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寂靜黑暗的山穀中,幾個騎兵正跨著他的戰馬疾馳而過。


    猛的騎兵拉緊戰馬的韁繩,那明顯比這場戰馬雄壯健碩許多的戰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但馬上的騎兵卻穩如泰山的跨在上麵,並飛快的抽出了腰間的佩劍,淡淡的金色光芒在騎兵身上升起。


    黯淡的星光下,這條山路顯得黑乎乎的,前麵的拐角十分狹窄,左邊是山體,右邊是鬱鬱蔥蔥的樹林,氣候進入了夏天,森林顯得十分茂盛,正散發著白天吸取的熱量。


    森林靜的可怕,沒有蟲鳴聲,沒有任何生物活動的聲音。


    騎兵如臨大敵緊盯著樹林,兜轉馬頭,正要徐徐後退,忽然間身體背後一股涼氣質樸而下,好像冷泉yiyàng澆的這名騎兵渾身抖了一下。


    長劍已最快的速度向後砍去,同時身體彈起,騎兵要跳下馬背,但一隻手憑空伸來,重重的按在騎兵肩膀上,硬生生又把她壓了下來,而向後砍出去的劍也停在了半空,因為握著劍的手被牢牢的鎖住。


    騎兵心中如墜冰窖,背後那森寒的殺氣讓自己的牙齒不斷的發顫,仿佛惡魔已經貼到了自己的背後,正用它嗜血的目光看著自己。


    猛的回頭,騎兵卻看到了讓自己不敢相信的一幕……


    一個苗條的人影站在自己的馬背上,微微彎腰,一手按著自己的肩膀,一手扭著自己揮劍的手臂。


    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麵孔,但那隨風舞動的黑色長發,如寒星散發著冷氣的三色眸子,頭上短短的雙角,無一不說明來者的身份。


    “魔女!?”


    這是騎兵說出的最後字眼。在他最後的意識裏,那雙攝魂奪魄的雙眼散發出了高亮的光芒……


    隨手將騎兵扔下了馬背,納蘭望了望前麵山路拐角的地方,在那裏還躺著一個騎兵。


    “這樣就可以了吧?”納蘭拍了拍馬頭,那匹神界的戰馬早已經四股打顫,完全站不起來了。


    “要是能殺了的話就省事許多了。”納蘭按在馬頭上的手猛的用力,淡淡的銀光灌進了馬頭,戰馬嘶叫一聲,渾身肌肉水紋似的一陣波動,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原地怒嘶咆哮,好一會才安靜下來。


    納蘭笑了笑,“神族的戰士不怎麽樣,但戰馬卻真是一流的,可惜我們魔女不用戰馬。聽說……這戰馬挺好吃的。”


    納蘭彎下腰,抓著那個騎兵的腰帶將他提在手上。催動戰馬向那個山路拐角走去。“已經兩個了,雖然主人說兩個就可以,但……再抓一個吧。”


    遠在百裏之外,羅本正在自己的營帳前享用自己的宵夜,雖然隻是烤幹糧,不過羅本加了許多調味料。吃起來倒是也算可口。


    “大人!!”


    一個神將老遠的就大叫了起來,快步來到羅本麵前單膝跪地,滿臉肅然的說道:“聯絡兵已經連續兩次沒到了!”


    羅本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覺的微笑,不緊不慢的問道:“哪個方向的?”


    這個神將臉色緊張起來。“是戰神大人那邊的方向。”


    “啊……”羅本輕鬆的說道,“那是不是什麽地方搞錯了,戰神大人怎麽可能出事?這份規矩可是針對我們另外兩路的。”


    見羅本完全不在意,這個神將急了,“大人!戰神大人定下軍規,但聯絡兵接連兩次沒有到達,還是在深夜的時候,戰神大人雖然不會有事,但可能遇到了麻煩,我們無論按照情理,還是按照規定都應該立刻救援才對。”


    “救援……我們去救援戰神大人嗎?我想那會讓戰神大人很不mǎnyi的,在等等,如果天亮的時候下一個聯絡兵還沒到,那我們就去看看。”


    “大人!”神將不敢相信的看著羅本,沒想到羅本會這樣隨意。


    羅本露出了為難的樣子,歎氣說道:“好吧,那我們派出去的士兵回來了沒有?”


    “大人,我們已經和大部隊分開四天了,方向又不相同,之前的消息雖然一切正常,但我們不能等他們帶回壞消息,那可能就一切都晚了。”


    “嗯,是啊……這邊的山路真不好走,但他們說不定也快到了。”羅本隨口說道。


    羅本的態度讓這個神將又激動了起來,“大人!這樣說明戰神大人有可能一天前就遇到了麻煩,我們難道還要等到天明嗎?”


    羅本抓著下巴,看起來在仔細思考,心裏卻在偷笑,看來納蘭已經完全得手了,而且……果然戰神在這些戰士的心中具有無可替代的地位,就算自己才是他們的實際長官,但是他們對戰神的維護和關心顯然要超過自己。”


    “好!”羅本拍拍屁股站了起來,“立刻點出一萬輕騎,我親自帶隊連夜趕回去看看,叫其餘人原地紮營,做好防禦準備,不要讓敵人趁虛襲擊。”


    “是!”


    帶著一萬輕騎,羅本按著地圖,走小路連夜向克裏克部隊所在的方向而且。


    直到天明,穿過了那崎嶇的小路,到了平坦路麵這些輕騎才總算是變得獲得了機動性的優勢,風yiyàng的向前趕去。


    一路上盡量走一些近路,並且估算克裏克部隊可能的位置,羅本帶領一萬輕騎用了兩天不到的時間就在半道遇到了克裏克的部隊,這個時候克裏克才正好帶領部隊到達那條山穀的入口處,見到羅本忽然帶著輕騎兵追了過來,先是驚愕,接下來就是暴跳如雷。


    “你這個蠢貨!!”


    讓部隊原地休息後,克裏克和羅本見麵,還沒等羅本說一個字,克裏克已經劈頭蓋臉的罵了過來,“你居然帶著所有輕騎跑到了這邊來?你剩下的部隊呢?”


    羅本看起來十分無奈,“戰神大人,我可是按照我們事先說好的計劃來和你匯合的。”


    克裏克的眼睛鼓了起來,“計劃?我什麽時候和你製定過這樣見鬼的計劃!?”


    “您說隻要兩次沒有接到按時聯絡的話就認定友軍被攻擊。並且趕往救援,我可是兩次都沒有收到您的消息,而且還是在出發才幾天的情況下,我想就算騎兵路上有些延誤,也不至於在這點距離上延誤這麽長的時間。”


    “什麽?”克裏克的眸子猛的一縮,“你說我的聯絡騎兵已經接連兩次沒有到你那裏聯絡?”


    “是的戰神大人,我們來的時候還是抄了近路,走的是最適合騎兵走的路線,雖然自後不得不選擇了大部隊才能同行的道路,但開始的時候是走的小路。如果您的聯絡兵按時到達,我應該能遇到才對。”羅本很嚴肅的解釋。


    克裏克皺起眉來,“這是怎麽回事?我一直按時派出人去聯絡你們的,你們的聯絡我也都按時收到了,但是我的為什麽……難道你那邊出了問題。你確定,我的人沒有到達?”


    羅本直接一努嘴。背後那個勸羅本前來支援的神將有些激動的走了出來。顯然能和克裏克說話讓他倍感榮耀。


    “戰神大人,兩天前的黃昏我們就沒有得到戰神大人的聯絡,過了午夜之後依舊是如此,等安大人帶人來救援時,在路上也沒遇到清晨該來的聯絡兵,所以……”


    “qiguài……”克裏克大皺眉頭。“那些戰士不可能一起出錯,肯定是遇到了麻煩,說不定已經死了……”


    羅本自然知道那些騎兵都被納蘭丟到樹林裏睡覺去了,估計要有個七天八天才會醒過來。但還是一臉認真的問道:“戰神大人兩天前派出的聯絡兵還沒回來嗎?”


    “沒有……不過算起時間的話剛剛好,但他們回來的速度會稍慢一些,路上也可能遇到一些各種各樣的麻煩,我並沒有著急,如果今天日落還沒回來,那才是問題。”


    忽然,克裏克眼中閃過一分駭然,“混蛋!我們中計了!安!立刻帶著你的部隊回去!你留下的部隊可能已經受到了攻擊!”


    羅本卻淡然的笑道:“戰神大人不必擔心,這個我早想到了,我離開的時候已經讓聯絡兵的數量加了兩倍,每天又十二次消息聯絡,雖然我們是急速趕來的,但畢竟是大部隊,單個輕騎的速度遠遠快過我們,到現在來看,我們的部隊還很安全。”


    正說著,一騎煙塵從遠處飆了過來,口裏喊著什麽,遠處的衛兵立刻讓路讓這個騎兵通過,騎兵一直來到羅本麵前這才跳下馬,“戰神大人,先鋒官大人……北部部隊一切正常,屬下來做按時聯絡。”


    羅本嗬嗬的笑了,“辛苦你了,回去叫大家拔營繼續前進吧。”


    “是!”這個騎兵答應一聲,翻身上馬,飛一般跑了回去。”


    回過頭,羅本衝著克裏克露出了笑容,意思再明顯不過:看,一切安全無事。


    克裏克十分疑惑,“那我的士兵去了哪裏?遭到襲擊而且是接連幾個的話,那麽肯定是敵人幹的,那他們應該有動作才對,難道說……他們要趁你走遠了在發動進攻嗎?”


    “不會。”羅本直接搖起了頭。


    “你怎麽知道不會,你又不是那些魔女!”克裏克十分尖銳的問。


    羅本從容回答:“因為我在離開的時候叫所有人原地紮營防禦,防止敵人的突然襲擊,如果敵人蓄意攻擊我們,那麽……優先的目標其實應該是我們這些輕騎兵才對,其次是原地紮營,還沒有建立起有效防禦的剩餘部隊,沒有理由等他們築起堅固的營地再去送死。”


    說著羅本掏了掏耳朵,“我想……可能是戰神大人您的士兵出了些什麽不可預知的問題,根本沒有什麽敵人。”


    克裏克臉色頓時一黑,“你說我帶領的部隊有問題。”


    “我是說那些士兵,戰神大人。”


    “哼!真是廢話連篇!”克裏克十分不悅,“總之現在情況不明,你立刻帶著你的部隊趕回去,防止意外的情況發生,我就要帶著我的部隊通過這道山穀了,沒有時間和你廢話。”


    見克裏克轉身要走。羅本連忙說道:“戰神大人,我想我們也該從這裏通過才對。”


    克裏克猛的轉過身來,“你說什麽?”


    羅本無奈的苦笑,“戰神大人,我們來的路可不平坦,但隻要穿過這個山穀,前麵就是平原了,我們的輕騎兵可以以最大的速度趕回去,這比我們心在折回去走山路可要快多了,而且……我們來的時候十分匆忙。而且是馬不停蹄的奔走了兩天,我們也想稍微休息一下,否則我怕這樣快速的移動戰馬會吃不消的。”


    克裏克回頭看了看眼前的山穀,沉聲說道:“好,你們可以和我們一起穿過山穀。但是在休整之後,必須立刻返回去!”


    “當然。”羅本笑著答應。


    克裏克回身跨上了自己的戰馬。向前揮手大聲喊道:“繼續前進!”


    羅本的部隊和克裏克的部隊匯合。一起開始通過這道狹窄的山穀。


    克裏克自然是滿心疑問,不知道自己派出去的聯絡兵為什麽無緣無故的消失,而且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似乎敵人也沒有什麽動向,如果敵人襲擊了什麽地方那倒是還可以解釋,可是現在這樣安然無事反倒令人懷疑。


    “在這個山穀中,我們曾經受到過伏擊對吧?”克裏克一邊問著羅本。一邊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這峽穀中草木已經很茂盛,,道路顯得有些狹窄,總體來說……並不是一個帶兵經過的好地方。兩邊的山壁也十分陡峭,受到伏擊的話連反擊的餘地都沒有,不過現在周圍靜悄悄的,沒有魔法波動,也沒有什麽隱藏的敵人,時而能看到一些小動物來回奔跑,這完全可以說是一種安全的證明。


    “是的,我們上次通過這裏的時候受到了魔女們的伏擊,我們將許多戰士都埋葬在了附近。”說起這些,羅本倒真的有些傷感。


    “不過這次這裏卻沒有任何埋伏,敵人似乎不是想在這裏攻擊我們,但既然也沒有攻擊你的部隊,那為什麽會襲擊那些士兵呢?”


    羅本分析道:“我看,有可能是在周圍活動的小股部隊,對方沒辦法襲擊我們這樣的大部隊,所以就趁著天黑襲擊了我們單獨行動的士兵。”


    “僅僅是這樣?”克裏克看起來十分懷疑,但顯然一時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臉上全部思考的神色。


    “戰神大人,您看我們是不是再留些部隊守衛這裏,這裏顯然還有敵人的小股部隊活動,我們上一次就是傾巢而出結果被對方鑽了空子,不僅逃離了這片高地,還返回東部大陸重建了卡頓。


    克裏克搖搖頭,“沒有必要,這裏沒有任何留守的價值,我們不是來占領土地的,而是來消滅敵人的,而且我們還有一些守衛和所有的神官駐留,他們會對付那些魔女和精靈的,這一次不要再犯那些低級錯誤,將敵人截住,殺掉,大陸的一切自然會平靜下來。”


    思索一陣,克裏克說道:“到了卡頓的時候,我會先試探一下對方的虛實,你必須盡快趕上來,封鎖敵人的退路,務必將敵人一舉鏟除。”


    “那……那個人類羅本。”


    克裏克嘿嘿一笑,“那就要看我們的運氣了,他到底跑到哪裏,又會從哪裏出現就不知道了,如果他返回魔界的話,那我們隻能期待在大戰全麵啊展開後再份出勝負了。”


    羅本想了一會,搓著手說道:“戰神大人,我們說起來……也算是戰友了,你看之前的一些小誤會是不是就讓他過去,追究那些完全沒有……”


    羅本的話被克裏克冷冰冰的眼神生生打斷。


    “安先生,我可從來都沒說過那些事誤會,這次的大戰中那個人類羅本就是我們的賭鬥方式,不想輸的話就老老實實去抓住他,而且這次大戰結束後……還有一個次決鬥在等著你,請你務必不要忘記了。”


    羅本一陣冒汗,這個女人還真是糾纏不休,怎麽說都說不通。


    “不過……”克裏克麵色稍顯凝重,“到了人類大陸後我倒是感覺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人類大陸的情況比想象的要複雜很多,並非像從前那樣隻需要武力就能解決一切。”


    羅本有點意外,問道:“戰神大人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那些人類的眼神。還有那些異族……”克裏克聲音沉重,“那是對信仰的懷疑,人類正在懷疑我們的威嚴,並且向往新的生活,我們的統治受到了動搖,這一次人類大陸掀起的戰爭讓我們穩固了許久的威嚴徹底崩潰,我們在人類麵前失敗過,退卻過,無所不能的神族原來也是可以被打敗,也不過是一些血肉之軀……我能在人類的眼中看到這一點。而那些異族,那些在戰爭爆發之後從陰暗中走出來的異族更是如此,他們看著我們的目光帶著**裸的懷疑。”


    “我們不將現在人類大陸戰亂的源頭消滅,這種懷疑就永遠不會消失,隻是傳播知識和善意是沒有用的。與之相輔的……不,應該說傳播知識和善意隻是作為輔助存在的。以最強大的力量碾碎那些禍亂的源頭才是最重要的。”


    克裏克沉默了一陣。壓低聲音,殺氣十足的說道:“這一次,我們攻破卡頓後,如果抓到了我們的主要目標,那麽就將他們當眾處死,如果沒有……屠城!”


    羅本驚駭欲絕。“戰神大人,您……您剛才說什麽?”


    “我說,屠城!我要卡頓王都化成一片焦土。”


    “卡頓可有數百萬的人口!是人類大陸最大的城市之一!!”


    “是的,那裏也聚集了最多的異教徒。反抗者……我們來到人類大陸後的手段太溫和了,那些人類懷疑著我們,甚至開始鄙視我們,我們宣揚我們的善意,給予他們救贖還不夠,這些隨意背叛信仰的人類和異族必須受到應有的審判,我們是仁慈的,但這種仁慈不包括我們手中的劍。”


    “我們的劍應該對準敵人!!”羅本大聲說道


    克裏克緩緩轉過頭,“如果有人阻擋我們討伐魔族,有人為魔族提供充足的補給還有活動場所,如果有人公然汙蔑我們,如果有人宣揚魔族的好處,先鋒官大人,您難道覺得他們不是敵人?”


    羅本深吸一口氣,“他們隻是普通人類,他們沒有選擇權!”


    “錯了!”克裏克不再看羅本,“選擇權,一直都在自己手中,無論是我們,還是人類……隻是他們在死亡與信仰,存活與妥協之間徘徊的時候,最終丟掉了信仰,我們不需要這樣的信徒,他們隻是我們的汙點。”


    “我覺得……我們沒能樹立最堅固的信仰給那些人類才是汙點,在人類大陸戰爭才一爆發,魔族還沒有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無數人類國家就已經紛紛加入了反抗的陣營,我們給人類的信仰……就是這樣脆弱。”


    克裏克皺眉,“你的言論已經很危險了,作為先鋒官……我可不想聽到你對你的士兵說這些。”


    “我隻會告訴他們看準了敵人再拔劍,而不是將劍對準那些毫無反抗能力,隻能屈從強大武力才能活下來的弱小人類!”


    “你反對我的做法。”


    “是的!我反對!今後也一直反對!無論我們到了哪裏,都沒有理由屠殺人類!那隻會讓我們看起來更無能!而且……戰神大人不覺得就連魔族都沒有對投靠我們的人類舉起屠刀,而我們就開始屠城……這樣,我們似乎連那些魔族都不如呢……”


    克裏克沉默下來,良久,緩緩說道:“安,你……像個人類。”


    羅本冷然一驚,“人類?”


    克裏克冷笑,“也好,或許針對人類,這樣的先鋒官也不是沒有好處,牙的判斷也許是對的,屠城的事稍後再說,我們必須先將卡頓的那個巨大的家夥擊敗,如果他們不跑的話,我想幹掉那個家夥的效果比屠城要好的多。”


    說完,克裏克催動戰馬快速向前行去,“部隊就要完全進入山穀了,我到前邊去,你在後邊壓陣,不要出什麽問題。”


    羅本根本來不及回答,克裏克就已經走遠了。


    看著克裏克慢慢消失在士兵們的身後,羅本抓了抓下巴,“這個女人真是不像牙那麽善良可親,牙絕對不會說出屠城之類的話吧……”


    山穀裏的路自然比不上外麵平坦,幾萬軍隊緩緩而行。到了下午的時候才算全部離開了山穀,並且在山穀的另一麵重新匯集列隊。


    羅本原來以為會就此休息,但克裏克看了一眼天色,直接叫大軍繼續前進,一直走到黃昏時分這才讓原地休息,開始駐紮營地。


    羅本感覺有點累,主要原因是騎馬不是很習慣,就算這匹戰馬走的很穩,但馬上畢竟是很顛簸的,而且在馬背一連呆了好幾天。羅本感覺自己的腰都硬了。


    從馬背上跳下來,羅本覺得自己連一口氣還沒來得及喘,就被克裏克派來的人帶到了克裏克麵前。


    簡易的大帳內,克裏克一臉嚴肅的看著行軍地圖,對於羅本的到來恍若未決。


    這個混蛋女人。不和我說話把我叫來做什麽,羅本站了半天。見克裏克就顧著研究地圖。似乎根本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直接老實不客氣的打了個哈欠。


    “啊~~~~~~~~~”拉了老長的聲音,羅本最後還不忘吧嗒一下嘴巴,然後開始揉眼睛。


    “你的部隊今天晚上可以休息,不必站崗,戰馬會被喂飽食療。明天一早你們就立刻離開,以最快的速度返回,然後帶領大部隊追上來,你們的部隊現在已經落後很多了。”克裏克把頭從地圖上抬了起來。


    終於理我了……


    “戰神大人。我看你這邊的部隊人數未免太少了一些,不如這一萬輕騎就留下,也不會耽誤速度,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不必。”克裏克直接決絕,“我隻要這些士兵就好了,你們保證自己的安全,盡快跟上來,這一次……絕對不能讓對方再跑了。”克裏克重重的點了點地圖上卡頓的位置。


    看著克裏克目光又落回了地圖上,羅本瞄了一眼地圖,上麵並沒有任何標示,看起來克裏克似乎還沒有什麽特別的計劃,羅本忍不住問:“戰神大人,這次……您對進攻卡頓有多少把握呢?”


    “多少把握?”克裏克斜過目光來,有點疑惑。


    “我是說,卡頓那邊似乎有強大的魔族增援,而且那個魔族顯然有些古怪。”


    “你說那個大個子?”克裏克冷笑了一下,“當初,他還是個很厲害的魔王,但可惜……不可能是我的對手,到了今天也是yiyàng,我之所以沒有自己過去把卡頓夷為平地,就是要所有人都看得到魔族的軟弱和我們的強大!而且……”


    克裏克頓了頓,“那樣也顯得我太急躁了,這次大戰結束,我回到神界的時候,恐怕……”


    雖然克裏克沒說,但羅本也明白克裏克的意思,“這一次她私自闖到人類大陸來,可以說完全破壞了神界對大戰的部署,作為戰神這樣更是無可饒恕,等到大戰結束的時候,她一旦返回神界,等待她的必然是嚴厲的懲罰,所以……現在最好表現的穩重,沉著,起碼看起來在人類大陸有一番深思熟慮的作為……雖然這對於她能否減輕處罰隻有微乎其微的效果。


    當時心中憤怒難忍,但現在情緒穩定下來,羅本也不知道克裏克是不是已經後悔了,但從這段時間來看,這個女人倒是沒有特別的為難自己,當初滿身殺氣的從神界追來,現在倒是看不見當初的固執了。


    “大戰結束後,我會幫戰神大人解釋這一切的。”羅本輕聲說道。


    “解釋?”克裏克眼神動了動,臉上浮出了譏諷的笑容,“你能解釋什麽?說我出於私怨,不顧大局來到人類大陸嗎?”


    羅本也不知道自己想說點什麽,但是……總覺得這樣回去受到極為嚴厲的懲罰,自己都有點替克裏克不值,雖然她自己做的的確有點過分。


    克裏克繼續尖刻的說道:“還是說你想把所有的事都明確一下,包括我的到來引出了魔族撕破了協約,將強大的魔族降臨到人類大陸,戰爭因此升級,影響進一步擴大,惡化!”


    羅本搖搖頭,“不,我沒那個意思,其實就算戰神大人不來。最終也會演變成這個樣子,隻是早晚而已,我想……最起碼可以減輕處罰吧。”


    “哈哈哈!”克裏克大笑,“減輕處罰?難道你想讓我感激你?”


    臉上帶著嘲弄,克裏克冷哼一聲,“白癡,不要做夢了!你害我在牙的麵前丟盡了臉!而來到人類大陸牙居然對我大吼大叫,從我認識她開始她一直都溫和平靜,從來沒有對我大聲說過一句話,可是……”


    克裏克牙齒開始挫動。“居然是你!因為你這個無恥的東西,她居然對我發火!你居然還想讓我感激你!要不是有牙袒護你,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克裏克渾身殺氣翻騰,桌麵上的水杯喀拉拉的顫抖。裏麵的水跳動著溢出了杯子外。


    “你給我記住,這次大戰中你是我的盟友。但也是競爭對手。而大戰之後,就是我洗刷恥辱的真正時刻!你不要以為我擔心受到懲罰就會對你妥協什麽,對你感激什麽!就算你救過我的命我也yiyàng清楚的記得你給我的恥辱!我會好好的把這些加倍的還給你!”


    果然……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特別當這些人還是女人的時候,羅本心裏大歎。


    本來還想說些什麽,但羅本忽然想到。這次大戰之後……自己已經不可能在神族中繼續扮演安.達克這個角色了,其實根本沒有立場為克裏克解釋什麽……不過,要是神界了解到克裏克是追著本來就是人類羅本的惡徒而去人類大陸的話,說不定反倒會嘉獎她呢……


    當然。這也隻是想一想而已。


    想到這些,羅本隨意笑了一下,“好吧,我會記住這些的,戰神大人也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會帶著部隊返回。”


    “那樣最好!”克裏克冷眼看了羅本一眼,目光又挪到了那張地圖上,意思很明顯:送客。


    羅本也不停留,轉身離開大帳,向自己的營地走去。


    一邊走著,羅本一邊想著,克裏克顯然是恨透了自己,不過她是相當理智的,在這個時候她不想惹出事來,一切以擊敗敵人為優先,並把自己的怒火轉移到對人類羅本的抓捕上。


    這樣的對手實在是太難對付了。


    返回自己的營地,戰士們馬不停蹄的快速奔走兩天,今天又穿過長長的山穀,現在也沒有敵情,大家都立刻感覺到了疲憊,營地裏靜悄悄的沒什麽人,幾乎都已經睡了,來回走動的都是克裏克帶來的士兵,這些士兵正在將給戰馬添加食料。


    回到自己的睡帳,羅本在進去之前在周圍設置了小小的結界,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走了進去,睡帳內,一身黑衣的納蘭早跪在那裏等候。


    羅本有點無奈,“我說納蘭,前兩天我才說過的,不要見麵就跪,你這也未免太不把主人的話當做一回事了。”


    “納蘭知錯,請主人責罰。”


    羅本聳聳肩膀,納蘭說知錯,卻沒說下次改正……


    “好吧好吧,下次記得跪在軟墊上,這野外涼的很,你就不怕自己跪久了站不起來。”羅本把一個軟墊丟到納蘭腳下,行軍的睡帳都很小,擺不下什麽桌椅,除了一張床外幾乎就沒什麽了,如果不坐在床上,那就隻能拿軟墊坐在地上。


    羅本也拿一個墊子,一屁股坐在納蘭身前,“怎麽樣,還算順利吧,沒有被克裏克發現?”


    納蘭看了看身前的墊子,有看了看已經在自己麵前坐下來的羅本,隻好無奈的拿過軟墊自己跪坐在了上麵。


    被羅本一問,納蘭臉色露出了緊張的興奮,“沒有出現意外,一切都很順利,我在開始紮營的時候潛了進來,最近的時候距離戰神隻有大概一百步的距離,並沒有被發現。”


    羅本點點頭,“很好,手給我。”


    納蘭立刻順從的伸出了一隻手。


    羅本把納蘭的手放到自己的掌心上,另一隻手在上麵戳戳點點,納蘭的掌心亮起了微弱的光芒,隱約可以辨識那是一個魔法陣。


    “記住,不要冒險,雖然我幾乎肯定你不會被發現,但凡事都有萬一,你要是暴露的話隻有死路一條,我是不會救你的,明白嗎?”羅本說著放開了納蘭的手,十分嚴肅的警告。


    “是,納蘭明白!納蘭有必死的覺悟!”納蘭雙目一片決然。


    “哎……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羅本趕忙擺手,“我是說叫你小心,不是讓你去送死!你給我好好的藏著,不要暴露行跡,這才是最重要的,萬一出什麽事的話……”羅本歎了口氣,“那就向我這邊靠攏,我自然有辦法救你,還不露痕跡,明白嗎?”


    “明白!”納蘭神色不變。


    羅本撇撇嘴,“真不知道你們魔女服從主人的標準是什麽!我現在命令你,絕對不許暴露行跡,但萬一出了差錯,立刻不惜一切代價向我這邊靠攏,挺清楚了嗎?”


    納蘭愣了愣,遲疑的說道:“主人,這……似乎不是最好的做法。”


    “這是命令!”


    納蘭隻好點頭,“是,主人!”


    “你身上的隱匿魔法效果會漸漸削弱,在天亮之前必須離開這裏,無論如何也不許再停留,這同樣是命令,挺清楚了嗎?”


    “是,主人。”


    “嗯,去吧,注意安全。”羅本的口氣緩和下來,拍了拍納蘭的肩膀。


    “納蘭走了。”納蘭說了句多餘的話,立刻站起身後退。


    “等等!”羅本叫住納蘭,“回去之後記得告訴沙羅克,讓她不要總是和魯達出去閑轉,起碼給大家做做樣子,再替我向你母親問好,叫她不要太累,我再回去的話她要是瘦了或者病了,那她就不能再做現在的事了,這也是命令。”


    納蘭忍不住苦笑,“是,主人!納蘭都記住了。”


    “還有這個你帶著吧,我留在也沒用。”羅本說著丟給了納蘭yiyàng東西,正是納蘭前幾天帶來的那個袋子,裏麵裝著碧瑞斯女王送來的幾件古怪事物。


    “這……這是女王大人給主人的。”


    羅本一笑,“現在是你的了,我知道魔女們會配置很多藥水,想必那兩瓶qiguài的東西能成為一些原料,但願有用,反正我拿著就是廢物了。”


    納蘭點點頭,微不可見的笑了笑,“主人還有什麽事情吩咐嗎?”


    “注意安全。”


    “是,納蘭記住了。”說完,納蘭的身影消失在了睡帳了。


    納蘭走後,羅本伸出手掌來看了看,忍不住的活動了一下十根手指,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怎麽……精神力似乎開始暴漲了?比以前可強很多了,隱匿魔法滲透神力的確可以瞞過克裏克,但……剛才我也沒察覺到納蘭的存在,嗯……再這麽漲下去我可要爆掉了。”


    天色將明,營地裏開始出現了活動的士兵,拿出糧食,搭起鍋灶,早飯時間就要到了……


    克裏克老早的就已經殺到了羅本這裏,當時羅本還在酣睡,直接被從睡帳裏拉了出來,然後羅本看到了自己的廚具,那一刻羅本怨念叢生,真有一種想把這個女人扒光了衣服,剁成幾段,然後丟到鍋裏做成一道清蒸美人魚的衝動。


    “嗚嗚~~~”


    羅本才懶洋洋的把一份煎蛋遞到克裏克麵前,高亢的號角聲已經在營地裏響起。


    “敵襲!?”克裏克猛的站起,滿臉驚訝,“這個時候!?”


    整個營地頓時緊張起來,所有的士兵衝出了營帳了,盡管鎧甲不全,但是所有人都手持武器,臉上沒有絲毫困倦之色。


    不過,在喧鬧了一陣之後,臉色鐵青的克裏克發現,根本沒有敵人!


    或者說敵人已經退走了,但是卻留下了十幾個神情呆滯的神族士兵……


    看著那些躺在地上神色恍惚,顯然是被精法攻擊的士兵,克裏克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是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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