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在錫陽城的東城門看到急匆匆地迎麵走來的東心雷。他隱約感到出事了,否則一向都很穩重的東心雷是絕不會這麽著急的。天心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他實在想不明白,現在大公主住在酒樓裏,酒樓裏還會出什麽亂子。


    “心雷,到底怎麽了?”天心對急步走到身前的東心雷問道。


    “老板!”東心雷見到天心,整個人冷靜了不少,他看了一眼周圍走來走去的人群,對天心恭敬地叫道。


    “走,咱們到城外走走!”天心明白東心雷的擔憂,誰也不能保證這裏沒有別的幫派的眼線。同時他也略微放下了心,東心雷的言語已經告訴他,東心雷所要說的事,一定與大公主沒有關係,否則他一定會讓自己早點會酒樓的,可是現在東心雷沒有這麽做。


    “心雷,到底出什麽事了?”天心走到了離東城門很遠的一塊土堆上,迎風站立,開口對身後的東心雷問道。


    “少爺,我剛剛收到了山人天變從閩江城送來的消息。”東心雷鬆開了自己掩藏在衣袖裏緊握著的手,他攤開手掌心,天心看到了一張紙條。


    天心從東心雷的手掌拿起紙條,打開看。他的臉色一下變得陰沉起來,陰沉得可怕。“慶笑!”天心咬牙切齒地吐出了兩個字,手裏的紙條被他緊緊地捏在了一起,


    “少爺,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東心雷問道。


    東心雷雖然跟在天心身邊的時間不多,但是慶笑這個人他還是聽天心提起過的。慶笑是家主雲雄敖收養的一個和妹妹相依為伴的孤兒。兩年前由於形勢所迫,天心讓他去瑞萊國為了雲家情報勢力的擴張,先作準備。後來明賢王經過長時間的規劃,一舉拔除了包括雲家在內的青雲八家,慶笑也就一個人獨自留在了瑞萊國,沒有了任何的音訊。


    天心在閩江城的時候,雖然有打聽到慶笑的在瑞萊國的具體地址,但是考慮到慶笑的安全性,已經自己身份的保密性,他並沒有去瑞萊國的帝都瑞襄城去聯係慶笑。在天心回到錫陽城之後,他才從山人天變捎會到錫陽城的消息中得知,原來山人天變去瑞萊國帝都瑞襄城把天心的信轉交慶笑時,他才知道那個在天心離開瑞萊國之前,突然在閩江城出現的並收購了許多酒樓的神秘勢力,原來就是一直待在瑞萊國帝都瑞襄城的慶笑在兩年來發展起來的。得知慶笑有如此成就的消息,天心當然是很高興了——這條消息當時也是由東心雷傳遞給天心的。那時天心還對東心雷講了自己小時候和慶笑的許多事情。天心也曾告訴東心雷,慶笑的外表雖然一直都是冷漠的,但是他卻有著一顆火熱的心。


    今天山人天變同樣給天心捎來了消息,但是這次他的字裏行間沒有了上次的喜悅,有的隻是殺氣。慶笑居然利用山人天變對他的信任,更準確地說是利用山人天變對天心的信任,天心對他的信任,夥同瑞萊國的三王子單森一起算計山人天變——他背叛了雲家。現在山人天變已經不在閩江城了,他和華容軍他們一起待在了“夢幻島”島上,至於閩江城裏的“興泰酒樓”,已經更名為“三笑酒樓”。


    “三笑酒樓!”天心再次展開那張紙,看著紙張上每一個字末尾都留著的一個筆鋒,一個個如同刀劍一樣的筆鋒,天心把紙張捏在了手心,輕輕的動了動,他舉起手,把手掌鬆開,一片片碎小的紙片隨著風飄向了遠方。東心雷看著這一切,心中一陣絞痛,他不知道對朋友一向很友善的少爺,為什麽再次遇到有朋友背叛他的這種情況,也許這就是少爺為什麽越來越冷血的原因了。


    天心沉默了片刻,對身後的東心雷說道,“心雷,你現在給山人天變傳去我的書信,就讓山人天變他們即日起回到錫陽城就是,現在我們這裏的確需要人手。”對於瑞萊國的大王子單木、二王子山林就這麽看著單森和慶笑一起整垮自己的酒樓,卻置之不理一點都不覺得奇怪,這本來就不關他們的事,雖然在自己離開閩江城之前,他們對自己許下了承諾,但是天心從來就沒有相信他們的話,所以天心沒有生他們的氣。天心之所以惱火,是因為在上次謝玉致和張月華背叛自己之後,他又被一個好朋友給背叛了,被好朋友在自己的兩肋各插了一刀。


    “少爺,那我們在閩江城的‘興泰酒樓’以及珠寶行怎麽辦?”東心雷問道。


    “給慶笑留著吧,也算是我給他一些資本了,他以前也為咱們雲家作了不少的貢獻,酒樓和珠寶行就作為他以前為我們雲家工作了這麽多年來應該得到的回報。”天心冰冷地說道,但是東心雷並不認為少爺會這麽輕易地放過慶笑,天心接下來的話也證實了他的想法,“慶笑他如果不能在有效的時期內很好地利用我留給他的資本,將來落到了我的手上,也不能說我仗勢欺人了。”天心說完後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很久之後才緩緩地吐了出來——他每次都是用這種方法來調解自己的心情的,這是他在最近的兩年才養成的習慣。


    天心沒有問閩江城的傷亡情況,山人天變在紙張上也沒有寫。但是天心知道自己一方一定是零傷亡,否則的話山人天變一定會在情報中注明這一條的。同樣天心也清楚地知道,山人天變一定事先就已經察覺到慶笑的反常舉動,但是那是他卻沒有把這些事通報給自己,他是眼睜睜看著慶笑走上了不歸路——這就是山人天變的作風,一旦誰對天心有了不忠的念頭,他就會讓那個慢慢發展下去,他要讓天心清楚地明白,如果一味地縱容,會得到什麽樣的結果,一味地仁慈,隻會導致更多人的背叛。在天心的實力還不是最強大的時候,血與火的殺戮是不可少的。


    天心搖搖頭,嘴角邊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問道:“心雷,你知道山人天變現在給我情報的目的嗎?”


    東心雷沉思了片刻,方才說道:“難道他是想自己去把慶笑除掉?“


    天心點點頭,開口說道:“他一開始就在打這個算盤!他啊,沒有什麽可怕的。”的確,一個人如果都已經一百多歲了,他還有什麽可以害怕的?


    “隻可惜慶笑是我的朋友,我是不會讓別人傷害他的。他要死,也隻能死在我的手上。”天心冷漠地看了一眼天邊,握緊了雙手,才微笑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對於朋友,天心是會關心的,但是對於敵人,天心不會再仁慈,他已經夠仁慈。


    “少爺,如果我們讓慶笑在瑞萊國站穩腳跟,以後在瑞萊國沒有任何據點的我們要鏟除他,可能會動一番周折啊!”東心雷的話語無疑表明,他希望山人天變現在就把慶笑給鏟除。


    “心雷,你要知道慶笑這次和單森的合作,絕非是巧合,他們可能很早以前就已經在暗中接洽,也就是說他早已經在瑞萊國站穩了腳跟。你想想,如果不這樣,他會背叛雲家嗎?他敢背叛雲家嗎?既然這一切都已經成為了事實,我們也就勇於麵對這一切事實吧,但是我會讓他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的。所以在給山人天變的回信中,你務必說明讓他和榮軍趕快回到錫陽城,瑞萊國的事,他們都不要管了。”天心轉過身看了一眼沉思的東心雷,向錫陽城走了過去。


    天心再次走到了錫陽城的東城門口,他剛要邁步走進城,這是一個穿著灰色長褂,留著絡腮胡子身材高達的一個壯漢攔住了他的去路。


    在天心身後的東心雷把手伸進口袋的時候,天心已經側過頭用眼神製止了他接下來的舉動。


    “你是‘興泰酒樓’的老板鄔子虛嗎?”那個壯漢看著天心,大聲地問道。他的話語中有著一份憨厚。盡管如此,天心和東心雷都沒有放鬆警惕。


    “不錯,我就是鄔子虛。”天心點點頭。他還沒於摸清眼前的這個壯漢到底是誰派來的。


    “果然是你,我剛才問了許多人,他們說隻要看到一個臉上戴著麵具的醜八怪就是我要找的人了,看來我果然找對人了。”壯漢得意地說道,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你看到我很醜嗎?”天心笑問道,他已經從眼前這個壯漢的一舉一動之中看出他不是會對自己不利的那種人。雖然被別人背叛過,但是天心依然相信自己的判斷。


    “嗬嗬……”壯漢伸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露出了尷尬的笑容:“你不醜,你幹嘛戴著麵具啊?”


    天心逗趣道:“現在不冷,你為什麽還穿著衣服啊?”


    壯漢伸手捂住自己的褲帶,深怕天心要來脫他的衣服。他盯著天心,緊張地說道:“我可不想別人看到我的身體。”


    “那我也不想別人看到我的臉!”天心接著壯漢的話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問了。”壯漢看著天心,用很肯定地語氣說道。


    “誰讓你來找我的?”天心問道。


    “哦,對了,我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壯漢伸手一拍自己的腦門,就拉住天心的手,向北跑去。天心就這樣被那個壯漢拉著走。東心雷見少爺沒有什麽舉動,也就一直跟在那個壯漢一起跑,因為如果天心不願意的話,那個壯漢是肯本不可能拉到天心的手的。


    天心知道那個壯漢要把自己帶到哪裏了,因為他看到了前麵的樹林邊站著一個在焦急地走來走去的人,一個他已經兩年多沒有見到的故人。壯漢隻是覺得自己的手一滑,眼前一花,他停下身,轉過頭,除了看到東心雷,原本一直被他拉著的人已經不見了。


    “鄔老板人呢?”壯漢喘著氣問道。


    東心雷笑著搖搖頭,看向了壯漢的身後。壯漢轉過身,看到了自己的一個師父正在和“鄔子虛”擁抱。


    “楊師父,咱們終於又見麵了。”天心激動地說道。


    “少爺,果然是你。”楊勇臉上充滿了興奮,他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心中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羅管家呢?”天心看了四周一眼,在他的意識中,楊勇應該是和羅立在一起的。


    楊勇因為見到天心露出了喜悅表情不見了,露出了憂傷的表情,他無奈地看了一眼樹林深處,什麽話也沒有多說。他的舉動證實了天心猜得沒有錯,他的確是和羅立在一起的。天心的身影從他的眼前消失了,消失在楊勇看著的方向。楊勇也在樹林的邊上消失了。


    東心雷和那個壯漢站在剛才天心站在的地方。壯漢四下看了一眼之後,發出了感慨:“早知到我不拉著鄔老板跑了,原本以為自己拉著鄔老板能提高他的速度的,哪裏知道……嗬嗬……”壯漢對笑看自己的東心雷露出了尷尬的笑容。


    “走,咱們進去吧!”東心雷在壯漢的肩頭拍了一下,看著樹林的深處,輕輕地說道。


    天心看到了依著樹幹,坐在地上的羅立。羅立現在嘴唇發黑,他比以前消瘦了許多的臉上呈現一片死灰色。


    “誰?”一聲機警的聲音想起。


    “我!”天心雖然隻說了一個字,但是他話語中透露出的威嚴讓那個站在羅立身邊的壯漢沒有再說話。


    “羅管家!”天心走到了羅立的身邊,開口叫道。羅立沒有對天心的話作出任何的反應——一個中毒高度昏迷的人是不可能聽到別人在呼喊自己的。


    “羅師父已經這樣很久了。”站在羅立身邊的一個壯漢對天心說道。天心抬起頭,看到這個壯漢和去錫陽城找自己的壯漢長得很像,隻是他並沒有蓄胡子,他們應該是兄弟。


    “為什麽會這樣?”天心憤怒的站了起來,咆哮道。那個壯漢看著原先還是焦急神色戴著半臉麵具的人,現在渾身上下突然散發出一股殺氣,本能的向後連退幾步,可是他心頭那分壓抑的感覺並沒有得到任何釋放。


    “少爺,兩年前雖然我們處處防範,但是‘新月居’依然還是遭到張子建派人偷襲,我們老羅拚盡全力,依然於事無補,老羅也就是那時候中了張子建的毒針。雖然後來我們到各地尋找名醫,但是都沒有用。老羅的病情還是越來越重,老羅在清醒的時候說了,他最後的心願,就是在離開之前,能再看到少爺。前不久,我們聽說少爺在錫陽城出現,我們就從魔幻大陸急著趕回來,由於多日的奔波,老羅的病情也加重了,身體狀況也越來越不好,現在他已經什麽都不能察覺了。”跟在天心身後走到這裏的楊勇說道。說完後他別過頭,沒有讓天心看到自己眼中的淚水——因為現在的淚水是悲傷的淚水。


    “魔幻大陸?”雖然楊勇沒有說,但是天心還是能想象到楊勇帶著羅立到處流浪所遇到的種種艱辛的苦難。天心以前就聽人說過,迷幻大陸才是人類的天堂,人類在魔幻大陸是很難生存的。


    天心在羅立的身邊蹲下,他抬起羅立的手,把兩隻手搭在羅立的脈搏上。許久之後,他放下了羅立的手。


    “少爺,老羅他沒有事吧?“楊勇知道這是羅立最後的希望了,如果連一向神通廣大的少爺都無能為力的話,羅立真的會再也無法開口要求自己離開他,要求自己一個人拋下他去找少爺了。


    “心雷,你是用毒的高手,你來看看。”天心站起身,讓到了一邊,對早已經默默地站在一旁的東心雷說道。東心雷懂得施毒,他就應該懂得行醫。


    楊勇看著剛才走到這裏的年輕人一眼,便走到了天心的身後,現在隻要有可能,他是不在乎讓什麽人來為羅立診治的。他看著這個被少爺稱為“心雷”的年輕人為羅立把脈了許久。每當他看到東心雷的眉頭微微一皺,他的心就跟著跳動一下。


    “少爺,羅管家現在已經是被劇毒攻心了,普通人應該早就撐不到今天了,我想羅管家之所以還有氣息,可能就是憑著想見到你最後一麵的意念,才能支撐到現在。我真的是束手無策了。”東心雷站起身,對天心無奈地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道。 “怎麽會這樣,這麽會這樣?”楊勇徹底絕望了,他已經不能抑製住自己的情緒了。


    天心一揮手,楊勇身體一軟,癱倒在了地上,昏睡了過去。“對不起了!”天心說道。他不隻是在對楊勇說,也是在對昏睡在地上的東心雷以及那對壯漢兄弟倆說。


    天心走到羅立的身前,看著下方的麵呈死灰色的羅立,嘴角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天心拉起自己的左手衣袖,看著在樹蔭下隱隱發出七種顏色光亮的手環(易玄士語:如果別人在這裏,他是不可那個看到七色光芒的,到現在為止,這隻是天心個人的專利),心疼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想傷害你們,但是我不想我的朋友就這麽離我而去,請你們幫助我好嗎?”


    手環突然發出了一道繞眼的白色光圈,光圈慢慢擴大,把天心和羅立包在了其中。白光光圈慢慢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由紅、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光芒組成的一個光圈,它們很有層次的排列著。許久之後,七色光芒漸漸融合,隻剩下了白色的光圈。光圈慢慢縮小,最後在天心手環上消失了。地上的羅立現在的臉色已經很紅潤了。


    天心沒有因為自己剛才看到而感到不可思議,他看著沉睡中的羅立,露出了心安的笑容。“羅立,你沒有事就好了。”說完天心抬起右手,把手指放到嘴唇邊,一咬牙,天心把自己的手指咬破了。移開手,天心看著手指上的湧出的血,把被咬破的傷口壓到了手環上,手環突然發出了七彩的光芒,天心眼睛一花,就失去了知覺。


    “再見了我的朋友,我的親人!”天心倒在了地上,但是他的嘴角邊依然留有微笑,因為羅立已經沒有事,同時他也沒有傷害為了救治羅立而能量微弱的她們。他絲毫沒有因為自己的舉動而後悔,對於他來說,一身的技能沒有一個朋友的性命來得重要。


    “心雷,少爺到底怎麽了?”羅立看著被他們扶到一邊,坐在楊勇外套上的昏迷不醒的天心,焦急地問道。羅立從楊勇那裏知道,少爺在救自己的時候,他們誰都不是很清醒,因為少爺顯然不想讓別人看到他救自己所用的方法。現在楊勇和東心雷也都明白了少爺在救治羅立之前為什麽要先把自己變成昏迷狀態。


    東心雷站起身,無奈地搖搖頭,很不甘心地說道:“羅管家,少爺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除了微弱的脈動告訴我少爺還有生命的跡象外,少爺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已經失去了功效。”的確,天心現在沒有了觸覺,沒有聽覺,也沒有嗅覺,更不要說是視覺了。


    “你說什麽?”羅立衝上去,揪住了東心雷的衣領,很不客氣地說道。東心雷沒有反抗,他在為自己的無能而深深地內疚。


    “老羅,我們現在最主要的是想辦法把少爺治好才是!”楊勇走到羅立身邊,拉開他緊捏著東心雷衣袖,在微微顫抖的手。


    “老楊,咱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啊?”羅立很是無助地說道,昏迷了已經快一個月的他,睜開眼後就看到了倒在自己身前,臉色沒有一絲光澤的少爺了。現在他還不想了解在自己昏迷後一個月,迷幻大陸上到底有什麽大事發生,他現下唯一關注的就是怎麽才能再次看到少爺臉上現出自信而文雅的微笑。


    “怎麽辦?”楊勇仰頭看天,長歎一聲。


    怎麽辦?所有人都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麽辦,因為以前都是天心給他們出主意地。他們都在渴望奇跡的出現,渴望著少爺從地上站立起來。


    奇跡,會出現嗎?所有的人不敢肯定,除了等待,他們無能為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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