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更】。


    門口,柳紅的小丫鬟俏生生的站著,拿手扇著涼風:“小姐請你過去一趟。”


    請我過去?林拓一時竟然愣住。


    先是罵自己癡呆書生,現在又請自己過去,她這是要鬧哪套啊?


    林拓研究心理學,分外知道第一印象的重要,回想當日的態度,再想此時,前倨而後恭,難免有詐啊?


    雖疑惑,不能不去,小丫鬟嘴裏帶著一個請字,柳紅在這片山穀,就如同皇後在後宮,自己這些人,就是太監之流,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餘地。


    “我這就去。”不管是溫柔鄉,還是英雄塚,也隻能闖上一遭了,林拓心念急轉,整理整理衣衫,吩咐顧小乙兩句,隨在小桃紅身後,漫步出門。


    沒錯,小丫鬟叫小桃紅,又一個爛俗的名字……


    一路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與小桃紅說著話,林拓不停止思索,柳紅為什麽要找自己?


    聽小桃紅的口風,倒似乎不是什麽壞事,可是……


    沒來得及問更多,二人來到了“白雁合葬之墓”,正是大前日林拓挖坑的地方,木牌上的字跡娟秀纖細。


    小桃紅五分傷感又有五分得意:“是我親手刻的。”一雙小手包著厚厚的白紗,顯然填土銘刻的過程並不那麽順利。


    林拓心思不免一動,多純真的女孩呀!


    這也是他每每不能將這世界,完全當做一個遊戲的緣故,每個人都那麽真實,有血有肉,小滿的執著,顧小乙的努力,小桃紅的驕傲與純粹……雖世界迥然,人卻是一樣的。


    就這麽一恍惚,便到了煙柳閣了,距離不近,免得總能聽到“叮叮當當”的雜音,也絕不算遠,中間隔了道拐彎的山壁,能折射聲音。


    將林拓領到門口,小桃紅立刻退下了。


    沉靜一下心情,林拓推門而入。


    此時仍是盛夏,炎熱難耐,不過這煙柳閣居於坡高風口處,在閣的後麵,又有一彎清池,半抹綠波,垂柳款擺,白蓮浮沉,不時一陣陣山風吹過,帶來水的清涼與花的芬芳,將暑氣吹散大半。


    聽說這黔山礦裏,本沒有水,這煙柳閣後的水池,與冶煉場中段的寒泉、礦場前山的水井一樣,都是以仙法製造出來的。


    冶煉場之水是為了打造裝備,前山水井是為了飲用,這閣後水池,則歸柳紅獨享,這女子果然極得連山雲寵愛。


    當林拓推門而入的時候,柳紅正斜倚在水邊秀榻上,嫩如蓮藕的小臂引著蔥指柔荑,嬌柔無力,白皙圓潤的小腿並著玲瓏無暇的美足,踝彎小巧,如玉生輝,盈盈一握,惹人堪憐。


    手兒與腳兒從輕薄的紗衣下慵懶的探出來,又有豆蔻流丹,陽光下寶石一樣璀璨,刺花了林拓的眼睛。


    林拓不是柳下惠,說起來,比正常男人還要好色一點,人生的大目標大抵可以用這樣一句話概括: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財。


    當然,權力才是第一,沒有權力的財富,就是夢幻泡影,一陣風就能吹走,可林拓一無背景二無人脈,權衡一下,也隻能追求後者了,隻有美人,是始終不變的主題。


    這麽個如玉生煙的美人,活生生的擺在自己麵前,還做出一副任君采擷的樣子,他怎麽能不動心。


    可是,就不能動心啊!


    且不說這女人高高在上的地位,她將自己叫來,還擺出這麽幅勾搭的模樣,就心懷叵測啊,但凡有一點失態,隻消她喊上一聲“抓流氓啊”,自己立刻萬劫不複。


    一腔抱負,可不能這樣栽在小女人手裏。


    強行將頭扭向別處,看那半透明的簾幔,看牆壁上的字畫,看梳妝台上的明鏡,心中不免嘀咕,這古人的衣服,真的太不科學了,稍一動念,就會……隱蔽至極的微微往後撅屁股。


    等一下,梳妝鏡?他陡然清醒,就如一盆涼水潑到頭上,那梳妝台上的,不就是自己的青銅古鏡嗎?


    古鏡啊古鏡,近在咫尺,卻不能觸及……林拓一時間心潮澎湃,內牛滿麵!


    “撲哧!”繡榻上的女人樂了,掩嘴輕笑,嗓音慵懶中透著清脆,就好像天真無邪的山村少女,明明未經世麵,偏透著股成熟美味的芬芳,極端不同的兩種氣質匯聚一身,吸引力頓時三五倍的增加起來。


    那聲音像小貓放在你心裏,一下一下的撓你,惹的你癢癢的,明明難受的緊,又不由自主的受用。


    “你怎麽不敢看我呀?”女人笑了,笑林拓的臉色,自從進屋之後,便變幻不定五彩紛呈,煞是精彩好看。


    “真心不敢看。”林拓回過神來,低眉俯首,“夫人美豔無雙,在下怕看多了,犯錯誤。”馬屁人人愛聽,先這麽應付肯定沒錯。


    果然柳紅捂嘴輕笑起來,如花枝亂顫,被林拓的用詞逗的,櫻桃小嘴裏吐出來的話,卻讓林拓一驚:“看吧,看唄,我們不是親戚嗎?有什麽不能看的呀?”


    自己是柳紅親戚的流言,林拓也聽說過,既沒承認,也沒否認,看起來,是傳到這女人耳朵裏了。


    頓時僵立在那裏,無力的辯解:“夫人,事情不是那個樣子的,在下從來沒有說過……”冷汗涔涔而下。


    斜倚著繡榻,柳紅就那麽看著,定定的看著林拓發窘,好半晌歎息:“你說你是真害怕呢,還是假害怕,直挺挺的戳那,膝蓋都不曉得彎一下……”


    林拓愣住,驚愕,一瞬間也不知是憤怒還是羞惱,這女子的意思是……要自己跪地求饒?


    自詡能屈能伸,能長能短,能軟能硬,真到了生死關頭,林拓才發現,終究丟不下穿越者的矜持,哪怕麵臨生死。


    榻上女子在他心中的形象,頓時由騷媚入骨、心懷叵測,轉成了恃寵而驕,蛇蠍心腸……


    林拓僵立著不動,左邊是尊嚴,右邊是性命,跪還是不跪,這不單是個問題,還關乎生死。


    氣氛再度凝滯了一會兒,柳紅忽然揮手:“很好,不錯,若真嚇跪下了,我反倒瞧不上你了……”


    “你的事,我都聽小滿說了。那老道殺了你滿門,可是這世上,哪個修真視凡人為螻蟻,生殺予奪呢?你若跪下討饒求活,未免就皮裏陽秋,口蜜腹劍,沒人能救你;你既站著不動,說明真正是一身傲骨,那老道殺你全家,你便殺之回報,快意恩仇!”


    “這些心思,你瞞得過連山主,卻瞞不過我去……”柳紅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神彩,直身坐起,斂了一身慵懶,如山氣勢霧消雪融。“我欲用你,不知你能不能放下心中驕傲,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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