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書房早已不堪使用,老伯爵又常年在地下室修煉,他幹脆把自己的書房也挪到了地下室。


    走入陰氣極重的書房,項濤微一皺眉,這裏的光線很暗,加上周圍的陰氣,竟把房間變成了人間地獄一般。


    “爺爺,你找我有事?”走到老伯爵身前,項濤輕聲打個招呼。


    “亞利這裏有一封信。”老伯爵將一張印花信箋遞給了項濤。


    “信?”項濤疑惑的展開信箋,上麵滿是用花體書寫的字母。


    花體書寫方式在歐洲,普通人早不使用,縱使貴族之間的通信,非是很正規的信件,也不會用到。


    快速讀完信箋,項濤臉上很是輕鬆:“要交人?沒有問題,隻要我見到張翦,立刻恢複張家所有人的自由。”


    原來,信是從教皇廳發出的,樞密主教大人在信中,對菲利普家族擅自“綁架”中國練氣士家族的事情,表達了不滿,同時希望菲利普家族能妥善解決這件事。


    愛孫重歸膝下,修習仙法的效用也在菲利普伯爵身上展現出來,此時的老伯爵,原本花白的頭發,數日之間竟是慢慢變成了灰白,混似有重新變成黑發的趨勢,而老伯爵微微灰敗發青的臉色,此時也是紅光煥發神采奕奕,哪裏還有當初憔悴的樣子。


    見到愛孫如此回答,老伯爵也不生氣,他接過了信箋,隨意扔在一邊。


    “不必在意教皇廳的問訊。這名中國的練氣士,應該是在執行其他使命的時候,被臨時授予了質詢任務,而且,似乎中國宗門那邊也不是非常心急,他們都不急,我們著什麽急。”


    “哦?爺爺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項濤心中好奇起來,他對教皇廳的問訊不在意,是因為手上有自己的殺手鐧,那老伯爵又是如何判斷出這個結論的呢?”


    招呼著項濤坐下,老伯爵笑嗬嗬的道:“亞利,你想想看,這個名叫天劍的道士,若是中國宗門專程派出的使者,隻怕現在還沒有辦好簽證呢,哪有如此神速到達意大利?同樣的,若是中國方麵非常重視此事,給教皇廳的壓力自然也非常大,教皇廳豈會隻是發一張不疼不癢的問訊函過來?”


    聽到老伯爵的解釋,項濤笑嘻嘻道:“爺爺,其實我也是不在乎中國方麵的逼問,因為,張翦當年曾經親口說過,隻要我能從那個鬼陣法中走出來,全天下的張家人都會服從我的命令。現在,我出來了,下令讓這些張家的子弟住在菲利普城堡,也不算什麽綁架吧。”


    噗哧,聽到項濤的話,老伯爵一時沒有防備,竟是將口中的紅茶噴了出來。


    老伯爵從未想到,原來自己的孫子手中還有這樣一個依仗,看來今次自己和教皇廳,都是白著急了,項濤隻要把話扣住,便是中國宗門方麵說的天花亂墜,也無法讓張家的幾百人回去中國了。


    “隻是,中國宗門的使者呢,也不清楚這位道長,來歐洲的目的是什麽?還有那個張翦,現在又跑到哪裏去了?”


    忽然,項濤非常好奇天劍此行的目的來。


    被項濤惦記的人,是不是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比如說現在的天劍道士,就十分狼狽的喘著粗氣,身上名貴的西服已經變成條狀,勉強遮身敝體而已,頜下長髯隻餘下半截,還被燒得焦黑,再沒了以往風度翩翩的模樣。


    他掌中扣住一件物事,雙眼幾乎噴出火來,惡狠狠的瞪著眼前的黑衣人。


    “閣下何方神聖?天劍自認與閣下,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閣下痛下殺手,一定要奪了天劍的性命。”


    “嘎嘎!”


    發出怪聲的一方非止一人,竟是十餘個,人人一襲通體黑色的罩衫,連頭在內的全身都罩在裏麵。


    黑衣人呈半圓形,將天劍圍在一堵牆前。有幾個黑衣人身上的衣衫破碎,露出裏麵泛著光芒的黑色皮膚。


    “嘻嘻,老家夥,你不該來這裏,不過既然來了,就別走了。”


    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自一襲黑色罩衫下發出,將頭罩翻開,現出一頭金發,碧藍的雙眼好似寶石。她年紀不大,好似十六七歲而已。


    “上!”


    隨著金發小姑娘一聲令下,黑衣人嗷嗷怪叫著撲向了天劍。


    “可惡!”天劍恨恨的罵道。


    隻見他手掌翻動間,一道紫色光影自他掌中出現,光影瞬時達到了丈餘長,形成一個寶劍模樣。


    黑衣人已經露出了尖利的爪牙,此時見到紫色劍芒,卻好似見到什麽厲害物事一般,手腳亂晃的遠遠閃開,幾個躲閃不及的,幹脆在背後伸出一對肉翼,撲楞楞的飛入空中。


    “紫霄劍!”金發女孩倒也識貨,她的身法也不慢,雖然不會背後長出肉翼,她也是飛快的向後跳去,遠遠躲開。


    縱使如此,幾個黑衣人仍是被劍芒掃過,嘎嘎亂叫不說,傷口處淌出了咕咕的黑色黏稠液體。


    隨即,黑衣人發動了反擊,唰的將手中指甲發射了出來。


    高速運動的尖銳指甲,仿佛一顆顆子彈射向天劍道士。


    天劍也不含糊,另一手青光閃爍間,竟是祭起一麵不大的銅鏡。在銅鏡麵前,那些黑色醜陋的指甲,都如驕陽積雪般融化不見。


    “唔,不好。”


    看似形勢大好,誰知天劍卻是低吼一聲,捂住胸口暴退開去。


    金發少女的身影,如魅影般在空氣中慢慢現出,先是一個輪廓,而後慢慢浮現出淡淡的、恍如霧氣的軀體。


    “嘻嘻,死道士,跑的倒快。”


    天劍臉色有如金箔,紫霄劍的劍芒一早消失,僅僅餘下手中銅鏡泛出的青光,此時的青光也沒了剛剛的威力,僅堪護住天劍胸口而已。


    看著金發少女出現在自己剛剛立身之處,天劍抹去嘴角溢出的血痕,胸口起伏幾下。他現在也沒搞清楚,這個金發女人方才使用的,到底是法術,還是普通的武學?


    忽然,金發少女緊握的拳頭張開,一道刺眼的紅光射出,驚得她身後那些黑衣人發出嗷嗷慘叫。


    便是天劍的雙眼也眯縫起來,謹慎的看著金發少女的手。


    他注意的不是金發少女手中的那塊龍血石,或許龍血石對於身邊這些魔物有著無比的傷害,但天劍乃是得到的練氣士,根本不會在乎龍血石的紅色光焰。


    手,金發少女的手,才是天劍真正注意的對象。


    眼前少女一頭金發,碧藍雙眼,脖頸上皮膚有如白銀。但那支握著龍血石的手,或者,不應該稱其為手了,那是一支爪子,五根幹枯灰黑的指頭,手掌卻是不足一個硬幣大,同樣灰黑的顏色。這絕不是一支人類的手,倒似鳥類的爪子。


    抬頭望著金發少女,天劍眼中露出一陣不忍,低聲念了句:“無量天尊。”這才放聲道:“原來你也是外道邪物……”


    金發少女重重的哼了一聲,嬌聲斥道:“老東西,死前如此羅嗦!”


    隻見她那支鳥爪攥緊了龍血石,霎時紅光籠罩住鳥爪,接著,少女的身影又一次消失掉。


    這一次天劍可以清楚的看到,金發女子雖然身影消失,那手上的紅光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隱去,紅光夾著淩厲的嘯音,向他襲來。


    身負重傷,天劍這次也是拚了,他將銅鏡向著紅光扔了出去。


    “退!”道士大聲叱喝。


    空中,銅鏡聞聲光芒大盛,一時間耀眼的青光將周遭裏許籠罩起來。


    那運行中的紅光也不例外,便是手持紅光的金發少女,在青光籠罩中也現出了行跡。


    “呀——”慘叫一聲,金發少女抵受不住青光,跌倒地上,龍血石也跌出她的掌握。


    金發少女尚且如此,她身後那些黑衣人更是不堪,在青光之中發出了最後的嗷嗷叫聲,一個個萎頓在地上,努力蜷起身子,試圖減少身體與青光接觸的麵積。


    “破!“


    隨著天劍的無上法咒,銅鏡上的青光一弱,接著驟然再次釋放出光芒。


    這一次不再是青光,而是一片蒼茫的白光。


    白光所到之處,黑衣人紛紛灰飛煙滅,金發少女稍好些,但身上仍是好像著火一般,她慘叫著,不住在地上翻滾,努力消去那痛苦的感覺。


    好在這白光也沒能持續很久,隻聽“啪”的一聲脆響,白光潮水般退去,接著破碎的銅鏡落在了地上。


    總算在銅鏡的攻擊下撿回性命的金發少女,呃,現在的她,頭發已經被燒焦,皮膚更是一片片的向下脫落,內裏的血肉也是焦黑一片,再沒了剛剛那漂亮的臉蛋,慢慢自地上爬起的時候,真好似神話中的鬼怪。


    四肢著地來到碎成數片的銅鏡旁,此時好像夜叉一樣的女人,用鳥爪一樣的手抓起一塊碎片,回頭尋找著早已失去蹤影的天劍,高高舉起碎片,仰天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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