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高達數百丈,從頂上直直落到最底端,至少也需要數個彈指的時間。而且加上空氣的阻力,時間就要變得更加久了。這麽長的時間,足夠人考慮許多問題了,也能夠做一些事情。更何況在危險的關頭,人的思維會比平時快許多倍。


    隻不過,此時的任盈盈心中除了絕望還是絕望。從如此高的位置掉下,憑她的認知,自然是沒有一點能夠生還下來的希望。而且,還不到二十歲的她,也全未想過自己會就這樣死去。


    無數的東西從她腦海中一一流過,有她從未見過的母親,有原本以為失蹤了後來才知道被東方不敗囚禁起來的父親、有從小帶著她長大並教他武功的向問天、有一直在身邊保護她安全的綠竹翁、還有她無數手下,隱隱的,任盈盈還感到巨大的不甘與遺憾。最後,她卻突然看著嶽峰開口看著問道:“你後悔救我嗎?”


    嶽峰聽到這話,心底可謂是萬分的複雜。先前一番衝動,為了救任盈盈而導致自己受了重傷,嶽峰可以說是什麽都沒來得及想。當時他隻是毫不猶豫的上前,似乎是做了一件他本就應該做的事情。


    可很快,他便冷靜了下來,緊接著心中就不知道後悔了多少遍。說到底,任盈盈與他而言並無什麽厲害關係。任盈盈既然自己找死,他也沒必要為之拚命啊。甚至,他先前在崖頂勸任盈盈離開,也沒抱多少好的想法。他當時說的好聽,意思是會幫任盈盈擋住左冷禪。可是他嶽峰是什麽東西,哪裏能幹出這種舍己救人的事情,實際上的心思,也隻有他自己一個人才知道。


    無論如何,他一個人逃生起來,怎麽說也比兩個人一起容易。若是任盈盈當時走了,自己一等左冷禪接近便直接一個人跳下來。那左冷禪自然會去追任盈盈,而無暇顧及自己了。過了這麽久的時間,任盈盈想必也走了很遠,左冷禪要找也的需要不少功夫,而不會馬上下山拉愛尋他。如此,嶽峰就算從懸崖上落下後,也有足夠的時間去逃跑。


    但偏偏有些話,隻能自己想,卻不能直說,更不能說清楚。無論是麵對朋友還是麵對敵人,也都是一樣,絕對不可以往清楚說。要是任盈盈當時走了,嶽峰自然會想辦法用言語拖著左冷禪而不是用武功,這樣時間越久也就越好,不僅僅是救對方,更重要的是救自己。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任盈盈會絲毫不懼死亡的就背著自己跳下來。甚至就連此刻,嶽峰腦海中依舊又將一把給推下去,自己一個人設法逃生的欲望。畢竟即便他此時內力耗竭,身體也受了重傷,可怎麽也要比任盈盈強上許多。當時他從小鍛煉出來的強橫身體,也要比任盈盈這個武功還不到絕頂境界的女孩子強。


    而另一麵,嶽峰也不由的疑惑,當時自己為何會一時衝動,不顧自身的安全去救任盈盈了?自己僅僅因為欠下了對法人情,想要回報,或者說,或者是說自己真的心動了?若不是心動了,自己為何會一次次任盈盈麵前失去理智,為何會在危機關頭一次次舍身相救。


    一念至此,嶽峰心中的一根弦好似被突然觸動了一下,不由徹底的軟了下來,就連臉色也一下子柔和了許多。兩輩子加起來,他好像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讓他不知所措,可同時又有些竊喜,好些高興,還有些發酸。


    如若是一切的嶽峰,怕會主動將這感情摒棄餘外。畢竟這東西,與武功增長有害。但是此刻他已經有所突破,雖說隻是剛剛突破。進入了先天境界後,這些東西自然不會對他造成影響了。同樣,許多心思也慢慢活了起來,不再像先前一般進行抗拒了。


    緊接著,無數問題都出現在了嶽峰腦海:自己同任盈盈隻見合適嗎?對法會喜歡自己嗎?兩人間的身份能夠走在一起嗎?一係列的問題都一下子出現在了嶽峰心中,甚至讓他連思考都有些來不及。


    很快,嶽峰便趕緊收起了自己的所有思緒。在此關頭,他根本沒時間多做考慮,所有的念頭隻能霎間而過,自然沒找到任何的答案。可即便如此,嶽峰的心情也霎間好了許多。


    仔細的感受著自己與崖底的距離,嶽峰心底千萬句話也隻是成了一句,開口:“我說過,死不了的,我們都會活著的,你就放心吧。”


    任盈盈微微愣了一下,看著嶽峰的目光不由愈是感動。不知為何,她心中也突然多出了幾分能活下去信心,好似嶽峰真有辦法一般。


    事實上,嶽峰還真有辦法,不然他就算當時同左冷禪繼續拚命,也絕對不會往下跳。隻可惜,他當時的辦法是對自己一個人的。而此時,卻成了兩個人。雖說隻是多了一個人,但嶽峰要付出的代價卻要大了無數。


    嶽峰細細的觀察,等到差不多落到了一半的距離的時候,突然開口大喝了一聲,那本就已徹底耗竭的內力刹那間便又突然充盈了一半有餘。


    不過感受到這股內力的嶽峰不但沒來得及有半點歡欣,反而徹底的陷入了糾結與不舍和心痛還有迷茫中。他所采用的方式,實是一種壓榨自身的潛力的玄奧法門,用於將散落與經脈以及身體各處的真氣強行凝聚,甚至還有強行增強體力與精神的效用。


    這種法門,就有如魔道中的“天魔解體”的方式,不過要緩和上許多,並且相對來說更容易掌控,同樣對自身傷害也會小上許多。據傳是當初王重陽傳下了的,而這也幾乎是嶽峰擁有內力後學到的第一項武功,也是第一次進行使用。


    即便先前他麵對左冷禪時,嶽峰也沒有使用這法門,但是此時此刻卻用了。嶽峰心中一下很是迷茫,不知這樣做是否真的值得。其實他早知道會這樣做,就算是受了重傷,也會用之同左冷禪拚命,而不是跳崖了。隻要左冷禪發現他拚命的情況,怕也絕不敢與他進行交鋒。可是現在,一切都遲了。


    至於這種法門,雖說在關鍵時候往往能夠有重大的作用。但萬事有利也有弊,這法門同樣會對身體又莫大的傷害。要知道,人的潛力雖說號稱是無窮,特別對於高手而言更加巨大,可事實上,終究也是有限的。一旦潛力被過分壓榨,到了一定的程度,那必然對身體產生不利的影響。


    這種影響,不在於一時,而在於終生,甚至會影響到日後的修煉。更為關鍵的是,潛力的壓榨,還會影響到人的壽命,於養身一道萬分不利。可以說,這法門壓榨的不僅僅是潛力,同時海水生命力。


    就如當初的王重陽,本已步入先天,修煉的更是道門正宗心法。他本身更是創立出了道門第一大教,於養生之道自然也是萬分熟悉,萬分的精通。按理來說,王重陽怎麽說也可以活過百歲,甚至同張三豐一般活到將近兩百也有可能。


    但偏偏王總在華山論劍之時,為了奪取九陰真經用了這種手段,而且用的比嶽峰徹底的多,展現出的威力也大的多。於是在最後關頭,王重陽以一敵四,壓服了和他相差無幾的其餘四大高手,獲得了天下第一高手的稱號。


    也正是如此,五絕中的其他幾個都最少也活了七八十,甚至黃藥師和一等大師兩人都過了百歲。就連瘋了的歐陽鋒,和修煉剛猛內力容易損及身體的洪七公,也活了七八十,這還是兩人最後的一番火拚使得精力耗竭引起的。


    而唯獨王重陽一個,武功最高,功力最最精純,同時也最懂養生之道的,偏偏活了不到五十,真正算的上是英年早逝。雖說這也有當初他跟隨嶽峰對付金兵是身體受損的緣故,但關鍵還是爭奪天下第一高手時的那一戰。要知道,此時雖說人們普遍壽命短,可那隻是正對於普通人。


    不要說先天高手了,就算普通絕頂高手活個七八十也想吃飯一般。至於先天高手,若是正常死亡,不到百歲才是怪事。否則,以當初王重陽驚豔絕倫的材質配合上曠古未有的修煉天賦,其成就絕對遠要遠超過他後麵的張三豐。而全真教,也不會單純的弄到一個武學正宗的稱號,怕是一統武林也不是難事。


    還有像楊過一樣在瀑布、大海中狂練劍法,雖說一時間武功大進,同時有蛇膽的補益,可統一也是一種對潛力的壓榨,會對身體造成了巨大虧空。再添上楊過年輕時受了不少傷,於是才剛剛三十多歲,他便有白發生出,比同齡的內家高手至少要老上十餘歲。反倒是比他大許多的小龍女,一直看起來隻有二十來歲。


    而如同嶽不群一般,雖說年近六十,可卻因為養身有道,看起來才三十多歲,事實上連身體狀況,也不會比三十來歲的人差。


    嶽峰一身武功盡皆來自華山,華山武功又是源於全真。全真有是身為道門正宗,最講究的便是要注意養生。而嶽峰,修煉多年有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


    嶽峰從剛出生就一開始不停自主鍛煉,三歲開始就已經修煉出了內力,而且從一開始修煉出的便是先天真氣。其後將近二十年,嶽峰日月不停,毫無自習的進行修煉。如此,他體內的潛力自然是越來越強大,甚至到了將近無限的趨勢。


    及至到了最後,嶽峰就算是不眠不休的進行練武,也不會有半點影響,反而隻會讓身體更為的紮實,潛力更加的無窮。可以說,此時嶽峰於身體上的素質和潛力,要比同他相同年紀,或者是相同武功的人,不知要宏厚多少倍。


    但同樣,這麽多年來嶽峰對於自己的身體也是愛惜到了及至,從不肯讓自己有半點損耗。莫名其妙死過一次的他,最是貪生怕死,甚至比任何武林中人都要怕。想要活的更久,嶽峰自然從不肯做壓榨潛力的事情,無論是武功陷入困境,還是其他,他都不肯讓自己壽命因此而有一絲一毫的折損。此時,雖說隻是稍微壓榨了一下潛力,而憑他的底子這點潛力也可以靠休養完全補回來,可嶽峰也不由心疼的要命。


    事實上,如若這裏隻有他一個人,嶽峰甚至連壓榨潛力都不需要做,便有足夠信心毫發無傷來逃生。不過他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自然也不會輕言放棄。


    (這是今天的,稍後還有一章,是明天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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