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南市中學的第一任校長,是帶有前輩及兄長意味的,少了許多“長者”也似的厚重嚴肅,卻更加的讓一幫十歲朝上十六歲以下的少年憧憬敬畏。


    因為校長是李奉誡,落魄家族的二代們,被打散之後,點綴在不同年級的不同班級中。起到的作用,除了拉仇恨,大概也就是拿校長的“秘密”在平民子弟麵前裝逼。


    校長乃是“忠義社”骨幹,校長在揚州辦報,校長他爹是李大亮,校長他連魏王的拉攏都不屑一顧……


    少了官僚氣息,但李奉誡到底也不是正兒八經來洛陽做勞什子校長的。新南市也隻是希望他能掛名,這樣能穩定生源以及家長。


    “使君,這新南市中學既然得朝廷允許,不若臨漳山書院也改製?”


    “此事啊,就不要妄想了。”


    開會的時候,張德穿著短袖,一幫武漢官僚在衙署裏麵,也都是短袖在身,瞧著跟碼頭苦力也似。也多虧張德體恤,否則為了儀態,怎麽地也要官袍披上,熱死個人。隻是出門辦公,官僚們硬著頭皮,還是得全套行頭套上。


    “觀察緣何這般說?”


    有人覺得奇怪,看著張德。


    老張喝了一口涼茶,舒了口氣:“新南市中學背後呢,是新南市那幫人。這些人是什麽人?小一半是皇帝的錢袋子,再小一半,是跟外朝同僚一個槽裏吃飯的。吏部、禮部、民部……再加上內府、警察衛吧,都不會拖後腿,說到底,還是天子腳下,自己人辦事嘛。”


    眾人若有所思,紛紛點頭,有人感慨道:“想來,再開一家中學,多半也是在京城。最不濟,也是在河南,不會外放行省的。”


    “是這個道理了,更何況,眼下紫微令就是個點頭相公,中書省簡直成了秘書監。倘使開口給荊楚給武漢擬個中學,怕是要惹事。”


    “這幾日,都在傳朝廷要給新南市中學嘉獎,這其中,是有甚麽說道?”


    “還能有甚麽說道,無非就是教化之功嘛。侍中提出來的,不過,總覺得這其中,另有緣由啊。”


    幕僚和佐官們,於是紛紛看向張德,希望得到消息。


    老張也沒讓他們失望,捧著茶杯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道:“王太史編修新曆,測定公轉為三百六十五日又兩個時辰三刻。重整農時氣曆共計二十四,這個消息,你們知道就好,不要說出去。反正往後農官,學的東西又要多了。”


    “新修曆法?”


    “可要封禪泰山?”


    “怎麽不曾聽說這等動靜?王太史不是在京中為算學大家排擠嗎?”


    篤篤篤篤,張德敲了敲桌子:“聽過就算,不要妄加揣測。”


    實際上,老張隱瞞了消息,沒有透露給幕僚和佐官們。


    李董為什麽這時候會聽從馬周的建議,給新南市中學來個嘉獎?有些不明真相的群眾,還以為這是李董看重李奉誡,想認他做幹兒子呢。


    實際上,是皇帝老兒準備給他死鬼兄弟“平反”,恢複李建成的“太子”身份。


    惠而不費的事情,橫豎就是多弄點宣紙、筆墨、絹布,萬一能把長安鍛煉身體的親爹給膈應死,那就更好了。


    前期準備李董自己沒做多少,基本就是他老婆在弄。比如鄭觀音,比如李婉順,現在安置工作做得好,不但有公務員編製,逢年過節還有補貼,可以說是很福利了。


    貞觀十七年的唐朝,已經將霸權對手和地區小霸清掃一空,為數不多還在掙紮想要鹹魚翻身的,也就隻有高句麗殘黨,以及百濟、新羅餘孽。當然了,新羅這個事情,李董是假裝沒有看見的。


    高速發展可以掩蓋一切矛盾,李董可能未必理解,但他懂怎麽操作。


    現在把最後的一點點“建成餘孽”安撫起來,那麽危及皇位合法性的最後一點殘渣,也就算是清掃一空。


    至於老董事長李淵,由他去吧。死了最好,不死也一把年紀了,還能指望李淵是劉備劉裕不成。


    果不其然,大夏天的李董突然搞了這麽一出,中暑倒地的外朝官僚都嚇的從地上爬起來表示有點冷。


    李建成被恢複了“太子”身份,李董也不介意外人如何編排他,口水要是能淹死人,還要啥橫刀馬槊?


    “五姓七望”紙老虎身份沒被戳破前,李董可以還很介意口水,現在麽,噴,隻管噴,噴的朕掉一根汗毛算朕輸。


    曆時三年之久的曆法修訂,前後打了十幾個補丁,出版了好幾套,往裏麵加了點“天命”佐料,《貞觀曆法》最終版,終於以工具書、教材的方式,進入到了體製中。


    在《貞觀曆法》之下,民部新增農事院衙門,農官序列,成體係地冒了出來。而且農事院衙門,是內廷外朝雙重領導,民部隻有對農事院預算進行審計的權力,其餘的,放屁不響。


    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紛紛表示,莫非“大司農”要重現兩千石官威?然而李董壓根就沒打算讓農事院和民部度支衙門隻能重疊,農事院的側重點,不在於“勸課農桑”,也不在於“統計農政”。


    這是一個農業研究和指導性衙門,李董想要成立,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當時就問對過長孫無忌,想要把賈氏一股腦兒打包過來,隻是後來放棄了這個打算。


    到如今,卻是大不一樣的局麵。隻說河南,伴隨著洛陽對非農人口的瘋狂吸收,以及或溫和或暴力的“土地兼並”,舊式莊園經濟,被新式的莊園經濟所替代。不能說全麵替代,但像洛陽長安這樣的城市,的的確確出現了這種新老交替。


    奇葩的發展狀況下,非但沒有出現帝國上升期小農經濟的蓬勃發展,反而自然而然地擠壓了小農經濟的生存,乃至洛陽地區,舉凡“小農”,皆成“小資”。原先的百幾十畝永業田,隻能說是小有產者。但在洛陽現行的市場環境下,某些身份特殊的農戶,比如羽林軍老卒,他們擁有的百幾十畝地,便是值錢無比,一下子從小有產者,變成了小有資產者。


    作為統治者,京城是李董的核心利益,那麽新式的莊園經濟既然成為主力,就不得不用新式的管理方式。


    貞觀十六年統計稻米豐產,那麽明年就多種麥少種稻,百分之八十的出粉率,通過新式的研磨技術,也足以支撐中原逐漸變換的食用習慣。


    而其中,除了作為統治者必須承擔的固有糧食穩定責任外,有利可圖,同樣是李董要進一步細化管理農事的原因。


    當麵粉緊俏時,以李董手頭的田畝數量,哪怕隻是薄利,一斤麵粉抬高一文錢,多出來的,又何止是一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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