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去年深秋紅落之時,趙括就曾經向李斯征求過“北伐攻略”的大略方針。而李斯也以趙括策士的身份為趙括定下了一番計劃。


    當時趙廷之內,威太後與趙王丹大有爭奪大政之勢,朝中官吏也分成了更傾向於支持威太後的穩健派和絕對支持趙王丹的佞臣派,再加上平原君趙勝等宗室貴族又有改立新君的想法――邯鄲一地,趙國一國的時局可以說是亂象叢生,風雲驟起,各方勢力相互角力、拉攏、牽製,結果搞得趙國陷入內耗不說,還是鹿死誰手尤未知曉這種最讓人不好判斷的局麵。


    雖然趙括已經知道這才政治角逐本是以威太後病逝,趙王丹和以弄臣建信君趙穆為首的佞臣派黨羽爪牙的勝出而告終,可是他卻做不到,也不願意雲做政治投機,加入當時向他伸手示好,邀他入夥的趙穆等人――畢竟,趙括更知道趙國將來的種種國策上的失誤,乃至於發生亡國之禍,正是因為這群隻會爭權奪利,安於享樂的鼠輩走狗左右朝政所致。


    站在這些人的對立麵,與之抗橫,這是秉承父親趙奢忌惡如仇性情的趙括的本意,可是他也做不到――趙括不是悚然一身的孤家寡人,他的一舉一動,不光是關係到個人的死生,還牽累著馬服家的幼弟、老母、愛妻……大大小小十多口人的性命。乃至於依附於馬服家的軍中武將們,他們的家人、前程――如此種種,都使得已經成為個男人而非當年那年意氣用事,快意恩仇的趙括不得不多加考慮,經過幾番審度,慎之又慎才能定下行動的壓力與動力。


    不得以而為之,趙括定下了退而自保,經略北地的大略,正是基於這個大前題下,李斯又為趙括做了如此推演。


    如果威太後病而不亡,則趙國各方勢力處於相對平衡均勢的狀態,趙廷不會有太大的變亂,可是穩住數年,趙括便可利用這數年時間,以匈奴未滅為由,在北方培植馬服家的勢力,靜觀邯鄲變局,然後再做動作。如其間威太後殯天,且趙王丹**控製邯鄲局,趙括依然可以以為趙國開疆守土為名,還是滯留北地,做封疆守土的名將重臣――當然,李斯說此話之時,還留了一句沒有說:趙括也可就此功成身推,歸隱於田園――做為一個有政治野心的謀臣,李斯自然不樂於見到他所效命的君上有這種想法,他更不會向趙括提起。


    如果出再威太後突然病逝,而趙王丹不能掌控趙國朝局,使得諸公子與之爭位,造成邯鄲大亂的第三種情況才是李斯最想看到的――亂世才是他這中有政治抱負的野心家的天國。為此,他又為趙國獻上了“引邊軍入邯鄲勤王,以功自傲,成為權臣”和“堅守邊郡不出,審時度勢,再做判斷”兩條計策。


    時過境遷,李斯在去年定下的這些計謀,到了如今,多半化做落花流水,雖有一抹亮色,卻終成夢幻之景。


    當然,李斯還是有他獨到的眼光的,至少現在的情勢發展已經驗證了他做出的第一種推斷,那也是他最推崇的判斷――威太後病而不亡,無法親自主理趙國政務,趙王丹有名無實,王位不穩,王權受限――進而在一年前推斷的趙國各方勢力僵持的局麵成為了現實。


    而就馬服君這一係人馬來說,趙括己經是按他李斯所想,在北地靜觀邯鄲變局數月之後,定出了新的計劃;現在,趙括又把這新的“北伐攻略”交到李斯的手中,要他權衡利弊得失之後,具體實現了。


    李斯看完趙括手書絹信,又接合這數月以來從旁默默觀察邯鄲城中各大派係,已經理清了這些勢力之間盤根錯節的關係;他思考著趙括在信中所提出的幾個具體的希望,暗暗回顧這段時間以來各方勢力之間的爭奪,估計它們之間的此削彼長……慢慢地,他的心中已經就完成趙括所囑托之事,有了幾分眉目。


    看著李斯若有所思,三十來歲的臉上露出比他這個四十有餘的春秋鼎盛之人還要老沉的表情,還有李斯眼中不時閃過的點點靈動之光,混於商道,精於察言觀色的呂不韋心已以猜出了李斯現在心是心中有數。在大驚李斯的行事之能的同時,疏於政事的呂不韋也不甘心落於其後,白白當了回信使,讓李斯得了十成功勞;於是他故意輕咳兩聲,打斷李斯的思絮。


    “咳,李大人可的什麽想法嗎?”呂不韋做出求教的樣子,眼巴巴地望著李斯,就像是個等待著老師啟蒙的學童一般。


    “大公子的深意……到現在我李斯才算是知道了……”呂不韋一句問來,就如揮向李斯一劍,而李斯卻又是把身子一閃,避開他唇劍舌刃的道道鋒芒,轉言他事:“沒有想到大公子正是在用孟子所說‘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


    “……必先若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哈哈,李大人能看出大公子之意,想來是必知大公子心意,深明大公了的恩德。那就更當以一片拳拳之心,以公義而抱大公子了!”呂不韋一耳聽出李斯又在與他打哈哈,那等他李斯再惺惺作態,立刻搶過話去,就是一語。他這話外之言說得李斯心中自明:你小子想要向大公子表忠心,就直接到他麵前去表,用不著在這裏演給我看,讓我給你帶忠言順語;現在給大公子做好了事兒就是你最大的忠心――再說了大公了就是怕你辦事兒不牢,才叫我過來助你――這說是來助你,其中更有看著你,別讓你旁生枝節的意思。


    李斯一聽呂不韋這口風不對味兒,又想他的確是趙括親點的助手人選,趙括選他,自然有一份道理,要賣趙括人情不說,這呂不韋還有他與趙括之間的中間人,要是當真開罪了,自己當然是討不到任可好處。


    “貪功歸貪功,可是總不能在大雁被和,射下來之間,就先與同伴爭吵是做燒雁還是燉雁吃吧……既然人家呂不韋當麵抗議了,我李斯又不是不明事理的蠢才愚夫,自當知道拿捏分寸。”李斯如是想了想,於是一改先前對呂不韋留著一手的作風,轉口說道:“大公子對我李斯的心意,您呂公呂先生是帶到了――這我李斯對大公子的忠義之心,自然還是要您老來帶回去給君上他的!”


    見李斯示意“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呂不韋也不記“前嫌”,對李斯堆出笑臉道:“隻要你你兩人同心協力,為大公子,更是為我們自己辦好了信中所囑之事,這好果子就算不用我這小小官商來遞,還有別人送給大人您吃的!”


    說之以理是辯士的本事,是應對君子的招數,而誘之以利,則是商人的伎倆,是對付像李斯這樣雖有孺雅之表,卻是市井之心在內的人物的絕殺招數――呂不韋正是看透了這些所謂的“振振君子”們的嘴臉,才敢於縱橫於官商兩道,玩得順勢順手,好不快活得意。


    ***


    “安置歸降的樓煩人,新建城郭、築壘,還有在九原城外開設新鐵器工坊、廠礦之事,說到底就是與新立九原、五原兩郡之事的末端。隻要朝廷同意設立新郡了,又把新設郡縣之中諸事一並交給大公子主管,什麽安降、建城、修廠都好一並解決……


    可是關口要意就是新設之郡的實控之權在誰手裏的問題……”更為慎重的思考一日之後,李斯又找上呂不韋,一臉愁容,倦怠不消地對他搖頭說道。


    “倒底是李大人,千頭萬緒的,隻經這麽一天時間,便想起了症結所在!”呂不韋聽過節斯之言,不是不知其中難處,卻還是故作輕鬆,給李斯鼓勵打氣道。


    “這事兒你當大公子不知此中厲害……他心中比咱們還要清楚,隻是他避口不言明,要我們去琢磨罷了。”這數月以來,自己親身曆見,對邯鄲城內錯綜複雜的派係鬥爭頗為諳熟的李斯抬頭看了看,“不知國事艱難”的兩口商人,臉上不屑的表現蕩然無存,取而代之地是一種痛苦地無奈。


    在他心中,也許隻是想著向呂不韋倒倒苦小,說說難處,根本沒有把呂不韋當成幫助自己解決難題的得力助手。


    “那麽,李大人想要如何成就此時,為我們大公子把這新建兩郡之權檛在手中?”呂不韋看李斯臉色不怎麽好看,已經猜出李斯八成是遇到了什麽難處;他也有一些著急了,於是向李斯追問倒底想出了多少解決之道。


    “找到了死穴命門,可要真下起手來,卻是談何容易啊!”李斯隻是說了這麽一句。如今他也沒了與呂不韋爭奪什麽虛功假名的心情,半耷著頭顱,任由一縷發束垂在耳邊,隨著吹入室中的春風輕舞也無心答理。


    看著以治理之道見長的李斯都像缺水的草兒一樣打了焉,呂不韋也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收起了略帶喜色的待人假臉,真切地向李斯問道:“這事真的不好辦?”


    “不是好不好辦――這麽一句就說得清的。其實要我心中已經有了大略謀劃……”李斯苦著臉,回了一句。


    “有謀劃了?說來聽聽?”呂不韋一聽,以為有門,改憂為喜,再問一話。


    “關於定立新郡,為大公爭權之事,就以我李斯的文墨筆力,全然可以為大公子代筆,寫一篇揚揚撒撒,氣勢恢恢,有情有理的千言奏請之文,做做表麵文章,甚至可以聯絡邯鄲地麵上的文人紳士給大公子造造聲勢,可是光憑著一簡空文,一些輿論,能有多大作為?”李斯對自己的刀筆功夫有得是自信――畢竟,他是擁有寫出《諫逐客令》之類的煌煌文章實力的人物,是創造小篆這一中國曆史上第一種官方字體的人物;可是他更是深知官場勢力消漲之道的李斯――好文章、大輿論比不如當權者的一言九鼎來得有用。


    李斯對他,還有馬服君一派在趙國有多少實力最是清楚,他是對他所隸屬的陣營當前的實力沒有多少信心。當然,這樣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如果新設之郡的大權落到了趙括的手中,勢必會造成趙國政治地圖的大異動。李斯怎麽會看不清,那些目前的當權派們,雖然各自隸屬的勢力不同,可是在壓製新興勢力上,卻是能找到共同語言的――他就曾經受過這此既得利益者們的長期打壓,一身才能,空耗在管理他倉庫的小吏之上,還有時時被那些趾高氣揚者的鄙夷目光鞭打。


    “我李斯剛當上縣丞之時,自以為地位提高了不少,卻想不到行事辦公,還是要受更高位者的氣…….”李斯一麵對呂不韋言語著,一麵在心中想道――說話之間,他不禁然輕輕搖起頭來。


    “就這些?然後呢?”呂不韋顯得有一點失望,他又問道。李斯說出的法子,果然不是什麽大手筆,當然不算是什麽歪門斜道,充其量不過是如老道的湧醫開出的調養身體的緩方,救不了當下的急病――這當然不能讓有著商人急功近利本性的呂不韋滿意得起來。


    “等做足了輿論,我再去聯絡國尉許曆大人,還有樂乘樂將軍,讓他們一起使力促成新郡之大事――當然,我還會到那些朝中有有識之臣那裏多多走動,向他們說之以情理,要他們以我趙國國運為重,助領頭的許大、樂將軍再在朝上做輿論――如此,朝野兼顧……”李斯默默地計算了一下,然後再與呂不韋雙目對視道:“如此雙管齊下,我便有五成把握,成就大公子美事!”


    “五成?”呂不韋把大手一張,亮出五根指頭,眼睛圓睜,再次確認道――顯然,麵對李斯先前的一臉喪氣,他居然聽到了李斯口中說出有“五成把握”,他多少還是有點喜出望外的。


    “隻有五成…..正如大公子他們這些武人行軍打仗一樣,處於勝負之間隻有一半把握的仗定會選擇‘走而上’的避戰之計。我們這些文臣謀士做事,也要講個知可為與不可為――如今成敗之功不過五五開來,做不如不做……當真動做起來,事成則罷,要是不成,還指不定白白地引起君王猜嫉,眾臣詆毀!”原來李斯的心中無底,多半是處於此考慮。


    李斯果然是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寧願穩紮穩打,步步為營,緩緩上升的老沉之人。他從來就不是一位以意誌堅定,行事果敢而著稱的名臣。隻要不是尤關性命前程之事,他一般都會做出在求穩之餘,再圖爭勝的政治抉擇――而現在趙括卻要李斯用他與他們這些人的前途去賭……


    李斯性格中的審慎遠多於孤注一擲,而呂不韋則正好相反,隻要有五成的機會,他就會去賭上一把。當他一聽李斯扭扭捏捏地向他交底,道出其隻有一半的把握之時,他立刻是喜上眉梢,決心用他的方式一點到底,就是爭,也要多爭會來一成勝算。


    “我聽聞繚先生說起過,李大人當年可是求著荀子先生,要他把您引薦給大公子的;其間還對大公子使了些手段……您當時就不大公子厭惡您行小人之舉,而將您棄之不用?”呂不韋明知當時之事,是關李斯前程,他自然是會拚了性命,不要顏麵也要去爭取;而當下之事,是已經保得軍功勝算,卻還要他為大家再爭新功,兩事不可類比――可他還是提了李斯那檔子臭事兒。


    呂不韋的意思很簡單:有的事,爭了自然就可能得到;而你要是不爭,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李斯自然知道其中道理,可是麵對那五成失敗的可能,還有造成他估算出有五成敗機的反對勢力,他還是底不足,寧願很無誌氣地選擇保平求穩。


    “當時與今日不同啊……”李斯一麵紅著臉兒反駁著呂不韋捏著的他的短處,一麵在心中大罵繚子多嘴多舌,又把自己賣了,好不生氣。


    “的確不同,可是當下我們有五成勝算,卻不放手一搏……是不是太過可惜了!似乎當年李大人能不能為大公子看上眼,那邊一半的把握都還沒有,而今咱們……李大人果然是隻為自家考慮,而不願為大公子分憂啊……”呂不韋又鼻子一酸,口中大放惡言,玩起了激將之術。


    可李斯卻不吃他這一套,不等他話音落下,便反戈一擊道:“你知道什麽?大公子已掌三郡之兵事,雖說是兵事,但三郡皆是邊郡,軍事大過天,所有政務皆服從於軍事。也就是說大公子實際上就是三個郡的最高長官――這樣的地位,在我趙國,當初就隻有一有過!”


    “什麽?”經李斯這麽猛然地高聲一語,呂不韋也好像想起來了些趙國的陳年久事兒。


    “安陽君趙章,大公子的妻族,琬夫人,咱們大公主的祖輩兒!”高聲過後,李斯又是壓著聲兒,湊過臉去,在呂不韋耳邊弟聲語道。


    一聽李斯這麽一說,呂不韋的臉色立刻大變,他一臉的錯愕,就像是剛才耳邊響起的不是李斯的低於,而是一道當空劃過的晴天霹靂。


    “怎麽?現在王上,還有太後已經猜度起大公子起來了?”呂不韋心裏明白提很,以趙括在趙國的那點子根基,要是被扣上叛國者的罪名,那可就像隻有等著像田中雜草一樣,被連根帶泥拔起的命――連他們這些幕府裏的謀臣策士都脫不了幹係。


    “現在還不至於……隻是如果大公子交托之事成了…….咱們王上、太後不這麽想,也會用嫉妒我家大公子君上的人物出來搬弄是非。


    這太後的心像靜水明鏡似地,自然知道大公子做不出那種事兒來,可是朝臣們要多半這麽詆毀大公子,為了朝中安定,大後也會給大公子一個處製――輕則是被召回邯鄲,丟了兵權,關在馬服君府中讓大公子躬身自醒上兩三年時間;這重則……”說話間,李斯的麵部臉表情從無奈轉向憂慮,又從憂慮變成緊張,說到“重”字時,已經是一臉的恐怖了。


    呂不韋時常在邯鄲與代城之間來往,對邯鄲地麵上的風聲多少還是知道點的。在他入出邯鄲城中的酒肆、妓館之類的處所時,不時會聽聞一些坊間謠言:“馬服君會在娶了安陽君之後為妻,就去邊地,那是因為太後留了後招,就是防著他像安陽君一樣作亂。”“就等著看馬服君家如何成安陽君第二!”“王上放心給馬服君那麽大的兵權就是因為手中握有馬服君的把柄,隨時可是用馬服君是安陽君餘黨來削他權勢……”


    呂不韋回想起當時聽到的話,隻到是市井之間的流言蜚語,毫不在意,可這算從馬服君封地上的重臣李斯的口中說出,那份量可就大不一樣了。


    “重則如何?”呂不韋問道。


    “重則被削於君爵封地,總算是還能保全身家性命吧……”李斯迅速地說完自己的推測,然後吧歎息一聲:“到時大公子能不能有翻身的機會,那還是另一說了。”


    “嗬,李大人危言聳聽了吧……”雖然李斯說的是推測之言,可又不是空穴來風來,由不得呂不韋不僵著臉兒,強作鎮定之笑。


    “這還算是好的,可是太後不在了,留下個時而糊塗,時而清醒的王上;而王上身邊的小人們再趁著王上糊塗的空檔上,詆毀上大公子兩語,那麽隻怕是不光大公子,連你我也會受到株連,命都保不住了。”李斯果然是個大陰謀論者,比起繚子來,他的種種推測之言最後總是落在血惺之事上。


    “哪些小人,怎麽這麽可惡!盡做這些陷害忠良之人的勾當!”呂不韋一付怒不可扼的樣子,倒也顯得大義凜然――隻是他這番正派做風,不過是因為那個小人妨害了他的利益與前程。其實他心中怎麽會不知道自古以來位高權重之人,多半會受下位者的嫉妒與誹謗――就連他也不時在心中對貴胄之人大發牢騷,滿腹妒忌。


    權臣的生死榮辱又在乎於君王們英明與昏庸――遇上個明君,嫌棄你權大,要謀你;遇上個昏君,隻要旁人誹謗上兩句,便要害你。而趙括似乎命運多桀,同時遇上了這樣兩位國主君王。


    “還能是誰,不外乎於貌似忠正的平原君之流,還有一看就是奸佞弄臣的建信君他們幾個!你還真不要說,我所說的那五成沒有把握的地方,那就是因為他們了……我怕就怕大公子成事之日,正是他們嫉妒之心竄升之時――要是他們當真向我家大公子發難了……


    一個是王上的叔父,宗室領袖,一個是王上身邊的男寵……這朝上平原君高聲吼兩句,床上那不陰不陽的男寵建信君再吹吹枕邊風――朝中這兩股看似對立的勢力這麽一起使勁,可就有咱們的好日子過了!”李斯一說起平原君、建信君的種種惡行,便是怒尤心生,臉上簡直就是橫肉緊繃,一付恨不得生啖這兩君之肉的樣子。


    “原來你說的那些阻了我們的道兒的人物,就是他們幾個啊!”呂不韋聽完李斯之言,再次轉悲為喜,大為放鬆地用一種不屑的聲兒回應李斯道。


    “怎麽?朝中就這些人最難對付,像虞卿,還有重病在身的藺相爺他們這些朝中重臣,雖然不時地給我們找麻煩,可在關係在國家大事的謀略之上,隻要我們說得有理,於國有利,他們多多少少還是會支持的。可那些宗室、弄臣們,可就是隻顧著自己爭權撈錢,好滿足他們那窮奢極欲的生活。


    什麽叫欲壑難平,說得就是他們這些個圖有君子之名,實際上不過是披著人彼的碩鼠之輩!”話已經說開來了,當著呂不韋的麵兒,李斯也不再掩飾自己心中對趙國權貴們的不滿之情,有點喪失理性地大聲譴責了起來――李斯在邯鄲地麵上為趙括出力辦事,自然少不了受口中的惡人們的氣;就著呂不韋的問話,他也正好發泄一下這數月以來,憋在胸中的悶氣。


    知道李斯平時不敢在滿心道德文章的縣令荀子麵前發作,如今是找到了發泄的機會,呂不韋也不為他的無理感到半點驚訝,反倒是暗笑那個在繚子口中被奉為半仙的人物居然也如此憨直之麵。


    “李大人,其實反過來說,那些擋了咱們道兒的人,反而可以為我所用啊……”看著李斯放麵了憋在心裏的惡氣,呂不韋終於拋出了自家的想法。


    “這話怎麽說的?”看呂不韋笑得雖然的一分詭秘,卻也顯得是自信滿滿,李斯不由得心中納悶,口中發問。


    “方才大人不是說他們那夥子人就好爭權撈錢嗎?咱們這一筆買賣就是要在‘爭權撈錢’這上麵做文章。”呂不韋提示大謀大略在行,棄直求曲的本事還沒有練到火候的李斯道。(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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