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語:今天第六更。


    ――――――――――――――


    那是、十年以前的事情。


    “天生就帶有缺陷──”在接受了這事實後,男人做盡各種的努力。[]


    雖然無法體會道德,但卻持有常識的男人的青年期,全都用在克服這點上麵。


    但是,並沒有事情達成。


    男人的苦行,並無法治愈他的苦惱,全都以白費力氣為結束。


    其中,最後的嚐試,是對一個女人。


    說來簡單,不管是怎麽樣的人,絕對沒有人未曾幻想過愛著異性、建立家庭、靜靜地吐出最後一口氣,這些的情景的。沒有人會嫌惡這種平穩、不抱這些夢想。男人也不例外。雖然感受不到這種微不足道的魅力,但還是希望著、能夠如此的話就好。得到一般人的幸福、愛著一個女人。


    男人所選擇的是沒有未來的女人。


    被病魔所侵蝕的女人,隻剩不到幾年的性命。


    因為是這樣的女人才選的呢、還是隻有這個女人可以選擇呢。


    隻有選擇的標準,再怎麽想也分不出來。


    一起生活了二年下來。


    男人愛著女人。


    女人也努力地愛著男人,把他當成一個孩子來愛。


    但是,結果還是沒變。


    對男人而言的幸福是女人的痛苦,除了絕望,還是絕望。


    越想要愛而越去愛、雖然對所愛的人隻是痛苦,但對男人而言卻是救贖。對此矛盾,男人一點也不以為苦。或許是連痛苦都分別不出來了。但是,女人越是想要治愈自己,自己就隻越想看到女人的歎息。


    女人是個聖女。雖然是個抱病的女人,但按男人的說法,實在是聖女。女人有相當深厚的信心,又,不用說,當然也能夠理解男人的憤怒。因此,男人的絕望又更深了。


    能如此理解自己,想治愈自己的人,再也不會出現了。連這個女人,都無法填補自己的缺陷。


    那麽──業已無法不問是非的活下去了。自己是身為缺陷品而生出來的。自己的誕生那裏出了差錯呢。如果有錯那隻有消去,下了這個結論,在迎接自己死亡之前,對女人道了別。若為了自己的嚐試而把她當做妻子的話,告知結束也是應當的義務。


    女人愛著言峰。


    言峰想,自己也愛著女人吧。


    想說的,就是這些了。


    結束的相當迅速。


    “我其實並不愛你。”


    造訪石造的房間,男人隻說出著這些。


    被絕症侵襲的女人笑了笑,那副連站都站不起來、細瘦、隻剩皮包骨的身軀、


    “──不對。你是愛著我的。”


    用她的微笑著,斷了自己的性命。


    既不想要停止,就算停止也沒有意義。


    女人被絕症侵襲著。身體早晚會死。本來,就是選擇了這樣的女人。染血的女人,以掠過的意識抬頭望著男人,笑著。


    “哎。你在哭耶。”


    不用說,他當然沒有在哭。隻是女人這麽看待的而已。


    你是能夠愛人的。是有存活價值的人,女人以死來證明。


    男人不發一語地離開房間,與主的教誨訣別。


    ──沒錯。


    他的確感到悲傷。


    但那並不是因為女人的死亡。


    那時,男人這麽想。


    “怎麽這樣。反正都要死的話,我想用自己的手來殺掉”


    他悲傷的並非女人之死,而是一點也無法享受女人的死亡,這個缺憾而已。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現在,別說女人的聲音、就連長相都想不起來。


    但是,偶爾會想起。


    “我想用自己的手來殺掉”


    那是對於自身的快樂而言呢、還是───因為是深愛的人,所以想要用自己的手來殺害的悲哀呢。每當答案掠過腦海中時,他的思考老是中斷,應該會永遠沉澱吧。


    女人的死是無意義。


    她的獻身,也無法改變男人。


    但是,男人無法承認,這是沒價值的事情。


    ──得出答案一事,永遠懸在那裏。


    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隻能以他人的不幸為糧、汙穢著世界,充滿了男人的記憶。之後,男人碰到他生命中的仇人。


    衛宮切嗣。


    對男人或許想得到的東西、以自己的手化為無價值的一個魔術師。


    而曆經十年的工夫,曾經身為仇敵的那人,已經死在了男人養子的手中。


    這可真是完美的了結。


    ――――――――――――――


    2月12日,言峰教會。


    “────────”


    從黑暗中睜開了眼皮。


    神父像是睡了一會,在聖堂的中央坐著。


    大概是,忽然想起了以前的故事。


    逐漸老去的少年,在回憶那些悵惘的歲月。


    心態上,大概確實已經變成了中年沒錯。


    言峰綺禮的目光由原先的迷惘變為堅定,直直的看著教會的入口,逆光的大門敞開著,就算有人在那裏也很難看清麵目。


    不過,那個客人的身份,不需要仔細辨別也能知道。


    “看來,已經完全被汙染了啊,間桐櫻――盡管你我未曾相識,可是你在精神和詛咒上達到的相合之頻率,已經讓你完全改變了。”


    他朗聲地說。


    “……嘻嘻。沒錯,我不能陶醉在自己的力量中嗎?而且,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吧。因為迄今為止,大家對我太壞了。若大家再對我更好一些,我想我也能夠再多忍耐一點的吧。”


    對麵的少女隻有陰涼的笑聲。


    “──喔。你說的忍耐,是指什麽呢。”


    “就是我自己啊,神父。事已至此,不得不承認了。我啊,最討厭這個世界了。舍棄我的遠阪家。和我完全不一樣,自由自在地長大的姐姐。恐怖的爺爺和不愛我的哥哥。一點也不了解我的痛苦,祥和地生活著的小鎮。


    這一切一切,現在的我可是非常地無法諒解……我也知道這是遷怒。可是,我也能判斷出不好的事情來──沒錯,迄今未曾幫助過我的所有一切,若是讓他們體會到我的恐怖的話,會露出怎樣的表情來呢。”


    少女像是傾訴一般把自己的苦惱向神父宣泄著,而神父的眼神絲毫未變,他像是在看汙穢之物般地,盯著少女瞧。


    “你變了呢,間桐櫻……原來如此,是你的資質適合這種黑暗吧。”


    “嗯嗯,我是變了。我不是以前的間桐櫻了。那個弱小的人已經不存在了……沒錯。迄今為止,大家所給予我的痛苦。這個報複,隻是把痛苦還給大家罷了。隻會忍耐的我,早就消失無蹤了。”


    嘻嘻嘻地笑著。


    雙重人格。


    以前的間桐櫻消失了,睡在無意識裏的另一個人格浮現出來。


    少女的妖豔,隻然當做是個突變。


    但是,對此,言峰綺禮倒像是並不害怕的樣子。


    “──你在說什麽。沒有必要隱瞞吧,間桐櫻。”


    用一句話就否定掉。


    “什──什麽?”


    “我說,沒有必要隱瞞。你並沒有其他的人格。被泥沼吞噬,陶醉在暴力中的你,還是間桐櫻。準備出一個其他人格,將間桐櫻解釋成一點過錯也沒有,無此必要。”


    “什麽嘛──明明……明明是你讓我成為這樣的!”


    滿溢憎恨的聲音,讓少女的影子起了反應。


    ──如烈火般地侵食,瞬間覆上門口,遮住光芒的影子之速度,無法和以前比擬。


    “這我不否定。我和間桐髒硯合作的目標之一,就是為了要作為‘它’的maste


    的你培育成功。回應此期待,你將會生出完美的複仇者(avenge


    )來。我無法辦到的事情,你可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做到了。”


    “一點也不容易!你可知道,我受了多大的痛苦,現在也正承受著怎樣的痛苦嗎?”


    “我不知道,也沒有知道的必要。我可沒有笨到去聽小女孩的抱怨。”


    “嘖……沒錯。就是這樣,我也不打算希望你明白,我才不要這種簡單的同情。因為接下來的我,是站在單方麵給予處罰的立場。”


    門口已經完全被遮蔽住,少女的嘴角掛起了殘酷的微笑。


    “──!”


    神父毫不遲疑地從座椅上站起,準備憑借著他有素的訓練,躲過間桐櫻的襲擊。


    然而……


    “唔……咳!”


    不知為何,努力變成了失敗,他無力地撐著教會的講經台,口中吐出鮮血,潰不成形。他的血吐到完全停不下來,每呼吸一次,而動到肺部一次,血液就會從喉嚨吐出來。


    “怎麽了,心髒被緊握住的感想如何。不管你跑到那裏,你的性命可是握在我手心中喔?父。你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吧。被衛宮切嗣擊破心髒而死去。可是你還能活著的理由隻有一個。複仇者――‘安哥拉曼紐’,當初因為無法汙染你的那個金色頭發的se


    vant,所以汙染全都流到身為maste


    的你身上吧,然後你就複活了。由他那裏得到魔力的供給,所以你才能保住性命。


    可是‘安哥拉曼紐’已經完全變成我了,對吧?所以,就由我來捏碎。破壞掉讓你活到現在的黑色心髒。若你希望的話,也把你的內髒捏碎,可好?不管你逃到何處去,我都能用我的手,拉出你的內髒。”


    擁有間桐櫻身軀的少女,就這樣揚起了手。


    言峰綺禮很明白,眼前這位已經趨於瘋狂的女人,嘴裏所說的話,都是好聽罷了。她絕不會讓自己活下來,所以根本無需哀求,都能笑著殺掉。


    倘若就這麽死了,還殘留有什麽遺憾的事情嗎?


    應該是有的,不論是折磨仍未到頭的遠阪凜,又或者是用盡的魔術刻印解救瀕死的言峰士郎,那些打算親手編寫的劇本,仍然處於劇情的發展當中,倘使看不到結局,當真是有些未盡的悵惘。


    在心髒傳來的痛苦即將達到最盛的時候,言峰綺禮的心中忽然想起了那個人。


    那個女人,白色的短發,瘦弱的身軀,共同孕育的女兒,以及在瀕死的時刻麵對流著淚的他最後的微笑。


    “那麽,結束了,神父……”


    aceon!”


    就在少女即將落下致命攻擊的瞬間,從地下的聖堂,忽然傳來一句咒文。


    ――――――――――――――


    投影,開始。


    沒有看見對方的目標,但是攻擊確實是密集如雨一般。


    出現在空中的劍,朝著同一個目標飛落,完完全全地襲擊,竭盡所能的襲擊,才能夠四麵八方紛湧而來,唯一的去處就是站立在聖堂中央的少女。


    坐席破碎,粉碎,被擊穿,然後攻擊的劍刃像幻影一般地消失。


    然後緊接著又是下一波密集的投影。


    “投影……魔術嗎?


    間桐櫻的閃避比劍刃還要迅速,烏黑的衣裙微一動,揚起的黑色銳矛便一一與投影撞在一起。


    叮叮當當的聲音,然而從表麵上看並非金屬和金屬的對撞。


    無論是被製造出來的劍刃,還是投射出去的暗矛,都是幻想的凝結。


    至少,在瞬息之間,偷襲者的進攻,迫使間桐櫻不得不轉向暫時的防禦。


    “好玩,是你的援手嗎,言峰綺禮?”


    她一邊催動著自己的“影之魔術”,一邊詢問著仍舊在痛苦中掙紮著的言峰綺禮。不過後者的意誌的確頑強,哪怕前不久心髒還在她的手中握著,此時竟開始勉力站起身來。


    進攻持續了片刻,投影的軌跡便完全被間桐櫻浩瀚的魔力捕捉到了來路。


    “原來……是藏在那裏的啊,不要跑,我來找你了……”


    “間桐……櫻。”


    就在這時,踉踉蹌蹌扶著牆壁站起來的言峰綺禮,艱難地開口說道。


    “嗯,臨終還需要有什麽遺言嗎?”


    “你的目標,僅僅是為了複仇?”


    “是啊,我最討厭的這個世界,如果能夠給我多一些光明的話,我也不至於變成現在的樣子……當然咯,言峰的教會是僅次於柳洞寺以及遠阪宅邸的靈脈,倘若是想要召喚聖杯的話,這裏也是合適的位置。”


    “看來,你選擇的召喚的地點,並非在這裏啊。”


    “……猜得沒錯。”


    間桐櫻停下了之前迫近地下的企圖,站在原處嬌俏而美豔地說道。


    “怎麽,有什麽乞憐的想法?不妨和我說說看。”


    “那並非乞憐,還是聯手的提議。”


    言峰綺禮像是把握到了少女接下來的動向一般――那就算是痛苦之中仍舊具備的嘲諷表情令少女格外地難忍,可是她倒是對言峰綺禮所說的頗為好奇。


    “真是好玩,你究竟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呢,神父。”


    “現在……剩下的maste


    一共有七人,你我,還有現在在地下的,我的養子,以及間桐慎二,遠阪凜,伊莉雅蘇菲爾,還有別處趕來的魔術師――淺上藤乃。假若我推算得不錯,他們的計劃,是趕在你――‘安哥拉曼紐’徹底無法控製之前,殺掉你――不,應該是破壞大聖杯吧。”


    聽到言峰綺禮的推斷,即便是原先笑嘻嘻的間桐櫻,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然後呢?”


    “咳……假若,我們就在這裏拚個你死我活的話,我的養子士郎,是一定能夠給予你不輕的傷害的,即便你擁有大聖杯提供的無窮無盡的魔力,短時間的恢複也是枉然――而他們除開魔術師以外,還同時擁有至少兩個英靈吧――根據我的觀察,你應該已經吸收了五……四個英靈,伊莉雅蘇菲爾則是三個。”


    “……”


    不得不承認,當言峰綺禮用他那堅毅而低沉的男子嗓音,侃侃而談的時候,真是頗有些吸引力,連之前一心打算直接捏爆他心髒的間桐櫻,都暫時停住了先前的動作。


    “所以,單憑你一個人,麵對那麽多的maste


    和se


    vant,就算擁有大聖杯的加護,也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吧。”


    ――――――――――――――


    作者語:最終之戰越發逼近感覺頗有感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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