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今天把楔子放完,明天整理後文中,不定時定量更新。


    可見老天還是有眼的,拿了人家東西的,全部以死償命,侮辱了人家的,就隻有生不如死了!


    兩人回屋商量了一下,這馬三炮雖然說自己有“寶貝”,但又不肯先講出來,不過替他走這一遭也不麻煩,幹了,就有發財的可能,不幹,這家夥必然守著秘密進棺材。


    倒是今天就走顯然不現實,軍營又不是自己家,說走就走說來就來。最快也要今天打報告請假,明天一早出發。土地陳並不遠,百十裏地,租個快點的驢車,一天就能打個來回。倒是如何找到那個老道,恐怕要費一番功夫。


    反正該著你的就是你的,兩人抱著試一試的心思,向上麵遞交了請假報告,好在部隊最近一直沒仗打,他們團裏也不想打仗,一碰日本人就跑,打個什麽勁兒?現在正是寬鬆的時候。


    假果然一請就批,兩天,想必也該夠了。


    兩人也沒什麽準備的,帶上些幹糧帶上錢,還有槍,連驢車都聯係好了,就等著第二天一早出發。


    夜裏爺爺還做了一個夢,夢見馬三炮告訴了他們藏寶貝的地點後就一命嗚呼了,然後倆人將東西給挖了出來,變賣了好多好多錢,從此娶妻生子,一生無憂。


    如果真那樣就好了,至少在爺爺給我講故事那年,他還會時不時地為錢發一下小愁。


    第二天早上睡得正香,爺爺就被同僚推醒了。這位姓黃的一向貪睡,但今天不一樣,為了錢,他可是一早就翻身起床,洗漱準備。


    可一推開門,他就傻了眼,隻見幾個士兵正抬著馬三炮和那個女屍往軍營外走。於是趕忙回來搖醒爺爺。


    倆人此時也顧不得惹嫌疑,追到軍營門口,一看馬三炮,就知道這家夥活不成了,因為他昨晚又出來搬女屍,但不知道怎麽的,傷口一直不好,越爛越大,周圍的皮膚也壞死了,一用力,腸子流了一地,塞都塞不回去。


    當然,這個情景是爺爺他們事後推理的,別人並不知道,都以為女屍吸光了他的陽氣,就把肚子挖開,將裏麵吃掉了。


    此時的馬三炮,腹內“空空如也”,真的就隻剩下一口氣了。許久以後我爺爺也在想,一定是有什麽東西操縱著他,不然隻是憑一個人的身體和毅力,挺了這麽多天不說,就連腸子流出來,還能活上半夜,簡直都是奇跡了。


    躺在木板上的馬三炮看到他倆,輕輕地搖了搖頭,意思應該是不用去了,活不了了。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前,爺爺和同僚趕忙湊過去,也不理會旁邊幾個兵那詫異的眼神。


    馬三炮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順著他的眼神,爺爺在他胸前自己縫的內衣口袋裏,摸出了一枚袁大頭。


    “寶……寶貝在這……”馬三炮指著袁大頭,用盡自己最後的一點力氣,努力擠出這五個字後,終於一口氣沒上來,結束了自己那肮髒的生命。


    好在他最後氣若遊絲,五個字也隻有爺爺他倆聽見了。


    馬三炮和那女屍都被埋在了後山。


    倒是爺爺他倆一上午都呆在屋子裏,看著那枚袁大頭發愣。


    不用去土地陳找牛鼻子老道是省了事兒。問題卻出在那死鬼馬三炮身上,他要是一聲不吭咽氣也就罷了,至少沒什麽念想。可這家夥偏偏留著最後一口氣,給了他們一枚銀元,還說“寶貝在這”,搞得爺爺他倆此時是抓心撓肝,就好像是和財寶隔著一扇門,隻要推開門,想怎麽拿都可以,可卻如何也找不到開門的鑰匙。


    “媽的!這龜孫王八蛋一定是誆咱們呢!”同僚捏著袁大頭想了一上午,一點也沒看明白,將那東西往桌子上一拍,叫道:“還用塊假的袁大頭,真不知道這家夥安的什麽心?!”


    其實,當時這塊袁大頭拿在手中,爺爺就知道是假的,重量、用料暫且不說,單用眼睛來看,這枚袁大頭的銀料中間竟然夾雜著一絲黃色的金屬材質,呈s型,隻有一根麻線那麽寬,將袁大頭分為兩半,不知道是金還是銅。


    很顯然,官方製作的袁大頭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表麵上,這是一枚中華民國三年的銀元。上麵的袁世凱側麵像線條流暢,如果不是那道黃色金屬線,工藝上還真就看不出真假來。


    爺爺起先還拿著吹了吹,餘音洪亮悠長,這說明料給的很足。


    之所以這十幾年大量出現仿冒的袁大頭,一方麵受前清的影響,銀子還是硬通貨,再者是一枚一元銀幣,其貨幣價值已經超過了所需銀料的原始價值,所以使得投機分子趨之若鶩。雖然在大地方,這些東西基本上花不出去,但諸如小縣城,農村,並沒有人在乎銀元是真是假,隻要別假的太過分,甭管多少,銀子份量夠,沒人會在乎,這也就更使得有人肯去鋌而走險,假冒袁大頭。


    也許,馬三炮真的是在耍他們。一枚銀元直徑一寸多一點,能藏著什麽秘密?


    兩人研究了一上午,也沒有任何發現,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到外麵傳令兵喊道:“團長有令!今日午後部隊換防安都鎮,一點集合,沒吃飯的趕緊去吃飯!……”


    事後,爺爺才知道,他倆盯著袁大頭發愣的那一上午,軍營裏都在風傳這樣一句話:“那女屍吸完了馬三炮的陽氣,今晚就要有下一個人遭殃了。”最早是誰說的沒人知道,反正越傳越邪乎,到最後還說什麽那女屍吸夠九十九個男人的陽氣,就能讓太後老佛爺複活,複辟大清朝……”


    營長見人心惶惶,更怕真的跟傳的一樣,趕忙向上打了個報告,要求換防到離日本人更近的安都鎮,於是上頭很爽快地答應了。


    以後的日子,隨著戰事逐漸吃緊,爺爺他倆也沒空來顧及這枚袁大頭。到後來從抗日戰爭打到解放戰爭,他們的部隊被多次收編,兩人倒也沒分開過,隻不過離家越來越遠,到最後,就算有心想搞個明白,卻已身在南方。


    那枚袁大頭,也隻能時不時取出來瞧瞧,然後換另一個人保管。


    直到1949年的8月,爺爺他們隨部隊退到福州機場,在這裏等去往台灣的飛機。雖然兩人混了這麽多年,也隻不過是分別從少尉升到了中尉和上尉。由於同僚官高一級,按照撤退計劃,比爺爺早了兩天飛去台灣。


    八月中旬,爺爺連同數千官兵,還沒等來接他們的飛機,卻等到了解放軍的大炮。


    福州解放了,爺爺他們全成了俘虜。


    當第一次爺爺講到這裏,我問的第一句話就是:那枚袁大頭在誰手裏?


    爺爺說在他那兒,我嚷著要看,爺爺卻說他回老家後給了我舅爺,也就是奶奶的親弟弟,過了半個世紀,恐怕早就沒了。


    那時幼小的我總免不了可惜連連。以為憑著自己的本事,有朝一日能夠發現馬三炮的“寶藏”,誰知道竟沒有一麵之緣。


    但世事就是如此難料,這枚假的袁大頭,竟能夠曆經滄桑,最後真的來到我的手上,但……


    爺爺的故事講完了,不知道各位是否還記得,我開篇第一句話就是:爺爺是個怪人。那他怪在哪裏呢?咱們接著說。


    爺爺在被俘虜後不久,全國解放了,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當時對他們的處理原則非常寬大,有三條路可以走:一,留在福州當地,支持新中國的建設;二,附近還有一個俘虜安置城市――杭州,也可以去那裏;三,回到原籍,想幹什麽都可以,隻要別做破壞新中國的事情,還發給你路費。


    爺爺早在幾年前,還沒打到南方的時候,已經抽空回老家結了婚,並且和奶奶生下大姑,他不習慣南方的天氣,硬是扯著一家三口回到了老家,那個離當年他們駐紮過的地方不足百裏的一座豫北小縣城。


    五幾年,雖然已經解放了,但鄉下的日子並不好過,爺爺常年在外當兵,還是國民黨兵,家裏分田分地時,壓根就沒他的份兒。


    在老家熬了沒兩年,我們家就又拖家帶口來到了省城。


    爺爺找了份還不錯的工作,一大家子慢慢穩定下來,從此離開了生活十幾代人的老家。


    改革開放後,慢慢地兩岸可以互通書信,爺爺憑借他工作的便利,幾經查找,竟聯係上了已經在台灣紮根的那位黃姓同僚。


    通了書信才知道,爺爺的這位同僚可謂是相當有經濟頭腦,到台灣後白手起家,通過三十多年的努力,他們家的連鎖小超市現在幾乎已經覆蓋了半個台灣島。至於那枚袁大頭和其中的秘密,同僚更是在信中明確提到:就算找到寶藏,他放棄自己那份,將之全部轉贈爺爺,以此信為證。


    每當爺爺看到這信,都會笑著說:“空頭支票!”東西都沒了,還上哪找去啊~!


    1987年,那年我五歲,開始逐漸記事兒,也就是在那一年,爺爺的同僚在台灣病逝了,享年七十六歲。也是從那一年開始,每逢七月十五日,爺爺總會買上幾個小菜,一瓶酒,兩副碗筷,把自己關在小屋裏,一個人自斟自飲、自說自樂。


    每當這時候,全家人都覺得他精神有些不對勁兒,可到了第二天又一切如常,起床,做飯,上街,聊天。


    時間長了,大家也都習慣了。照奶奶的話說,爺爺其實清醒著呢,隻不過是給自己找一個喝酒的理由罷了。(六幾年爺爺生了一場大病,腸子截掉一半,醫生不準他以後喝酒)。


    後來我長大了,也慢慢明白了爺爺的心思。他這輩子,說白了關係最好的,就是那位姓黃的同僚,兩個人,一個秘密,共同保守了半個世紀,該是怎樣的艱辛和執著?


    所以每逢七月十五,爺爺總要祭奠一下他這位一同工作了**年,解放後卻天各一方的好朋友。


    這個情況一直持續到十五年後,因為這一年,爺爺開始帶有輕微的老年癡呆症,並且在之後的十年裏,越來越糊塗。


    直到前兩年,有一天爺爺糊塗得夜裏不睡覺,我整夜地守著他,老爺子坐在床沿,指著屋裏的一角說道:“老黃,你終於來看我了,咱們有五十多年沒見了吧?快來坐……”


    雖然爺爺每次講的故事聽起來都很真,奶奶卻總說他是胡編亂造,但我當時並不害怕,甚至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爺爺的確見到了他的老戰友。


    楔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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