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距離還在拉大。


    112萬3000公裏,113萬6000公裏,115萬5000公裏…最終,距離暫時定格在了121萬公裏數。


    “這是他媽的怎麽回事?”約瑟夫一拳重重的砸在了他麵前的指揮台上,眼神凶狠的環視左右。


    庫爾斯克號戰列艦指揮艙內的軍官們人人低頭,無人敢和這位有暴熊“美譽”的指揮官對視,恐怖的約瑟夫,身高二米的紅發巨人咬緊了牙關,他心中充滿了不甘。


    追,這是他唯一的命令。


    對方現在距離蟲洞還有四十分鍾路程,他在懊悔自己為何多此一舉,為求小心要將半數艦隊埋伏至對方後路上。


    其實他的想法本身並沒有錯。


    因為基隆號若是直線行走,和他們主力遭遇後,很有可能回頭逃竄,那時候以喀秋莎號驅逐艦為首的第二艦隊就可以兜住對方的後路。


    雙向立體夾擊,區區一艘戰列艦絕對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但,約瑟夫怎麽能想到,基隆號戰艦的指揮官腦子進水一樣的,居然操縱著戰艦玩起了星際漫遊呢,艦艇上還有著外賓,內斂的亞細亞人什麽時候這麽浪漫的,那位指揮官就他媽的不怕被他們軍部的老古板懲罰嗎?


    約瑟夫的呼吸急促,結實的胸肌劇烈起伏,幾乎要把卡其布作戰服上的金屬紐扣給掙開,隨即他就大聲咒罵起來:“別連科夫那個妓女養的雜碎,老子一定要把他的腦袋擰下來,全軍。”


    “在。”


    “如果追逐失敗,第一時間給我毀滅喀秋莎號!”


    “是。”


    “發電別連科夫,告訴他,追不上目標,老子回去就殺了他那兩個兒子,再把他的女兒丟到波羅的海去做妓女!原文發出。”


    “長官,這樣的話…”


    砰的一聲,這是星際時代久違的火藥槍的響聲,約瑟夫的熊掌中,那把複古的黑銀色珍藏版沙漠之鷹的槍口冒出了一陣青煙,滾燙的彈殼落在他腳邊時,約瑟夫麵前第三駕駛位上的一位二副一頭栽倒。


    鮮血和白色的腦漿形成的混合物噴汙了指揮艙的合金甲板。


    剛剛殺人的約瑟夫問道:“在我的地盤,還有誰要辜負我的感情嗎?”


    無人敢答,他才滿意的收回了槍,手一揮,他的貼身警衛們走了上來,拖走了那具屍體,並將地板清洗幹淨後,又站回了他的身後。


    一名警衛被他指派到了二副位。


    而這時,喀秋莎號的指揮艙內,滿臉橫肉臉上有條刀疤的禿頭中校,那位被稱呼為妓女養的別連科夫已經收到了來自約瑟夫的問候和另類的命令。


    他眼中冒火,滿腔怒火,但他也隻能把怒火發泄到自己的部下身上,別連科夫吼了起來:“約瑟夫說了,如果我們追不上那條船,他會向我們開炮!”


    所有軍官為之變色。


    隨即他們瘋了一樣的拚命計算最合理的最大加速,並全力開動了引擎,他們沒有辦法,因為他們知道約瑟夫那頭暴熊的威脅從來都是貨真價實的,他說到就會做到。


    他們的戰艦開始瘋狂提速,利用一切可能製造反作用力,不惜能量損耗,他們甚至排出機雷並向它射擊,來人為製造加速,看到這一幕約瑟夫哈哈大笑起來,他很滿意自己鐵腕治軍的下令行禁止的效果。


    可突然之間,他的臉色再次大變,因為他發現,他麵前的敵軍,似乎在做著和瘋狗一樣的喀秋莎艦隊一模一樣的事情,是的,他們不僅僅在做,而且在喀秋莎這麽做之前就已經做了。


    這一幕終於讓約瑟夫崩潰,他呆若木雞的看著光腦模擬的敵艦行為,半響後才歇斯底裏的再次嚎叫了起來:“他們的指揮官,他媽的到底是誰?”


    “他是什麽做的?”基隆號戰艦內的古德裏安終於忍不住問道。


    他的長官卻心煩意亂的喝斥道:“閉嘴。”


    然後就繼續把目光投向了站在指揮台副駕駛位上的霍成功。


    範德法特將軍目睹了一切,他眼睜睜看著這隻雜魚發出了一個又一個不可思議的瘋狂指令,然後讓戰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速,而根據光腦預測,再這樣堅持下去,十分鍾後,基隆號就能獲得可貴的蟲洞穿越安全時間。


    最關鍵的時刻即將到來,每個人的心都提起來了。


    海軍指揮官們現在已經完全聽從了雜魚的命令,從他第一時間命令戰艦逃竄時,這裏必須要提一點,這是因為到現在為止,張漢承也沒有取締霍成功的指揮權,相反,他還一直在全心全意的服從,並幫助雜魚下達命令。


    也就是說,霍雖然站在副駕駛位,但戰艦現在的真正指揮官是-霍。


    現在雜魚又來了,他說:“三枚機雷,品型投放,加大防禦罩力度。”


    海軍上尉孫仁安回稟長官道:“完畢。”


    他的副手道:“完畢。”


    “引爆。”


    轟轟轟!其實無聲,戰艦劇烈的晃動,防禦罩都已經變成了淡藍色,當然它很快恢複了,而這個瞬間,光腦發出了響亮的提示音:恭喜指揮官,任務達成!


    麵對這一刻的到來,戰艦內所有的軍官激動的一躍而起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不,不僅僅是指揮官們,全艦一千二百名海軍官兵為此而欣喜若狂。


    誰能相信呢,誰能相信呢,在占據絕對優勢的敵人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孤軍而來已入虎口的基隆號竟然還能逃脫,可破解必死之局的英雄人物卻隻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他在第一時間判斷敵情,選擇最正確的撤離方案後,這個年輕人幹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居然排放機雷於戰艦尾端,引爆而產生反作用力,增加戰艦速度。


    世上有哪個人會在自己身後放根大炮仗然後點著玩?除非他是個腦殘。


    但霍成功就這麽做了,可他一點也不腦殘。


    在十分鍾前,剛剛掉頭的戰艦拉了一個弧,直線向著f1坐標而去後,光腦就根據指揮官意圖得出了結論,戰艦必須提升20%的速度,才可得到通過星際通道的安全時間。


    怎麽辦?人工反作用力!


    可雖然人人都明白人工反作用理論,真正能做到的卻很少。


    但戰爭年代中,聯邦軍隊的一些戰艦指揮官也曾經使用過這種經典而極端的行為,而這種行為的創始人和第一執行人是――吳媚少將。


    霍成功之所以記得清清楚楚,因為當時他就站在吳媚的身邊,但現在身邊的吳媚卻還是個中尉啊,所以現在能做到的也隻有他了。


    時間就是生命。


    所以霍成功他自己幹了。


    於是霍成功在張漢承剛剛下達全艦備戰這個無意義命令的時候,就撲到了第三駕駛位上,並按下機雷發射的同時,喝斥吳媚開啟二倍防禦罩,在吳媚下意識執行後,他便引爆了那枚機雷。


    戰艦,就此提速。


    係統顯示的安全時間要求條,也立即被縮短了。


    到這一刻,海軍官兵們才明白了他的意圖,他們從震驚到費解,到恍然,到震撼,情緒轉換不過短短一瞬間,對此張漢承做出一個他有生以來最不可思議,但極為正確的一個決定,他大聲的宣布:“現在本艦由霍成功中士指揮。”


    於是厄運得以逆轉。


    全程目睹這場奇跡一樣逃難旅程的範德法特為之絕望,亞細亞聯邦有這樣的天才,誰能匹敵,雜魚不僅僅在地上駕駛機甲,進攻華麗難逢敵手,他到了天上指揮起戰艦來,還能這般的無師自通,且花樣百出。


    這,這簡直太過分了,我更情願死在海盜的手上,範德法特鬱悶的嘀咕道。


    有幾道白光閃耀,那是敵人惱羞成怒後,從一百五十萬公裏外,向著基隆號進行的發泄性的攻擊。


    後視畫麵上,那幾道白光快速向著戰艦而來,光速之快本無法追逐其軌跡,隻是高聚激光的光柱凝而不散,在宇宙中是這樣的醒目,而被攻擊戰艦急速在前,它在後。


    所以又一幕令人驚歎的場景出現了。


    一道有可見首尾的光柱在飛快的延伸,真空中達到30萬每秒速度的高能粒子光束從側麵看,就如工兵部隊操作下的鐵橋被打開一樣,向前向前再向前。


    而從正麵看,畫麵上那個點在幾秒之內則變成了圓圈,然後就此固定了半徑,光柱又好像一根桌球杆一樣狠狠的捅了過來,但它來時的路太漫長了,當它好不容易追上目標時,已是它力量的尾聲。


    所以,當它最終撞擊在防護罩上,濺起一陣無關痛癢的能量波動後,這根百萬公裏長的桌球杆或者橋梁便化為了基隆號官兵們視網膜上殘留的一道璀璨光環,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又一道光束打來,又一道…


    能想象的出對方氣急敗壞的樣子,張漢承心情輕鬆的大笑起來:“那群家夥這是瘋了吧。”


    笑聲一片,可霍成功說:“長官。”


    他一開口,所有人都安靜了,霍成功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必須要提醒張漢承:“長官,卑職以為,敵軍如此大規模進攻的動向,必定已為聯邦所知,不出意外我們的援軍很快抵達。”


    “你的意見是?”張漢承看著霍成功。


    範德法特懶得去分析,他隻想聽雜魚怎麽說,反正雜魚肯定是對的。


    霍成功道:“卑職觀察星圖f-k區域之間,除了兩條主要通道外,有不穩定通道三條,有商務通道五條,但他們都無法容納戰列艦這樣級別的艦艇通過,所以我們隻要堵住一頭,我想敵人就有大麻煩了。”


    “怎麽堵?”


    “卑職以為,我們通過蟲洞後,立即布置機雷,主炮鎖定通道出口便可以了,如果運氣好。”霍成功一笑:“這群被拉上鉤的家夥,會被我們以一艦之力埋葬半數以上。”


    “你說了算!”張漢承手一揮。


    霍成功大窘:“卑職惶恐。”


    但這時,他對麵的張漢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後,忽然歎了一口氣,因為在張漢承逃脫災難並能反攻敵人的喜悅之中,無法掩飾一份對天才怎麽不歸海軍所有而起的深深失落感,所以他歎道:“真遺憾,你不能永遠屬於我們海軍!”


    “卑職隻是,湊巧。”


    “不。”張漢承搖搖頭:“我並不想問你的來曆,以及你獲得這些知識,甚至實戰經驗的途徑。”


    “……”


    “我隻想說。”張漢承看看左右:“我認為霍中士完全有資格指揮我們獲得最終的勝利,而不僅僅是無力的逃竄,他的表現已經征服了我,而你們呢?”


    “是的,長官。”海軍軍官團隊異口同聲的道。


    於是張漢承側身一步,並對著霍成功舉起了手,鄭重其事的行了一個軍禮,他認真的道:“閣下,很榮幸能在您的麾下作戰,請!”


    “請!”


    基隆號戰列艦的指揮團隊所有軍官肅立,他們之中最年長者已有四十八歲,最年輕者也有二十五歲,霍成功不由楞在了那裏。


    但當他看著這些前輩們一雙雙真誠的眼睛,和他們臉上充滿欣賞的笑容後,楞了半響的他終於重重的一點頭,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了張漢承讓出的總指揮位,然後他對他暫時的部下們大聲的道:“諸位,我們終將獲勝利!”


    “是的,指揮官閣下!”


    在戰爭狀態下,生死存亡之際,發生於亞細亞聯邦海軍戰艦指揮艙內的雖違反常理,但異常莊嚴凝重的指揮權交接場麵,讓歐羅巴年輕的學員們,包括他們的長官都幾乎窒息,他們仰望台上。


    站於一邊的吳媚和許約,她們已為這激蕩著男兒鐵血豪情,和如山般信任的場景深深震撼,她們眼中,穿著筆挺軍服的霍成功,此刻氣吞萬裏,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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