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說,兄弟你晉升先天了?可惜可賀,可惜可賀,來來來,共飲三大桶……”


    “什麽什麽,你竟然說喝不下?一個堂堂的先天,竟然喝不下三桶酒?說出去,有人信嗎?”[]


    “你這不是喝不下,你這是看不起易二哥呢……”


    “是也!是也!說的沒錯!是爺們就一口幹了,別磨磨唧唧婆婆媽媽的!”


    易二哥勸,一幫猛虎幫的人跟著起哄。


    現在林拓知道了,易二哥跟猛虎幫的人,早先就是一夥的,打家劫舍的強盜,後來被任血旗收服,歸了丹楓城轄下。


    再後來就……


    總之,林拓是這一晚的焦點,易二哥主陪,觥籌中酒,如長江浩蕩,似黃河泛濫,滔滔不絕的填進兩人口中,腹中。


    圍繞兩人一圈,盡是些五大三粗的漢子,鬧騰的喧天。


    筵席的另一邊,是任瓶兒與栗桔,還有小丫頭支朵朵坐在一塊兒……


    任瓶兒擎著一盞,小口小口的抿,雖然看著抿的清淺,其實速度極快,不斷的要人填杯。


    麵色嫣紅,雖是俊朗的男裝打扮,透出難得一見的妖嬈嫵媚,誘人


    栗桔就好看了,目視前方,屈膝跪坐,一板一眼,對著前方的杯子,好像對著祭壇上的法器。


    每次要舉杯,便先扶冠,攏袖,躬身擎杯,一手遮擋,一手握持,一飲而盡。


    然後再以同樣古板的方式,放下杯子,示意邊上人添酒。


    假若添酒的人姿勢不對,隨時出言出手糾正……


    這家夥,簡直就是宴會歡樂氣場的黑洞,坐在她身邊,什麽高興、喜悅、興奮,都被鎮壓的一絲不剩了。


    與她形成鮮明的對比,下首的支朵朵,每次喝酒,都跟做賊一樣。


    黑亮碩大水汪汪的杏核眼四麵八方的打量,覺得無人關注了,“咻”幹了一杯,瞬拿瞬放,杯子好像沒動過一樣。


    搞的填杯的人十分狼狽,要填,常常一下子就溢出來了,不填,往往杯子裏又空了,被支朵朵一陣抱怨。


    動靜分明的兩極中間,夾著言射公子。


    從位置上看,這位言公子坐的地方也蠻重要的。


    可是,左邊,對著猛虎幫一群老爺們的屁股,右邊……


    他倒是想向右邊,跟任瓶兒搭訕幾句來著,可每次搭訕,必須照足了禮節,要去到堂下,要說祝酒詞,好像使節拜會君王一樣的。


    一次兩次的還是個稀罕的,次次如此,連他這個自詡禮數周全,教養十足的世家公子,都有些受不了了。


    隻好坐在那裏喝悶酒,看到人群中間的林拓暗暗好笑。


    雖然被擠壓在人群裏,隔著猛虎幫粗獷的身軀,青銅寶眼現今的八十米籠罩範圍內,又有什麽聲息,能夠瞞得過林拓的眼睛去?


    自始至終觀察著這言射的動靜,琢磨著他的來意與動機。


    觥籌交錯,漸漸的酒酣腦熱,微微迷醉之際,任瓶兒忽然驚疑:“咦?不棄哪裏去了?怎麽沒來?”


    下首有人答道:“那孩子最喜歡和人一起玩,寨裏多了那麽些新人,應該是一起玩去了……”


    以往任血旗執掌丹楓城時,就是以此知名。


    大幅接納外來流民,安排他們的生活,給他們種子、農具開墾田地,或者分配山中堡壘,一邊守境一邊打獵。


    若有願意投靠著,或者並不願意投靠,但並非罪惡滔天不可饒恕的家夥,好像易二哥這樣的。


    任血旗便會軟硬兼施,將之拿下,編入丹楓城序列。


    若非有這等手段,又怎麽可能任血旗每執掌一地,往往不到三四年間,此地人口便大幅回升,超越了修真者劃定的界線?


    甚至有一些平民,本能的感覺到了些許蹊蹺,十幾年間,輾轉各地,始終追隨任血旗。


    任血旗換任哪裏,他們就舉家搬遷到哪裏,不顧勞苦,衷心擁蹙。


    丹楓寨中,不乏有這樣的老人。


    現如今,任瓶兒顯然跟他父親走上了同一條道路。


    大幅吸納流民,不問前事,不問因由,你來丹楓寨中,且決心定居,那麽丹楓寨就罩著你,給你活幹,給你飯吃!


    此時兩國戰事剛起,邊境線上兵荒馬亂,流民四起。


    丹楓寨趁勢吸納,短短兩個月間,人口已經從原先的一萬多,膨脹到了超過兩萬。


    若再加上左手邊的修真者營盤,右手邊的妖族營盤,整個丹楓寨,已不下四萬人口。


    麵積大大擴大,範圍也隨之而擴張。


    也就怪不得,剛剛晉級碧冰雪沒兩個月,任瓶兒氣息已經相當濃重,穩定在碧冰雪初了。


    不單任瓶兒如此,易二哥的逆天神通,似乎也隱隱有突破之意。


    方才站在牆頭上打炮,威力更強、勢頭更猛,乳白色的雲煙境,漸漸有綠意泛出,這是行將突破的征兆。


    不明白的人,以為丹楓寨如此發展,是女兒繼承了父親的天性與手段,本能如此。


    林拓卻明白,任瓶兒既然決定了繼承父親衣缽,那麽她心中,必定是在下一盤大棋,很大的棋!


    話題扯遠了,且回正題。


    丹楓寨擴大了,人口增多了,如辛不棄這般好交小朋友的,跟年齡相仿誌同道合的些人出去玩,似乎也沒什麽值得奇怪的。


    但任瓶兒長身站起,麵色嚴肅,酒意全消。


    擴張丹楓寨是有意,骨子裏麵,為人寬厚,關心下屬,這卻是源自本能的。


    尤其辛不棄與支朵朵,一個古靈精怪,一個有板有眼,任瓶兒素來拿他們當做弟弟妹妹一般的。


    勃然色變:“不對!不對!出事了!下午見到不棄的時候,我親口跟他說了,晚上過來吃飯,不棄他答應了。”


    說話的人頓時不語。


    辛不棄親口答應了,這就足夠了!


    年齡雖小,這孩子對親口答應的事,有著難以想象的執著。


    別說他清醒的時候,就算他在睡著覺,你跟他說了一事,他迷迷糊糊的答應了,到第二天,他肯定也能記得清清楚楚,並且不打折扣的做到。


    這是丹楓寨上下盡人皆知的事。


    所以說,說老實話,做老實事,是有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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