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高懸於夜空上,在夜色的籠罩下,一隊士兵行走於水稻田中,此時的稻田半人深的水稻瞧著長勢極為喜人。


    這稻田間顯得有些泥濘,扛著槍的戰士拖著腳上沉重的泥巴往前行進著,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響,盡管有著些許疑惑,但是四十餘天的訓練,還是讓他們本能的選擇了服從。


    服從,不需要問題任何理由。


    無論是為何半夜離營,亦或是將備用軍裝交給民夫,這些都沒有任何理由,唯一的理由是軍令命令他們這麽做。


    軍令如山!


    在泥濘的稻田中行走著的吳鼎元於腦海中反複思索著這四個字。


    作為軍人,他不能質疑軍命,更不能去違背軍令,盡管明知道這次行動的風險,能做就是服從軍命,盡最大能力完成自己的任務——抵達預備位置,待機發出信號。


    至於是成功還是失敗,現在他已經沒有心情再去思索了。


    這次自己是要把將來完押到唐大人身上了!


    從接受這個任務開始,他便知道自己的前程全押到了唐大人的身上,容不得他有一絲退縮,隻能竭盡全力做到最好。


    孔慶塘朝著遠處看了一眼,深夜裏的山,發著紫黑色。象是要下雨一般,空氣顯得著濕濕的,整個的天空,和遠處紫黑色的山連成一片,隻有在黑暗裏站定了許久,把眼皮合攏得隻留一條細縫的時候,才能夠勉強地把天和山隱約地分辨出來。


    作為第三營營長,他負責執行左翼的任務,此時他卻感覺有些緊張,於腦海中反複思索著一個問題——能成功嗎?


    成功之後,朝廷又會如何?


    諸多念頭於心間浮動的時候,孫慶塘甚至有些後悔,為什麽要投奔唐大人呢?中堂大人那邊,表麵上沒有怪罪,可誰知道會不會……


    長官在想什麽,吳佩孚不知道,他隻知道埋頭往前走著,行走在前方作為部隊前峰警戒的他率領著一個棚的部隊,感覺到前方似乎有一個身影。


    “有人!”


    就在發現那個身影的瞬間,旁邊的戰友也看到了,吳佩孚便立即衝了過去,邊衝連指揮道。


    “王大個,從左邊包抄,其它人跟我上!”


    那驚慌的身影發現這些人追了過來,試圖逃開可不過隻逃了幾十丈,便被人猛的撲倒在地。


    “棚長,是個朝鮮百姓!”


    將人抓住的王大個子衝著棚長輕聲說道。


    “¥#·”


    被扣在地上的百姓張著嘴,說道著誰也聽不懂的話語。


    “咋辦?”


    戰友的問題讓吳佩孚的眉頭一皺,盯著那滿麵恐色的朝鮮百姓!


    殺了他!


    在心底浮現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吳佩孚抽出刺刀,尖利的刺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所有人都看著他。


    殺了他,隻有殺了他才能保住大家夥!


    心有所用,手有所指,在片刻的猶豫與緊張之後,鋒利的刺刀依然沒入了朝鮮百姓的脖頸,血噴了出來!


    “屍體扔田裏頭,走!”


    在繼續往前行軍的時候,吳佩孚的眼睛忍不住朝著稻田看去,盡管表麵上他看起來並不緊張,可他卻知道自己的後背在冒著冷汗,甚至就連雙手依然在不住的顫抖著。


    又走了半個鍾頭,借著月光,眾人已經能夠看到慕華館的影子,立於稻田間的孔慶塘這會才長鬆了口氣,總算安全抵達了。


    這事算是成了一半了!


    “各隊散開,以棚排為單位分散!”


    等待是漫長的,在漫長的等待之中,趴於泥濘的稻田中的吳佩孚和身邊的戰友們,卻沒有一個人敢有一絲動靜,在大沽的訓練之中,他們已經養成了保持軍紀、服從命令的習慣,既然軍令要求他們不得發出一絲聲響,那便隻能趴著。


    太陽慢慢出來了,又過了幾個小時,原本安靜非常的慕華館熱鬧了起來——朝鮮王以及百官的郊迎隊已經到達了慕華館,他們在等待著駐朝大臣的到來。


    又過了一個鍾頭,從望遠鏡中,趴在墳頭後方的孔慶塘隱約的看到了唐大人的行駕已經快到慕華館了。


    “等一會,再等一會……”


    看著望遠鏡中唐大人與朝鮮王互相表禮時,孔慶塘緊張的在心裏念叨著,就在這時,他看到對麵升起了信號彈,那是吳鼎元率領的二連發出的信號彈!


    “快,發信號!”


    孔慶塘連忙對身邊的通訊兵吩咐道,一發紅色的信號彈拖著煙跡打到半空。


    “又豈能掩王上背華之罪!”


    唐浩然的聲音不大,可傳在李熙耳中,卻讓他渾身一顫,在他驚恐的抬起頭來,睜大眼睛看著這位唐大人時,那臉上全是一副驚慌不知所措的模樣。


    “天使大人,何出此言!”


    見王上因唐大人的一句質問而驚慌失措時,以後方丈外站著的刑曹判書閔泳徽同樣聽到了這句話,他連忙上前一步,大聲反問道,在朝鮮官府中,他是事大黨的核心,同樣也是朝中主要的親中國代表,而作為閔妃於朝中最為重用的親族,這時自然要站出來。


    雖說有朝方的大臣站了出來,唐浩然卻是緊緊的抓著李熙的手。


    “開化謬習,自主妄念,王實倡之,朝鮮數百年來,於中國恭順有加,事大既為朝鮮開國之策,豈能棄之,今日王上欲以背華,我中華焉能容之!此等背信棄義之人,又豈佩為朝鮮之王……”


    唐浩然的聲音越來越大,麵上全無一絲表情,而他的話傳到朝鮮君臣的耳中,眾人無不是驚駭的看著唐浩然。


    “快,快放開我……”


    李熙掙紮著,但他卻感覺到唐浩然的手中鋼鉗一般死死的鉗著他的雙臂。


    “護駕、護駕……”


    在他驚恐的喊叫聲中,朝鮮王宮近侍紛紛衝了過來,而唐浩然身後十數米外的衛兵亦衝了過來,雙方槍口對著槍口,空氣瞬間緊崩起來的,全是一副一觸即發之狀。


    這一幕隻讓朝鮮群臣驚的臉色蒼白,他們全沒有想到會發生這一變故,數百名宮中禁衛亦是緊張的端槍指向四周,同樣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不準開槍,不準開槍……”


    閔泳徽大聲喊叫著,同時阻攔下試圖護駕的宮衛,然後緊張的跪拜下去。


    “唐大人,還請唐大人三思,若我王有罪,自當由朝廷處置,還請唐大人三思……”


    不過隻是瞬間的功夫,閔泳徽這麽一祈求,群臣立即回過味來,可不是嘛,若是朝廷有意廢王,他唐浩然又豈會說這麽多話,恐怕早都拿出聖旨了。雖說明知道,這唐浩然沒有聖旨,可現在王上卻被他拿下了,無論如何先把王上救下再說。


    “是啊,唐大人,”


    在眾人的祈求聲中,又有一些青年官員說道。


    “唐大人,若唐大人敢傷我王,便是冒被清廷責斥,我等亦絕不容唐大人安然離開朝鮮!”


    “唐,唐大人,你、你……”


    驚的麵色煞白,甚至連話都說不完整的李熙驚恐的看著唐浩然,他隻感覺後背不住的冒著冷汗,雙腿不住的顫抖著,群臣的激憤似乎讓他又找回一切勇氣,睜大眼睛鼓足勇氣大聲說道。


    “唐大人,你還不快鬆開本王,先前些許誤會……”


    唐浩然卻全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就在這時,趕過來的衛兵已經分別從左右將其擒住,猛的按跪於地。


    “本大人奉命總理朝鮮事務,焉能容此等背華之人竊居王位!”


    在那些官員的示威聲中,附近卻響起了一片軍號聲,於百丈開外的田間,湧出了數以百計的穿著西式軍裝的官兵,他們端著槍,槍聲上著刺刀,迅速朝著慕華館衝了過來。


    而那邊原本被派去往城內宮中送信的禁衛亦折返回來——後路被清軍切斷了!在眾臣的惶恐之中,唐浩然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好了!


    這事成了!


    一網打盡了!


    袁世凱總督朝鮮時,費盡心力所謀之事,就是廢黜李王,可卻一真沒有機會,一方麵是因為清廷怕因為引起亂子不予支持,另一方麵是擔心日本幹涉,但最重要的原因卻是因為沒有機會!


    他不可能再像當年逮捕大院君一樣將其引入營中扣押,更不能憑不過百人的衛隊進攻王宮,而今天朝鮮王率領百官十裏郊迎。


    有比這更合適的時機嗎?


    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時機了,若是錯過這一良機,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更何況對於唐浩然來說,既然來朝鮮,就要總理朝鮮一切事物,而眼前的李王就是最大的阻力,隻有斷然行事,方才能奠定自己於朝鮮的地位!


    “朝鮮眾臣聽旨,本官為中華所派駐朝鮮總理事務大臣,中華與朝鮮交好千年,朝鮮曆代王上皆受封於中華,然朝鮮王上李熙受人蠱惑行以背華,今日本官奉朝廷之命,請王上往京師問話,還望諸位臣工體諒朝廷苦心,切莫自誤!”


    在道出這句的時候,唐浩然看著已經陷入包圍之中的朝鮮眾臣,瞧著他們麵上的驚恐之色,心知此事大局初步的唐浩然,目光便朝著漢城的方向投去,心底暗自說道。


    “袁世凱啊,現在可全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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