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鄙人多有不尊,還望天魔海涵,為了謝罪,鄙人先自罰一杯。”


    層巒疊嶂的繡花屏風,花團錦簇的簾帳帷幕,雕龍刻鳳的窗台門欄,青蕊蝶戲的籠罩燈具,在這間極富華夏韻味的雅間內,司馬鬼弈正和嶽雨樓,卡卡西,克拉蘇德三人一同圍坐在早已放滿珍饈佳釀的圓桌旁。


    “司馬先生看似文弱,卻頗為善飲呐。”


    “嗯嗯……這個宮保雞丁很地道呀!絕對是大廚級的生活玩家做出來的。”


    看著對方將白玉杯中的清酒一飲而盡,嶽雨樓立即略帶驚異的讚賞了一句,而他右手邊的卡卡西則在不停的往嘴裏塞著佳肴……


    “哈哈,天魔謬讚了,鄙人隻是能飲這一杯罷了,再多的話,怕就要出醜了。”


    緩緩放下酒杯後,司馬鬼弈忽然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並歪著腦袋大量起了同樣一臉微笑的嶽雨樓,有些語氣飄忽的輕聲道:


    “天魔,想必已經知道鄙人的來意吧?”


    “嗬嗬,司馬先生,你解除我的一個疑惑嗎?”


    嶽雨樓並未直接回答司馬鬼弈的問題,反而向他提出了問題,不過司馬鬼弈也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抬起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天魔盡管問,鄙人定知無不言。”


    “司馬先生,你是如何得知我們三人會來到巴薩蒂亞,又是如何得知我們身處傭兵會所的呢?”


    “哈哈,這隻是鄙人的一點小聰明而已,天魔不必太在意。”


    司馬鬼弈顯得很是淡然,而嶽雨樓一旁的克拉蘇德卻滿臉期待的樣子,桌上的酒菜他也沒吃多少,似乎他對於司馬鬼弈很是欣賞。


    “小聰明?假如人人都有先生這樣的小聰明,那我們三人估計早就被打回到月亮上了。”


    “嗬嗬,天魔說笑了,其實也很簡單……天魔在維吉爾出現的消息早在一天前,就已經眾人皆知了,再加上天魔最近發布的那個任務,在下便料定天魔一定不會離開此國,而是會繼續沿小路往緹靈的方向趕去。”


    “哦?先生你怎麽就能確定我一定會步行經過這裏?萬一我一時興起直接就飛到了緹靈呢?而且就算我是步行,也不一定會進城吧?”


    “天魔說得極是,不過……據鄙人所知,此國乃天魔出生之所在,而天魔又是一個頗為戀舊之人,想必不會那麽輕易的就離開此國,加之前段大戰方歇,天魔定然抱著遊覽故裏的心情而來,所以沿途的小鎮鄙人不敢說,但大城天魔想來應該是不會錯過的,而此城……正是維吉爾到緹靈之中樞。”


    “哈哈,先生竟然對我了解如此之深,當真讓我感到有些莫名的欣慰……不過先生又是如何確定我們三人一定會到傭兵會所的呢?”


    “因為天魔乃是天魔,所以小可自然能夠得知天魔所往之地。”


    “唉唉……”


    就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打著啞謎之時,卡卡西卻用筷子捅了捅對麵的克拉蘇德,然後低聲說道:


    “這丫不會是穿越來的吧?怎麽說話一股濃濃的書本味,還是發黴的那種。”


    “切!不懂別亂說,人家這叫……文雅。”


    “我怎麽感覺這是犯酸……”


    此時嶽雨樓,卻顯得愈發的興致盎然,小酌了一杯後,他隨即微閉雙眸,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先生話中有話呀。”


    “嗬嗬,天魔無需多慮,鄙人很早之前就聽聞過天魔的事跡,之後也一直在關注著天魔,所以對天魔有些小小的在意罷了。”


    “這又與我為何會去傭兵會所有什麽聯係嗎?”


    “之前鄙人便說過了,因為天魔乃是天魔……何為天魔?目無神佛,橫行無忌,屠戮天下者,可謂天魔!薩菲閣下自顯名以來,有狂,有癲,有傲,有霸,有戾,有殺,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怒千裏血飄杵,而天魔又其行,其思,其語,時時飄忽不定,常人難以琢磨,即便是鄙人也很難猜到天魔所想,隻是鄙人清楚天魔的一個特點,或者說是愛好。”


    “哦?什麽特點?什麽愛好?”


    “天魔好遊獵。”


    “獵何物?”


    “獵眾生。”


    “哈哈!”


    第一次,嶽雨樓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笑聲,這樣歡快而又喜悅的笑聲,但司馬鬼弈卻並沒有因為嶽雨樓的笑聲而停止自己的話,而是繼續微笑著說道:


    “天魔您的言行雖在世人看來略顯乖戾,但在鄙人看來,天魔隻是以世人為餌,獵取世人之悲,世人之樂,世人之怒,世人之傷,世人之怖,且以此為大歡樂,大喜悅。”


    “哈哈哈哈哈!”


    這次嶽雨樓笑得更誇張了,到最後甚至是一邊拍著桌子,一邊彎著腰大笑著……


    “先生……”


    忽然,嶽雨樓抬起了頭,用毫無笑意的雙眸盯著對方。


    “……真是讓某有股莫名的殺意。”


    雖然臉上依舊帶著笑容,但嶽雨樓卻毫不掩飾自己那冰涼刺骨的殺意,就連卡卡西和克拉蘇德都以為嶽雨樓真的要動手了。


    “天魔要殺小可,不過翻手之間,小可亦不會做無用之抵抗,隻是……”


    “你也料定我不會殺你,對吧?”


    “嗬嗬,小可之前已然說過了,天魔您言行迥異於常人,所思所想亦不能以常理度之,小可當然不敢如此斷言,所以小可亦是抱著賭一把的心態而來。”


    “嗯……賭徒,可不是一個好心態,因為難免會有輸的時候……”


    微笑的點了點頭,嶽雨樓忽然有些困頓的靠在了椅子上,接著用右手中指輕輕扣了扣桌麵,用難以琢磨的語氣說道:


    “司馬先生,您跟我說了那麽多,但真正的目的卻隻字未提,怕是有些含蓄過頭了吧?”


    “天魔所言極是,那天魔以為如何?”


    司馬鬼弈微微頷首,而周圍的兩人早就墜進了雲裏霧裏,顯得很是不知所謂。


    “司馬先生,是想要加入暮,對吧?”


    “然。”


    “能告訴某,先生要這樣做的原因嗎?以先生之才,想要幹一番大事,應該算不上難吧?”


    “嗬嗬,小可鬥膽,敢問天魔一句,何為大事?”


    “行商走販,聚金斂銀,財帛熏天,富可敵國,可算大事否?”


    “財帛熏天,不過案上肥肉,富可敵國,亦不過土雞瓦狗,悲夫!”


    “建幫立會,振臂一呼,權傾一方,割地稱王,可算大事否?”


    “今日權傾一方,他日眾叛親離,所謂割地之王,不過雞鳴狗盜,何足道哉。”


    “聚賢納士,招兵買馬,爭雄天下,成就霸業,可算大事?”


    “上有龍神,下有地母,所謂爭霸,自欺欺人,好似那黃粱一枕,千秋大夢。”


    “練天下之功,習無上之術,敗盡天下高手,一覽眾山之小,此可為大事?”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可敢問一聲,此大事天魔成否?”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撫掌而笑,嶽雨樓這次的笑聲中滿是欣慰和喜悅,就連卡卡西都是第一次聽的嶽雨樓發出這樣的笑聲。


    “那司馬先生……究竟所求何物?“


    “嗬嗬,小可雖不巨富,卻也略有餘資,且家族頗有些名望,所以小可不求財,亦不求權,所謂富可敵國,爭霸天下,在小可看來……著實無聊得緊,且小可雖愚鈍,但自知之明尚有一二,可為蕭何,卻不可為高祖。”


    “哈哈,先生自謙了,那先生半載蟄伏,究竟意欲何為?”


    “小可……”


    忽然,司馬鬼弈一整肅容,並伸出右手,接著猛地一握。


    “……欲與天下鬥!”


    “哦?”


    “自小可懂事以來,最喜便是與人爭鬥,與一人鬥,與十人鬥,與百人鬥,與一幫鬥,與一會鬥,與一族鬥,與一國鬥……十載光陰,小可每天所做,無非爭鬥,但近年以來,小可愈覺無聊,無趣……但當小可聽聞天魔您的事跡後,便知道小可未來之主會是何人了。”


    “我有那麽大的魅力嗎?”


    “哈哈,天魔謙虛了,觀天魔之所作所為,無一不是在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天下!小可清楚,天魔您不是為了爭霸,亦不是為了顯名,天魔所圖……甚大。”


    “嘖嘖,司馬先生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想到這個地步。”


    “天魔謬讚,小可隻是一個鄉野粗民罷了,隻是厭倦了那些小打小鬧,而是想要追隨天魔左右,和天下,和世人鬥一鬥。”


    “必須是我嗎?”


    “然,非天魔不可。”


    “我算是一個明主?”


    “非也,恕小可鬥膽說一句,天魔您其實算不上一個明主,因為明主講仁義,但天魔您不講,明主畏道義,但天魔您不畏,明主收人心,而天魔您卻隻收人命,明主好德,天魔好殺,明主做事,有禮有節,而天魔行事,隨心所欲……天魔您非但算不上一個明主,甚至算不上一個霸主,可正是如此,才顯得有挑戰,明主誰都可輔助,無甚意思,但……”


    “……假如將一個戾主推上巔峰,那豈不是能讓世人瞠目結舌,無言以對,想來那時必定萬分有趣。”


    “司馬先生真是……讓我有些無話可說呀。”


    “那天魔以為如何?”


    “哈哈,得先生相助,雨樓甚幸。”


    看到嶽雨樓點頭,司馬鬼弈隨即站起身,然後朝對方深深作了一偮。


    “如此,司馬鬼弈便見過主公。”


    “唉唉,不用那麽誇張吧?雖然身處遊戲,但大家都是現代人,隨意就好了啦。”


    說著,嶽雨樓忽然想到了什麽,微微一歪腦袋,表情複雜的問道:


    “不過話說回來,司馬你好像才一階吧?進入遊戲那麽久都沒練級?”


    “嗬嗬,讓天魔見笑了,可這亦是無可奈何,畢竟……小可即無驚天動地的奇遇,也沒冠絕天下的師傅,更沒有那種一級用到老的神器,隻是一階弱書生而已,索性也就不去練什麽級了,隻是每天在真知會所裏看些閑書。”


    聽到此處,嶽雨樓眼神忽然閃過一道驚訝的光芒,並立即正過腦袋,低聲問道:


    “司馬你是真知之眼的預言師?”


    “然也。”


    “預言師?有這個職業嗎?”


    克拉蘇德突然插了那麽一句,但嶽雨樓和司馬鬼弈也沒有責怪他,而是相視一笑,然後由嶽雨樓出言解釋道:


    “當然有,就像我之前的【修士】職業一樣,【預言者】這個職業其實玩家也能夠就職,隻是這種職業對於玩家的要求過於苛刻,而且大多是身體或者精神上的要求,像司馬他的話……應該是【預感】比一般人強,所以才能就職預言者。”


    “哇!那豈不是很厲害?我聽說過預言者,不但能夠確定一個人的位置,還可以推測某個東西的所在,很牛的樣子呀!”


    卡卡西同樣發出了驚歎,雖然他嘴裏似乎還嚼著東西……


    “嗬嗬,旁門左道,不足掛齒。”


    “但是司馬呀……你應該還瞞著我一件事吧?”


    忽然,就在眾人相談甚歡之際,嶽雨樓卻冷不丁的冒出了那麽一句,頓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嶽雨樓一看這個樣子,立即微微一笑,輕輕擺了擺手,解釋道:


    “唉唉,不用多心,我隻是想問……司馬你是如何確定我們三人及時出發,又是如何確定我們的行走速度的呢?光靠司馬你的【預言術】怕也無法做到吧?”


    “主公所言甚是,其實小可隻是讓舍妹幫了一個小忙。”


    “令妹是?”


    說到這裏,司馬鬼弈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個讓嶽雨樓有些莫名不安的笑容,他微微轉了轉手中的酒杯,然後一邊點著頭,一邊玩味的笑道:


    “舍妹天魔其實認識,非但認識……她還對天魔頗為青睞,時時在小可麵前提起天魔。”


    嶽雨樓額頭上的冷汗一下就冒出了出來,他已經隱約猜到了可能是誰,但卻還是有些掙紮的低聲道:


    “到底是……”


    “舍妹,司馬依婷,遊戲裏則叫……星伽凰芷。”


    司馬鬼弈笑得很開心,也頗為自豪,而嶽雨樓則是一臉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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