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道門出身的前修士,李靖跟闡教諸位金仙理論上應該是關係不錯的。畢竟他是度厄真人的弟子,而度厄真人是人教太上老君的弟子,和闡教十二金仙同輩――因為人教和闡教關係很好的緣故,要說李靖是十二金仙的師侄也未嚐不可。


    但事實上,李靖和闡教中人的關係不好,而且是很不好!


    這事情的緣由,便是因為哪吒。


    哪吒出生之後次日傍晚,太乙真人來賀,並且收哪吒為弟子。對於這件事,李靖原本是很高興的――他有三個兒子,長子金吒拜了文殊廣法天尊為師,正在五龍山雲霄洞學道;次子木吒拜了普賢真人為師,正在九宮山白鶴洞學道;如今幺子再拜太乙真人為師,去乾元山金光洞學道的話……三個兒子,總有一個能學道有成吧!


    但哪吒並未跟著太乙真人去乾元山金光洞,反而是太乙真人經常過來給哪吒上課,李靖為不用骨肉分離而高興之餘,也在暗暗注意太乙真人――結果就讓他發現了問題!


    太乙真人教哪吒的東西……怎麽都是臨陣殺戮的本事?最關鍵的提升道行之術呢?


    道家的修煉之法分為“性”、“命”兩個部分,“性”是修養靈魂以得超脫;命,是修養肉身得以長生。而對於仙道中人來說,“性”是對道行的修煉,“命”是對神通法力的修煉。


    太乙真人所傳授哪吒的東西,無論是五行遁法還是戰陣武功,全都是“命”的範疇,而作為仙道根本的“性”卻幾乎沒有涉及,這讓李靖很是疑惑。他雖然道行不高,但好歹也是仙道中人,深知神通隻是外物,道行才是根本――神通再大也敵不過歲月如刀,隻有道行高深才能長生久視。


    李靖雖然跟兒子時不時有點小矛盾,但終究是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這個跟太乙真人談過好幾次,結果自然是不歡而散――闡教教導的這批弟子多半是為了入世應劫的,最重要的是日後的征戰廝殺,至於道行什麽的,大可以等應劫完畢再慢慢修煉――可這話是不能明說的……


    一次兩次三次……到最後李靖不僅深深懷疑起太乙真人教導哪吒的用心,更順便懷疑起金吒和木吒在各自老師那裏學到了什麽,對於闡教的觀感便越來越差。


    及至後來,李靖父子為了盡忠報國的問題和各自的師傅鬧翻,當時李靖就很不客氣地質問過太乙真人這個問題,太乙真人自然無言以對,事後便去找了文殊普賢兩位師弟詳談。


    文殊普賢對於金吒和木吒還是相當看重的,可對他們來說終究闡教更加重要,聽了太乙真人的一番話,知道謀劃已經成空――金吒和木吒無論如何不可能和自己的父親為敵――便分別將徒弟叫來,告知他們“塵緣未盡”,讓他們各自下山修行。


    李靖見到兩個兒子,一番詳細追問,發現文殊普賢對他們的教導和太乙真人對哪吒的教導如出一轍,而且還更加偏激,多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洗腦教育,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若非身在軍營無法離開,恨不得找上門去大鬧一通。


    他將兩個疑似被洗腦的兒子打發回陳塘關去孝順母親,然後便摩拳擦掌,等著一旦平定西岐之後便去找文殊普賢算賬。


    結果……還沒等西岐平定,文殊普賢居然送上門來了!


    前幾次戰陣之時,他尚未完全掌握玲瓏寶塔的用法,所以沒有出手,但這次他已經將這尊來自燃燈道人的法寶祭煉得隨心如意,便帶著這件法寶上了戰場。


    闡教十位金仙聯手,兩次猛攻讓朝歌軍損失慘重,李靖不少頗有交情的同僚都死在其中,新仇引動舊恨,頓時便忍不住大吼一聲,祭起玲瓏寶塔,對著飛在空中的十位金仙便狠狠地砸了下去!


    玲瓏寶塔出手,頃刻間化為一尊上百丈高的黃金塔。和當初燃燈施展這件法寶時候不同,環繞在塔身上的裝飾不是金玉七寶而是各種兵器,塔內的浮雕不是玄門經文而是兵書戰策,更有一股淩厲的殺機環繞於黃金塔的周圍,殺機之中有金戈鐵馬之聲,有龍吟虎嘯之聲,有人來車往之聲,不見半分慈悲和玄妙,唯有令人心寒膽戰的殺意!


    這正是寶物通靈,回應著主人的思想,呈現出不同的模樣。


    巨大的黃金塔朝著十位金仙狠狠地砸下去,來得極為迅捷凶猛,十位金仙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根本無暇顧及朝歌軍可能的反擊,便沒能來得及反應,眼看著就要被黃金塔當頭砸中。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西岐軍中好幾位高手接連衝出去,猶如飛蛾撲火一般衝向那轟然砸下的黃金塔,想要用身體將它托住。但這黃金塔威力實在太大――當初在燃燈手上的時候,玲瓏寶塔不過隻能化作一尊十三層的金塔,高不過十來丈,可如今到了李靖手上,出手之際赫然大了十倍!此乃是得逢正主,玲瓏寶塔展現出了真正的威力――按神話分說,日後李靖本當肉身成聖,為天庭兵馬總帥,以此塔鎮壓天下萬妖,威力比在燃燈手上時候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這些高手們縱然豁出性命,也根本托不動!


    這幾位高手的犧牲,隻不過讓黃金塔下砸之勢稍稍緩了一緩而已!


    好在就是這緩一緩的工夫,已經足夠讓十位金仙有所反應,雖然他們大多數對此無計可施,但如今乃是生死關頭,便是沒辦法也得逼出辦法來!隻見黃龍真人大吼一聲縱身躍起,身上顯出無數玄妙的文字,但這些文字卻在頃刻間散去――文字散去之時,原本的有道真仙已經化作一條金色巨龍,朝著黃金塔狠狠衝去。


    黃龍真人來曆不明,在闡教之中地位也不高,既沒法寶也沒弟子,更不曾聽說他有什麽厲害的神通,怎麽看都是那種湊數的醬油型角色,但此時他舍去法體現真身,化作的那條巨龍卻有著遠遠淩駕於其餘金仙之上的氣勢,呼嘯而上之際引動空中雲氣,讓整個戰場上方的天空都為之變色,化為一片金黃!


    這才是闡教十二金仙之一黃龍真人的真正實力!


    說時遲,那時快,黃金塔轟然砸下,金色巨龍呼嘯而上,雙方轉瞬之間已經狠狠地撞在一起。隻見一圈耀眼的金光在相撞之處爆發,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巨響,猛烈的衝擊波隨之而來,席卷了整個戰場。


    戰場之上的千軍萬馬先是被強光一驚,接著被巨響一震,還沒來得及回過神,衝擊波已經到來。一時間人仰馬翻,各種各樣的兵器掉了一地,距離相撞之處稍稍近一些的更是直接被強烈的衝擊波轟得化光而去,令戰場上出現了一圈刺眼的空白!


    程鵬在緊急關頭衝前一步,運動鯤鵬之力將襲來的衝擊波化解,雖然累得一口鮮血噴出好遠,卻總算護住了法力高強但身體素質卻相對弱小的申琦。


    “咦?你看天上!”


    正打算運功療傷之際,他聽到申琦的驚呼,不禁抬頭看去――隻見一道金光衝天而起,乃是黃龍真人所化的巨龍竟然以無上神力硬托著黃金塔衝向天空。


    這玲瓏寶塔玄妙非凡,自然不會隻有一個“砸”字,黃龍真人雖然靠著金龍真身頂住了寶塔,卻隻是將它托住,令它砸不下來,更擋不住其餘的妙用。


    隻見塔身金光萬丈,猶如無數繩索,已經將金龍牢牢捆住,塔內更烈焰熊熊,頃刻間噴出一片火海,將金龍團團圍住,狠狠焚燒。


    金龍怒吼一聲,周圍騰起雲霧、化作暴雨,可這火並非凡火,金龍喚來的雨水非但沒有能夠熄滅它,反而讓它越燒越旺!轉瞬之間偌大一條金龍已經被燒得周身焦黑,鱗甲片片碎裂。


    生死關頭,金龍一聲狂吼,再次奮起神力,竟然頂著上百丈高的黃金塔朝著高空飛去。


    金光捆綁,烈焰焚身,都攔不住金龍竭盡全力的衝鋒,它就這樣頂著巨大的黃金塔一路向上,越飛越快,最後赫然衝入雲空之中那無形凶眼之中,然後金光驟然炸裂,凶眼隨之閉合,黃金塔和巨龍全都失去了蹤跡。


    但在凶眼閉合之前,依稀聽到裏麵傳來一聲激昂的龍吟!


    戰場通告:西岐軍黃龍真人被朝歌軍李靖殺死,一點真靈前往封神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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