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看上你家小姐了


    譚縱到這出營地時,營地裏的水位已然漫過了半個小腿。


    這場雨已然下了一個多小時近兩個小時,可此時卻已然沒有半分停歇的跡象,瓢潑的大雨就這麽肆無忌憚的從天上灑下來,順著狂風刮進隻開了一小半的車廂裏頭,把譚縱身上幹了不少的衣裳再度打的濕透。


    “這該死的大雨。”譚縱下車時朝雨裏吐了口唾沫,卻發覺這唾沫順著水流又倒流回來,而且正好沾在自己的褲腿上:“呸,當真晦氣的很。”


    實則譚縱可以早點過來的,隻是那車夫隻也隻是知道個大概的方位,因此路上走錯了兩次,還是譚縱機靈,讓這車夫沿河走才找到了這麽一處地方,否則還真得錯過了。


    進得房間,譚縱便瞧見了趙雲安。


    這會兒趙雲安正安安靜靜地盤腿坐在一張床上,床上放置著一盞老舊的油燈照亮,讓這房間倒是顯得挺溫馨的――至少比外頭黑乎乎的好。床底下又墊了幾塊石料,因此倒不虞會被水淹著。


    見著譚縱進來了,趙雲安卻是朝譚縱善意地點點頭,和藹道:“你來了,坐。”


    雖然這趙雲安表現的極為親和,可譚縱這會兒卻沒什麽受寵若驚的感覺,隻是涉著水淌了過去。譚縱從水裏拔出腿來,直到褲子上的這水滴的差不多了,這才學著趙雲安的模樣盤腿坐在了床上。


    記起來適才在外頭聽說的事情,譚縱不由地問道:“聽說這次人贓俱獲?”


    趙雲安點頭,正欲說話,門外頭卻是有侍衛來報,道是雨勢太大,這灘塗堤外的水位上漲之勢極為迅速,鍾誠便差人過來詢問,是否要先行離開。


    譚縱聽後,都做好打道回府的準備了,趙雲安卻是搖手道:“不用,你便與鍾頭領說一聲,讓他帶幾個人,將那些人都押回去繼續審問。我們直接沿河北上,到沿岸河堤看看。”


    那侍衛聽過後,不禁一愣,直到見著趙雲安古井無波亦或者說無甚生氣的眼神後這才連忙領命去了。


    “王爺不放心河堤?”譚縱見那侍衛走了才開聲道:“依我看,倒也不須沿河而上,隻需將那韓家的管事叫來盤問一番,便能知道這河堤兩岸究竟哪些地方有問題,也省的咱們不得要領的到處亂跑。”


    “你這話說的對。”趙雲安卻是聽得眼前一亮,連忙招呼門外的侍衛進來吩咐了,這才轉過頭來道:“王仁說他已然有了抗洪的準備,你覺得他這話可信麽?”


    “王仁?”譚縱歪著腦袋思索了一番後,這才徐徐道:“難說。我估計他這會兒正焦頭爛額呢,哪有心思去打理這事情。隻看這種雨勢都還有人冒雨將石料送過來,便知道他們並未將這河堤修好,隻怕這會兒已然有地方出現紕漏了。”


    “我便是在顧慮這些。”趙雲安也點頭道:“而且我覺得,不僅這南京城的河堤未修好,便是蘇杭二府的河堤怕是也未能完工,否則這些石料又是哪來的。”


    譚縱正欲再往下分析,那邊鍾誠已然將那韓家的管事押了過來。這管事倒也硬氣,雖然知道抓著自個的是皇家的侍衛,眼前這位更是皇子,可這管事受了半個來小時的盤問了,愣是一個字不說,倒是把鍾誠氣的要死。


    隻是大順律有嚴明律令,非官差不可隨意用刑審問,因此在這位一向頗為嚴厲的安王跟前,這些個侍衛也隻能盤問了,卻不敢動刑,故此才使得半個小時了卻問不出一句話來。


    “其他人你便領走吧,這個人留下。”趙雲安卻是隨意吩咐了一句,這才轉頭問譚縱道:“你可有辦法讓他開口?”


    譚縱聞言不由地愣了一下,一時間竟是不明白自己在這趙雲安眼裏究竟是個什麽地位了。隻是這會兒趙雲安既然問過來了,譚縱即便不會也得會了,因此隻能沉著臉回答道:“我倒是能試試,成與不成卻是難說。”說完這話,譚縱自己都有些汗顏,這話說了和沒說當真沒什麽區別,完全就是句廢話、套話。


    趙雲安卻似毫無所覺般點頭道:“一刻鍾,再晚怕是就難走了。”說罷,卻是轉身先出去了。


    譚縱也不知道趙雲安這走算是個什麽意思,隻是見趙雲安涉著水出門了,這才一臉玩味的看著眼前這個貌似頂天立地的漢子,笑道:“敢問這位大哥在韓家是個什麽人物?”


    這漢子卻是惡狠狠地瞪了譚縱一眼,怒聲道:“譚縱,你莫問我這麽多,你問再多我也不會與你說的。有本事你就將我交予南京府衙,否則你若是敢對我用刑,我便敢將你告到衙門裏頭去,怕你這亞元的功名也保不住了。”


    “哦?”譚縱卻是驚疑一聲,好奇道:“你認識我?”


    那漢子卻是呸地朝譚縱吐了一口唾沫,隨即扭過頭去再不說話了。


    “嘖,果然硬氣的很。”譚縱看了一眼距離自己大腿不過半尺左右的濃痰,卻也不介意,仍是那般笑眯眯模樣:“你知道我是亞元,那你知道不知道我還有個身份?”


    譚縱這時候有意停了一停,見這人雖然仍然背著身,但這耳朵卻是不受控製的動了一動,心裏頭便不由地笑了。


    實則很多時候,人體本身的一些條件反射是不受控製的,往往根據這些東西可以推測出人心裏的某些狀態和想法,譚縱此時便是如此。自然,後世許多某行業的頂尖人物在接受極為嚴格的訓練後,已然能夠隨意控製身體的任意一個麵部器官。不過,在這大順朝,應當沒有這種人物才對,即便有也不可能是眼前這位韓家的管事。


    實則譚縱早已然判斷這位應當是管事了,推測起來其實極為簡單,能夠主持這等事情的必然是韓家的重要人物,否則韓家那位老狐狸又如何能夠放心。而在韓家,除了那位老狐狸以及下麵的二子一女外,便隻有一些管事了――譚縱從監察府的情報裏頭倒是未見著有說韓家的親戚子侄之類的,想來是未有聯係或不在本地的緣故。


    “想必你在這兒呆了不少時間,卻不知道南京城最近熱鬧的緊,當真是可惜的很。就前些日子,南京城裏頭就發生了一件大事,與你韓家也有關係。身為韓家深受韓老器重的大管事,你可想知道是何事麽?”譚縱說完,卻是又凝神去瞧這人表現。


    隻是這回譚縱卻是失望了,從後麵看過去這管事竟是動也未動一下。


    譚縱卻也不氣餒,仍然接著道:“王家、陳家、華家、焦家四家的少爺,已然被人捉到大牢裏頭去了,罪名則是指使韓家的二爺韓世坤韓副押司買凶襲擊戶部侍郎韋大人。現如今,四位公子身陷囹圄,王知府卻搭救無力。不過這些都與你無關,你隻需要知道韓二爺這會兒已然打入了死牢,韓老太爺已然臥病在床、命不久矣便可了。”


    “你胡說!”這壯漢果然被譚縱說的忍不住轉過身來:“老太爺身子骨一向硬朗,前些日子才來過,又怎會突然臥病在床!王知府更是有通天的關係,便是外麵那個王爺也休想動王知府一根毫毛。哼,你休想能騙到我!”


    “嘖,要不怎麽我說你蠢呢。”譚縱卻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模樣,一邊搖頭還一邊晃手的:“王仁關係再通天還能大的過官家?再者說了,這會兒河堤沒修好,這雨勢又大的嚇人,再這麽下個一天半月的,隻怕這水位就漲起來了。介時一旦潰堤,首先遭殃的就是那位王知府,你們這可是現成的罪證啊。你說,一旦王仁倒下去,即便你韓家的那位老太爺身子再硬朗又能如何?還能保得住你這個小卒子?”


    “你……”這漢子卻是被譚縱這番話說的噎住了,一時間竟是“你”了半天卻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譚縱看出這位管事的心裏頭已然開始動搖,因此自然是不給他這麽多時間考慮清楚,直接趁熱打鐵蠱惑道:“所以說啊,這會兒若是想挽救頹勢,別的都不說,先把那些個未修好的河堤全數找出來,然後再派人加緊搶修才是正理了。若是晚了,那就一切都難保了。別說是你韓家,便是王家、陳家這些個你們倚為靠山的人也得跟著一起遭殃。”


    譚縱說這番話時,視線一直集中在這管事雙眼上,這會兒見著這管事一副心神不安的模樣頓時知道自己這話奏效了,連忙再加上最後一根壓死駱駝的稻草:“再者說了,我隻是要你去點出這些未修理好的河堤來,又不是讓你指證誰,你還有什麽可顧慮的。若是你這會兒說出來,待會再搶救及時,免了水患,說不得你還能立件功勞。日後萬一韓家真的不保,你還能用這功勞換來韓家一家平安也說不定,介時不也成全了你的忠義名聲。”


    這管事明顯被譚縱說動了,隻是一時間似乎又有些舉棋不定,一時間臉色在那油燈的光線下倒是顯得忽暗忽明的,最後才帶著奇怪的神色開口問道:“按你所說,你似乎是在幫我們韓家?”


    譚縱見這大漢一臉狐疑,似乎是懷疑自己的初衷,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找什麽借口。就在這時候,趙雲安忽地從門外進來道:“他別號夢裏盡繁花,又如何能見得你們韓家的那位小姐日後受苦受難,自然是能幫就得幫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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