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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楚景春心中一痛。


    他想起來瑤草因為柯趙聯姻不成,惹起漫天謠言,遭受無端誹謗陷害。


    想起了柯家妻妾鬥發,隻是柯三爺被人攻擊,使得瑤草也被人欺侮,差點身敗名裂。


    也想起父親那些姨娘小妾,雖不致壞了家事,也沒一兒半女,卻嗡嗡亂叫,叫人厭煩。更有母親夜夜歎息淚落不止,白發叢生。


    這一切變故原因無非一個:妻妾相爭。


    思及此,楚景春心頭一絲薄怒蕩盡,他心疼母親,也心疼瑤草,絕不叫媳婦再受母親苦楚。可是這話他不說,誰人知道?


    因摟了瑤草一聲歎:“傻娘子,你相公乃是孤鸞星,別人避之唯恐不及呢,你倒當成個寶!”


    卻說瑤草見楚景春沉吟不語,心中一陣怕,卻是不悔,她隻想活得明白,幸福的明白,絕不能像娘親一般,迷迷糊糊,大大咧咧,枉送性命。


    今見夫君並未發怒,心下大安,卻也並不滿足,一雙水眸盯著楚景春:“相公?”


    楚景春忽然搖頭,惱恨之餘在瑤草唇上狠狠一吮,舉起右手,擲地有聲:“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楚景春在此立誓,今生今世隻認柯氏瑤草一人,若違誓言,祖宗不佑,媳婦不認,子嗣厭棄,孤老一生,死無葬埋……”


    瑤草聽著聽著,忽然發覺這話變了味,忙拿手去捂他嘴巴,聲音有了哭意:“呸呸呸,誰叫你如此胡說,咽回去,快點咽回去……”


    “好,好,好,你別哭,我不說了,不說了……”


    “嗯嗯……”


    “你要補賞我……”


    “嗯嗯……”


    ……


    神思飄渺某人,正在算計著:伴著如此夫君,如此活著,這一世,不虛矣!


    125、恩怨分明(上)


    回頭卻說柯家自十八日五更天就開始忙碌起來,上至柯老爺子,下至騙在姐姐花轎裏押轎的柯家駒,無一不興高采烈,為了瑤草今日回門,一家子自昨晚起就開始歡呼雀躍了。


    翌日四更天。


    柯家棟梁兄弟正在院子裏晨練,這是他們多年養成習慣,不料今日被娘親蠻橫打斷了。


    卻說方氏派人請了幾次,兒子隻是不來,無奈何,方氏隻得親自出馬,將一雙兒子抓將回去,喂吃喂喝,一通好打扮:大紅繡金絲長袍子,金色襆頭,耳後垂下兩根長長的大紅絲絛。腳蹬厚厚方頭深筒靴。


    兄弟們出了門,又被方氏攆上,一人強行披上一件銀狐皮大氅,隻把一對粉雕玉琢的兒子打扮得觀音娘娘跟前金童玉女一般,方才罷手。


    還有那柯家迎接女兒姑爺的鼓樂班子,也是頭一天晚上就進府候著了,此刻也是萬事俱備,整裝待發。


    五更正卯,柯家迎接女兒女婿的鼓樂班子就吹打起來了,由柯家大少二少帶領,一路吹吹打打出了門,好不熱鬧。


    回頭卻說方氏,自從女兒出門,便心裏空落落,似乎掉了三魂七魄。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晚,方氏翻來覆去睡不安寧,剛一入睡,竟然做起一個奇怪可怕夢來,那些場麵可謂嚇煞人也。隻把她嚇得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那夜子時起,再也睡不著了。


    接連幾天,方氏都是這般翻來覆去,心思再離不開那個慘烈夢境,隻是思來想去無結果,最後疑惑起來,難道這一切是應在女婿身上?


    背過人去,方氏時時淚水不幹,生恐女兒被孤鸞星女婿克死了。


    雖說方氏人在家裏,卻是派了幾撥人去楚家探消息,一個個回來都說楚家公婆甚好,女婿甚好,婆子丫頭恭順,三姑奶奶一切都好,方氏這才略略放了心。


    好容易熬過兩天兩夜,好容易將柯家棟梁催出了門,想著女兒即可就要回家,方氏再也坐不住了。原本隻要隻是管家婆子或者支使小丫頭即可,她偏偏要親自起身,各處查詢。


    一會兒緊張廳堂金屏玉蘭是擺放周正,又是不厭其煩詢問妯娌,侄媳婦們:“大廳屏風可擺的周正?噯喲,你們快些說說,倒底是黃花梨金屏玉蘭好呢,還是紫檀木富貴牡丹好些?”


    蘇氏楊、秀雅、田氏、瑤枝等一個個抿嘴直樂,跟著方氏一路顛顛跑,耐著性子第一百遍回答方氏:“都好,都好……”


    好容易勸慰她坐下歇會子了,又開始嚇指使人。


    一會兒又使人去廚房交代:席麵一定要以姑奶奶姑爺喜愛的菜色為主席。


    丫頭說:“夫人,已經去過了。”


    一會兒又親自後園子繡樓查看,交代丫頭們,務必一絲不亂保持姑娘在家時模樣,就跟姑娘天天住家裏一樣。


    丫頭又說:“婢子已經說過三次了,夫人。”


    方氏隻得點頭:“哦,那再去一次,務必萬無一失啊!”


    就這樣折騰來,折騰去,不知疲倦。直到外麵炮聲響了,這才忙忙坐住了,蘇氏楊秀雅田氏瑤枝等也才鬆口氣,理理雲鬢,端正笑言,喜笑顏開迎了出來。


    隨後簇擁著瑤草上了正堂,給柯老爺子柯三爺方氏行了大禮,方氏親言見到女兒眉目含情,笑顏盈盈,這才稍稍安心些,隻恨每個空子,親口問一問私房話兒。


    隨後,方氏更是一路攢著女兒手,親自送了去柯老夫人居所菊園行禮。楚景春幾次挨近,想要奪回主戰場,都被方氏擠掉了,楚景春鬱悶不已。


    蘇氏幾次提醒方氏,有女婿在呢,叫她別橫插手。無奈,方氏總要看著女兒,握著女兒手,才不心慌,才會漠視那個夢境。


    蘇氏無法,對著楚景春歉意笑笑,不再勸了。


    瞧見姑爺吃了夫人癟,隻把青果青葉幾個樂嗬不行。


    卻說柯老夫人因為口鼻歪斜實難見人,便拉上帳幔,隻許瑤草楚景春隔著帳幔行了禮,小兩口獻了禮,正要退下,老太太跟前伺候丫頭綠兒出來言道:“老太太請三奶奶留下說話。”


    這話一出,蘇氏方氏楊秀雅田氏等心頭一緊,各有猜測。


    柯老爺子柯三爺卻是高興得很,邀約與楚景春翁婿三人書房談天說地吃吃酒去了。楚景春正好給兩位泰山大人均備了稀罕禮物,正好獻寶。


    卻說柯老夫人留下瑤草,吩咐人拉起帳幔,瑤草以為她要說什麽,誰知老夫人什麽也沒說,隻是一把攢住瑤草手,眼淚猶豫驟雨一般灑落,雖然這淚水來的蹊蹺,倒底是親祖母,瑤草寧願把他當成對自己不舍與祝福,鼻子也有些酸。因輕聲勸道:“祖母安心,孫女很好。就是病體,也別多想,這裏是上京,有的是好醫生好藥材,祖母還要安心養病才是。”


    柯老夫人連連點頭,在枕頭底下一陣摸索,找出一枚金鑲玉的戒指,戴在瑤草手上,這戒指瑤枝也有一枚,這東西原該出嫁前夜就給的,隻因柯老夫人當日沒心情又病得糊裏糊塗,延誤今日方才表示。這是老人心意,雖然不缺,瑤草笑盈盈道了謝。


    柯老夫人雖然偏心,也沒有不喜歡孫女兒好的道理,看著瑤草粉麵含羞,雙目帶彩,整個人容光煥發,恰似一顆溫潤光燦的明珠,柯老夫人心裏也是十分歡喜,隻不過想起瑤玉又有些黯然,她有些不不透徹,因何瑤玉什麽都不瑤草強些,卻命運這般不濟,品行又是這般惡劣,原本要帶她上京求門好親,不想去而就此葬送,柯老夫人有心想說請瑤草提拔瑤玉一二,想想瑤玉做的事情,委實說不口,唉,還是緩緩,等孩子氣消了再說吧,因搭下眼皮,嘴唇含糊幾句:“好好的……”


    瑤草收到祝福,再一次盈盈福身,拜謝而去。


    今日楚景春要來拜見柯老夫人,瑤玉便被移到了堂屋右邊,住在楊秀雅與田氏外套間,雖然厭惡,於情理上瑤草還得去一早兒,不說為別人,隻為瑤草自己名聲也要去一趟,今兒回門,老太太可是派了跟前的的臉媽媽顧媽媽隨轎陪同。瑤玉之事不足外人道,所以,瑤草須得禮儀周到,萬不能叫外人瞧出端倪來。


    回頭卻說瑤玉躺在對麵炕上要死不活,聽著這邊歡聲笑語一陣接一陣,祖父竟然也陪著瑤草夫妻來了,柯家楚家孫女兒,祖父何曾這般高興,這般捧場,瑤玉直覺怨恨又升一級,原來骨肉至親也是這般捧高踩低,真是讓人心頭賁雪。


    她卻不想想,她十幾年被柯老夫人捧在手心裏,把瑤草瑤枝踩在腳下,人家如何過來?


    卻說瑤玉怨恨至親至於又想起這門親事來,楚家乃是真正清貴之家,鍾鳴鼎食,世代簪纓,楚家少奶奶在京中也能排上名號,而這一切倘若自己謀劃成功就有可能是自己的,誰知被人擺一道,偷雞不成,還成了殘廢,心裏隻跟毒蛇噬咬一般,心裏怨恨無比,真狠不得把那些可惡之人一一掐死咬死,方泄心頭之恨。


    忽然又怨恨父親,倘若父親能跟三十一般科舉入仕,自己豈不是跟瑤草一般官家千金,自己又比瑤草生得好,又比她聰明伶俐會說話,那麽今天嫁給楚家的豈不要換成自己,自己就是堂堂正正楚大奶奶。


    忽然有怨恨母親簡小燕,太無用了,母親與簡小燕那一次不是咬牙切齒,言說要整死了方氏取而代之,繼而讓自己替代瑤草,享受三方的榮光與金錢,虧得自己是那麽相信他們,不想她們一再敗白,死於非命,害得自己無依無靠,任人欺淩。


    及至聽聞柯老夫人留下瑤草單獨說話,瑤玉連柯老夫人也恨上了,當初祖母如果能讓自己頂替瑤枝到祥符縣去,憑自己姿色,今日嫁入豪門者也該是自己,最可恨,祖母還把自己許給楊家,讓自己與宋家失之交臂,倘若嫁不得楚家,宋家二奶奶也不錯啊唉,隻可惜自己被瑤草賤人設計摔斷腿。


    想起自己摔斷腿,瑤玉想起了劉天祿這個混蛋,要不是她虜了自己,糟蹋自己,自己錯走一步,自己在跟宋二少搭上關係,據說宋家二奶奶粗魯又醜陋,憑自己姿色以及之前的一麵之緣,自己很有信心成為新宋二奶奶。


    瑤玉就這般想一折,恨一回,再咬牙切齒詛咒一回。不光此刻,這幾天,瑤玉都是這般度過,不咒罵方氏瑤草劉天祿這些仇人一遍,瑤玉根本難以入眠。


    她這裏正在糾結,瑤草一行人已經進了房,瑤草原本跟他沒甚交情,隻有仇恨,不過做做樣子,奉上一份禮物,說幾句安心養病就起身了,瑤玉卻是緊咬牙關,眼睛萃毒,自瑤草頭上五朵金冠到身上大紅嫁衣再到手上綠瑩瑩的翡翠鐲子,就連瑤草嫩白的手指,瑤玉也萃毒而過,隻因昨日蘇氏楊秀雅乃至柯家有柯家為柯家才無疑不警告與她,叫她老實些,當著外人萬莫出醜,這才忍住沒有瘋癲。


    卻說這瑤玉也是門檻精。方才萃毒一眼,已經瞧出瑤草頭上金冠比之前多了一朵,跟三嬸所戴一摸一樣,不由冷笑:“真是小人猖狂,以為嫁入豪門就能為所欲為,竟然敢擅自增添金冠花花枝,作死呢!”


    落後的田氏忙著呸一聲:“姑奶奶大喜日子死呀活呀也不怕不吉利,三姑奶奶其實不知輕重之人?今早聖上剛傳旨意,三姑爺官升四品,三姑奶奶也誥封郡君正四品,聖上特特趕在今日賜封,說不得就是有意抬舉,我勸大姑奶奶就算不為你兄長侄子們積福,也要為自己留些口德才好呢。”


    瑤玉不聽還好,聽了這話,差點叫瑤玉慪死,瑤草竟然誥封再升一級,還得了聖上賞賜,這個傻子臭丫頭命也太好了。正如萬箭攢心,牙齒緊咬,瞬間咬破了嘴唇,凝血絲線滴滴滑落不自知,人卻是瘋癲了一般隻念叨:“金冠是我的,一切都是我的呀,我的呀,我的呀……”


    也不知她想起那一折,手腳並用往床下就爬:“祖母,祖母呢,我要見祖母,祖母會給我做主……”


    田氏立時羞愧的滿臉黢黑,心頭有氣,將瑤玉往床上狠狠一摁:“祖母被你害得癱倒在床,口不能言,你還要怎的?各人有個人命,我勸大姑娘還是消停些,謹守本分為好。”


    收拾瑤玉安靜了,田氏又喚過柳兒,摸出個荷包塞在柳兒手裏:“這些銀錢姐姐留著吃零嘴,勞煩姐姐今天留些神,好歹替我們看住了大姑娘,萬不能叫她外人麵前出了醜,等過了今日,我們自帶她回鄉去,不叫姐姐作難。”


    柳兒聞聽瘟神即將離開,不諳聽聞天籟,心頭一喜,卻是麵上不顯,辭謝了田氏賞賜:“二奶奶快些收回去,我們再府裏當差自有月例賞賜,不消二奶奶特別吩咐,我們自會做好本分,請二奶奶放心。”


    這一切,柳兒自然會一五一十寶貝給瑤草知道,瑤草聽聞也不說什麽,隻是那麽一笑,楊秀雅柯家為會很快離開,瑤草相信。瑤玉會走,瑤草不相信,不是不信田氏,而是不信柯老夫人放得開,因為柯三爺已經決定了,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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