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最新的一批楊梅上市,漢陽罐頭廠已經忙的不可開交。張德除了要親自帶人跑長安,還要問請教曹憲關於時下的常用字數量。


    他不是文字專家,但他需要文字專家。


    “這是三修版《字碼》。”


    曹憲倒也不覺得疲憊,對於文字,他是信手拈來。不管是新修三十九注音《音訓正本》,還是說三十六注音波斯文,都玩的很溜。


    老張需要他,是因為信號機。


    單單靠信鴿來快速傳遞消息,成本上有點頭大。每年不管合格還是不合格的信鴿數量,都要培育五六萬,眼下幾年還行,但伴隨著大唐地方經濟多點開花,信鴿數量的增長方式,不是翻倍,而是十幾倍幾十倍。


    投遞一次消息成功,最少要二十隻信鴿,沙漠地區甚至要五十隻。接力投送一次如果中轉五次,那都是三位數的信鴿數量。


    有鑒於此,老張決定做一套信號機出來。配合望遠鏡,可以設計成沿著官道、軌道、直道、弛道、運河的定點信號中轉站。


    之前已經試運行過京洛板軌之間的信號機,五裏一站,每站有一組三乘以三的信號組。每個信號組都帶有一定的顏色形狀,以便觀察。


    如為了告訴洛陽要采購一百石糜子,那麽第一組表達“采購”,第二組表達“一百石”,第三組表達“糜子”。


    從長安到洛陽,傳遞這麽一個消息然後反饋,隻需要一個時辰。這還是值班單位沒有經驗的情況。


    最令人興奮的是,如果使用玻璃燈罩作為信號組,除大暴雨大風雪天,哪怕是陰天夜晚,都不影響消息傳遞,而且同樣快捷。


    這個實驗引起興趣的人很多,吏部尚書侯君集作為前兵部尚書,立刻建議朝廷在主要的邊境供給線路上建立這樣的單位。


    放在這個時代來說,任何邊疆地區的風吹草動,唐軍都能快速反應,然後快速鎮壓不法分子。


    張德這個實驗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把反應時間從以“月”為單位,壓縮到“日”。


    如遼東征討契丹,當時定襄都督府是可以先瞞著朝廷做一票,然後再上報。但有了這個信號係統,首先契丹叛亂這件事情,不會因為定襄都督府的遮掩而延遲上報。隻要消息過幽州,那麽快馬加鞭,六七天也能讓朝廷下達指令。


    侯君集建言之後,一直在家中修仙修佛修車的李靖也認為這是相當有用的東西,較之驛站烽火,更加高效。


    李董作為軍事政治過硬的皇帝,此事就沒打算和外朝那幫不懂軍事的大部分廢物清流商量,命民部先做個預算,先做安北都護府這條線路。


    而除了朝廷,張德的這個實驗,讓兩都土豪們都是眼睛一亮。不管長安還是洛陽,兩地土豪對於“商機”這個概念,已經一天三變。以往提前知曉江南桑蠶減產,就能在中原提前一個月做局。


    但現在已經不行,撐死十天。


    有了這套信號係統,那就是一天時間。


    不過,不是誰都能拿這套係統來玩,沒有預先設置的“密碼本”,以及有曹憲這種文字專家專門提煉的“金丹級密碼本”,那些築基期的土豪連門徑都不得窺視。


    落實到最後,又成了數學問題。


    於是“王學”真傳弟子們又背上了黑鍋,給老張探雷。


    “啊……懷念諾板磚啊,大哥大也行啊,我要求不高。”


    跑道觀給不知道哪個大神上了香,老張感慨萬千,這日子……太苦逼了。


    入眼處皆是窈窕淑女窈窕少婦,但……想當年讀本科時候一邊開荒一邊衝撒嬌的女友豎中指,那才是人過的日子啊。


    深吸一口氣,老張心中默念:為了部落!


    然後昂首挺胸,跑到乘涼的安平身邊揉捏肩膀,然後問道:“芷娘,什麽時候動身去長安?”


    “再說吧。”


    李芷兒掀開眼罩,一臉狐疑地盯著老張,“張郎你盼著妾回長安?”


    “沒有的事!”


    立刻否認的江南土狗麵帶微笑,“我的意思就是,既然太皇說身體不適,你就回去陪陪他,順便幫我打聽打聽消息……”


    貴婦人之間的消息,有時候分外的靈通。講白了,老張是知道李芷兒跟長孫皇後關係還算不錯,雖說以李芷兒的智商,肯定不是長孫皇後的對手,但隻要聽到什麽消息,分析分析,大差不差還是能知道一些。


    再說了,長孫皇後說不定自己還要暗示點什麽事情出來。


    “哼,你當我不知麽?那蕭大娘子,隻怕妾前腳走,你後腳就要爬上她的暖榻,說些親密好聽的話哄她。那女子也是個蠢貨,做個深宅婦人,也就如此了。”


    “……”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倒是崔明月,聰明冰雪,怪不得你那衙署還帶著她。予那兄長有個秘書監,你這算是秘書處?秘書女郎也不比長安的秘書郎差嘛。”


    “芷娘你很有見地啊。”


    老張陰陽怪氣地一邊揉捏肩膀,一邊斜眼看著她,“從今往後,我這長史府,有事秘書幹,沒事……咳嗯,還是先說回京的事,你幫我打聽打聽,看看皇帝是不是打算今年就要著手遷都事宜。”


    “張郎方才不是說太皇身體不適,讓予回去陪陪他嗎?這打探消息,不是順便麽?怎麽?眼下又變了,還是打聽遷都恁大的事體。小女子可是不敢當啊。”


    嘿……


    長子是她生的,她囂張啊,她跋扈啊。


    不過老張也不是沒有辦法。


    “也不知甚麽辰光?”


    香汗淋漓的安平靠在老張胸膛上,這軟塌上的絲被隨意蓋著,外麵竹葉梭梭,張德靠著棉皮抱枕,有些疲憊地應道:“休管甚麽辰光,夜裏要吃些甚麽?”


    “且睡會兒,甚麽都不想吃。待回了長安,再好生補補。”


    言罷,李芷兒側著身子,慵懶地縮在懷中,不多時,竟然就睡了過去。


    江南土狗這才強大精神,一臉的不屑,心中暗道:老子還能沒辦法治你?


    可惜工科狗不抽煙,不然來一支,才能配得上此時此刻的驕傲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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