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忠誠表麵上很是豪爽,可看到張勁鬆毫不猶豫地就接下了辦公室的工作,心裏還是有些不痛快的。不過,這點不痛快,他還不至於會表現在臉上,點點頭道:“辦公室的同誌們工作積極性都不錯,覺悟也挺高的。啊,有什麽需要,你直接和我說。”


    這話聽在耳裏,張勁鬆感覺真是說不出的別扭。辦公室的同誌們工作很有積極性,覺悟也高,如果他張勁鬆使喚不動辦公室的人,那問題就是出在他張勁鬆身上了?還有後麵那一句,副書記需要工作支持的時候,不直接跟書記說,難不成還跟書記的秘書說?


    “那我就先謝謝書記了。”張勁鬆現在的城府也不是一般的深,臉上那虛偽的笑容就算是用顯微鏡來看,看到的也絕對隻會是百分之百的真誠。他飽含深情地說道:“剛才何主任跟我說,在我來之前,書記就已經把方方麵麵給我考慮到了,辦公室的布置相當好呀。我就說要過來書記這邊,當麵感謝書記呀。”


    有些領導幹部調動工作之後,來到新單位,不喜歡用自己前任的辦公室。張勁鬆沒有這個忌諱,當然了,如果前任出了事,他肯定是不會呆在前任的辦公室裏辦公的。現在,他的前任不僅沒出事,還從副處上到了正處,並且是去的市國土局這種實權單位,那麽,吳忠誠安排他就用原來副書記的辦公室,他當然得表示感謝——那間辦公室的風水好呀,前任就是在那裏辦公然後高升的。


    張勁鬆一口一個書記,叫得真是無比親熱,一點都看不出來二人其實還相當陌生。


    吳忠誠還是比較矜持的,擺擺手道:“我也就是動動嘴巴……”


    第二天,張勁鬆剛到辦公室還隻有二十分鍾,何東就敲門進來了。今天何東進來,是例行詢問張勁鬆的工作安排和行程動向,雖然張勁鬆這個副書記剛來,目前還沒有準備什麽工作,也不想馬上就去下麵視察,但他這個辦公室主任,該做的工作,卻還是要做的。昨天,何東可是試探過了張勁鬆的手段,知道這個年紀比他小得多的副書記,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同是副處級,同是縣委常委,可一個是副書記,一個隻是辦公室主任,這具體職務上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啊。


    張勁鬆沒有馬上下去視察的意圖,那也就沒有什麽行程要和何東確認的了。今天縣委也沒有需要張勁鬆參加的會開,何東就把辦公室的匯報作了一個簡單的匯報,最後還是提到了給張勁鬆挑選秘書的事情。不過,這一次,他的話說得就相當好聽了:“張書記,你看,對於秘書人選,你有什麽具體的要求嗎?”


    既然在內部已經張口閉口都是秘書了,張勁鬆也不可能很另類地硬要用通訊員這個稱呼全文閱讀揀寶。他估計,恐怕縣政府那邊副縣長們的身邊人,別人也是稱的秘書,那他這個縣委副書記,又怕什麽呢?


    話問出口,何東還一手拿著記事本,一手拿著筆,準備把張勁鬆要提的要求記下來。


    雖然這一次,何東對張勁鬆沒有稱呼的時候,沒有用“您”這個敬語,但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卻是相當端正的。


    張勁鬆卻沒有提要求,隻是淡淡地說:“你昨天不是已經有幾個人選了嗎?”


    初來乍到,張勁鬆在燃翼根本就沒有熟人,秘書的人選,自然隻能由著辦公室推薦了,總不能從隨江或者白漳調個人來吧?別說他一個小小的副處級的縣委副書記,就是正廳級的市委書記,乃至於省委書記,調動工作也不可能帶著原來的秘書。


    秘書,張勁鬆是會用縣委辦的人,但用誰不用誰,怎麽個用法,他卻要掌握主動。同樣是何東昨天準備推薦的那幾個人,但今天他主動要,和昨天被何東生硬地塞進來,那區別可大了。


    何東的包放在他自己的辦公室裏,而那幾個他要推薦給張勁鬆做秘書的人的相關資料,則是放在包裏。


    其實來張勁鬆辦公室之前,他也認真考慮過,最終還是決定,不帶著那些資料。如果張勁鬆不需要的話,他帶著也沒用;如果張勁鬆需要的話,他折回辦公室再取比當場就取得出來要好,因為那樣的話,會顯得他看問題不如張書記周到,他這個做下屬的,智商上跟不上張書記。他是委辦主任,能力隻需要得到書記的認可,在副書記麵前,還是要表現得笨一點,才是最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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