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輛特製大車沒了,張德也沒辦法,隻好咬咬牙,讓腳力推獨輪車運糧。現在糧價賤的很,一聽說懷遠有冤大頭,關洛的土財主立刻就打了雞血似的往外賣。


    有好些個跟豳州大混混有關係的,還拍著胸脯跟華潤號的主事說,隻要糧食你全買走,包你一間釀酒坊。


    河套就這點好,你關撲個酒坊沒事兒,還不用被朝廷逮起來,光明正大啊。


    可是在長安就不同了,你要關撲個酒坊,門路且先不說,光遇到一兩場皇帝的心血來潮禁酒令,死去吧。


    總的來說,在河套搞點中原不能搞的事情,純屬沾了蠻夷的光。


    簡而言之,草原出品大唐製造。


    再簡而言之,出口轉內銷。


    釀酒這事兒可以搞,河套酒具也都齊全,酒藥檔次也還不錯。光白酒就有十七八種,烈度各有高低。


    銅製蒸餾器都歸官府所有,關撲酒坊之後,這酒器也是算租的。


    不過張德對這個不感興趣,與其弄燒酒,不如直接搞酒精。至少工業生產要用到的地方很多,況且還有醫用消毒。


    隻是特種玻璃器目前要製作起來還很麻煩,張德也就沒有很強烈的意願。


    在決定萃取某些奇怪東西,或者需要用到硝基化合物之前,老張就沒打算弄一套酒精提純設備出來。


    所以,在沒有李思摩的日子裏,張德除了教熊孩子們四則運算之外,又開始了工科狗的日常不務正業。


    他想吃煎餅果子……


    在唐朝要吃上煎餅果子也很不容易,首先要製作攤煎餅的鐵板,鑄鐵不是不可以,但是想要做的鐵板薄且耐用,那就有點考驗煉鐵和模具水平了。所以為了省點力氣,張德用水力鍛機,做了一塊攤煎餅的鐵板,基本上……可以當板甲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不過是解決了製作工具,攤煎餅還需要用到爐子,以及熱力變化不劇烈的熱源。


    這就需要打造一隻堅固耐用的爐子,同時要篩選好顆粒大小均勻的無煙煤。


    但是。這時候依然處於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階段,因為你沒有上好的麵粉,尤其是綠豆麵。


    雖說河套菽豆不少,但綠豆並不多,張德猜測可能是紅豆子比綠豆子喜慶。而且紅豆子一畝地減的稅比綠豆子多一鬥。


    豆子磨麵。靠普通的石磨,是沒辦法做到精麵粉的。這時候就不得不用上水力磨坊,日夜研磨,乃得精麵。


    麥子磨麵同理,兩樣按照比例混合之後,想要口感的,再弄點土堿……當然老張對口感沒追求,就沒加。


    到了這個階段,也僅僅是解決了煎餅的製造工藝。還有一個大頭就是果子,可以是薄脆。可以是油條,但不管是薄脆還是油條,需要用到植物油。


    不是說動物油不可以,而是動物油油炸的油條和果子,張德不喜歡吃。


    所以,為了吃到心目中完美的煎餅果子,老張不得不再製造了一套榨油機,當然還是水力的。就是析出油料的時候,過濾渣滓很費心,要是雜質沒清除幹淨。很容易在油炸的過程中產生焦苦味。


    不過為了吃,這些都不是問題,絲綢做的濾網還是很不錯的。至於這些絲絹仿佛是皇帝還是太子賞賜的,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其實張德還挺喜歡蝦皮的。所以為了好吃,他又在漢渠中製作了蝦籠,搜刮了為數不多的淡水小蝦之後,炒製成幹,然後略微粉碎。


    至於突厥人模仿著製作蝦籠去逮魚,關他鳥事……


    萬幸的是。唐朝的醬料還不錯,至少內府還有專門做醬料的死太監陰陽人。


    至於香菜……他就要強烈譴責那個漢朝的本家張騫了。你說你出使西域就出使西域,沒事幹帶香菜這種反人類的植物回國做什麽?


    然後老張覺得味道的層次感還差點,可惜沒榨菜,但是張德機智地用到了菜心來醃製,比榨菜的口感還要好,又嫩又脆,爽爆了。


    為了一套煎餅果子,老張付出了很多汗水,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抱著煎餅果子美美地啃了一口,望著淘淘黃河,老張感慨萬千:“灑家這輩子值了。”


    自己這麽忙,不可能天天自己做煎餅果子。再說了,要是被人看到自己做煎餅果子,禮部的人又要開始忙活,他可是貴族!


    沒辦法,老張隻好從同仁醫學堂找一個勤奮好學但又什麽都學不會的好孩子,那個遇到數字三,有百分之九十概率回答九的龐缺,就光榮地從學堂退學了。


    “山長,煎餅果子做好了。”


    “嗯,放下,然後出去。”


    “哦。”


    咬了一口,還是辣麽的好呲……


    又脆又香,那種感覺,就像是初戀一樣。


    學堂午休開飯,飯堂口熊孩子們井然有序地排著隊,前方熱火朝天,龐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勺麵糊攤在鐵板上,然後迅速攤開,麵糊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龐哥,要兩個雞子,要兩個!”


    “胡蔥要麽?”


    “要!”


    “小蔥要麽?”


    “要!”


    “蝦皮要麽?”


    “要!要!要!都要!”


    “拿好,小心燙。”


    “謝龐哥。”


    “繼奴,你也吃煎餅果子?”


    “大郎手藝好,我吃別的,如今甚是沒味。大郎,饒我一個雞子可好?”


    “不行。”


    “饒我一個。”


    “你還要不要了?”


    “要,要……”


    很快,又一套煎餅果子出爐了。飯堂內外,洋溢著快活的氣息,少年們渾身充滿了動力,感覺下午的課完全不在話下。


    “阿奴阿奴,在哪兒在哪兒?”


    學堂外麵,阿史那銀楚拉著薛招奴,包子臉手裏還死死地攥著半截煎餅果子。


    “喏。”


    阿奴掙脫了銀楚的手,指了指排隊的飯堂。


    “哎呀!你們漢人真有意思!”


    銀楚辣麽漂釀,頓時讓一群熊孩子自慚形穢,情不自禁低下了頭。驕傲的公主颯爽無比地走到龐缺跟前,笑的宛若月牙,爽快道:“快給我做一個。”


    排隊的都主動讓了開來,卻見龐缺麵無表情:“排隊。”


    “嗯?”


    銀楚一愣。


    “排隊,插隊違反了學堂紀律。”


    “我可是公主!”


    珍珠弘忽氣鼓鼓地插著腰,“連你們山長都要寵著我,我是你們山長娘子,難道我也要排隊?”


    “嗯。”


    龐缺很認真地點點頭:“山長吩咐過,好孩子要講紀律。”


    “……”


    薛招奴默默地啃著煎餅果子,然後默默地轉身離開了。因為她知道,辣個漂釀的突厥公主,很快就會出來。


    坐在門口剛啃完最後一塊煎餅果子,銀楚嗚咽著奪門而出:“張操之你這負心漢,連塊煎餅都不給我——”


    ps:香菜是生化武器,不服來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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