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本就是熱氣逼人的季節,那漆黑的瀝青公路火燙燙的如一個鐵鍋一般,賀旗將那車藍色妖姬傾倒一番,許多幹花便洋洋灑灑的鋪滿了那路麵,藍的如大海的波濤一般,回到酒店的時候,朱九九和岑家姐妹已經有說有笑的看起了肥皂劇。


    這件事做完之後,四人休息了一夜,賀旗悄悄的給朱九九安排了幾件差事,朱九九聽的睚眥俱裂,差點和賀旗翻臉,然而當賀旗許下這筆錢都歸朱九九之後,她便眉開眼笑的去幹活了,弄的賀旗哭笑不得,直歎這姑娘還真是掉到錢眼裏了。


    朱九九得了好處,自然努力,第二天一早,就穿著一身黑色套裝,胸前掛著一個經理的銘牌,悠悠的下了樓,郎君秀這婚禮辦的極大,但是賓客就請了一百餘人,人多了,場麵自然也不會落到下乘,是以在這個時候,婚慶公司和郎君秀家裏的幾個主事之人就已經來到了酒店裏開始布置,如花的宴會廳裏到處都是各色各樣的忙碌人等,朱九九負著手,一本正經的在宴會廳裏走來走去,碰到麻煩,就上去幫上一把,郎家人見到朱九九這身打扮,隻道她是這酒店裏的工作人員,見她如此熱情,著實對這觀湖的服務態度感到滿意,有時候也會求她幫忙去調節些事情,朱九九一轉身,摘了那經理的銘牌,做出一副郎家人的模樣,和那負責的經理提幾個小要求,一來二去,那經理也自然也當她是郎家來的賓客了。


    這樣連續了兩日,到了郎君秀大婚前的最後一天晚上,朱九九從岑家姐妹那裏得了消息,知道郎君秀和方雪雪晚上八點鍾的時候要帶著伴郎伴娘一起做最後的彩排,便穿了那身套裝,拿著本雜誌,將銘牌藏在袖中,做出一副酒店客人的樣子在大堂的咖啡廳裏等了起來,這咖啡廳正對酒店的大門,是以人來人往都被朱九九看的一清二楚,八點零五分,有些來遲的郎君秀一行人匆匆的出現在了酒店門口,朱九九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走出咖啡廳,將那銘牌別在胸前,緩緩的放慢了腳步,和郎君秀等人一前一後的上了電梯,然後掏出電話來,撥通了賀旗的號碼,裝模作樣的問道:“三樓婚宴的布置怎麽樣了?幾天晚上他們彩排,記得要好好招待,客人有什麽需要,要盡最大的努力配合,知道嗎?”


    朱九九這番話一說出來,郎君秀幾人都不由自主的看了朱九九一眼,朱九九看了一眼郎君秀,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說道:“這不是郎總嗎?”


    “是啊。”郎君秀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這個漂亮的酒店經理他雖然在宴會廳裏見過幾次,但每每都是擦肩而過,也沒什麽交談,隻是從旁人口裏聽說有個漂亮的經理常常來幫襯一二,人家認識他,他可不認識人家,這種事情,未免有不禮貌,好在郎君秀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擠出些笑容來說道:“這幾天謝謝你了。”


    “應該的,郎總太客氣了。”短短兩句話電梯也就到了三樓,朱九九微微一笑,說道:“郎總您先忙,我還有些事情,晚點過去,祝新婚愉快。”


    “謝謝。”郎君秀笑了笑,拉著方雪雪一起走向了宴會廳。


    郎君秀彩排之日,方大悟自然也不會缺席,朱九九坐著電梯徑直回了十七層的套間,從賀旗手裏接過那個排滿了飲料的推車,這才坐著電梯又去了三樓宴會廳,走進宴會廳的時候,郎君秀,方雪雪和伴郎伴娘正滿臉笑容的走著流程,雖然宴會廳裏的空調不住的吹著涼風,然而無處不在的各種彩燈和聚光燈卻將靠近t台的地方烤的火熱,幾個靠的近的都是滿頭大汗,朱九九抬眼望去,很快就在宴會廳的左上角找到了正在和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一起操作器材的方大悟,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朱九九不由的冷笑一聲,這才推著那裝滿飲料的推車走了過去。


    “大家喝點東西。”朱九九笑嗬嗬的將飲料散給現場的眾人,見方大捂也站起來想要過來拿飲料,朱九九趕忙從推車中掏出一瓶早就準備好的可樂來遞了過去,眨著眼睛笑道:“方總愛喝可樂,早就給你準備好了。”


    “謝了,謝了!”方大悟一樂,也沒注意可樂瓶上有個針眼,接過可樂來一把擰開,先仰頭喝了一通,這才笑道:“樂樂對我真好。”


    “我可不是樂樂。”朱九九沒好氣的白了方大悟一眼,風情萬種的扭了扭腰推著推車繼續給周圍的人送飲料去了,方大悟是個色胚,朱九九到宴會廳裏幫忙布置婚慶的第一天就發現了,那時候朱九九還不敢做的太過分,隻不過是時不時的來逛一圈,做點順手的事情,可每次進來,隻要碰到方大悟,這家夥的眼睛就沒離開過朱九九的一雙長腿,酒店裏的套裝雖然樣式普通,但朱九九偏偏就是個標準的衣服架子,一雙黑絲配上那短裙分外嫵媚,後來朱九九膽子大了些,也敢和郎家的人聊聊天,也就認識了方大悟,給了他個假名字叫樂樂,自然也知道方大悟喜歡喝可樂,這才有了那瓶加了大料的東西。


    朱九九發完飲料之後,也不多留,隻是臨走前故意往郎俊秀那裏靠了靠,和他打了個招呼之後,這才將推車往門口一扔,得意洋洋的上了樓,推開房門之後,對著賀旗就喊道:“方大悟不行了,捂著肚子跑出去之後就一直沒回來,你快去掉包那婚禮的視頻吧。”


    “好啊。”賀旗笑了笑,從岑碧青手裏接過那光盤,一臉輕鬆的就推開門下了樓,直奔一樓咖啡廳而去,在那裏坐了半個鍾頭,這才搖頭晃腦的站起身來,正要上樓,卻看到朱九九那張憤怒的小臉突的出現在了自己身前。


    “賀旗,你這個混蛋!”朱九九壓著嗓子憤怒的吼道:“我讓你去調包,你居然跑來喝咖啡!”


    “很難的。”賀旗很無奈的幹笑一聲,攤著手說道:“今晚隻是彩排,沒有多少人在裏麵,燈火通明之下做些什麽都不方便,況且這麽點人,我這樣進去很紮眼的,我個子太高了。”


    “是太高了一些。”朱九九本來還想罵他幾句,但賀旗的解釋的確合情合理,賀旗不隻是太高了,而且長的的確不錯,走到哪裏都有些紮眼,這種人偏偏做了騙子,而且到現在都沒被抓起來,的確是件不可理喻的事情,要知道在這個圈子裏,最要緊的就是一張大眾臉,像賀旗這種一眼就能被認出來的,也隻有從衣著上下手,整日打扮成一個低俗青年,方才能有些機會。


    “明天才是時候。”賀旗笑了笑,說道:“我在那可樂裏下了不少大料,方大悟肯定是爬不起來了,明天婚宴開始的時候,方雪雪肯定是最後才到的,她這個新娘總不能跑出來招待客人,到時候我混進去換下那光盤就是了,況且,很多時候,也不一定是光盤,我知道的婚宴裏麵,有不少都是直接用電腦裏的視頻文件播放的,岑家姐妹還是太嫩了一點,空有計劃,但並不實際。”


    “那你要怎麽換下那視頻?”朱九九眉頭一皺,覺得這件事的確很麻煩。


    “我買了個便攜式播放器。”賀旗笑道:“即便是用電腦播放,也是要用數據線連到那大屏幕上的,到時候我拔了那數據線,插上這東西就行,不過,要等婚宴結束,不然我們這筆錢可是賺不到了。”


    “岑家姐妹那裏怎麽說?”朱九九歎了口氣,說道:“她們兩個等這一天等的都要瘋了,昨晚的時候還在說要親眼看看郎君秀的下場。”


    “直接說就好了,我看這兩姐妹也不會計較那些錢,她們隻不過是想要報仇罷了,不過要記得吩咐她們兩人離現場遠些,沒記錯的話岑素白可是見過郎君秀家裏人的,前女友跑到婚宴來,即便什麽都不做,出了事情也脫不了幹係。這件事,你來做。”賀旗聳聳肩,說道:“這兩個女人動不動就哭上一鼻子,我實在是沒辦法。”


    “好吧。”朱九九點點頭,然後又說道:“賬單的事情,我已經問過了,這場婚宴,大概要花二十多萬,到時候結算怕有些麻煩,這麽多錢,不可能付現金的。”


    “當然不會是現金,我租了個無線pos刷卡機,憑單當日結算,我看過宴會廳的布置,門口有個迎賓簽到台,到時候在那裏幫忙的肯定都是郎家親近的人,婚宴開始之後,也會入席吃些飯菜,到那個時候,你大可以找些借口,在那裏做個收銀台的樣子,郎君秀喝的醉醺醺的也不會看的太仔細,領著他刷了卡就是。”


    “有這麽容易租到刷卡機嗎?”朱九九質疑道:“他們就不怕有風險嗎?”


    “百度就是了,不過是交些手續費。”賀旗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說道:“現在幹什麽的都有,做信用卡套現的那些人可不會在乎什麽風險,隻要拿到錢就沒有風險,相對來說,我們的風險倒是大一點,如果他們拿到錢想要黑吃黑,就有些問題了,不過,這筆錢說起來也是可有可無,如果真的出了那種事,我們也不用太過計較,讓郎君秀和他們扯皮去吧。”


    “紅包那件事,你確定有把握?”朱九九點點頭,有些擔憂的問道,這一場局有兩個收益是朱九九誌在必得的,第一就是這二十多萬的婚宴費用,第二就是那些紅包,雖然有個婚宴簽到處代收紅包,但朱九九可不認為這個簽到處能有多少油水,這幾天朱九九倒是打聽到一則消息,別看郎君秀在這宴會大廳裏布置了一百多人,但最要緊的幾十個關係卻都放在了宴會廳隔壁的大包間裏,這中間的原因,自然是要從體製裏找,郎君秀是個官二代,上上下下的來往向來都不是放在表麵,婚宴一開,明眼人都知道那些要緊人物肯定不會缺席,如果有一二個居心叵測的家夥接著這件事做文章,就會有些影響,是以郎家單獨安排了一間放置這些大人物,他們的紅包,可不會太薄,隻是朱九九既然要負責收尾結賬,就無法脫身提前去收那紅包,這是個關鍵的順序問題,隻得落到了賀旗身上。


    “應該沒什麽問題,我去一趟大包,然後換身衣服潛回宴會廳,這兩波人不會碰麵,自然也有些可趁之機,實在不行,就跑了算了。”賀旗笑笑,說道:“反正這視頻在我們手裏,婚宴上發布和過幾天跑到網上發布也沒什麽不同。”


    “那好,我先回去安排下那對雙胞胎吧。”朱九九點點頭,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哭哭啼啼的,我也很沒辦法啊。”


    “過幾天,或許,我們要去一趟江西。”賀旗點點頭,突然說道。


    “去那裏做什麽?”朱九九不解的問道。


    “還記得在晉中幫你解圍的那個遊客嗎?”賀旗歎了口氣,說道:“在樟樹出現的那個老頭,也是有一副遮住臉的大胡子的。”


    “的確。”朱九九心裏一凜,猛的意識到自己差點錯過了這關鍵的線索。


    “而且,前幾天,岑素白曾經說過一句話。”賀旗苦笑一聲,說道:“我贈君明珠,君報我何物?這句話,不陌生吧?”


    “我贈伊明珠,伊報我何物,這是,這是周攀龍說的!”朱九九聞言大驚失色,驚呼道:“他們怎麽可能說出同樣的話來?”


    “我們的背後有一隻手,無時無刻,如影隨形。”賀旗歎道:“這隻手,留下了許多影子,可是,如果要給自由套上枷鎖,我很想說一句,去你大媽的,所以,我想看看這隻手的樣子。”


    “要不,再去問問岑家姐妹?”朱九九深深的看了一眼賀旗,說道。


    “沒用的,影子隻是影子,不會留下痕跡。”賀旗搖搖頭,說道:“她們已經很久沒見過那個姓江的老頭了,這件事,還要靠我們自己去查找。”


    “那,就去江西吧。”朱九九點點頭,大廳裏突然傳來一陣喧鬧,她轉身看去,郎君秀興高采烈的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向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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