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若是我們還輸了,那可就足能證明,楚小姐之琴藝,何其高超啊!”蕭知才接過嚴惜文的話,笑了起來。


    轉身,又拉了身旁的蕭雲和一把,“楚小姐嚴小姐不必擔憂,應戰之人算本皇子一個,你們也知,本皇子飲酒對詩乃是個中好手,可這風花雪月琴棋書畫卻是一塌糊塗,不過湊個場子。今日真正跟楚小姐對琴的,乃是我家三哥!”


    這邊女子還不知蕭雲和竟然來了,頓時起了一陣不小的轟動。


    那邊楚夢然自是在聽到蕭雲和那一聲嗬斥時,便知他在對麵了。如今聽到蕭知才居然拉著蕭雲和跟自己對琴,一時,倒有些意動起來。


    不過,麵子上,倒是有些為難地朝那邊的遲靜姝看了過去。


    在場的眾女有不少是知道蕭雲和的未婚妻乃是遲家的一個商戶之女,還是今上親口賜下的婚約!


    如今被楚夢然這麽一看,紛紛想起來,那未婚妻,不就是遲靜姝麽!


    頓時看向兩女的視線,便變得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李詞現在當遲靜姝是自己人,見到這種場景,便不屑地撇了撇嘴,高聲道,“原來三皇子也來了,可真是巧,靜姝也在這裏呢!”


    那邊,蕭知才還沒反應過來。


    蕭雲和倒是臉色一變,隨即,眉頭暗暗一皺,朝蕭知才不滿地瞥了一眼。


    蕭知才也沒注意他的眼神,反而笑了起來,“哦?原來九小姐也在?這倒是巧了,不如一起啊?”


    可他這剛開口,那邊又響起一個明朗中又略顯鄙夷的笑聲,“五皇子這可真是抬舉我家九妹了,她素來喜愛調粉弄脂,對這古琴,可是絲毫不通呢!可別難為她了!”


    開口的,正是剛剛被狠狠落了麵子的遲芸兒。


    這邊眾公子哥兒聽到遲芸兒這聲擠兌,倒是紛紛發出不同低笑,顯然也有幾分輕視的意思。


    蕭雲和暗暗蹙眉,畢竟關乎自己的顏麵,便朗聲笑道,“女孩兒家,愛好胭脂水粉本就是常事。表妹,自你回京後,尚未見過,聽說你前陣子受了風寒,身子可好些了麽?”


    他這麽一開口,旁人還有幾個敢對遲靜姝再表示出輕慢?


    唯獨蕭知才,在旁邊挑眉,別有用意地笑了一聲。


    遲靜姝原本站在流水小亭的最邊緣,此時倒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了。


    她眼光一掃,發現了楚夢然略顯不自然的神情。


    心中不由譏笑——心儀的男子,不能大庭廣眾之下關心。反隻能跟別的女子噓寒問暖,以楚夢然的性子,心裏能快活得了?


    眉眼一動。


    開口,軟軟糯糯地應道,“多謝表哥關懷,靜姝已然好多了。多日不見,表哥可還好麽?”


    這聲音一傳出,這邊眾公子哥兒們又紛紛坐不住了!


    紛紛為這一把軟糯嬌綿的嗓子給驚豔到了!


    這京城中所養的貴女千金,素來追捧如嚴惜文遲芸兒那般爽朗利索的說話舉止,哪有這樣江南煙雨朦朧的糯糯之音的?


    一出聲,簡直連人的半條魂兒都給勾了去,根本就想下一秒立時就能瞧一瞧這麽個說話軟軟的小女子,到底生得是個什麽媚煙模樣兒!


    更別提本就癖好特殊的蕭知才了,那一把又軟又奶又迷蒙的嗓音,叫他聽得,瞬間就心動了!


    嚴安在旁邊笑了一聲,“哎呀,三皇子,您要是想對未婚妻表述相思之意,下回單獨請九小姐去您那兒便是!如今這麽多人呢,您可是要咱們這些人,瞧著眼綠不成?”


    蕭雲和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搖頭,“就你能說!罷了,表妹,過兩日我去遲府看你。”


    這邊,遲靜姝看著楚夢然略顯扭曲的神情,含羞應下,“是。”


    那聲音,真是??嬌軟勾人得不行!


    遲芸兒暗自朝遲敏敏撇嘴,“看她這副狐媚樣子!當著這麽多人就勾搭三皇子,真是不害臊!”


    遲敏敏輕輕搖頭,“三皇子本就是她的未婚夫,你說這話,叫旁人聽到,又要議論你嫉妒嫡妹了。”


    遲芸兒剛剛吃了虧,到底心裏頭還有點忌憚,朝遲靜姝瞪了一眼,又小聲道,“不過她這樣子,肯定能叫那邊的五皇子注意到吧?倒是省了咱們一把心思了。”


    遲敏敏微微一笑,見旁邊走過兩個女子,便沒有說話。


    而那邊,李詞又對嚴惜文道,“畢竟靜姝在這裏,讓三皇子與楚小姐對琴,可是不太合適?不如咱們換一人?或者跟小侯爺商量下,那邊換一個?”


    嚴惜文笑了起來,看向楚夢然,“你的意思呢?”


    楚夢然轉過一張梨花靜美的臉,朝遲靜姝看了一眼,笑道,“素來聽聞三皇子琴音雅致,無機會共賞。今日本也隻是比試取樂,若是惹得九小姐心中不快,那夢然這一局,便自認輸吧?”


    一席話,直接將遲靜姝推到了一個難以下台的地步!


    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說。


    遲靜姝若是不答應讓三皇子比試,那她便是心胸狹隘嫉妒成性,連這種純粹玩樂欣賞的遊戲都忍不了,這樣的人,若是將來嫁給三皇子,簡直有辱王妃的身份!


    可楚夢然說得真誠,又雙目溫柔恬靜,根本讓人瞧不出那別有用意的目的來。


    且,男子那邊,也有人聽去了。


    當即便笑道,“這有何不能答應的?九小姐未免也太小氣了。這還沒成親呢,便將三皇子殿下管得這般嚴,將來若是成親了,哈哈,三皇子殿下,咱們是不是就連喝個酒,都得先請示九小姐了?”


    這話說得調侃,卻正對了楚夢然剛剛暗示的意思!


    遲靜姝看著楚夢然那張絲毫沒有破綻的臉,微微一笑,也用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含笑道,“本就隻是玩樂而已。且楚姐姐也說了,表哥琴音雅致,就連我都未曾聽聞過。若是今日經楚姐姐之手,有幸能聽上一曲,倒是幸事。”


    連身為未婚妻的遲靜姝都不知蕭雲和琴藝不俗,楚夢然又是如何得知的?


    且還這般堅持想與蕭雲和比試琴藝??


    一直坐在一旁,安然享受著別人伺候和簇擁的蕭悠挑了挑眉,朝楚夢然和遲靜姝之間,意味深長地掃了一圈。


    楚夢然已經轉過去,笑著對那邊道,“三皇子殿下,小女不才,鬥膽請三皇子殿下比試琴藝,還請三皇子殿下莫要看在小女是女子之身,便有所相讓。”


    她氣質端莊,說起話來也熨帖而大方,叫人聞之一笑。


    蕭知才更是故意逗趣道,“楚小姐果然不愧是大家出身,這般大氣!倒是叫我等羞愧不如了!”


    說著,轉向嚴安,“小侯爺,這一局,我便主動退出,隻留三哥與楚小姐比試。也莫要讓人覺得,咱們男子欺負了她們弱女子。”


    “哈哈。”


    嚴安笑著搖頭,看向那邊,“諸位以為如何?”


    嚴惜文朝楚夢然看了一眼,楚夢然微微一笑,嚴惜文便道,“那就如五皇子提議吧!”


    隨後又故意高聲笑道,“本也無需五皇子相讓,且讓你們瞧瞧,咱們夢然的琴藝!”


    又引來眾人一番大笑。


    便很快有下人上前擺放琴台。


    李詞趁著這會得空的時候,拉著遲靜姝問:“倒是想不起來,你怎麽跟三皇子是以表親相稱的?”


    遲靜姝笑了笑,還沒說話。


    不遠處的蕭悠倒是轉過臉來,慢悠悠地說道,“若是我記得沒錯,你有個姨母,是皇上後宮的一位嬪妃?”


    李詞微微一驚,連蕭悠周邊圍著的眾位小姐都忍不住朝遲靜姝看過去!


    她居然還有這層關係?!居然從未聽人說過!


    隻聽說她是商戶之女!卻不知曉,她居然還有個宮中做過貴人的姨母?!


    這是何等的榮耀?!


    而旁邊的遲敏敏和遲芸兒,竟然也不知遲靜姝的背後居然還有這層,登時也紛紛變了臉。


    便聽遲靜姝微微一笑,十分內斂地笑道,“是,不想郡主竟然知曉。隻是姨母入宮不過兩年,便仙逝而去。倒是愧對了皇家恩德。”


    蕭悠看了看她,輕輕一笑,搖頭,“兩年間,卻受盡父皇恩寵。聽說當年三皇子出生時難產,差點沒保下來,是你姨母拚死求了皇上,才救下了三皇子?”


    這一席話,又引來整個亭內的震驚!


    連那邊聽到蕭悠這一番話的蕭知才和嚴安都紛紛變色。


    怎麽都沒料到,蕭雲和跟遲靜姝家中,原來竟還有這般淵源?


    遲靜姝低眉,依舊一副溫順乖巧的樣子,絲毫沒有被揭開這層貴重血脈而有所張雅得意。


    眾人隻覺得她性子平和是難得的靜順人,這種情境下,居然還能如此恬淡平靜,可見其心性氣度如何穩重大方。


    之前對遲靜姝那種小家子氣和商戶之女出身的卑賤之感,倒是驟然改觀了不少。


    便又聽遲靜姝輕聲道,“當年之事小女並未知曉多少,母親也未曾多提。”


    蕭悠意味深長地笑著搖了搖頭,“也正是因為你姨母對三皇子殿下有過這一番相救之恩,三皇子的生母柔妃,便與你姨母結拜了金蘭,所以,你們才有了表親這層關係。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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