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話,江文柔臉色一僵,就是有些不滿,剛是要開口說話,那邊江母便已是道:“可是為著你昨兒說得的針線活計的事兒?”她這做母親的,自然知道拿著什麽堵文柔的嘴最是合適。


    聽得這話,江文柔臉色一僵,就是有些不滿,剛是要開口說話,那邊江母便已是道:“可是為著你昨兒說得的針線活計的事兒?”她這做母親的,自然知道拿著什麽堵文柔的嘴最是合適。


    果然,江文柔聽得是針線女紅這一類的事,立馬就是放棄計較表姐綺玉有所隱瞞之類的想法,忙就是拉著文珂蘭往自己的閨房而去。張氏見著她如此,由不得搖了搖頭,歎氣道:“這丫頭,還是這麽橫不撚線,豎不拿針的憊懶樣子!日後出了閣,那可怎麽是好?若她有你一半對女紅的心思,那我也不用愁了。”


    “姑母,咱們這樣的人家,雖不好說是頂尖兒的,可那裏少了那針線上麵的人?柔娘雖說是有些不喜歡針線女紅的,可人卻是頂聰明的,日後管家理事兒,自然能也是一等一的好手。隻要能管得住人,這些活計,哪裏還用得著當家主母去做?”張綺玉滿臉含笑,一口一聲都是說的都是好話兒,她素知自己的姑母張氏極憐愛女兒的,自然也是投其所好。


    果然,張氏聽得這些話,口中雖然仍舊是說著文柔的不好,但那目光臉色無不是顯出自得的樣子來。張綺玉將這看在眼底,口中的奉承話也越發如蜜糖一般讓人歡喜,直聽得張氏歡喜不盡,她才是將這話頭一轉,露出些許遲疑的神色來。


    “怎麽了?可是有什麽難事兒?”張氏自是記得張綺玉先前說著的‘有事兒’,看著她神色略有變化,就知道她要說出些事情來,當下便帶著幾分寵溺笑著道:“你這丫頭,還與我耍花腔,什麽事兒這般難,讓你還費盡口舌地說了半日的好話兒,這會子依舊是有些難以開口。”


    “著實是這件事兒,外甥女兒覺得就是想一想,也有些難為情。隻是自己知道了,若是不說,又是瞞了姑母,且也沒得讓人惡心。”張綺玉故作為難,隻吞吞吐吐的,張氏見了心裏頭自然越發得好奇,笑著開解了一番,道:“你在我身邊這麽些年,還不曉得我的性子?隻管說來便是。你年歲小,經曆也是少,許是將事兒想多了,以為極大,實際上卻是說不準呢。若是存了心底,對身子反倒不好。”


    如此,張綺玉才是緩緩說了李馨與馮籍所說的話,自然也少不得添上幾句貌似開脫實則添油加醋的話。這張氏卻是不曾想到自己的外甥女兒說的是這麽一樁事,當下頭一份湧上心頭的竟不是憤怒,而是目瞪口呆:“這、這李馨真個是這麽說的?”


    “確實是這麽說的。”張綺玉臉上適當地露出些憤慨,道:“若不是我也與您一樣,心裏頭又是吃驚又是惱火的,說不得也不會落到她的眼底,將我的身影叫破了。”她毫不猶豫就是將金兒抹去,直接換成自己——在張氏的眼底,自己也算得是自家人,比之金兒的可信度高得多。若是換了金兒,對著那李馨,可有些說不準呢。


    “真、真是想不到。”張氏聽得這斬釘截鐵的話,一時也有些怔怔的,半晌才是歎了一口氣,依舊詫異著道:“就她一個小小的孤女,身家全無,倒是有這般心思,連著文翰竟也看不上了!”


    “誰說不是呢。”張綺玉想到自己的心思,真真是覺得憋著一口氣兒出不來——自己與李馨天上地下,如同雲泥,可自己所求的卻是她這會子千方百計想要拒絕的。這若是論說起來,實在是有些傷臉麵的。也是由此,她說出這番話,語氣也著實有些不大好。


    張氏卻是不同。她對李馨的話,驚詫多與惱火,歡喜多與厭憎,到底隻要這一樁婚事徹底分說清楚,她也是養了李馨一場的,倒也不是不能給她一碗飯吃。隻要自己的兒子文翰能重頭娶到一位身家豐厚的賢淑佳人,這些許話算什麽。


    這麽些年過來,文翰總也是要維持這一段婚事,她是又急又恨又束手無策,隻能眼巴巴看著。這會子有可能將這事兒徹底解決,管著是怎麽解決的,橫豎後頭一個嫁了一個娶妻,也就妥當了。李馨雖不足道,這樁事兒她也很不能做些什麽。可若是她自己開口與文翰說了……


    有此一想,張氏不免露出笑容來,當下就親熱地摟住張綺玉,又是拍了怕她的背,歡歡喜喜地道:“若是論說起來,這也不是什麽壞事。文翰也不是一心喜歡李馨,隻是為著她考慮,又是想著什麽三不去之類的,方才是硬生生堅持著的。若是李馨自己開口說了不願意,他自然也不會撐著。可惜這些話倒是落在你的耳裏,若是讓他自己親自聽了,隻怕這會子也不用我們想什麽說什麽,這事兒就是完了。”


    “您說的也是,可是這話如何與表弟細說?”這些事張綺玉自是考慮過的,隻是當時想著不好與江文瀚細細說這些——一來是怕他不信李馨會如此說來,二來也是想著自己聽了都是生氣,他若是聽了,隻怕越發得氣惱,到時候倔起來,又是難事。如此,方隻想著與自己姑母張氏說兩句,打量著她疼愛兒女如眼珠子,多與李馨些懲戒。由此,這會子說起話來,她倒是有些沉吟的味道。


    “這有什麽難說的,我是他嫡嫡親的母親,難道我的話,他還不信不成?”張氏並不理會張綺玉的那些小心思,在她看來,自己隻要說開口說了,又是這麽一個已是明明白白的事兒,難道文翰還死死巴著一個並不喜歡的李馨?


    這話一說,張綺玉雖然覺得大約事情不會這麽簡單,不然也不會拖到現在,可是看著自己姑母一臉急切的樣子,也說不出什麽別的話,當下也隻得點頭道:“您說的是,原是我這麽一個小輩,又年輕,又不大懂得事兒,哪裏曉得這些精細事兒?自然還是要靠您掌著的。”


    “嗯。這件事你也不必擔心了,隻管過去與文柔說話閑談便是。”張氏聽得點了點頭,與她說了兩句話,就是緊著打發了。張綺玉也知道她這會子隻怕別的事都顧不得,先就是要將這事兒辦了,便忙應了下來,自退下去了不提。


    而張氏在一番思量之後,卻是忙不迭就是使人喚了李馨過來:雖然張綺玉口口聲聲說得十分順當,但究竟如何,卻還是要好好審問李馨一番的,不然等著到了文翰那裏,她又是說出另外一番話來,豈不是壞了自己的算盤!二來,這也是要她當麵與文翰細細說清楚的。


    由此,她頭一樁就是將李馨叫了過來。


    而李馨在與馮籍說完話,自是到了廚下繼續做苦力,待得張氏使人過來將她拉走,她的事兒恰好告一段落。那張氏又是尋出什麽事來了?難道多兒幫著自己的事兒,她發覺了不成?帶著疲倦,李馨一麵被那丫鬟金珠拉得踉蹌前行,一麵眉頭緊皺,暗暗思量。


    “馨娘,夫人讓你過去,你這麽拖拖拉拉的,是存了什麽心思!”就在李馨心底思量的時候,那金珠卻猛然將她推在地上,帶著些煞氣恨恨道:“還是你……”


    “住口!”就在這個時候,忽而右側走出幾個人,為首的江文瀚滿臉赤紅,嗬斥道:“你這賤婢,竟敢以下犯上,欺淩主子!”


    “大郎……”這猛不丁地冒出的江文瀚,讓金珠登時氣焰全消,她的臉色一白,隻覺得額間冷汗立時滾了下來,口中的話也有些顫顫巍巍起來:“是夫人、夫人讓我叫她過去的。她、她還拖拖拉拉的,我、我就……”


    “士榮,這等家務事可不能輕忽。”就在江文瀚聽得眉頭越發緊蹙的時候,邊上的馮籍也是開口了:“橫豎我們幾個正是因為貪看景致,也是有些累了,竟再前麵的亭子裏歇息些時候。你且好生將事情處置妥當了,也免得這小人作祟,倒是讓你母子生分。”


    他分明知道江文瀚與李馨的關係,卻是絲毫不提,不為別的,就是因為江文瀚平日裏也是從來不提這個,好似這一樁婚事讓他多麽的臉麵無光。若是前番,他或許不會如此,可這會知道了李馨也是不願牽扯進來的,自然願意多說兩句,既是與江文瀚臉麵,也是與李馨全了些名聲。


    這一番心思,江文瀚雖然不全都知道,但對於馮籍的好意,他卻還是明白的,當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就是勉強與另外幾個友伴施了一禮,好言好語地讓他們多多包涵。


    原非大事,又不是什麽切身利益交關的,這幾個人與馮籍江文瀚也算得往來說談頗為合得來的,自然也是笑著說無妨的,隻是其中一兩個點出好生處置雲雲的,仍舊是讓心底對李馨之事頗為敏感的江文瀚,臉色越發得難看。


    李馨站在一側看著聽著,雖然沒說話,可心底裏對於這江文瀚的想法卻有些不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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