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長須老者終於變了臉色,失聲叫道。光他自己身上就套了六七件防禦法寶,其餘用來防禦的物件更是多達三十餘件,而現在它們皆是完好無損。如果對麵那九尾天狐不是蘇妲己,他才不會相信對方任何一句話。


    “唉,蜀山的笨蛋麽?”九尾狐抖了抖耳朵,無奈地歎息一聲,“人家記得你們是以劍入道的劍修,光憑一身劍氣便可震懾邪魔外道。嗯,若是像你這樣修煉到渡劫期的劍修還會更強,不僅劍氣收發由心,甚至彈指間便可於千裏之外取人首級。”


    她頓了頓,笑嗬嗬地續道:“人家允許你試試自己的劍氣,要是還能溢出體外一絲便算人家輸了,到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離開螺旋之巔大劇場,如何?”


    長須老者慘笑一聲,不再言語。早在九尾天狐蘇妲己說出他們肉身已碎時他便已經試著催動了真元,想要祭出紫青雙劍先發製人。坐以待斃不是他的風格,哪怕對手是那個可怕的妖孽也要做過一場再論生死。


    然而沒用。別說調動了,他那修煉了兩千餘年的真元就像根本不存在似地,體內完全空空如也。


    “喂喂,蜀山的小子,你身上可是寄托了在場所有修真者活命的希望,難道你就不想試試麽?”九尾狐的笑容裏完全看不出絲毫殺意,倒像是在和好朋友嬌嗔。


    “今日老夫認了,栽在你蘇妲己手裏並不虧。”長須老者不愧是城府深沉之人,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又變回了那個仙風道骨的劍仙,“隻是老夫尚有一事不明,希望能在死前得到解答。”


    “哈,沒意思,所以說人家最討厭你們這群修真者了。”九尾狐聳立的狐耳趴了下來,似乎積極性大受打擊似地擺擺手道:“問吧,人家告訴你們。”


    長須老者深吸口氣。麵目凝重地問道:“你說老夫和諸位道友的肉身已被絞碎多時,那為何我等卻毫無察覺?說句狂妄些的話,我等個個都是苦修多年的修士,不說白日飛升,至少也不會淪落到肉身碎盡還一無所覺的地步。”


    “蜀山的小子,你們腦袋裏除了修煉和陰謀詭計外還能裝些其他的事情麽?”九尾狐毫不留情地吐槽了對方的智商,“既然知道人家是蘇妲己。為何還要聽人家的話?若人家是你們,不是第一時間出手攻擊就是轉身便跑。說不定還能死求活亦或逃出一兩個去。”


    長須老者微微一愣,默默苦笑。他怎麽把這種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以那個九尾天狐蘇妲己對修真者的仇視,怎會笑眯眯地和他們嘮家常?


    “不過嘛,現在都晚啦。”九尾狐繼續在他們傷口上撒鹽,看起來是真的很高興,“即使人家放了你們也已無濟於事,諸位現在還能活著完全是托了這螺旋之巔大劇場的福。隻要你們走出這塊場地,立即便會成為碎肉。當然。即使不出去人家也不準備讓你們多活一會兒,乖乖地留下當花肥吧。”


    一眾修真者麵色慘白,不少人直接就癱在地上了。不止是蜀山的太上長老無法運用真元,他們也一樣。所幸在場的諸位一個跪地求饒的也沒有,好歹也算是在死前勉強找回了一些人類的尊嚴。


    “且慢!”矮胖老頭突然出聲叫道,臉上再也看不出絲毫平日裏偽裝的懶散。


    “嗯?求饒什麽的人家可不接受哦。”九尾狐商用微笑依舊。


    “你剛剛隻是說了我等已死,卻沒有說出師兄想問的問題。九尾天狐。你莫不是在誆我等吧。”矮胖老者眯起眼睛,一縷精光一閃而過。


    “啊哈哈哈,被看出來啦?”九尾狐俏皮地輕輕錘了腦袋一下,順便還吐下舌頭賣了個萌,“可惜你現在又問晚了呢,若是再早上這麽一點點。說不定還有生還的機會哦?”


    “你!”長須老者雙目圓睜,又吃了一驚。


    九尾狐才沒理會他們,而是並指為劍猛地向天空一戳。


    “非銅非鐵亦非鋼,曾在須弭山下藏;不用陰陽顛倒煉,豈無水火淬鋒芒?誅仙利害戮仙亡,陷仙到處起紅光;絕仙變化無窮妙,大羅神仙血染裳!”


    “誅仙劍陣。起!”


    翠綠色的大地上裂開道道粗細不一的痕跡,透出陣陣猩紅的光。無邊殺伐戾氣直入雲霄,尖嘯著卷向四周。立於陣的九尾狐毛發隨風而動,深藍色的妖氣在天空與戾氣相融,一起匯聚成無邊雲層。一隻九尾狐狸的虛影在雲層歡快地蹦來蹦去,時不時還好奇地往地上看看。


    溢出嘴角的妖氣化作朵朵火焰之花圍著她翩翩起舞,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妖物,反而像一位謫仙。


    “嗬,修真者啊……”九尾狐嘴角彎起一絲嘲諷的弧度,輕蔑地看著敵人,“得了長生又如何,不還是記不住教訓麽。隔了這麽多年脾性仍舊毫無變化,人家都要為你們點三十二個讚了。”


    “貪生怕死,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一個個都活了幾千歲吧,這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麽?就是條狗活這麽多年都該成就妖族尊者之位了,你們啊。”


    修真者們突然發現自己又感覺到了體內的真元,當即便有不少人一邊大叫著“妖孽受死”一邊祭出法寶衝上前來想要決一死戰。剩下的人不是在觀望就是已經腳底抹油往來處跑,天知道這誅仙四劍會不會斬了自己。


    “無知。”九尾狐劍訣一引,數百道猩紅劍氣便從大地與雲層激射而出,瞬間織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大。修真者們引以為豪地防禦法寶就像氣泡似地一戳就破,所有衝上前來戰鬥的人眨眼間就被劍氣絞成了肉餡。


    “出,出不去了……”想要逃跑的人也陷入了絕望,那來處的大門任憑法寶如何轟擊都巋然不動,仿佛不破壁壘。


    “還剩六百來個麽。嘖,人家最討厭奇數。”九尾狐打了個哈氣,隨手又做出幾十個肉餡,把人數湊成了六百整。


    不管是最強的渡劫期還是最弱的煉氣期,所有人此時都猶如麵對餓狼的羊羔般在瑟瑟發抖。逃不掉,打不過。甚至就連人數為奇都要招致殺戮,他們除了發抖還能做什麽?


    “人家又不是殺人狂啦。”九尾狐搖搖尾巴,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美若天仙,“嗯,現在人家再給你們一個機會。來陪人家做個遊戲吧,贏的人就能活著出去哦?”


    “真的?”有些人眼就像溺水者抓住稻草似地泛起希望之光,還有些人則早已徹底死心。但更多的人還是抱持著懷疑態度。


    “真的真的。嘖,就算是假的又如何。你們可有自盡的膽量?最後不還是要乖乖地配合人家。”九尾狐難得的說了句真話,接著繼續保持商用微笑道:“現在場上有整整六百個人,而人家決定隻給其三百個人生還的機會……”


    沒等她說完,修真者的內訌就已經開始。不少人毫不猶豫地就朝身邊之人下了死手,也不管那人是誰,一時間法寶齊飛,血肉四濺。


    “停啦……”九尾狐的聲音被慘叫與怒喝淹沒,這毫無疑問激怒了她,“人家說。停手!”


    接近兩百道紅色劍氣無聲無息地在人群穿插而過,每一道都帶走了一條生命。它們隻需圍著人輕輕轉上一圈,那人便會立即變成新鮮的肉餡。


    這下修真者們徹底噤若寒蟬,再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連喘氣的聲音都能壓多低就壓多低。隻是那雙血紅的眼睛卻再也難以掩飾主人心**裸的殺意,人群之再無絲毫信任可言。


    “好啦,現在一共有四百個人……嘖。這數字真不好聽。”九尾狐不滿地嘀咕一句,順手又做出兩百份新鮮的肉餡,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現在一共有兩百個人,而人家隻準備讓其一百個活著出去。但是呢,人家不喜歡你們自相殘殺,所以別想著動手哦。”九尾狐抖了抖耳朵。繼續解說遊戲規則,“你們每個人都有一次選擇的權力,是指認一人讓人家殺掉換取生還的機會,還是自我犧牲騰出一個位置,選擇的權力就在你們自己手。”


    說到這裏,她忽然豎起手指,嚴肅地道:“聽好。人家說的是放掉一百個人,那就一個也不能多,也一個都不能少,否則人家就把你們殺到隻剩六十人然後繼續遊戲,懂了沒?”


    這下修真者的集群可是炸開了鍋,畢竟誰都不想死。然而不想死不代表不會死,有人要活命就必須有人犧牲,否則天知道下一次的六十個人裏還會不會有自己。


    一時間以情相動著有之,以利相誘者有之,以權相逼著有之,以力相壓者亦有之。這世上有貪得無厭之人,亦有高風亮節之輩,願意為他人犧牲的人總還是有的。


    有些是師徒,有些是父子,有些甚至毫無關係,隻是想在最後臨死一搏。可惜這類甘願為他人犧牲的人終究還是太少,全加起來也不足二十人。剩下的八十餘個名額基本上都是靠威逼利誘才定下來的,誰讓他們在外界牽掛甚多,自己又技不如人。


    不管是甘心還是不甘心,生者與死者的名單終究還是被決定了,場上也慢慢安靜下來。幾位還活著的渡劫期修真者全都找到了替死鬼,他們想做到這點不要太容易。


    “好啦好啦,人家看你們也決定好了呢,那就不要再浪費大家的時間嘛。”九尾狐拍拍手,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請大家挨個說出自己的選擇,然後懸在大家頭上的誅仙劍氣就會做出相應動作。別忘記哦,一百個替死鬼,一個不能多,也一個都不能少。”


    修真者們齊齊咽了口口水,緊張地盯著從天而降的猩紅劍氣。那東西就懸在他們頭頂上方不足一寸之處,稍稍往上跳一下就會被穿成糖葫蘆。


    “ok,ready?go……嘖,一群土鱉,你們也聽不懂英。”九尾狐莫名其妙地開了個嘲諷,換回道:“準備?走著!”


    修真者們挨個說出自己的選擇,然後或是被劍氣奪走生命或是奪走他人生命。死的人瞬間便被絞成新鮮肉餡,倒也不是很痛苦。活著的人卻不盡然,有的是鬆了口氣,有的卻是在痛苦握緊雙拳。


    遊戲進程的進展度相當快。畢竟隻是一句話的功夫而已。縱使再怎麽不情不願,他們也不得不遵守遊戲規則,生怕觸怒了那個規則製定者。


    想要和眾人同歸於盡?抱歉,九尾狐留下的人不是高境界者就是在外界有因果牽掛的家夥,誰讓她手裏握著破盡萬法之符。這件魔女美狄亞的寶具之所以號稱“破盡萬法”,最關鍵的便是能看到因果線。


    九尾狐興趣盎然地看著自己一手策劃的“遊戲”,沒人能從那張微笑著的臉上看出她心所想。她究竟是在為掘祖墳之仇能夠得報而開心。還是根本就是在為了什麽未知目的而演戲?


    這,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


    “老夫選擇劍癡。”長須老者老神在在地點了自己新收弟子的名字。連看都沒看那個瞬間變成肉餡的前弟子。他連親若生父的師父和情同手足的師兄弟都能殺,更何況一個新收沒多久的弟子。即便那人天賦再高又如何,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嗎?


    “師弟,今次回蜀山後咱們師兄弟便安心準備渡天劫吧。”長須老者看了矮胖老頭一眼,歎了口氣後語重心長地道。他忽然有些看不透自己這個一直裝瘋賣傻的師弟,心裏一直在打著回去之後就滅了他的主意。


    下一個進行選擇的就是矮胖老者,他隻是冷笑著瞥了自己師兄一眼,毫不猶豫地說道:“我選擇覺遠。”


    長須老者呆了一下,因為覺遠正是他的道號。可他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便被劍氣絞殺。變成了地上的一堆碎肉。


    “哼,師兄?”矮胖老者冷哼一聲,嘴角彎起一絲弧度,接著慢慢變成刺耳地大笑,“師兄,師兄!你可曾有一日把老子當成師弟了麽,沒有!在你眼裏。老子我隻是條狗,一條使得順手的看家狗!”


    他的神態愈發癲狂,渡劫期的心境正在急崩解著。


    “你知不知道,老子一直在等這一天?原本隻是想暗地裏隱你一把,讓你修為大降,日後再慢慢清算以前的舊賬。沒想到。沒想到九尾天狐竟然給了老子這樣的天賜良機!”


    被點了名的九尾狐連忙擺手,謙虛地道:“不要在意啦,人家可不是在幫你哦?”


    矮胖老者狀若瘋狂,死死地盯著那堆碎肉,口不停地說道:“師兄?你根本不配當老子的師兄!師父他老人家待你我親如己出,師兄師姐們也待你我如同沒有血緣的手足。但你,你竟然。竟然把他們都殺了!”


    矮胖老頭聲音哽咽,淚如雨下。


    “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為了一件破法寶竟將覺鈴師姐迷昏送給那群魔頭!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私下訂過終身?不,你知道,你全都知道!”


    老頭的神色猙獰可怕,仿佛恨不得衝上去生食那堆碎肉。


    “老子隱忍兩千多年,就是為了向你這禽獸報仇!哈哈,哈哈哈哈,蒼天有眼,終於讓老子今日得償所願!”


    九尾狐搖搖手指,微笑著道:“才不是蒼天有眼呢,天道無情這話你妹聽過麽?隻是因果線糾纏得太過厲害,讓人家看到而已啦。”


    可惜,矮胖老頭已經聽不見了。渡劫期修真者的心境必須堅韌如不化堅冰,否則立時便會招來天劫,渡過的機會隻有億萬分之一。他的心境已因大仇得報而破碎,隨時都會引來天劫。


    “師父,師兄,覺鈴師姐,我終於為你們報仇了……”矮胖老頭似哭似笑地望向天空,喃喃自語著。下一刻一道深藍色的雷霆便從天而降,將他劈成了飛灰。


    “啊啦,天道無情呢。”九尾狐聳聳肩,看向其他修真者道:“小插曲結束啦,讓我們繼續遊戲吧。嗯哼,這下空出了兩個位置,但人家可不會給你們重新商議的時間哦?”


    猩紅劍氣如芒在頂,刺得其餘眾人心眼難耐。如果大部分人都選擇遵守規則,那麽其餘的人哪怕再怎麽心不甘情不願也不會逆流而上。可是一旦有人無視了規則,那麽其餘的人就會決堤似地開始大肆破壞。


    這個,似乎叫做破窗效應。


    矮胖老頭,正是這破窗之人。


    接下來的遊戲簡直就是一場暢快淋漓的報仇大會,每個人都選擇讓他人為自己而死。有的是因為深入骨髓的仇恨;有的卻隻是因為平日裏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便懷恨在心;有的甚至無冤無仇,隻是為了自己能夠活命。


    規則,已被打破。


    等到遊戲結束之時,場上已經隻剩八十七人。


    “啊哈,你們這群不會數數的笨蛋!”九尾狐打了個響指,直接將人數削減為六十人,“人家說話算話哦?接下來是三十人能夠得活,進行選擇吧。”


    修真者們已經徹底瘋狂,信任蕩然無存。


    自然而然地,這遊戲將一直進行下去,直到再無一人。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ps:狐狸從來不做沒意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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