陛下,崇仁坊那裏,出了件事情。”


    “講。”


    “這個……陛下,鄒國公和琅琊公主的座駕,受了長孫孝政的衝撞,然後……”


    “然後怎麽了?可是阿姊受了傷?”


    “呃……卻有受傷,不過卻是鄒國公……”


    “弘慎傷的可重?傷到了哪裏?”


    “這個陛下,當時……張公和琅琊殿下,在馬車中……正在……共赴……那個……巫山。”


    “嗯?”


    李董一愣。


    “嗯——”


    李董眼珠子鼓在那裏。


    老張嘴巴張的大大的,內心佩服張叔叔的同時,由衷地心中喊了一聲: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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