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等數學對熊孩子來說,除了好玩有趣之外,更多的是建立一種思考方式。這跟周文王和畢達哥拉斯沒半點關係,漢朝丞相們在使用“無為”積累財力的同時,更多時候是配合皇帝“承秦製”,說到底,就是一二三四各種條款,五六七八若幹法規。


    說白了,講道理擺事實,內在就兩個字:邏輯。


    當然這個“法度”是貴族們專有的,和武帝之後上台的“儒家”們並無幹係。之後講不講邏輯,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哪怕是政治內訌,對噴也要從經典中尋章摘句。


    張德給熊孩子們講劉徽的故事,當然不會隻說割圓術多麽多麽好玩。他要給熊孩子們奠定一個概念,一個叫微分,一個叫極限。


    有了這個概念,那些天分極高的熊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就會發現,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一種東西叫高等數學。


    張德希望有一天,他這般偷雞摸狗沒日沒夜戰戰兢兢扯虎皮放嘴炮順來的教育權,能夠從中誕生這樣一個熊孩子,他會兩眼放光,就跟守財奴看到了一屋子的黃金白銀一樣,然後呢喃一聲:“數學真好玩。”


    於這條工科狗而言,自漢朝以後的一百個大儒,都比不上一個拿數學解構世界的天才。漢家文明從社會學上來說,太特麽早熟了。以至於祖龍慵懶地用關西話喊出“統一哈嘛”之後,於人才方麵,就僅僅隻有察舉到考舉的躍遷。


    看上去很有高低勢能變化的微妙,然而階級紋絲不動。九品中正到門閥瓦解到“耕讀傳家”正式建立,都一個鳥樣。


    文官體製很快就會到來,直到一千五百年後,全世界的文官體製,找他們的祖宗,最終都指向了聖人可汗在某年某月某日開的一個腦洞,然後伴隨兩代天可汗一死一傷的結果,傳遞了下去。


    “先生,當真如此啊。這水是要多一些。”


    “真如山長所言,周長相等,圓麵積最大。”


    熊孩子們還是喜歡幾何,幾何真有意思啊。


    在給莊園鋪設管道的時候,有好學的熊孩子問張德,為啥陶管要做成圓形的?


    媽的漢朝排水管就知道用圓形的,你在唐朝問個卵?


    如果老張和他先生陸老頭一樣,當然會說:因為圓形容易加工。


    然而老張和他先生陸老頭不一樣,所以工科狗靈機一動,拿出了《張氏幾何》,傳授了一點人生經驗……


    “好了,天下萬物必出其理。數學一道,高深莫測。老子曰:道生一……”


    老子的虎皮就是好用啊。


    而且梁豐縣男想起來在洛陽裝的逼,嘴炮的四句話裏麵,有一句叫“為往聖繼絕學”,這個往聖,很顯然是老子嘛。


    至於為什麽陸德明教的學生專門跟老子過不去,那隻能說,當初陸德明給學生的那台琴有問題。


    老張的那台“表裏山河”琴,乃是列子式,唉,都怪陸老頭。


    “謝先生教誨。”


    熊孩子們很是謙虛地行了禮,然後按照老張的指示,跑去畫圖紙計算今天管道鋪設的土方量是多少,順便讓學弟們學習了一下什麽算梯形的麵積。


    老張和熊孩子們這麽快活,然而長安的某些人卻黑著臉,尤其是務本坊那些算學教習、助教還有博士。一個個黑著臉,黑著臉,黑著……


    “完敗……”


    不僅僅是學生們完敗,連務本坊那些算學教習、助教還有博士,都完敗。


    完敗給了一群出身卑賤的庶民小兒。


    雞兔同籠問題拿出來的時候,同仁醫學堂的熊孩子有點懵逼,他們覺得天子腳下首善之地,果然是講道理的……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畢竟學完集合學完基本函數學完基本初等函數的若幹隻熊孩子,現如今已經能夠去保利營造接私活了。


    主要就是算小工程的土方量,還有用料和每日人工。保利營造有很多工程隊,不是每個工程隊都是自營的,還有一些包工隊,這些包工隊,隻是掛了保利營造的名頭,實際上是給保利號交份子錢,然後在自家一畝三分地接單。


    自古以來中原人民群眾的創造性,都是建立在實用性上的。比如說在別的大河流域在琢磨怎麽把死後天堂描繪的更給力一點的時候,中原人民群眾發明了一個詞:人定勝天。


    人定勝天的另外一個樸素解讀,其實就是“去你娘的”。


    然後包工隊在關撲長安水泥之後,還要掏點錢請同仁醫學堂的優等生算一算這一趟能不能賺……


    盡管有人會問:那不是學醫的麽?


    這些出來賺外快的優等生,就會一臉羞澀地說道:學藝不精,學藝不精……


    總結起來就是,本來我想成為一個懸壺濟世的好大夫,但是因為數學,我誤入歧途,我對不起山長的提拔,對不起人民的期望,對不起學堂的栽培。


    你也不能說人家不務正業不是?人家隻是學藝不精,學藝不精啊。


    “算學……小道爾。”


    務本坊有人憋屈地冒出來這麽一句話,已經說過很多遍了。連孔祭酒也經常性對梁豐縣男說:你呀,圖樣,算學又不是欽定的,老夫要傳授你一點經驗……


    算學依然是小道。


    但小道話語權的爭奪,在務本坊一戰後,傾向了梁豐縣男。這個注定要在國子監和太學興風作浪的有錢人。


    然而老張根本就沒有把這群廢物放在眼裏,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是一場完勝。盡管長安人民群眾極盡所能把這件事情描述成了勇者鬥惡龍一樣的劇本,而且對很多底層人民群眾來說,這是“**絲逆襲”的戲碼,務本坊這個“白富美”,被同仁醫學堂的這幫小**絲幹的不要不要的……


    聽上去就很爽,爽文典範啊。


    張德的惡趣味在把務本坊一群數學教授工作者操的********之後,迅速地在國子監展開了裝逼工作。招牌,就是這樣豎起來的。


    當然在國子監想要讓那群鱉孫認賬,得有逼格量非常高的東西。比如說口號。


    其實對老張來說,本家那四句驚天地泣鬼神的口號,直接可以把董仲舒往後所有儒家門徒吊起來打。


    就好比修道的仙人們,對求道的人來說,其實就一個疑問:任你千般變化萬般術法,我隻問一句,可得長生麽?


    雖然董仲舒自己沒喊“獨尊儒術”,可後來者就是這麽做的,當然了,儒皮法骨這是另外一回事。


    於是乎,交織在儒家這個生態圈中的世家豪門,其實口號千變萬化,上至皇帝下到走卒,也隻問一句,可得萬世太平麽?


    皇帝要是這麽問,任何一個儒生都會站出來大吼一聲:of-course!


    **皇帝一聽,就會回答:fine,thank-you。


    比如楊二,他就是這樣回答的。


    而二代天可汗,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李世民,他鳥都沒鳥,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就喊道:“叫地主。”


    然後唐承隋製,一水兒的精兵強將,還有科舉,還有府兵。


    當兵隻要有功業,他就是地主!


    李董叫一次地主,能拉出來二十幾萬能打的地主,特別厲害。在貞觀年,想要鬥地主的人很多,然而統統失敗了,連突厥人都失敗了,還有什麽好說的。


    “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


    “為往聖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


    我的數學就是這麽牛逼。


    長安大儒們紛紛不承認,有的像孔祭酒這樣的傲嬌角色,更是雙手蒙著眼:“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


    更多的傲嬌們則是閉著眼睛捂著耳朵:“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聽我不聽不聽……”


    現實真殘酷啊。


    好句被****了。


    為什麽會是這群土鱉,這群土鱉在賣弄著無數大儒都做不到的事情?


    長安城西的新莊園,是個講堂,隻講數學。豎著四條幡子,比突厥人當年的汗帳金狼旗還要惡心人。


    連太極宮主人都非常的惡心。


    “此獠……甚是可惡。”


    李董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知道,張德這是在惡心國子監還有太學的人。


    梁豐縣男的齷齪心理其實就一句話:你們不是裝逼麽?吔屎啊!


    不管承認不承認,儒生們一定會捏著鼻子念叨這句話,然後回想起來這四句是條江南土狗折騰出來的。


    有人上書皇帝,說要嚴查“妖僧案”。智障大師被海捕多年,至今還是杳無音訊,有些牲口覺得在**上消滅張德可能性很低,智力上打壓又遭受了重創,財力上……還是通過政治手段來搞他!


    然而李董這個人,他自己搞小動作,是很樂意的,但不喜歡手底下的人,搞這種小動作。


    而且當年李董耍過小花招,想要釣魚執法某些朝臣,但是被魏征反複打臉噴的搖搖欲墜,最後不得不以帝王的正統做派,玩起了“明君養成”這款遊戲。


    帝王也有帝王的難處,所以那個想要通過智障大師搞事的逗逼,就這麽丟了官,然後被叱責。


    但是工科狗不可能隻滿足惡心惡心人,他有錢啊,而且現在有勢啊,於是天天讓人在朱雀大街春明大街鼓吹這四句話。


    如今的讀書人,寒門還是很少的,很稀罕。像馬周這種,也是掛靠了庶門才有機會到長安。


    因此,讀書人大多數還是家底不錯的,於是他們紛紛被惡心到了……


    但是惡心的同時,又不得不念叨這四句的同時,看工科狗到底玩個什麽花樣。


    畢竟,著名的散財童子張德張操之,他出了一本書,叫做《關於數學和理財的若幹關係,你要是不看你活該窮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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