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可是要薦這位繚子……為官?”趙括再看這繚子,雖然他有意在嘴上留了兩撇半軟不硬的胡須,仔細一瞧,麵目清秀,最多不過二十歲上下――加上一身青衣長劍,倒是像極了在邯鄲市麵上,以斬鬼驅魔為名,四處招搖撞騙的方士;一時間趙括也不知稱他為繚子,還是繚先生好……


    “這小廝詐說自己是鬼穀子高足弟子,在我們紫山一小村替人看相算命――所用相術,不過是察言觀色的鬼蜮伎倆――最後被鄉裏長老戳穿,讓眾人押到了馬服令衙署。”荀子氣鼓鼓地說道,不光是兩腮微漲,連兩個鼻孔都放大了。


    “察言觀色而讀人心聲,本來就是我師鬼穀子的獨家法門;虧你還自稱是被天下人尊作‘最為老師’的荀子,連這都不知……我不過是因為初次將察言讀心之術試用於他們,免不了生疏,這才著了那老朽的道,被他綁了送到你這老朽之處。那你說的天人關係之說,不也是看相算命的歪門邪道!”繚子兩眼一白,反咬荀子一口道。


    “可惜啊,小小年紀,就會用些旁門左道之流。本以為你是為了生計,才做下錯事,判你個杖責,讓你長下記性就是了。現在你又說你是初犯,便被人拿下――還看你還有個學藝不精之過。”荀子一麵威喝繚子,一麵又當上了老師:教繚子就算是要當騙子,也是要好好學習行騙之術才能有“成就”。


    “也不知是誰著了誰的道……”繚子嘴角一翹,又傲氣十足地得意上了。


    趙括看著荀子生氣,繚子得意的樣子,心中暗爽:“咱們這位時不時發點酸腐之氣的‘天下人之師’也算是遇到對頭了。


    “老師,依學生看來看,您似乎是著了這位繚子的道。”趙括看繚子雖是被人拿入公堂,又被荀子提來見他,可是繚子卻麵無驚色,談笑自若。


    “想來,定是他事先策劃好了,想要來找我或是荀子老師。可是他與我倆素來無交,所以就故意行騙被人識破,送到荀子處;不過又不知他用了什麽法門,讓荀子老師引他來見我。”


    現在趙括可以相信,這個年不過二十的青年人,即便不是那有名的繚子,也是一位足智多謀的人才。


    “這話怎麽說……”荀子一來驚愕,然後道出了他為何要引繚子見趙括。


    原來繚子被眾人揪到荀子麵前,也是麵不改色,竟與荀子插科打混,東拉西扯。荀子雖然是讀了不少法家經典、刑獄斷案之書,但他終究是個儒生;不過是三言兩語,就繞進了繚子的圈套。兩人你一句我-語,言語之間荀子發現這犯了法度還如此高傲的犯人,雖然自稱是兵家,但也是學貫法、儒、墨、道諸家之說;可算是頗有才學,是個可造之材――於是“好為人師”的他,便生出了納繚子入門下,將來弘揚他的學說的念頭。


    於是荀子好意判繚子不過是行騙未遂,隻要斥責一下便了事;行完公事,荀子便問起繚子生活如何,如果無依無靠,可先在他手下做事。


    可他沒有想到,繚子卻把頭高高一昂,回應道:“我是鬼穀子之徒,你教不了我什麽!”


    “我是荀子……”荀子也來了勁,一心要收下繚子這如烈馬般的人才為徒。


    “我不信……”繚子又是一語――這才有了荀子拉繚子來見趙括,要身為封君的趙括來為他證明,他便是名望在外的荀子。


    “沒有想到,荀子老師的愛才與爭勝之心,居然被這繚子利用的如此淋漓盡致……看來他真是那位本將在二十來年後,在秦國為國尉的尉繚子。”聽完荀子的激憤之辭,趙括可以肯定他這回可真是撿到寶了。


    繚子瞟了趙括一眼,已然是知曉眼前這位馬服君看穿了他那隻能蒙蒙“書呆子氣”實足的荀子日伎倆。可他也膽大,不但不避趙括淩厲的目光,反而是如他對視起來。


    “繚子,你先前騙我鄉人,現又欺瞞我家老師……你該當何罪?”趙括輕笑之後突然高聲怒叫,以一雙憤怒之目,直瞪繚子。


    “呀!”小珠從未看過她家大公子如此惱怒過,一時害怕,玉手一抖,竟然把端在手中的待客酒水,連著托盤、酒具一並掉在地上。


    隨著木盤銅杯落在地上,發出咯嘣與鏗鏘之時,著實把先還為“奸計”得逞而自鳴得意的繚子嚇了一大跳――他雖然是機敏聰慧之人,可終究是長年隱於山林,與鬼穀子學習各家學術,真正的大場麵卻沒有看過幾次。


    趙括料定繚子現在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小子,先前種種高傲姿態不過是在裝腔作勢。於是他有意以厲聲大喝,試探。


    沒有想到,這一試探,繚子還真就哆嗦了一下;先前靠著種種伎倆遮掩本性的繚子,終於還是在那寒顫之後,露了餡。


    打鐵需趁熱,趙括看到繚子露了破綻,立刻再發起一攻。


    他冷不防得使長劍出鞘,劈頭蓋臉向繚子砍去,並大叫道:“辱我師長,便是辱我!”


    繚子雖是個仗劍之士,卻沒有與人相互砍殺過幾場,自然不是自幼從戎的趙括的對手。他連劍都還沒有抽出,就被趙括製住。


    雪亮的長劍,架在繚子白淨的脖子了,劍鋒已經在他的細皮嫩肉上留下了滲著血水的細細紅線。


    經趙括這麽一嚇,繚子這個“土包子”還真就被威伏了。


    他張著大口,露出一口白牙,驚異得無所是從,隻是愣愣地看著那柄可以輕易將他的項上人頭當菜般削去的長劍。


    趙括看繚子已被鎮住,不再張狂,於是又一一數出他是如何利用荀子,使荀子引他來見自己,最後還來了一句,嚇唬繚子道:“你詐稱為鬼穀子弟子,設下計謀重重,然後你執劍入我府,莫不是刺殺本君!”


    說著,趙括將鋒刃微微移開,做出將要發力一擊,揮劍而下樣子。


    “我是來向荀子先生拜師求學!”繚子的喉嚨間,終於暴發出了如生命中最後一聲哀號般淒唳的一聲。


    “拜師?有你這樣拜師的嗎!”趙括嗬斥著,又把劍鋒逼了上去。


    劍都架在脖子了,也容不得繚子裝牛充大,他隻好一五一十的說出他的故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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