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天,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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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房間中的張暮,並沒有因為抓到縱火之人,而感到半點喜悅。對他而言,相較於這日所得到龐大信息,眼前這所謂‘破壞掉公孫正想要火燒書院’的行動,實在算不上什麽。


    更何況,他是借了大勢之利,才知曉公孫正的打算以及想要燒毀的目標,若非如此,恐怕十個張暮加在一起,恐怕猜不到公孫正心中所想。


    這不值得欣喜。


    單純以謀士角度而言,他是落入絕對下風。當然,張暮本就是平庸之人,而平庸之人想要破掉天才謀士的布局,本就需要一點特別的東西,比如精神,比如周遭環境,也比如係統這樣bug般存在的金手指......


    房間暗暗的,裏麵的擺設通過台上燭光,一點點顯露出來,讓人感覺單調的很。一張凝實沉重的黑色桌案,一把刷過漆的焦木椅,兩盞燭燈,再加上一個做工稀鬆平常的書架,構成了這房間裏的所有。


    張暮坐在椅子上,眉頭微蹙,一邊研著墨一邊望著白紙默默沉思。


    這裏是書院中心處,一戶沒有人煙的庭院。透過大勢不斷傳遞的消息,張暮已然推測出南、北方向兩方的戰局並無危險,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結論,很大程度上是依賴於周語葉對於‘司隸薑家必然反水’的話語。


    從爆發戰爭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遠方的天邊甚至已經有些微亮的感覺,而於叔遠的部隊卻依舊未能殺入書院的中心腹地。


    這不正常,但也正因為如此,才能說明一些問題。


    如若周語葉所言不差,看起來司隸薑家已經反水了......張暮一邊思索著,一邊抬起筆在白紙上寫下所有青州勢力的名字,然後在‘於叔遠’上劃去,頓了頓,又在旁邊寫下‘公孫正’的名字。


    自從豫州與冀州統一的消息流傳開來,全天下的局勢就開始瞬間急變,青州隻不過隨波逐流,順應了天下間的走勢罷了。可即便如此,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還是產生不少改變。


    曾經‘青州五霸’的模式已經被打破,而且這種破裂,正在隨時間的流逝而逐漸加大,於健覆滅,如今於叔遠也將步入他的後塵,世事無常,這種情況的變化,恐怕是在半年前誰都不會料到的。


    張暮放下筆,拿起旁邊的一杯茶,輕輕磕開茶蓋,茶水特有的香茗味道隨熱量散開,化作縷縷白煙,如同杯中茶葉般時卷時舒的遊蕩,在這瞬間,心神都會隨之蕩漾,生出一股不同以往的安然。


    這是隻有上好茶葉才能泡出來的感覺,而送這份茶葉的不是別人,正是已為敵對陣營的公孫正。談不上物是人非,隻是心裏多了些惆悵,窗外的風吹動,老樹枯枝的身影映在窗欞上,搖搖曳曳。


    莫名的,有種歲月沉澱的感覺。


    張暮什麽都沒有想,就這樣腦海中一片空空的坐著,良久,才放下手中茶杯,開始收攏思緒,繼續做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白紙上還有五個名字,張暮低下頭,一邊倒熱茶一邊看著它們。


    司隸薑家,彭玉森,柯月明,淩昱然以及公孫正......這是青州現在的局勢,張暮出神的想了會,然後拿起筆將淩昱然與公孫征圈在了一起。


    他不清楚公孫正與淩昱然之間關係,但張暮有自己的分析方法,大勢提供消息,再將這些消息與現實種種相結合,這就是他現在的謀略思維方式。


    公孫正既然想要圖謀青州,那麽就必然需要一個勢力作為他的據點,老牌大諸侯彭玉森與柯月明人員齊備,而且勢力龐大,沒位置也沒理由會接納公孫正,撇開大勢力中內部人員的錯雜繁瑣,單就豫州公孫家族公子這一名頭,就足以讓他們躊躇不已――――――――反豫州聯盟成立在即,誰都不會傻到把自己推向風口浪尖之上......


    張暮眯起眼,繼續思索著。


    相反,司隸薑家就不會有這樣的顧慮,但以公孫正的才智,不應該去選擇對方的。薑家不白給......依附這樣的人,跟景國然沒有什麽差別。這兩者的感覺很像,都有為目的而不擇手段的特點,也許,大勢力都是這個樣子,總是可以無謂的做出任何犧牲,無論犧牲的是誰......


    張暮靠在椅背上,喝了口茶,比荀智陽送過的‘鳥語花香’還要香濃,但與此相應的,卻是零碎茶葉上令人皺眉的苦澀。張暮前世曾經聽人說過,越好的茶葉,其味道就會愈加複雜,但在張暮眼裏,其實複雜的並不是茶,而是喝茶的人,人複雜了,茶就會隨之而變。


    “公孫正與淩昱然的交集在哪裏呢?”張暮呢喃著,腦海裏不斷思索書院中的所見所聞,口中依舊沒有意識的低吟。“淩昱然進入書院明顯比公孫正要早,但前者名聲不顯,隻是為人溫和善於交際,廣交書院友人。後者嘛......似乎也幫了不少人,至於進入內門......等等,幫人與內門?!!”


    張暮從座位上站起,不知為什麽,他突然想到了第一次登上不老峰,在進入古老學舍之前,潘光曾經對他說過關於‘淩昱然’的一些話......


    ......(第四十二章此間少年)


    “這淩......師兄是不是謀略超然?”


    “謀略超然?!俺怎麽不知道?”潘光睜大著眼睛,臉上是一種不可思議的神色。“淩師兄雖然進了內門,但能力一點都不強,俺聽人說他內門考核時靠的就是人緣,托了好多人脈關係才進來。不過他人緣特好,從沒聽說跟誰鬧過矛盾。”


    ......


    人緣,人脈關係。


    “我怎麽之前沒有想到!淩昱然當年如果托的是公孫正呢?這一切就順理成章了......”這個想法的出現,就如同打開一道門,把一個全新世界擺放在張暮麵前。“絕對是這樣沒錯,淩昱然有能力進入內門,但一直以來,他的才華不被顯露,而且身為寒門有著天生的情報弱勢,而這恰恰是公孫正最強的地方......”


    這世上的許多真相,其實隻有一層窗戶紙那麽薄。隻是太多的人不會捅,力氣大了,會驚動裏麵的‘廬山麵目’,力氣小了,就隻能一個人長籲短歎。


    張暮很幸運,他借著係統提示,力氣不大不小的捅破這層紙,窺視到裏麵錯綜複雜大勢下的一角。


    如果沒有推測錯,青州一定會有大事發生,而且這件大事足以讓公孫正從中獲益,讓他與淩昱然的部隊得到喘息時機......


    張暮眯著眼,他已經猜到會發生什麽了。


    啪――啪――


    屋外的敲門聲忽然響起,這突然出現的聲音,將張暮的思緒一點點帶回現實之中。他走過去將門打開,老舊木門發出‘嘎吱’的聲響,門外站著一個將士,是隨行隊伍中的一個,此刻見到張暮出現,行了一份軍營間下級見上級的禮儀。


    “有什麽事嗎?”


    “稟大人,‘澗山居’外想要縱火的家夥已經抓到,‘’外的人們也已驅散,將士在那裏正在巡視,不得任何人接近......”


    張暮點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這不出意料,早在半個時辰之前,他就已經通過大勢得到消息,故而臉色平靜,沒什麽太多神情流露。


    實際上,公孫正埋下的這些商人棋子,並非隻派往了澗山居一路,隻是這一路最多,派往其他地方的人都零零散散,張暮竭力阻止,可無奈手下兵少,書院地域廣大且建築太過零散,終究是讓公孫正把火點了起來。


    好在火勢不大,燒的又都是書院的邊邊角角,故而雖有損失,卻也已經降到了最低,不傷根基。


    “怎麽,還有事情要說?”張暮見將士沒有離去,不由疑惑的問了一句。


    “陸離已經回來,說是想要見大人一麵。”


    “哦?”張暮一挑眉。戰爭結束了?心中疑惑的他瞥了眼透明屬性版,上麵消息依舊,並沒有新的出現。


    想到這裏,張暮不由抬起頭,向遠方看去,才發現不知何時天邊竟已泛起了一抹魚肚白,太陽並未越過山頭,恰是紅霞初顯,驅趕了整個天際的黑暗。


    戰場中的廢墟裏,無數黑煙化作了一條直線,向上翻滾,似乎要直入遙遠的天際,這裏是書院中心,戰場裏這裏頗為遙遠,但遠處的烽火依舊驚心,張暮看了一眼,清楚這是戰爭結束的征兆,便毫無留戀的轉過身,順著長廊,向著庭院深處走去。


    微風吹過。


    揚起地麵上幾根枯萎的幹草,於空中翻滾,穿過並不寬敞的走廊,悠悠飄向庭院外的地方,張暮緊了緊衣裳,將身上那件毯子一般的衣服解開,又重新係起。這是來到青州後夏侯芸自己編做的,雖然摸起來有些硬,穿在身上也似乎大了點,但卻很溫暖,說不清這溫暖感來自於什麽,也許是衣服本身的材質,也許是......


    張暮緩慢的走著。


    盡頭處,一扇棕色木門微開,裏麵正坐著一個披衣帶甲的中年人,上麵有幾絲血跡尚未拭去,看起來風塵仆仆,這中年人喝著茶,站立在窗戶邊正望著外麵的女孩子,張暮搖搖頭,心道這必是陸離無疑。


    陸離感覺有人進來,回頭看見是張暮,說出一句令人徒然驚詫的話。


    “張暮,今日你必死無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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