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舉第三周周三上午11點】


    龍川再次沸騰,擠得水泄不通,四裏八鄉的人都鑽到這裏來了,碼頭又成了鬼碼頭,因為**黨昨天再次鑽了出來,五個人,包括方秉生,淚流滿麵的購買了大額彩票,每人又出了5銀元,齊齊的把龍川**黨的彩票數目攻擊到了32張,在數目上和第一的張其結持平了。


    但是**黨還是處於劣勢,因為對方名下那10萬是不記名不兌獎白給小采民的,還得指望京城來大援兵。


    然而這種石破天驚的賭命一搏,對小民們說明了**黨還有希望,他們沒有認輸,這說明鍾家良也沒有認輸。


    所以**黨和本地商業協會的對台戲再次唱了起來了,雙方都咬牙切齒的攻擊對方,忽悠平民購買自己彩票。


    黑壓壓的人潮中,兩麵台子上的候選人都淚流滿麵捶胸跌足的攻擊對方、聲明自己必勝。


    連方秉生都一個樣了,被鬼附體了。


    他這個人一致作為京城來的玻璃人高高在上,以前和縣令市長把酒言歡,在馬戲團指揮候選人表演,明顯比手下四個候選人高了一頭,有點高高在上、幕後操縱的意思。


    但是昨天和今天,他好像換了一個人。


    手裏操著紙板大喇叭,方秉生黨台子上聲嘶力竭的狂吼:“我方秉生對著神發誓,我們**黨一定不會虧待你們的求求你們買我們的彩票吧我們一定會贏的”


    這也沒法,因為現在成了他是龍川這場賭局裏投入最多的倒黴蛋了,2銀元的賭注啊比手下都高兩倍


    然而情況陷於膠著,自從鍾家良的**報紙發表了自以為是的**言論之後,除了鍾二仔和鴉片館受到暴民襲擊,龍川彩票也同時大大興旺。


    可想而知,都是購買商業協會的。


    因為鍾家良顯得自己縮了、怕了,不敢投錢對賭了,本來賠率就劣於商業協會,那還買他幹嘛?


    很多**黨的鐵杆粉絲在被治安官的警棍驅散後,就咬牙流淚拿出自己的積蓄,去換馬賭了。


    因此此刻被鍾家良傷害之後,雖然**黨四個人賭金已經和第一持平了,全部是32左右,但是廣場裏的人群明顯分了勢均力敵的兩群,互相叫罵。


    支持商業協會的那群人裏很多人流著淚大吼:


    “你早幹嘛去了?”


    “前幾天老子拿出心肝肺來支持你們,可是你們老大都縮卵了”


    “現在才投5?你們早幹嘛去了啊?”


    “老子本就有你們10元彩票,為了彌補虧損,又買了20元商業協會啊”


    “**黨這群畜生,老子一會換你們,一會換商業協會,一年積蓄全浪費在彩票上了”


    而始終支持**黨的一夥人也一樣對著敵手們大吼,這夥人大部分不如對方有錢,或者比對方更摳門,沒錢來回換馬玩,隻好死抱著**黨彩票,不少人都在中心教堂禁食禱告了,不為別的,就為了**黨能起死回生,不要讓自己虧本。


    現在神可憐他們,又讓商業協會幾個混蛋花了大錢購買自己彩票,在數量上顯得略略和商業協會旗鼓相當了,他們也流淚吼了回去:


    “擦啊**黨一定會贏的”


    “我就支持**黨了大不了,我把手裏的10元彩票跟著我下棺材”


    “人家人人又買了5啊,多有誠意啊,兄弟們,回來吧”


    “鍾家良萬歲我與鍾家良共存亡了反正沒錢換馬”


    而**黨台子對麵的商業協會,怎麽會讓這群新附軍再叛逃回去,他們更加聲嘶力竭的宣揚自己,此時值班的李廣西吼得是披頭散發,汗流滿麵,他舉著手裏已經被握得成了黑條紋的《宋商經濟報》跺得台子碰碰響的大叫:


    “大家不要相信鍾家良這個抽鴉片的狗賊他已經要廢止彩票了這何等的無恥何等的喪心病狂他要把整個縣城的錢打水漂啊現在對麵幾個王八蛋又買了點彩票就敢囂張了?你們不要忘了他們是一群無膽鬼,就靠著鍾家良囂張現在鍾家良都縮了,他們能有多大膽量?就是想欺騙你們玩弄你們要是你們買了他的彩票,臨近選舉結束的時候,他再廢除了彩票,你們就虧大了啊聽我們的,踴躍購買咱家的彩票,大家一起發財啊”


    這演說立刻激起了鐵杆支持商業協會的以及叛變投誠過來的人群大聲叫好。


    而位於廣場中界線則立刻起了騷動。


    黨一邊的一群衣著統一的人在小吃攤一邊,指著遠處台子上披頭散發的李廣西伸手大吼:“姓李的,你胡說八道什麽?你竟然敢罵鍾家良老板是狗賊?你這個畜生我們去衙門找趙金**官告你誹謗信不信?”


    這夥人全都是本地鴉片館的夥計和打手,他們作為官督商辦企業的一分子,在任何地區都屬於人人眼紅的好工作,此刻被主事領導叫出來,替自己人維持秩序製造聲望,這也沒法,上周發生的騷亂已經說明:**黨的勝負和本地鴉片館的利益焊接起來了,身為主事經理,誰敢讓**黨輸了?趕緊讓能調動的人力都起來幫著他們宣傳;


    而小吃攤另一邊另一夥同樣衣著統一的人則暴跳如雷的回罵:“你們這群鴉片鬼,在胡說八道什麽?不就是你們的老鴉片鬼鍾家良縮了嗎?還要廢除彩票沒有人性天打雷劈還敢罵我們李老板,信不信老子現在打劈了你們這群鴉片鬼?”


    這另一夥人自然就是工廠裏老板帶出來擴大聲望維持秩序的工人,和鴉片館一樣,能在洋工廠裏做工,一樣是人人豔羨的好工作,而且彼此看不起對方:鴉片館看工人是出賣苦力的,本質和碼頭扛包的沒區別,平均收入不如自己;工人看鴉片館是靠關係進去,有關係白撈錢,這不是招人恨嗎?而且工人幹得好,運氣好,不至於半途被搞成殘疾,幹成高級技工後,一個月20塊大洋,這種百裏挑一的期望,足夠他們背地裏辱罵在鴉片館裏的親戚和朋友是不勞而獲的吸血鬼、撒旦派來的奸細了。


    兩夥縣城裏都自以為自己厲害的家夥遇到一起,別說是給各人背後的老板撐腰,就算平常茶館裏看到也彼此互相譏諷,還時不時打個群架,此刻還不互相叫罵嗎?隻是各人來之前都受到嚴令:因為廣場雲集大批記者,隻可給老板添光,不可給老板丟臉。這才沒釀成大群架。


    當然打群架的話,鴉片館就萎了,對麵人多勢眾啊,而且都是重體力勞動,他們連翁拳光的黑/幫會都打過,自己打不過啊。這自然也是平均收入不敵對方的工人們得意洋洋的一部分原因。


    而兩條怒目而視的火爆線之間的小販們依舊熟視無睹的大聲叫賣著自己的工藝品、紀念品以及噴香的外賣食品。


    除了廣場上擦得出火花的對拚之外,別的地方也一樣在劍拔弩張。


    彩票店門口,因為店麵窄,沒有多餘地方貼告示,範西爵特意又做了個兩人高的木牌子,上麵貼著自己的“心路曆程”:“假如**黨廢止彩票,本人就拿槍打爆鍾家良狗頭”


    字如鬥大,刻意使用白紙黑字,寫得張牙舞爪,就豎在三一街的馬路牙子上。


    此刻人滿為患圍觀的街道上,林警官帶著兩個跟班擠了進來,用警官敲著那牌子,用略帶點身不由己的抱歉口吻叫道:“範老板啊在嗎?有人舉報你了把牌子拆掉吧,不能罵鍾家良啊。”


    範西爵還沒出來,圍觀的人群已經大叫起來:


    “憑什麽啊?”


    “鍾家良不就該死嗎?他**的,老子一年薪水壓了他,害的老子不得去借高利貸換馬壓商業協會”


    “對啊人家立牌子是人家自己的事”


    “範老板,我支持你爆掉那廝狗頭”


    “範老板你要爆掉鍾家良狗頭,就是龍川第一好漢”


    “你瞎說什麽,他是京城人,不是本地人”


    “人家有膽,就是本地人,怎麽了啊?你不服你拿槍射鍾家良啊”


    …………


    看著周圍那麽多幸災樂禍的采民,林警官有些無奈拿手壓了壓,表示:你們閉嘴吧。接著又仰頭大吼起來:“別亂了,都散去吧,各位”。


    範西爵背著褐貝絲大搖大擺的出來了,依舊是胡子越來越長,頭發淩亂如鳥窩,誰叫他為了自己的好運氣,天天枕著鈔票堆睡覺的?


    不過臉色不錯,不是那天拿刀殺、用嘴撕碎那可憐母雞的狀態,因為這兩天彩票銷量大好啊,大家都買商業協會的彩票,來換馬或者降低可能的虧本,他也跟著大喜,因為雖然彩票底池和運營成本都是公司包圓了,但他的提成和獎金是不會少的。


    “林警官,我樹個牌子怎麽了?”範西爵擦了擦臉上的灰叫道。


    林警官無奈的攤道:“反正有人舉報你趙金大人不希望在龍川城裏有人搞人身攻擊,畢竟咱們是文鬥是吧?”


    範西爵還沒說話,周圍就大吼開了,包括圍觀的和排隊購買彩票的,人人握拳大吼:“狗屁文鬥啊鍾家良敢廢了彩票就讓他腦袋開花支持範老板”


    林警官自己其實是非常喜歡這牌子的,這簡直是商業協會支持者對著**黨支持者抽臉啊,身為一個懷裏揣著五元彩票希望變成40元的成功人士,他內心無比支持範西爵,但是沒法子,軍令在身隻能撤除這個牌子。


    因為內心支持,林警官就做苦逼狀,對著起哄的人群做無奈安撫狀,用輕輕的語調說著屁話,其實希望這牌子多樹立那麽一會,讓更多的人站在自己這邊購買商業協會彩票,以便自己贏麵更大。


    就在這時,背後響起一個烏鴉般的嚎叫:“老林你在說什麽屁話呢?趕緊給我拆了這狗*養的牌子”


    老林回頭頓時大吃一驚――老大歐杏孫親自來了


    這歐杏孫此刻麵容就讓你失魂落魄、嚇得魂都沒了


    雖然還穿著製服,但失了前幾天當局長要一塵不染的勁頭,好幾天沒換警服,一身的汗臭味,胸口有菜葉子、湯跡,麵容憔悴、兩隻眼因為失眠腫得和桃子一樣,和彩票店老板一樣胡子拉茬,但偏偏滿眼都是凶光,讓人一看就覺的此人肯定是鴉片成癮n久沒錢抽鴉片打算殺人搶劫,這種匪徒就是這副麵相。


    “啊?老大?”林警官嚇得後退了一步,差點沒撞倒那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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