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裏有順豐行,買車去。”


    哪怕碼頭上隨處可見租賃行,等活的車把式百幾十個,江王也是瞧也不瞧,租這個概念,他是沒有的。


    到揚州城,那也是直接掏錢弄了個臨街三進,雖說談不上多麽廣大,可也是敞亮大宅。


    錢麽,實在是缺了,跟他皇帝哥哥求一下就是了。皇帝哥哥不給,不是還有太皇爸爸麽?要是太皇爸爸一時顧不上,那就找李恪這個冤大頭。


    至於為什麽?因為大家都是“前朝血脈”,怎麽著也得意思意思吧。再說了,吳王殿下得叫江王殿下一聲二十叔不是?


    “李兄,真買車啊。”


    “腰纏十萬貫,乘車到鄂州。咦?這句子不錯,得記下來。”


    摸了紙筆,炭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一路進了順豐行賣車鋪。


    還沒進門,就見牌頭下麵來了幾個小廝,揣著笑作著揖,迎上前來開口就道:“貴客,裏麵請,雅座有剛泡的雀舌。”


    二人一見,頓時歡喜,高興道:“這才像個地方。”


    說話間,上官庭芝卸了龜殼,將龜殼掛在衣架上,饒是引人矚目,卻也沒有人用路人的目光打探,橫豎是別人的愛好不是?


    “呀,這裏還能望見大江!”


    江王殿下本來覺得雅座麽,能多雅?


    “貴客好眼力,看見的正是長江。”


    “……”


    一旁上官庭芝欲言又止,這麽大一條江,眼力得差到什麽程度才能看不見?可又不能說別人不是,畢竟,人家是在拍你馬屁,還是笑臉的,你總不能打臉吧。


    “好了,我也不是來看個江景的,買車,要好的。”


    “巧得很,貴客請看,這是十八年款新製馬車。現在購買,還送兩匹突厥雜交敦馬。”


    “馬車還送馬?那你們還賺……三百貫!”


    李元祥驚呼一聲,“你們不如去……”


    “咳嗯!”


    上官庭芝咳嗽一聲,然後接過畫冊,翻了翻,“本來就是在江夏玩耍,要甚這般好的?可有便宜的?”


    “噢,客人你看,還有另一款,也是十八年新製。買這個車也送馬,不過送的是河北馬,毛色有點雜。不過附送黑豆三十斤。”


    “這同一款的,怎地差價二十貫?”


    “這二十貫是少了兩個窗戶。客人你看,這一款不但開了前窗,還開了天窗,都用了玻璃。如此大塊的玻璃,可不多見的。”


    “說的也是啊……不過二十貫,就開兩個窗。”


    上官庭芝有些糾結,還是有點貴啊。


    “客人若是覺得不妥,小的還能再幫客人省一省。同樣多開前窗,但不用玻璃,而是卷簾。天窗就勾了不要,能省二十五貫。”


    本來上官庭芝說這樣不錯,然而江王一聽,頓時叫道:“什麽?!這等寒酸貨,用來作甚?三百貫雖然覺得有點貴,但有錢難買心頭好,既是中意這款,三百貫就三百貫吧。出揚州時,我可是打算四處遊玩,尋歡作樂,豈能在這門麵上省了油水。”


    那小廝一聽,頓時大喜,然後又堆著笑道:“貴客豪爽,不過若是想要多拿一些銀錢去江夏玩耍,小的倒是有個兩全齊美的法子。”


    “噢?說來聽聽?”


    “貴客想來也是知道我們順豐行的,小的就不做多言。如今順豐行行銷這等豪華馬車,也是能作個擔保,來個分期。貴客既然要玩的爽快,現錢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若付個三十貫首付,剩下的,分期擇期再還就是。”


    “既是要擔保,怕是要了得的中人。”


    李元祥也不是沒見過分期付款,在長安城本來就是有這業務,這業務也不是貞觀朝才有的,早幾百年就開始了。


    不過順豐號和別家不同,沒點跟腳,卻是玩不轉。


    “小的看兩位貴客來曆不凡,氣度了得,若有官人幹係,便能做了這一單。倘使沒有官人當麵,若能尋得華潤號檔頭、掌櫃出麵,也是使得。”


    江王殿下一聽,官人幹係?王爺行不行啊。


    能把現錢省一點出來,多出點利息手續費,也沒什麽關係。隻是李元祥是跑出來浪跡天涯的,哪敢現形,隻得露出一副鵪鶉眼,汪汪地看著上官庭芝。


    扮了一路的龜仙人,上官庭芝本想說分你娘的期,可一琢磨,能省一點也好,三百貫和三十貫,差距很大啊。


    想了想,他掏出了李奉誡給他的介紹信,從裏麵摸了一枚小小的銅錢也似印鑒。


    那小廝一瞧,愣了一下,然後恭敬道:“貴客少待,這印鑒小的不能做主,我去請主事過來,二位貴客雅座稍坐。”


    不多時,小廝就去尋了主事,和他一起尋到主事的,還有幾個漢子。


    漢子們掏出腰牌,亮明身份後,問小廝:“那兩個小郎是要作甚?”


    小廝一愣,便道:“太尉容稟,這兩個小郎,是要買車。”


    “嗯,好生招待。”


    言罷,一個漢子掏出印鑒,又抬頭問主事:“有紅泥?某給他們作保。”


    “哎呀,何須哥哥們如此,這有個小郎帶了印鑒,核對之後,不需作保的。”


    果不其然,那主事核對之後,訝異道:“這倒是頭一回見這印鑒在這裏開銷。”


    “兩位貴客,這文書都齊全了,隻是紅白雙契上,還要簽個字,二位貴客……”


    上官庭芝心想既然印鑒發揮了作用,那還簽啥名?可心想還是得簽,隻是落筆又不敢真個寫了姓名,於是就寫了上官金虹,填的是字號。


    瞄了一眼李元祥,上官庭芝把筆遞給了他:“李兄,你不簽?”


    “我堂堂……簽。”


    言罷,刷刷幾個大字,簽好之後,二人便趕緊尋了馬車,套了雙馬,尋得官道,直奔江夏去了。


    “哥哥,這上官金虹和李尋歡,是甚麽人家的?好生爽氣。”


    “誰知道啊,聽說是揚州來的,興許是李縣令的親戚吧。”


    言語間,兩個無知青年,正放聲歌唱,直奔江夏,準備好好地在這“地上魔都”尋歡作樂。


    “省了兩百多貫,賺了,哈哈哈哈……”


    官道上,洋溢著快活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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