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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知府,果然很有魅力!


    42


    42、宋府見聞 ...


    車架在瑤草神遊之時停在了城西一座院落前停住了,並非要下車步行,而是要等待之前車輛往內轉移,瑤草撥開門簾瞧一下,多數車馬自邊門而進,也有走正門的,像瑤草大表哥們就把馬兒交給仆從,大搖大擺進了大門。顯然瑤草們這輛車要走邊門。


    不過,因為宋家老大宋必正的關係,瑤草們這輛車被特特指引著,越過一起先到的馬車,優先進入院內,到了內院,車進了二門,楠君梨君薇君等互相檢查儀表,蓮君還替瑤草攏攏頭發,瑤草也替蓮君正正珠釵,心裏無來由噗通噗通跳起來,這是瑤草兩輩子來頭一次出門應酬。


    一時車架停住,丫頭掀簾子,瑤草幾姐妹在二門內下車,連通主屋的路麵鋪著一色大青磚,兩邊種著花草樹木。


    瑤草姐妹們無需走路,自有仆從抬了敞篷的轎椅來抬著瑤草等進了二門,宋家的正方於方家不同,是無間正方,非常氣勢。


    瑤枝協同丫頭已經在等候瑤草們了。


    瑤枝見了瑤草有些忐忑:“三妹妹,對不起啊,我是怕我們都去看誇官,三叔會生氣,所以”


    經過誇官的熱鬧,瑤草已經不生氣了,笑一笑:“你不去是你的損失,幹什麽說對不起,沒事兒!”瑤枝得了這話,頓時高興了;“三嬸與三舅母在後麵亭子間與夫人們喝茶賞茶花,三妹你不知道,後園裏有一株紅茶花,三四丈高樹冠,紅豔豔的花朵隻怕有千朵萬朵呢,我們數了半天橫豎沒數清,與我們家裏野茶花可沒得比呢。”


    薇君一貫瞧不起瑤草寄生蟲,對瑤枝就更瞧不上,見她這般咋咋呼呼少見識,嘴唇瞥了有撇,一絲哂笑噙在嘴角。要不是她今天已經挨了楠君數次警告,早就譏笑出聲了。


    瑤草察覺道薇君哂笑,忙一拉瑤枝:“見過表姐妹們。”


    瑤枝吐吐舌頭紅了臉,上前廝見,楠君嫻靜摸摸瑤枝,梨君麵色瑰麗,對著瑤枝笑得親切。薇君依哂笑,蓮君一手拉了瑤枝,一手拉了瑤草:“婆婆媽媽真囉嗦也,我們快些進去,三嬸姑母要等急了,還要去站好位子呢。”


    姐妹們進去先臨水閣拜見宋夫人,再見過方氏與三舅母。三舅母替瑤草們引薦各位夫人,方家小姐們便跟著三舅母教導一一與各位夫人見禮,瑤草低頭一路行禮叫著某某夫人,上次餘夫人府尹夫人都在,另有許多不認識的富態夫人,一個個臉上掛著疏離客氣笑容,誇獎幾句,說方家女兒生得好。


    大家寒暄一陣,幾位夫人繼續鬥牌,三舅是主角,瑤草母親是配角,與三舅母餘夫人兩邊看牌。餘夫人麵前已經堆了幾大串製錢了,閃亮亮的,穿著紅繩子。


    瑤草姐妹們則被丫頭帶去茶花樹下桌上就坐。幾姐妹去的晚些,茶樹下已經坐了滿滿兩桌小姐在吃茶觀花了。


    楠君不疾不徐,帶著姐妹們與各位小姐打過招呼方才落座,有熟識的也交談幾句,不大熟識點頭致意報以微笑。


    梨君薇君蓮君都有各自熟識的密友,大家說說笑笑好一陣子。今次楠君表姐鄭重的對大家介紹了瑤草:“這還是我姑母女兒柯瑤草,我姑父是今次進士,正在等候放外任,表妹眼下在我家做客,不久即將離京。”


    瑤草使了很大力氣說出口的話,聽起來卻跟蚊子一般嗡嗡,頓時有些慌張,一時有些手腳無措,隻覺得鄰桌小姐們在笑話自己,慌亂間,有些沮喪回到座上。卻見楠君表姐對著自己提甜甜一笑,頓時心頭一暖安了心,學著楠君表姐的樣子,挺了腰背,並腿收複低頭,左手端起茶盞,右手輕輕拈起蓋碗兒,慢慢刮著描金的茶碗,小口品茶。


    薇君卻是十分毛躁,捧著茶碗,眼睛四處張望:“哥哥們呢?是不是已經開始了?”


    楠君掃她一眼淡淡一笑,提醒她舊案未消,稍安勿躁。薇君忙著低頭喝茶,結果哧溜出聲,旁邊桌上有美人側目,有細小刻薄之聲傳來:“嗤,商賈女就是商賈女,無論如何”


    蓮君忙拉拉薇君,示意她輕聲。


    這話瑤草聽了許多遍了,瑤玉在家簡直當歌唱,因抬頭,隻怕瑤玉也來了?


    卻看見一粉紅衫子小姐正低聲嗬斥一鵝黃衫子:“玉芳,吃茶!”


    與她們同桌一綠衫子女子與瑤草對視一眼,嫣然一笑,瑤草心頭一暖,隻覺得這位姐姐長得好。回頭卻見楠君皺眉,梨君臉紅耳赤。


    薇君已經嚷嚷起來:“商賈之女?別忘了,某人爹爹雖是舉人,爺爺可也是賣米賣麵賣吃賣穿,賣油鹽醬醋茶呢!”


    那黃衫子勃然而起:“你說誰?”似乎要衝過來理論,卻被身邊粉紅衫子拉住了。


    楠君皺眉看向薇君,警告她老實些,薇君這個刺頭也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僵著說出了聲:“哼,你爹爹中了舉人了不起啊,我叔叔如今點了翰林呢,誰更銅臭啊!”


    梨君挨著薇君,忙捂了她嘴,那邊廂黃衫子很快被粉紅衫子壓服了。這邊廂楠君也很快壓服了薇君:“再鬧就送你回去,沒得丟我們大家臉。”


    一時間,那邊桌上其餘小姐三三兩兩起身觀花草去了,有一兩個甚至走到夫人們跟前去看鬥牌。桌上隻剩下氣鼓鼓的黃衫子粉紅衫子兩位。


    薇君雖然不服氣,還是住了口。


    蓮君這次卻沒掛落薇君,反而好言相勸:“三姐理她作甚麽,她以為青蔥開了花就是水仙了?哈,看見吧,她倒瞧不起我們,誰想別人也不理她們了。”


    蓮君這話雖然說得解恨,楠君卻板起了臉:“你也想被送回去?”


    蓮君薇君都氣鼓鼓的,梨君笑道:“左不過是親戚,情留一線好見麵。”


    蓮君薇君還要爭執,楠君頓時變臉。


    瑤草眼見,看見方英勳柯家有小黑胖子三人聯袂而來,忙道:“大表姐,五表哥!”


    楠君抬頭笑道:“馬球賽要開場了。”


    各位姑娘們開始相互整理儀容,果然,兩位俊俏丫頭走到夫人們跟前稟道:“夫人,大少爺叫婢子來請夫人小姐們過去,馬球賽即將開始了。”


    宋夫人便請各位夫人移步,他上手一位夫人笑道:“我們老胳膊老腿不愛那些熱鬧,你不押著我的牌就是了。”同桌幾位夫人都附和道:“正是這話,你那牌打得太精,略鬆一鬆吧。”


    宋夫人笑著吩咐丫頭:“綠蘿,你帶小姐們過去,好好照應著。”


    綠蘿丫頭笑道:“不勞夫人掛心,大少爺一早吩咐了,桌椅板凳,茶果點心都備齊了,婢子才來的。”


    宋夫人點頭笑:“這就好,讓表姐們好好照應客人。”


    那丫頭答應著款款往瑤草這邊來了。那黑小胖去乘著綠蘿說話的功夫往瑤草們席上來了,瑤草生怕他又動手動腳,忙挺直了身子,不料這回他纏上了梨君:“梨君姐,大哥替你準備了貴賓的位子喲,我來帶你們去!”


    薇君蓮君似乎得了莫大榮寵,一左一右攙著梨君:“姐姐,我們陪著你!”


    綠蘿原本在旁邊桌上跟粉紅衫子姐妹說話:“表小姐,夫人讓婢子傳話,說夫人有事走不開,讓表小姐妹好好照應客人。”


    黃衫子卻招手叫過黑小胖去:“武哥兒,我問你,我與姐姐位子在什麽地方?”


    黑小胖嘻嘻一笑:“見過與玉芬姐玉芳姐,位子啊,大哥沒說啊,去了就知道了。”


    黃衫子一指瑤草們:“那她們怎麽知道?”


    黑小胖笑道:“大哥告訴我的,我就知道了,你們的位子大哥沒說,我如何知道呢!”


    黃衫子伸手就擰住了黑小胖的耳朵:“我叫你油滑,說?”


    黑小胖吃疼,忙忙哀求:“好二表姐,鬆手,鬆手,你們在平席上,反正有位子,你不服問大哥去,這次球賽都是大哥鋪排,跟我沒關係,我跑腿報信的。”


    玉芬一邊嗬斥一邊幫忙,叫玉芳的總算鬆開了小黑胖的耳朵,小黑胖一得了就翻臉道:“野蠻人!”一跺腳回到瑤草們席上,搶著上來就牽瑤草手:“嗨,瑤草姐,你跟我一起,貴賓席上看得清楚,又不吃草吃灰。”


    瑤草冷不防被他牽住,生怕楠君指責,也不敢抬頭,隻把手奪了回來:“我與姐姐們一起,不勞公子掛心。”說著回身與瑤枝牽手而行,那小黑胖又貼上來討好道:“那你可沒有貴賓席喲,你跟我一起就可以坐在亭子間,既遮風擋雨有看的清楚些。”


    瑤草怕碰見大黑胖,也不願意離開表姐們單獨行動,遂拉著瑤枝退到楠君身邊:“無功不受祿,我們不去,小公子費心了。”


    小黑胖皺眉生了氣:“你這人至於嗎了,不就是一對好玩的鵝嘛,我這般討好你也不肯,真沒勁兒。”言罷氣呼呼徑自走了。


    瑤草終於安心,忽然間見表姐們瞧著自己,忙著撇清:“我跟他不熟,他是為了要我的黃小丫紅小丫賄賂我,我才不上當。”


    楠君點頭道:“知道,下次拒絕要委婉些,別這樣直不籠統,我們固然是客人,得罪主人可不好,他是小孩子不計較,大人們知道了就不好。”


    瑤草嘴裏答應:“哦,知道了大表姐!”心裏卻把大黑胖小黑胖死來死去罵了半天,方才解氣。


    馬球賽在園子一大塊空地上,周邊用藍色幃布拉起了圈子,幃布周圍一色擺放著桌椅板凳,茶水果品。周邊一角,有一個高出地麵的四五尺大亭子掩映在花草之間,裏麵擺了幾張桌椅板凳,早有紅衫綠褲小丫頭侍立,內裏已經坐了幾位小姐。


    瑤草跟這楠君表姐在球場邊就坐,反正戴著帷帽,誰也不認識誰。


    瑤草很快找著了白鹿書院兩位表哥,她們身著紅球衫,頭紮紅頭巾,他們對手身穿藍色衣褲,頭紮藍色頭巾,兩邊人員都英姿勃勃,相應來說,白鹿書院學子文雅些,捕快隊威武些。


    當姑娘們發覺狀元探花也在場上,頓時歡呼起來。


    一時球賽開始,姑娘似乎不是看馬球,而是轉為來看探花郎。‘楚景春’的喊聲此起彼伏。瑤草似乎覺得身在藍隊的狀元公臉色也藍了。


    薇君蓮君不但自己喊叫白鹿書院必勝,楚景春必勝,還拉著瑤草瑤枝,要她們一起喊叫:“瑤草瑤枝,快點替白鹿書院助威呀!”


    瑤草實在喊不出口,瑤枝也是一般,瑤枝貼著瑤草耳朵直嘀咕:“三妹妹,汴京城裏姑娘也太瘋張了!”


    瑤草輕聲笑道:“不要大驚小怪,城裏不比鄉下,我聽四表姐說,這汴京城裏到處都有女老板呢,他們騎馬駕車,喝酒罵人做生意,什麽都會,聽說還有女捕快,女仵作,女訟師,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瑤枝隻喊天:“真的啊,這樣女人還是女人嘛?”


    瑤草忙拐一拐瑤枝:“嗨,小聲些。怎麽不是啊,卓文君還當壚買酒呢,人家不是女人?她可是大才女呢!”


    瑤枝笑道:“也是啊,反正我是不敢,會被祖母打死的,三叔也不會放過。”


    這話瑤草當然相信,親生女兒也不放過,瑤枝當然不會放過了。瑤草心頭久違的痛楚感一下子又回來了,悶疼的讓人窒息。瑤草搖搖頭,長長呼出幾口濁氣,又猛喝幾口茶水,終於稍稍紓解心中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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