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外,水馬驛站。


    一座不高的樓船緩緩駛出洛河口,驛站上的士兵一看便知是南親王府的船,卻也照例上前攔了下來,洛河水運上達洛城,下經月國,流入南邊大海,不少商旅船隻往來,是進入洛城的一大關卡,分了好幾個入口,把守的士兵並不少於各個城門的。


    樓船上一廝快步跑了出來,將手中那金色令牌朝岸上的人揮了揮,也沒有喊話。


    端木賜經常坐船出城,岸上的士兵自是認得這廝的,又見了那金牌便連忙撤掉了攔截在前頭的橫木。


    而樓船中,鳳希端坐在竹塌上,仍舊是那一臉肅然,接過玫瑰端過來的水,便將手中那大把藥丸一吞而盡。


    “師父,您怎麽就那麽急著走呢?就留在淩雲閣吧,讓玫瑰好好照顧您!”


    玫瑰十三歲那年被鳳希收留了,便一直跟在他身邊,直到三年前,淩徹來找鳳希,鳳希本要帶她一齊去司樂宮的,她卻是對淩徹一見鍾情,執意去了淩雲閣。


    這三年來,鳳希進司樂宮不過為了尋一弟子將七音魔律傳下去,人尋到了,自然是無牽無掛地走了,而她為的卻是淩徹,如何舍得走?


    “嗬嗬,玫瑰大姐你要是真舍不得,就跟鳳希一起走吧,路上也有個照應!”一旁的向天仍就是坐在淩徹旁邊,學著他那樣慵懶地倚著,他向來是這樣口無遮攔稱玫瑰大姐的。


    “我要走了,淩雲閣那幾百個姑娘豈不便宜了你!”玫瑰瞪了向天一眼,這臭子一回來就纏著淩徹要當淩雲閣的樓主,現在還真是巴不得她走!


    向天亦是瞪了回去,一臉的無賴模樣。


    “師父,你就多留幾日吧!”玫瑰著又替鳳希倒了杯水。


    師父那七音魔律她亦是領教過的,卻始終無法探得其中奧秘,昨日得知師父今早要離宮,一大早便跟著淩徹來了,沒想到破了七音魔陣之人竟是慕容汐月那個女人!


    本以為淩徹不會去了,沒想到他卻是夜夜都親自去了!


    隻是,去了又如何?


    那個女人終究也不敢讓淩徹見到那醜陋的真麵目吧!


    待定事情辦完了,她又能怎麽樣?


    淩徹若是真對她有情,又如何會苦心營計,步步設計了!


    他這般在意慕容汐月,為的不過是那份名冊罪證!一定是這樣的!


    玫瑰思及此,那精致的麵容瞬間掠過了一絲冷意,今日在師父麵前,裝扮雖有所收斂,卻也難掩一身的妖冶。


    鳳希看了看玫瑰,神情並多大變化,淡淡道:“待在洛城整整三年了,早就想走了。”著便朝甲板上而去了,這丫頭已經勸了他一早上了。


    玫瑰連忙跟了過去,她早已習慣了師父這般肅然冷淡的,師父對她恩重如山,雖對她總是冷冷淡淡的,她卻依舊感恩於心。


    見兩人都出去了,淩徹和向天卻依舊是懶懶地倚在榻上,動都不動。


    “皇兄,人家好歹也是你師父,你就不留他?”向天低聲問到,二郎腿瞧得老高。


    淩徹瞥了他一眼,蹙了蹙眉也才慵懶地起身來,慢步走了出去。


    甲板上,幾個廝正架著長梯,一艘船已經樓船邊上停靠下來了。


    端木賜遠遠地跑了過來,笑地道:“鳳希大人,都準備好了,替你備了好幾日的幹糧。”


    皇上病危,這幾日一直忙著替淩徹部署宮中事宜,難道今日閑下來,還想晚上偷偷潛東宮看看汐月,那丫頭總是一臉俏皮,很難想象她能裝出思詩那文靜的樣子。


    “嗬嗬,多謝端木公子,出了宮就不是什麽大人了,叫鳳希吧。”鳳希著看了一眼船下那舟,深邃的眸子一絲愉悅一掠而過,心願已了,早早離了四麵高牆的皇宮,剩下的時日就遊曆這江河湖水去吧。


    “嘿嘿,鳳希,這一路孤單,要不本將軍給你安排個婢女伺候伺候?”向天不知道何時也走了出來。


    玫瑰瞪了他一眼,道:“年紀滿口盡是胡話。”


    向天也不惱火仍舊是笑得流裏流氣,這玫瑰大姐長得是很美,卻也不是什麽正經之人,還總愛擺出副大姐姐的模樣教訓他,若不是看著鳳希和皇兄的麵子上,他才懶得搭理她。一看就知道她當他皇嫂子,就算皇兄答應了,他也不答應的。司樂宮裏那美女姐姐雖然笨了會迷路,不過當他皇嫂子,還是勉強可以接受的。


    “哈哈,我倒是沒想到,要不在這船上給鳳希大人尋覓個丫頭吧!”端木賜依舊稱鳳希為大人,鳳希這三十好幾的年紀,他還是沒敢像淩徹和向天這兩皇子這般無禮的。


    見玫瑰瞪他,端木賜卻仍就是一臉嬉笑,雖然玫瑰同他一樣是淩雲閣的樓主,卻也不怎麽喜歡這女人,這三年來淩徹好些寵姬都是毀在她手上的,那手段,連他這大男人看了都冷汗直流。


    鳳希隻是淺笑,卻是突然想起司樂宮裏那伶俐聰明的丫頭來,此時她應該是去了東宮了吧,他還真該親自將她送走的。


    雖然隻有三日,需他親手提的地亦不是很多,卻算是他真真正正的弟子了吧,不管是那樂律或者那陣法,那般錯綜複雜,她卻都能尋出線索來,真是難得一見的奇材,若是能專心研習那七音魔律定能有所造詣的。


    玫瑰遲疑了一會,便將手中的畫卷交給了鳳希,這畫中的人兒正是師母,她來的時候,師母已經不在了,師父每日睡前都要對著這畫像看了許久,雖從未提及過任何關於師母的事來,她也看得出師父的情深意重。


    淩徹瞥了那畫卷一眼,隻知道那是鳳希妻子默娘的畫像,卻也從未見過,並沒有怎麽留意。


    廝來報,已經將那長梯架好了,端木賜歎了口氣,道:“都準備好了,鳳希大人請。”


    玫瑰急了,道:“師父,你真要走了嗎?”這些年來,她本是孤兒,若非鳳希當年收留,她早就凍死在荒山中了。


    “這皇都本就不是我久留之地,你好生留著淩雲閣吧,淩徹以後就是你的主子了。”玫瑰這丫頭心不靜亦不正,當年他心軟收留了她,卻沒有多教她武功,留她在淩雲閣他也不知是對是錯,不知會闖出什麽禍事來。


    “可是,師父……”


    鳳希揮了揮手,打斷了玫瑰的話,本想交待幾句的,遲疑了一會兒,卻有是作罷了,要淩徹他日對玫瑰手下留情怕是不可能的,無奈搖了搖頭,便同端木賜一起朝那長梯走了過去。


    而向天背後那沉默了好久的淩徹終於是開了口,大聲喊道:“鳳希,後會有期。”


    鳳希回過頭來,那蒼白的唇角勾起了一絲無奈笑意,道:“淩王,真不喊我一聲師父嗎?”


    淩徹卻是大笑起來,道:“本王已經替你辦了第一件事,其他兩件事若是想到了就快快來!”


    他才不要什麽師父,如今他的武功亦不會在鳳希之下,兩人不過是交易罷了,師徒情分還稱不上!


    給讀者的話:


    親們,投磚吧,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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