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轉了性子


    這頓飯,石三勇沒打別的主意,完全就是敘舊,畢竟關係都是處出來的,時不時地一起吃個飯坐一坐,感情就會加深一分,若是每次吃飯都要說事或者請人幫忙,誰還跟你來往啊?由於有徐倩在場,他連邵和平都沒叫,免得尷尬。


    其實有個事情,張勁鬆是很好奇的,石三勇現在是開發區公安分局的局長,不可能跟安青縣公安局的人不認識,怎麽他到安青的那次,也沒見他提到過一句在縣局有熟人的話呢?他很想問問,卻又覺得還是不問的好。


    由於和石三勇這頓飯沒怎麽喝酒,而中午的酒意也消退了不少,心中又想著武玲的事情,所以回到家中,張勁鬆毫無睡意,很想再打一下武玲的電話,看看她接不接,然而又想到自己跟徐倩在一起,不能這麽不厚道。


    在沙發上坐著,隨便開了個電視頻道,張勁鬆身子往後靠著,一臉疲憊,眉頭情不自禁地皺了起來。


    徐倩發現了他的煩悶,抓起他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摩挲著,輕聲道:“一天了,給武玲打個電話吧,這麽長時間,有什麽氣也該消了。你是男人,大度點,不管誰對誰錯,跟她道個歉,哄哄她。”


    張勁鬆沒料徐倩會說出這個話,轉過頭,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


    徐倩就放開他的手,雙手捧著他的臉,輕輕揉搓著,臉上蕩漾著甜蜜的微笑:“別看我了,趕緊打電話吧,我去洗澡。”


    “一起洗。”張勁鬆也笑了起來,不讓徐倩繼續說話,便又道,“這房子衛生間還是太小了,隻能洗淋浴,要是能裝個浴池多好啊,洗鴛鴦浴才盡興。”


    徐倩明白了,張勁鬆此時此刻不想談論跟武玲有關的事情,她也不去深究這究竟是他心中氣沒消,還是因為要照顧她的感受所以才這麽說,反正張勁鬆能這樣,她還是很高興的,雖然嘴上勸著他給武玲打電話,可如果他真那麽幹了,她心中畢竟也有點不是滋味哈。


    洗澡的時候,自有一番溫存略去不提,張勁鬆心頭的煩悶少了許多,他覺得武玲和徐倩都是愛他的,可是,武玲隻是愛,而徐倩呢,除了愛他,還理解他,懂他。


    躺到床上之後,張勁鬆抱著徐倩,動情地說:“倩姐,我會永遠愛你,永遠都不離開你。”


    徐倩吻了他一下,道:“我知道的,我相信你。”


    ......


    第二天中午,徐倩給張勁鬆分析了一下覃浩波為什麽要找他的原因,開發區紀工委書記這個位子市紀委很有發言權,而木槿花現在是市委組織部長,在來隨江市之前,木槿花還是省紀委的人,而且隨江正好歸她負責,她和市紀委秦書記是熟人,真要肯幫忙的話,還是有希望的。隻不過,人家木部長憑什麽幫你呢?


    對這個事情,張勁鬆也覺得很頭疼,可是昨天給徐倩誇了口,不管能不能成,他總要跟木槿花提一提,在他想來,大不了有別的合適的位置,把覃浩波調整過去得了,也算是還他一個人情。況且,自己回來市內了,怎麽著也得跟木部長匯報一下思想動態不是。


    和張勁鬆吃過飯,徐倩便去了白漳。而張勁鬆就給木槿花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回市裏了,沒地方吃晚飯。


    木槿花早就習慣了張勁鬆這無賴的作風,笑罵了兩句,卻也答應了晚上和他一起吃飯。不過,晚上吃飯並不止他們兩個,還有幾個人,都是市裏幾個行局的。木槿花作了介紹,張勁鬆就知道,這幾個人,怕是緊跟木槿花了的。


    由於有這些人在場,張勁鬆就不好幫覃浩波說什麽了,隻是喝酒吃飯。席間,有人提到徐倩在安青縣鬧出來的事情。


    張勁鬆無奈,便把當時的情況做了一個比較詳細的說明。他都已經做好了挨批評的準備了,卻不料木槿花不僅沒批評,反而還表揚他了:“勁鬆還是很有擔當的。”


    張勁鬆就有點受寵若驚了,那事兒跟有擔當扯不上關係吧?不過領導這麽說了,他自然是不好反對的,便謙虛了兩句。


    木槿花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心裏還是有點自豪的,不管他有什麽背景,他現在都是我木槿花在隨江的班底啊,而且是最堅實的那種。


    酒足飯飽,由於明天上午要開會,張勁鬆便給司機打了個電話,連夜去安青了。


    星期一,安青縣政府。前來找張勁鬆匯報工作的人一下就多了起來,要說當初拿下民政局長隻是讓一部分人害怕,而另一部分人還不是很服氣,那麽借著徐倩的勢一下子將公安局長給搞得被免了職,那真叫一個霸氣側露。張勁鬆分管的部門中,那些還沒來匯報工作的,今天居然都來了,甚至連煙草公司這種垂管單位也坐不住了。


    對這種情況,張勁鬆有點意外,卻也樂見其成。


    自己得罪了政法委書記左正,卻讓下麵的人都心驚膽顫,這也算是一種收獲了。這個事情,不能簡單地說值不值得,反正今後的工作中,少跟左正打交道就是了。他倒不是怕了左正,左正現在雖然還是縣委政法委書記,可沒再兼著縣公安局長了,那也就相當於老虎沒了牙,就算他想報複,也少了許多手段,隻不過,他到安青的時間太短,可這短短的時間內,惹出來的事情又太多太震撼,若是還不知道收斂鋒芒的話,恐怕縣裏大部分領導都會對他不放心了。


    張勁鬆下來安青是幹工作的,可不是搞鬥爭的。幹好工作是目的,鬥爭隻是必要時為了達到目的而使用的一種手段。


    這一次,張勁鬆沒有再冷落誰,但上午要開會,他就讓鄭舉安排好,下午再按順利聽取他們的匯報。其實那些家夥也知道上午縣政府領導們會開會,早早地跑過來,並不是要馬上給張勁鬆匯報,而是表明一個端正的態度。


    對於這種心思,張勁鬆是心知肚明的,對這些部門負責人,他沒再擺什麽架子。一個下午,隻是正常地聽取著一個又一個的匯報,基本上都會勉勵幾句。以前他對誰好冷落誰,那是為了一打一拉,現在他的威風立起來了,倒是不必再嚇唬他們了,擺出一幅平易近人的樣子來,更容易讓下屬安心地開展工作。要不然的話,下麵人心惶惶,總是在擔心著自己哪一天會不會被張縣長給搞掉了烏紗帽,誰還有心思幹工作?


    不過,盡管張勁鬆努力表現出了對同誌如春風般溫暖的的態度,可那些匯報工作的人還是心悸得不行,特別是像林業局之類以前態度不怎麽端正的部門的負責人,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有心在匯報完工作之後請張縣長吃個飯,卻沒那個膽子開口相邀,一個個隻在心裏想著,張縣長這會兒很好說話,誰知道會不會背後下刀子呢?


    張勁鬆知道自己現在在安青縣廣大領導幹部心中的形象已經被妖魔化,短時間之內是別想扭轉了。他也不在乎,反正在市裏的時候就名聲不好,到了縣裏,再壞又能壞到什麽程度去呢?俗話說物極必反否極泰來,說不定自己的名聲壞到這個程度之後,就會向著另一個方向發展,在不久的將來,壞名聲變成好名聲也未可知呢。


    鄭舉的安排還是相當不錯的,到快下班的時候,張勁鬆跟那些部門負責人都談過了話。其實這種談話雖然是工作匯報,卻並沒有讓張勁鬆對分管的各部門的工作有多深刻的了解,甚至他總共也沒記住幾句話,但這個過場卻又不得不走。


    “老板,橋腳鎮伍鎮長打電話過來,想這兩天給您匯報工作,不知道您什麽時候有時間。”鄭舉進來給張勁鬆重新泡茶,又匯報了這麽一個情況。鄭舉這幾天的變化是越來越大,工作越幹越熟,對張勁鬆的稱呼,也從領導變成了老板,算是較為成功地完成了角色轉變,適應了秘書這個職務。


    張勁鬆就笑了起來:“伍大海也知道提前打電話了?”


    這個伍大海,是出了名的狗皮膏藥,到縣政府找各副縣長匯報工作,都是不提前打電話預約的,玩的是直接上門堵人那一套,再加上他人臉皮太厚又有點無賴,縣政府的副縣長們都懶得跟他一般見識,也就更加劇了他的無賴作風。張勁鬆剛來的時候,伍大海也無賴了一回,但民政局長被搞下來之後,伍大海怕了,再加上張勁鬆到橋腳鎮調研的那次,伍大海陪著前往小河村,卻不料遇上了村支書和村婦女主任的男人打架,原因竟然是村支書和婦女主任有了奸情。


    那個事情之後,伍大海對張勁鬆可就相當畏懼了,現在知道了公安局長因為和張勁鬆鬧了矛盾就被免了職,他生怕張勁鬆還記恨著自己,又沒膽子像以前那樣不打招呼就直闖副縣長辦公室,便隻好給鄭舉打電話預約了。


    鄭舉就輕輕笑了笑,他知道老板這個話隻是自言自語,不用答腔。


    果然,張勁鬆沒有要他答腔的意思,笑過之後就正色問道:“他要匯報哪方麵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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