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人那裏,很麻煩啊。”朱九九看了一眼窗外雲層中那光芒萬丈的朝陽,有些愁眉苦臉的說:“幾個保安是沒戲了,他們可惹不起那些人物,剩下的都是些怕事的,寧家早就去求過了,我可是威逼利誘什麽都用過了,人家幹脆一推二五六,說自己早就睡了。”


    “用麻煩這個詞,說明你還是找到了些東西,不妨說說看。”賀旗輕輕的笑著說道:“如果真的找不到人,昨天晚上你就該急了,哪裏會把自己關在屋裏上躥下跳,怕是沒想出什麽好辦法來吧?”


    “有倒是有一個,而且手裏的東西很震撼啊!”朱九九苦著臉點點頭,眼神裏卻有些興奮,興衝衝的說道:“這個老頭手裏有一卷帶子,號稱拍的清清楚楚,要是拿到了,任誰也沒話說。”


    “他要什麽?”賀旗也有些好奇,既然有這種東西,還肯直截了當的說出來,想必是提了條件,待價而沽,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朱九九居然沒有談妥。


    “這老頭一不要錢,二不要權,要他兩個兒子。”朱九九耷著眼皮,有些發愁的說道:“老頭有兩個不成器的兒子,一個整日裏和小三勾勾搭搭,一個天天兩眼放光,看到女人就想撲上去,著實惹了不少麻煩,老頭早年也製備了一份家業,現在都快給這個不孝子敗光了。”


    “還真是,無奇不有。”賀旗愕然的張大了嘴巴,半晌才問道:“那老頭不是打算讓我們幫他管教兒子吧?”


    “對啊,我不過吹了個牛,說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情,那老頭眼睛一亮,就說隻要我把他那兩個不孝子整治好了,不光願意做個人證,那帶子也交給我們,可我哪裏又有什麽辦法去管這種事情?”朱九九一攤手,很是鬱悶的說道:“我總不能閹了他們吧?”


    “小三那個倒是好辦,喜歡粘花惹草的那位又是怎麽回事,你可曾問道什麽細節了嗎?”賀旗低頭沉思片刻,不由的覺得好笑,於是問道:“不要告訴我,那一位是個饑不擇食的。”


    “他有病。”朱九九豎起大拇指,很是佩服的看了一眼賀旗,說道:“那小子對這種事情很癡迷,一天見不到女人就渾身發癢,像吸了毒一樣,不管什麽樣的,隻要是女人就行,前些年還因為這個事情被送到精神病醫院裏治了半年,出來之後反倒是變本加厲,看了不少心理醫生也沒用,還給他勾搭上一個半老徐娘,老頭本來想著給他找個媳婦,這樣即便是發病了,也不用出去亂來,沒成想到,這家夥就是圖個新鮮,要是碰過了反倒沒了興趣,老頭怕這小子憋都獸性大發,做出些犯法的事兒來,就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去些洗浴發廊,可這畢竟不是個辦法,家大業大也經不起這種折騰,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覺得隻能把他閹了。”


    “這是心病,你閹了他也於事無補,況且,你真的下得了手?”賀旗見朱九九說的認真,不由的笑道。


    “我當然是下不了手了,這種事自然有你去做。”朱九九臉一紅,狠狠的瞪了一眼賀旗說道:“就算是心病,恐怕也是治不好的那種,看了多少醫生都轉不過性子來,本來打算從小三身上下手,兩件事做了一件,也算對老頭有個交代,到時候要起東西來也有些底氣,可是那個小三也很麻煩。”


    “老頭家裏有點錢,養出來的兒子自然也不會窮到哪裏去,這樣的人找的小三,或許隻是為了錢而已,大不了我做個富家公子模樣,厚著臉皮去挑撥下就罷了,又有什麽難的?”


    “你倒是自戀!”朱九九沒好氣的掐了一把賀旗,覺得這個混蛋怕是想去占人家的便宜才是真的,氣鼓鼓的說道:“別做夢了,那女孩家裏也不缺錢,兩個人那架勢倒像是真心相愛,這種事情最是麻煩,老頭那兒子是個畫家,說不上大名鼎鼎,卻也是才華橫溢,這種人感情豐富,可不是那種暴發戶飽暖之後就想些齷齪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當成第二春來看了。”


    “這樣又有何難?”賀旗啞然失笑,說道:“所謂潘驢鄧小閑,禦女之道,無外乎這五個字,隻要對症下藥便是了。”


    “你想的還真美,我看你是看上人家那姑娘了吧!”朱九九憤怒的揪住賀旗的耳朵,叫道:“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我是不會讓你去做的!”


    “感情豐富的人,會比尋常人等要敏感。”賀旗苦著臉從朱九九的魔掌下逃了出來,坐到一邊,認真的說道:“這種人我見過許多,他們的世界很奇特。”


    “文藝青年嗎?”朱九九微微的嘲諷道:“沒記錯的話,你也是個文藝青年,哪有拿著本人間詞話跑到綠皮車上感歎什麽江山信美的?”


    “所以我會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麽啊。”賀旗的眼神有些黯淡,轉過頭去,淡淡的說道:“他們遊離在幻想和現實之間,生活在自己所構架的世界之中,對於這個世界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偏執和潔癖,然而這樣的世界,卻是不存在的。”


    “什麽意思?”朱九九深深的望著窗前的那個男人,像是察覺了朱九九的目光一般,賀旗轉過身來,微微的笑了一下。笑起來的時候,他眸子中似乎有一縷陽光一亮。


    “他們很多疑,他們很排外,他們痛恨任何偏離他們世界的人和事,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去相信那些組成他們願意去相信的人,也會麵無表情的在懷疑產生的那一刻將這些人視為敵人,他們的感情即堅定又脆弱,他們的信任毫無保留卻經不起任何的挑撥,一見如故,再見陌路,大概就是他們感情生活的真實寫照。”賀旗收起臉上的憂鬱,燦爛的微笑著說道:“並不需要有事實,隻要讓他開始懷疑就好了。”


    “你當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嗎?”朱九九愕然的看著賀旗,說道:“難道就不能解釋嗎?難道就不可以有爭執嗎?談戀愛都會有這樣的事情吧?”


    “那位畫家,是什麽樣的人?”賀旗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問道:“這恐怕是第一次吧?”


    “沒錯,聽老爺子說,這家夥都沒怎麽談過戀愛,有過一次不成功的初戀,雖然隻是十幾歲時候的事情,可他的表現卻冷靜的嚇人,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一整夜,第二天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談笑風生了,後來老爺子給他安排了一次相親,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很快就結了婚,然後突然就出現了這麽一個小三,居然讓他迷戀的連家也不回了,這樣的人的確很奇怪。”


    “不是奇怪,隻是潔癖罷了,精神潔癖,對於破壞他幻想出來的世界的人,有一種冷血刻骨的仇恨,這樣的人很敏感,很多疑,也很果斷,不會給別人任何一點解釋的機會,也不會選擇像大多數人那樣在分分離離,哭哭鬧鬧中完成一場戀愛,他們隻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離開,即便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會覺得自己錯了,隻會認為自己在對的時間做了對的事情,甚至還會為自己的果決而自豪,我們需要做的隻是在他心中種下一顆種子這麽簡單,剩下的事情,他會自己去做。”


    “你為什麽會知道的這般清楚?”朱九九疑惑的望著賀旗那張充滿淡淡笑意的臉,心中湧過一陣恐慌,喃喃的用蚊子振翅般細小的聲音問道:“你,你也是這種人嗎?”


    “我隻是讀過很多書,見過很多人罷了,沒有那麽變態。”賀旗淡淡一笑,心中的歎息卻又能有誰聽得到呢,每個人都有孜孜不倦去守護的東西,隻是,這東西或許真的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是個完全不存在的世界吧。


    “這老頭怕也是個有病的。”朱九九有些幹幹的說道:“這種兒子換做是誰都要頭疼半天,他一養就是兩個,真不知道這老頭又有什麽特殊的愛好。”


    “沒事拿著攝像機到處亂拍,老年人喜歡這個的可不多見。”賀旗笑了笑,怕朱九九覺得尷尬,於是說道:“去查查那個見到女人兩眼冒光的家夥吧,畫家的事情我也隻是猜測,還要親自去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什麽樣子,讀書是一回事,做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那個兩眼放光的家夥還是那般放浪形骸,我們不妨送他一場風花雪月,讓他這輩子都永生難忘。”


    “這個根本不用查,老爺子自己說的清楚,不是在夜店就是在酒吧,要是搭不上姑娘,那就去橘州二街,那裏洗浴遍地,物美價廉,這家夥雖然有病,可也知道省錢,去夜店酒吧就是亂逛,碰見女的就上去搭訕,被罵的心煩意亂了就去洗浴,你要是想動手,去那裏等著就是,不過先說好,不要打我的主意,這種變態我想想都惡心,一個不小心殺了可是要壞事的。”


    “你嗎?”賀旗笑著看了一眼朱九九,說道:“怕是沒辦法讓他永生難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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