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東西,是什麽?”任川晴驚訝。是什麽可以有這麽強的效力?


    貝克街的信徒接著講道:“那是一種藥。冥主要求鋼鐵冰河的所有部族服下他的藥物。這種藥,吃下之後,每三十天必定要服一次解藥,否則,就會七竅流血,全身爆裂而死。但是,隻要服下這種藥,就徹徹底底成了冥主的奴隸,今後隻能通過為他賣命換來解藥,否則也是死路一條!”


    “你……”任川晴呆住了,忽然明白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的意義。


    “是的,”貝克街的信徒說,“我們已經吃了那種藥,這就是我們現在還活著的原因。”


    在夜之國,外來客的人數雖然在最初達到一千萬左右,但是自進入就呈現銳減的趨勢,而且持續地隻減不增,持續到現在,最多不過剩了半數。所以,夜之國的人口,原住民比外來客的數量要多得多。


    當人們通過了enigma的進階任務,分散到世界的各個角落,大多數都逐漸呈現與原住民部族融合的狀態。他們或征服,或被原住民同化,漸漸地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所以,現在的任何一個原住民部族,其構成都是複雜的,已經很難以最初的設定來評判。


    但是,每一個原住民部族,在其最初的設定中都是有部族精神存在的。


    這些部族,雖然在夜之國形成的最初一樣經曆了失去太陽、陷入無盡黑暗的恐慌,但他們和外來客們不一樣,他們是群體,有自己的曆史、文化、傳統和崇拜的對象。


    他們反而是這個世界中尚未崩壞的族群。許多外來客不惜代價地試圖融入原住民的族群,就是為了填補心中因為一切製度體係消滅而帶來的無著無落的空虛,尤其是缺乏安全感的女性這樣做的更多。


    總之,不少原住民的部族仍然保留了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仍然保留了一些精神,也仍然可以為了一些什麽而獻身。


    就像剛剛遇到的那個被冥主屠滅的族群,或許就是以不受人奴役為底線的群落。


    雖然這麽想有點對不住他。但任川晴還是想,幸好遇到這件事情的是貝克街的信徒,而不是別的什麽人。如果換了是滅世狂吟,那情況就不好說了。滅世狂吟的性格,也許就是那種熱血上頭的時候寧為玉碎,也不屈居人下的類型。


    一年了,貝克街的信徒憑著智商碾壓,早就在他選擇的原住民群落中取得了舉足輕重的話語權。從他的第一條求援信息看。他一定也是首先帶領部族選擇過逃避的,但對手是冥主陳天默,想從冥主的手底瞞天過海是難比登天的事情。


    最終在麵對哈迪斯之刃的時候,貝克街的信徒還是成功地說服了他的族群,選擇了能屈能伸,服下冥主的毒藥,先爭取生機,再求解決之道。


    “這比你們蘇芳綠洲的新政還要有掌控力得多。”貝克街的信徒苦笑著對關明彥說,“就算再怎麽恩威並施,你們的人還有最終選擇的權利。而我們。是他指東則不能打西,否則就是死路一條。很快,冥主會把整個萬墓之森的人都變成他自己的魅。”


    這個比喻很形象,魅在這個世界裏的定位就是主的戰鬥寵物,不聽話的就去死,這是enigma賦予主的特權。現在,由於這種藥物的存在,如果在萬墓之森全境推開的話,那麽無論主還是魅,無論外來客還是原住民。統統可以成為冥主隨意驅使的對象。


    這種新的藥物的出現,開啟了冥主高壓統治的強化版。


    一種十分不好的感覺湧上關明彥的心頭——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間出現?


    這邊暫時不會有什麽危險了,隻要服從冥主的意誌,在冥主的下一個讓他們去送死的命令來臨之前。應該是可以暫保平安的。所以這個逃亡之後的臨時營地裏,人們都在努力地調整狀態,處理作為“逃亡的懲罰”而不幸送命的那一小部分人的遺體。


    貝克街的信徒在人群中穿梭和忙碌著,指揮和調度人們更有效率地修補著各種缺損。望著他的背影,任川晴也不禁有一些感慨。


    從第一次見麵就知道,貝克街的信徒是他們小隊中頭腦僅次於關明彥的二號人物。時間已經證明了。明彥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是一個bug般的怪胎,他頭腦中先天的硬件儲備根本無人能及。但是拋開明彥不談,貝克街的信徒這樣的人,放在哪裏都能獨立地成為隊伍的智腦和核心。


    隻要他想,以他的智商,想要避開冥主的奴役之網,在這種危機時刻獨立出去,並不是不可能的。但是最終,他並沒有與這個共生了一年的原住民族群分離,而是選擇了與他們一起逃亡到最後一刻,並最終一起服下了那種令人絕望的毒藥。


    可以說,是這個原住民的部族拖累了他,這並不是一個謀略係的主在危機麵前所應該作出的正確的選擇。


    他的背影穿梭在人群中,看上去略有些無力,但並沒有什麽悔恨的氣息存在。歸屬感,羈絆,各種不可解的感情和微妙的情緒,最終左右人決定的往往並不是理性的思維。


    人類果然是世界上最最複雜的動物。


    “抱歉我們來得晚了。”蘇謹修對他說。


    貝克街的信徒搖了搖頭:“是我沒能給你們提供準確的信息,而且,你們來得已經非常快,快到我都想象不到。”


    蘇謹修明白,他不是“沒能提供”,而是“沒有提供”——這是眼前這個人心中無言的道義。事情非常明顯,他曾無奈地發出了求助,也很清楚蘇謹修的技能是怎樣的,但他在此之後就沒有再提供任何信息,隻能是立刻就遭遇了冥主的追擊,平安轉移的可能性已經破滅。


    因此,他選擇了不再提供方位信息,獨立與冥主周旋到最後,目的是不讓蘇謹修他們平白地身陷戰火。


    這份心意,蘇謹修和關明彥都是極剔透的人,怎麽可能不懂。


    也因為這未曾說破的一切,更加無法撒手不管。


    貝克街的信徒卻隻是說:“一切才剛剛開始,現在抓緊通知滅世狂吟,讓他做好準備,快一點從萬墓之森撤離,否則,就來不及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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