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帆雖並非自高自大,更不會自認為自己特別與眾不同,認為自己所做到的事情都是隻有自己一個人能夠做到的。


    但,他自身悟得那一絲絲時代潮流的奧妙乃是在無數機緣巧合之下,不知多少湊巧堆積之下所造成的結果。


    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他並沒有自高自大,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獨一無二的成就,卻也會自然的將其他人能夠做到這樣成就的可能性擺到一個極小的幾率上。


    而此時此刻所出現的情況,卻是完全超乎他的想象之外,自己剛剛體悟得一絲絲那時代潮流的奧妙,剛剛能夠施展出一絲絲淡薄無比的明紅光芒出來,在他麵前,居然便已經出現了那雖說比他所悟更稀少了不知多少倍,但本質卻並沒有太多降低的這種明紅出來,這讓他怎能淡然接受?又怎能不感到震驚莫名?


    羅帆的感知便如此停頓在那燕緣的識海之中,眉頭緊皺,一時間沒有了動作。


    而他的行為,對於那燕緣而言,卻便好似他也找不出原因,似乎陷入了一個難題之中一般,不由得情緒急劇下沉,便是身體也忍不住微微一晃。


    正是這一晃,讓羅帆清醒了過來。


    “我能體悟到,這中成準聖的道行境界比我尚且高上許多,能夠體悟到也是情理之中。再說,在這一條道路的背後可是有著那高深莫測的大能存在,發生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都並不值得驚訝。”羅帆心神意念之間閃過這樣的念頭,心念微動,感知一縮,便縮回了身軀之內。


    當羅帆的感知縮回,那燕緣神色很是緊張的問道:“不知小女子可還有救?”


    “你所受的傷勢頗為奇怪,不過卻並不難解。不過我對那傷你的存在頗有興趣,你痊愈之後可否帶我見見那存在?”羅帆微微一笑。道。


    既然已經是找到了讓這女子的魂靈無法恢複的根源,羅帆自然便有了把握治好這女子了,因此卻是直接開口斷言能夠治愈。而對於那傷到這女子的存在有興趣。那當然便是因為那明紅光芒的存在了。


    這不單單因為那存在可能與創造這夢境世界的中成準聖有更近的關係――或是親密,或是仇恨,總之與別個不同便是。而且還因為。他更在意那存在所悟得的,那時代潮流的奧妙。


    此時此刻,羅帆所掌握的,那時代潮流的奧妙隻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絲絲而已。相比於真正的時代潮流來說乃是滄海一粟都不足以形容。在這樣的情況下,任何一點其他生靈所體悟到的時代潮流奧妙,都可能對他有巨大的幫助,這讓他怎能不在意。


    那言語間一聽羅帆之言,不由得大喜過望,連忙道:“還望人師前輩不吝施救,至於那傷小女子之人。隻要前輩願意,小女子隨時能帶人師前往見他。”


    羅帆點頭微笑。


    抬手一指,便有著一道透著微微明紅的無色光華從他手指之中衝出,直接灌入燕緣的眉心泥丸宮之中,再透過那泥丸宮湧入她的識海世界。裹住了她那由一個無比繁複無比玄妙的陣法所構成的魂靈。


    那魂靈原本已是暗淡無光,飄渺虛幻,好似隨時可能崩散消失。但被這光華裹住的瞬間,卻猛然間變得穩固起來,一種永恒不動的韻味從這魂靈之中直透而出。


    接著,那魂靈之中擁有的那稀薄無比。甚至羅帆一不小心都可能將之忽略的明紅微微顫動,繼而開始改換其原本的存在方式,開始了微微的蠕動起來。


    這種蠕動,極其微弱,卻也極其玄妙。


    在那蠕動之中,這燕緣的魂靈好似脫去了原本壓在其身上的一座巨山一般,周身上下變得無比輕鬆。


    浩瀚無極的靈魂力量開始憑空產生,不斷的融入她的魂靈之上,讓她的魂靈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穩固,變得強大。


    不一會間,這魂靈,居然便已經是完全脫去了那在種飄渺虛幻的韻味,直如實體一般,有著一種金剛不壞的韻味在其中。


    見此,羅帆微微一動念,那灌入燕緣識海之中的透明光華一轉,那點在她魂靈當中的明紅便好似受到了強烈的吸引一般,直接脫離了那魂靈,完全你融入那透明光華之中。


    便在這點明紅融入的瞬間,羅帆猛然間感到無窮信息流過他的心神意念之間。


    這信息的量之大,達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境地,若是一名普通的入滅者,說不定便會被這信息直接撐爆心神,化為行屍走肉了。


    好在,羅帆此時已是突破了合道小成而成就合道大成的境界了,心神的承受能力之強,早非當初可以比擬。對於這樣的信息衝擊,他卻並沒有任何的勉強,直接便將之完全承受了下來。


    這些信息雖是如此巨量,但,真正停留在羅帆既已之中的,卻是極少極少,幾乎是微不足道的一絲絲而已。


    其他的,幾乎所有的信息,都隻是將羅帆的心神、記憶當成是一個中轉站,雖是完全湧入其中,但在那之後,卻又好似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一般,不斷的消失。便好似他當初悟得那一絲絲時代潮流的奧妙之時一般。


    這樣的情況,羅帆雖稱不上是早有所料,但卻也算是有經驗了。對此卻是毫不動容,也不阻擋那些信息湧入,更不阻擋那些信息消失,好似真的將自身的心神,自身的記憶都當成是中轉站一般,任憑這些信息通過。


    這整個過程發生的速度極其快速。


    幾乎一個呼吸不到,所有信息的湧入便完全停止了。而那殘留的一絲絲信息,也終於在羅帆的感知當中現出真貌出來。


    這些信息。非是其他,正是一絲絲的,甚至比起羅帆所悟得的那時代潮流的奧妙也算是微不足道的時代潮流奧妙。


    這些奧妙的加入,並沒有讓羅帆所施展出來的那明紅光華濃鬱一絲半毫,但卻讓羅帆感覺頗有收獲。便是那剛剛突破的道行境界,也變得更加的穩固了。


    “果然如此。”羅帆感應到這收獲,長長一歎。眼中既有欣喜,又有無奈。


    欣喜的,是自己所行不孤。並非隻有自己體悟那時代潮流的奧妙。無奈的卻是,那背後的大能算計得實在是太深太深,幾乎將自己的一切都算在其中了。


    將那光華收回之後。燕緣也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接著,她對這羅帆盈盈拜倒,道:“多謝人師前輩救命之恩。”


    “不必多禮。”羅帆隻是一小,抬手虛扶將這女子扶起。


    此時此刻,燕緣雖依然沒有完全恢複過來,依然是十分的虛弱,依然比起全盛之時弱了不知所多少萬倍。但,那種壓在她心神當中的,隨時隨刻可能身死道消的感覺。卻已經是完全消失,好似從來不曾出現過一般了。


    她隻感覺周身輕鬆,感覺自身的魂靈在以無法想象的速度向著巔峰全盛狀態跨進,那種感覺,她哪裏還不明白。隻是這麽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眼前的人師前輩,居然便已經將困擾了她很久的傷勢完全恢複過來了。這讓她怎能不驚喜,怎能不感激


    眼見燕緣站起身來,羅帆道:“你現在身體尚且還不曾完全恢複過來,不如且去休息。待得身體完全恢複之後,再帶我前往尋找那將你打傷的存在,如何?”


    那女子連忙搖頭,道:“小女子不必休息,那一處位置距離此地距離頗遠,要趕去那裏,至少還要數個月之久,一路上盡可恢複。若是前輩方便的話,我們不如現在便動身吧。”


    羅帆自然是無所謂的,反正這智勝城一直在這裏,這藏網籍也不會因為耽擱幾個月而消失無蹤,因此他也便點點頭,道:“既然這樣,那便有勞你帶路了。”


    說著,便與燕緣出了藏書室。


    剛自出藏書室,便見得這智勝城的城主白目遠遠趕來。


    羅帆停下腳步,幾個呼吸後,白目城主站在羅帆的麵前,躬身道:“是否是白目做得不夠周到,怠慢了前輩,方才使得前輩在未曾看完書籍之前便要離去?”


    說話間,這白目城主的麵色有些緊張,有些惶然。


    這些幾年之間,羅帆雖沒有專門放下時間去指點白目城主,但白目城主知曉羅帆好為人師之名,卻也有幾次將一些修行疑難來向羅帆請教,獲得了不少的好處。


    故而,他卻是極其不願意讓羅帆離去,甚至希望羅帆能夠永遠停留在這裏定居。


    正因這種種原因,此時此刻他方才是如此在意羅帆的離去,擔心是不是自己有什麽事情做錯,得罪了羅帆,方才讓羅帆不願意在這裏停留。


    至於他為何確定羅帆並沒有看完全部書籍,這卻更不用多說,他乃是這整個智勝城的城主,這城中的一切,都幾乎是在他的掌握之中,羅帆走過幾個藏書殿,他哪裏會不知道的?


    羅帆隻是一笑,道:“城主招待極為周到,談何怠慢?隻是我卻有事需要要做,離開一段時日,過一段時間自會回來。”


    白目城主聽得羅帆之言,不由得鬆了口氣,他自然不可能會以為羅帆欺騙他,不是隻離去一段時日,而是要直接離開――以羅帆的身份,根本不需如此與他扯謊。


    “原來如此,白目心情激蕩,冒犯了人師,還望前輩恕罪。”白目城主鬆了口氣之後,神色頗有些慚愧的道。


    本來羅帆隻是在這裏看書而已,要不要離開乃是他的自由,白目城主前來問詢,自然是有些失禮,雖羅帆不一定在意,但他卻不能不請罪。


    羅帆卻隻是一笑,道:“隻是一般問詢而已,談何冒犯?今日我還有事,便先告辭了。”


    白目城主連忙道聲祝前輩萬事皆成之類的祝福話語,之後讓開一旁。


    羅帆向燕緣點了點頭。兩人腳下便有一團祥雲出現,將他們兩人托起,升到空中,便似緩實快的向著遠處而去。


    離去不久,有一道光芒從城外飆射而來,落到白目城主的麵前,卻是一塊聖人法令。


    不需多言。白目城主便知曉,這定然是人師前輩所攜的聖人法令。將之收起,麵上現出悵然若失之色。


    良久。他搖搖頭,離開了這藏書殿門口。


    ……


    羅帆與燕緣站在那祥雲之上,看起來書慢悠悠的向前飄蕩。但呼吸間,便已經是穿過了數千裏。這速度,自然遠比不得羅帆原來化為長虹前進,或者挪移虛空。但畢竟燕緣此時身上的傷勢依然未曾恢複過來,卻不能承受太快的速度,也就隻能這樣了。


    一路上,燕緣在指點一番前進方向之後,便開始將種種修行疑難拿出來向羅帆請教。


    畢竟,羅帆人師之名早已哄傳天下,燕緣更是因為他的這個名號方才敢跨越遙遠距離來到此處求醫。此時此刻眼看這要與他相處數個月之久,這燕緣又怎會浪費這樣好的機會。要知道,這數千年健,人師指點過的修士,至少都是明了自身的弱點。知曉桎梏自身道行的所在,明了該走的道路,那好處多的,更是直接獲得突破,達到了以往夢寐以求的新境界。便如那虎隱城的城主張元,便是因人師的指點之後而成就準聖之境。據說那血戰城的城主戰血,也差不多了。


    燕緣雖有大機遇,獲得了極為珍貴的傳承,但畢竟絕大多數時間都是自己摸索著修行,不知多少年來,早已是積累了不知多少的修行疑惑,便是道行境界,也不知什麽時候被卡在了此時的境界上,不得寸進。在這樣的情況下,遭遇到好為人師,而且道行境界又比自己要強大不知多少倍的強大存在,她的表現也就可想而知了。


    對於燕緣的種種修行難題,羅帆自然是來者不拒,但有詢問,便給答案。


    以羅帆此時合道大成的道行,這燕緣準聖小成巔峰的問題,對他自然是沒有多少難度。哪怕是有些一時間想不到答案的,也隻是稍稍考慮,稍稍推演一番,便能將之弄得清清楚楚,毫無任何疑惑。


    而這樣的過程,對於燕緣來說固然是一個極其難得的機遇,讓她積累了不知多少年的修行疑惑,修行難題一一得到解決,讓她甚至隱隱間摸到了更上一層境界的邊緣。便是對羅帆來說,也是大有好處的。


    這原因並不複雜,在燕緣的識海之中所存在的那無數陣法,其中有著大部分是他所不曾知曉,不曾聽過的。


    燕緣請教的問題很多都是涉及那些他所不曾見過、聽過的陣法,這卻是從另一個角度來增長他的見識,讓他對於陣法的體悟變得愈發的深入,同時也對這創造這個夢境世界的中成準聖有了更多的了解,這當然是相當不小的好處了。


    燕緣雖是請教羅帆種種修行難題,但那卻並不曾耽誤了她身軀的恢複。


    作為一名小成準聖,她自身的身軀,自身的魂靈,都已經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境地,生生不息,隻是一種最基本的特質而已。


    因此,她的魂靈卻不需要她專門運使什麽法門,什麽神通去修複,隻要去了那阻止魂靈修複的根源,那魂靈自然而然的便能夠漸漸恢複過來,漸漸的變得圓滿無暇――雖說,這個過程比起運使療傷法門,療傷神通要慢上一些,但最終結果卻別無二致。


    而隨著燕緣傷勢的恢複,羅帆也隨著加快了祥雲飛遁的速度――到了離開智勝城一個月之後,因為燕緣傷勢已經恢複了大半,這祥雲的速度,卻已是比起最開始出發之時快了百倍之多了。


    到了兩個月之後,那燕緣傷勢全部恢複,這祥雲的速度,已是比最開始之時快了萬倍以上。


    在這樣的高速之下,又過去了十來日。


    羅帆與燕緣兩人已經來到了一處距離那智勝城不知幾萬光年之外的一座山脈之中。


    這一座山脈,已經是脫離這夢境世界的城市圈子,處於夢境世界的蠻荒之地了。在這山脈周圍,隻有在他們到來的方向上數光年之後,方才有著一座小小的,比起當初那虎隱城也大不了多少的小城存在。


    這夢境世界,雖說隻是那中成準聖夢想之中的,完美的修行世界。但因為那最基本的邏輯性存在,那中成準聖卻不可能將整個夢境世界都創造得完美無瑕。讓這個夢境世界之中都是一個個的城市。


    在這個夢境世界之中,羅帆之前所在之處,便是這夢境世界的核心所在。那裏都是文明的足跡。在那核心之處,雖有著許多沒有人煙的區域,但每隔不遠,都必定會有著一個或大或小的城市存在。


    這數量多得無法想象的城市,便組成了文明的圈子,組成了這世界的核心。


    而在這核心之外,便是無窮無盡的蠻荒了。其中,有的隻是窮山惡水,有的隻是無數毫無智慧,但卻強大無比的異獸生靈。


    眼前這一座山脈,便是在這樣的蠻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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