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偉邁不出下一步了,雖然他的心裏在告誡自己別再回頭看了,可是身子卻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秦偉雙臂抱在胸前,慢慢回頭看去。


    果然,在身後的那第三個蹲位的門上,一條兩指粗的鐵鏈從把手裏麵穿過,繞到了頭頂的下水管道上......


    邪門兒了!秦偉在心底罵了一聲:剛才進來的時候明明看過什麽都沒有的,怎麽現在突然出來了!真是白日見鬼——玄乎!


    秦偉想轉身離去,但是隻走了一步,他又停下了。他轉身看著那扇灰色的門,還是輕輕走了過去,這一次他沒像夢中一般遲疑,伸手就抓住了那扇門的門把手,輕輕喝道:“裏麵是誰?!”


    沒有回答。


    “不說話我就要拉開門了!”秦偉喝道,他可是不相信這世上還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這間洗手間老壞,有一條說不定是用來修理的鐵鏈也沒什麽大驚小怪的。


    可是依然沒人說話。


    秦偉吸了一口氣,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拉了一下那扇門!


    可是接下來的場景讓秦偉不得不害怕起來:這扇門被自己這用盡全身力氣的一拉竟然紋絲不動,還緊接著就來回顫抖了起來!


    秦偉像觸電般的撒開了手中的把手,轉身三步並作兩步跑回了自己的寢室,將門緊緊的鎖死!


    胸口像是海浪般不住的起伏,秦偉倚在門上,聽著從自己嘴裏喘出的粗氣發出的陣陣“呼呼”聲......


    這是怎麽了?!難道夢成現實了?!秦偉在腦海中不斷的想著今晚發生的事情:自己幾人從回來就沒再出去過,現在除了自己,其他七人還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一切都很平靜,像是什麽都沒發生。


    黃浩的這個傳說,難不成是真的?秦偉不禁想起了一個細節,就是黃浩還想講些什麽的時候,蘇建軍來了,他便馬上停下不說了!看來這件事情若是真的,還不會簡單,不會僅僅是學校要壓住這件事情不讓說那麽簡單,或許,與那蘇建軍老師會有點關係!


    秦偉這隻是猜測,馬上自己就苦笑了一下:看來自己真是多疑了!蘇建軍是輔導員老師,這件事情據黃浩說是十幾年前的事情,蘇建軍那時不過十幾歲出頭,怎麽可能與這件事情有關!


    秦偉不再多想,豎起耳朵聽著門外的聲音。


    什麽聲音都沒有了。


    難道是自己太累了,看花眼了?!那麽為什麽門也打不開?!秦偉又是一陣苦笑,使勁搖了搖頭,感覺到了一陣寒冷,這才想起自己已經身穿著一條四角褲呆在外麵太久了,身體體表已經有些涼意了。


    秦偉拉了下門,感覺是鎖死了,這才抬腳向自己的床位走去。


    “秦偉,你幹嘛去了還不睡......”


    秦偉站住,見梁皓從被窩中抬頭看著自己。


    “沒事,讓尿憋醒了,解決一下!嘿嘿!”秦偉笑著輕聲說道:“快睡吧,明天還要五點起床打軍體拳呢!”


    梁皓笑著應了一聲,重新躺下睡了起來。


    秦偉轉身繼續向自己的床鋪走去,脫下鞋,雙手把著梯子向上鋪爬去。


    “咦!”秦偉感覺碰到了什麽,輕咦了一聲,向下看去!


    李凱的手。


    李凱正側著睡覺,一隻手抬了起來,正好搭在上下鋪的梯子上。秦偉笑了下,看來這李凱睡的很死啊。他抬腳繼續向上爬,卻忽然看到了一雙明亮的東西,像是在下麵的黑暗中偷偷注視著自己!


    秦偉一怔,抬起的腳重新放回去,腦袋向下探去。


    那是李凱的眼睛!


    秦偉看清楚了,那一雙在黑暗中注視著自己的東西,竟然是李凱睜著的雙眼!


    秦偉一個趔趄,右腿狠狠的磕在了鐵梯上,頓時傳來的劇烈的疼痛讓秦偉忍不住“哎吆”了一聲。


    “怎麽了?”梁皓還沒睡著,聽秦偉在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幹些什麽,這時又“哎吆”了一聲,忍不住問道。


    秦偉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梁皓,向後擺擺手,接著重新向李凱看去。


    這次李凱的雙眼閉上了,正在酣睡著。可是李凱的這個睡姿,仍然讓秦偉感覺到了別扭:身子大幅度的向下側著,一條胳膊壓在身下,另一條卻是伸出來搭在上下鋪的鐵梯上,腦袋卻是極不自然的正對上方!


    秦偉想起了自己在夢中時李凱的那個睡姿,兩者相比,真是沒有最別扭,隻有更別扭!秦偉可是絕對擺不出這姿勢,擺出這姿勢還不要將自己的脖子扭斷?!


    秦偉想到這裏突然有了個奇怪的想法,他微微低頭,輕聲叫了下:“李凱!”


    沒人回答,但是李凱那起伏的胸口告訴秦偉,他還活著。


    秦偉無奈的歎了口氣,他不知道剛才李凱是不是真的睡著了,是不是真的睜開了雙眼,還是今天的這一切,都是自己太累所造成的。當然秦偉是傾向於後一種可能的!


    “沒事,太黑了沒看清,磕了一下。”秦偉轉身向梁皓答道:“不好意思啊打擾你睡覺了,沒事了快睡吧!”


    梁皓笑了下:“嗨,什麽打擾不打擾的,你也快睡吧,小心點!”


    秦偉應了一聲,爬上了自己的床鋪,蓋上被子,讓自己的身子慢慢回暖。不一會兒,真的乏累了的秦偉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出現在操場上的秦偉,腫著一雙大眼睛,讓繪畫一班第一個到達操場的女生活委員餘曉樂“撲哧”笑出了聲:“這是怎麽了秦大班長?昨晚沒睡好?”


    秦偉看了一眼這個調皮的女孩子,眼中還是充滿了關心的真意,便笑了一下做了個鬼臉:“是啊,昨晚肚子吃壞了,沒睡好!”


    餘曉樂壓了下自己的帽簷,帽子下一張清秀的小臉上閃爍著一雙透亮的眼睛:“怎麽了?吃飯別太急,餓了也要慢慢吃,多喝點熱水,今天吃些易消化的東西養養就好了!”


    秦偉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一頭的女孩子笑著應著:“遵命!我的委員!”


    餘曉樂聽了秦偉的話應了一聲,臉色泛上一陣不易察覺的潮紅,走到一邊去了。


    “誰是你的了你就這麽說!”夏小兵走了過來笑道:“還你的委員,你看看讓人家害羞了吧!”


    秦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的話可能有些問題,讓餘曉樂感覺是一語雙關了。秦偉看了一眼已經走到一邊跟其他女生談天說地的餘曉樂,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暖意,嘴角不自覺的咧了一道輕微的弧線。


    夏小兵看著秦偉向身邊的溫小龍做了個手勢,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下。


    秦偉沒有跟別人說昨天發生的事情,除了一雙腫脹的眼睛,他沒有什麽跟昨天不同。他也知道就算自己想說,跟誰說好呢?寢室的人?不能,同住一個寢室就自己遇到了這種事情?跟蘇建軍或者黃浩?那更不行,這種事情他們不可能信,就算是現在的自己,也不怎麽相信昨天的事情。


    可是,眼睛終歸是看見了,而且眼睛也終歸是長在自己的臉上。格物窮理,不是秦偉的習慣,而且這件事情,他也沒法找到什麽線索。


    所以,在以後的幾天再沒發生過類似的事情後,秦偉也逐漸將這件事情遺忘了。


    半月的軍需眨眼就將結束。最後一天,藝術學院別出心裁的安排了一個野外的訓練。現在國家規定軍訓不可以再摸槍打靶,軍訓便顯得有些枯燥。藝術學院卻是與眾不同,最後一天安排了這一場野外的訓練。


    對於這群大學生來說,野外訓練無非是負重跑、山體攀爬之類,可是這些也讓這群一直在苦練音樂、美術的孩子們興奮異常,個個生龍活虎般,完全沒了那僵硬的軍訓時的苦瓜臉。


    野外訓練被安排到市郊的一座小山上。這座山不足五百米米高,幾座小山峰簇擁成一團,山上鬱鬱蔥蔥,幾個樣式不一的小亭子星羅棋布的分布在各個小山上,倒是顯現出了一番不錯的景色。


    一上午的負重跑與山體攀爬下來,這幾百個學生竟然沒一人喊累,他們都期待著進行下一項,就是徒步橫穿群山!


    之所以選中這群小山脈,正是因為這群山不大不高,還相互圍成了一個圓形,作為這群大學新生的軍訓最後一練,倒真是不錯!


    吃了午飯,幾百名學生按照係別、班級各個集合在一起,各個輔導員與教官說了一些注意事項,一聲令下,這群學生兩兩一隊或者更多人一隊,開始分散開沿著山路橫穿這座小山脈。


    秦偉、王瑞、夏小兵與梁皓走在了一隊,本來201室的八個人想一起走的,可是蘇建軍說這樣人太多,鍛煉的效果就少了,於是便將這八個人分成了兩隊,另一隊便是劉誌、李凱、封超與溫小龍。


    蘇建軍還給秦偉他們指了一條路:“這條路我走過幾回,雖說沒有什麽記號,但是這麽走下去還是很快的,而且也比較好走!”


    秦偉他們道了聲謝,便出發了。沿著山路走了一段,眾人的麵前便沒了路,若是轉身再找山路,那就是繞個大圈繞道另一端了,那麽就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天黑都不一定能到地方。


    這小山的坡度也不陡峭,而且還生長著無數的樹木,所以大多數人還是選擇了沿著山坡往前走。


    秦偉他們看了看周圍的地形,還是按照蘇建軍給自己指明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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