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縱萬萬想不到眼前這個柔弱的女孩竟然會行刺自己,他的手被女孩死死抓住,再加上兩人的距離又近,女孩的動作又迅疾無比,他避無可避,眼睜睜地看著匕首徑刺中了自己的心口。


    女孩見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絲勝利的笑容。


    當,伴隨著一聲脆響,匕首忽然在譚縱心口處停了下來。


    女孩神情微微一怔,感覺自己好像紮在了一個堅硬的金屬上,再也無法向前移動分毫。


    “抓刺客!”趁著女孩這一愣神,一旁的護衛們反應了過來,紛紛拔刀衝向了她。


    與此同時,原本直挺挺躺在地上的老頭噌地蹦了起來,手中握著一把短刀,閃電般刺向了譚縱的咽喉。


    譚縱顧不上許多,用力一拽女孩,摟著她就倒在了地上,萬分驚險地避開了老頭的那致命一刀。


    邊上的幾名護衛長刀一揮,噗嗤,刺進了老者的身體。老者吐了一口血,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手裏的短刀向譚縱擲去。


    譚縱連忙一偏腦袋,啪一聲,短刀貼著他的臉頰紮進了一旁的地板中,差一點就射在他的臉上。


    譚縱望了一眼短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短刀刀身上散發出綠色的幽光,看樣子刀刃上塗了劇毒,擺明了想致他於死地。


    就在這時,十幾名刺客拎著刀從包廂裏衝了出來,二話不說,揮刀就向護衛們砍去,幾名護衛迫不及防,被砍翻在地。


    其餘的護衛回過神來,舉著刀迎了上去,雙方立刻展開了一場混戰,現場刀光劍影,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原本看熱鬧的食客們被這一幕給驚呆了,狼奔豕突,四下逃散,生怕殃及池魚,有人甚至徑直從窗戶跳了下去,樓上很快就隻剩下那些激戰的刺客和護衛。


    此時,倒在譚縱懷裏的女孩拚命掙紮著,她被譚縱死死地摟在懷裏,動彈不得,情急之下張口向譚縱的肩頭咬去。


    譚縱頓時疼得吸了一口冷氣,他知道女孩的匕首上有毒,因此根本不敢鬆手,忍著疼摟著她:萬一她對著自己來一刀的話,小命可就沒了。


    一名站在譚縱身旁的護衛見狀,抬刀向女孩的後心紮去,譚縱見狀連忙喊了一聲,“打暈她!”


    護衛聞言收起刀,伸手在女孩的後腦勺打了一下。女孩悶哼了一聲,頭一歪暈了過去,倒在譚縱的懷裏一動不動。


    等護衛們將女孩從身上拉開後,譚縱捂著肩部站了起來,鮮血順著他的手指縫流,女孩剛才的那一口竟然咬掉了他肩部的一塊肉,傷口處火辣辣的疼。


    譚縱望了一眼心口處衣服上的一個小洞,心有餘悸地籲出一口氣。


    這個小洞就是女孩剛才那一匕首紮的,通過這個小洞,可以看見譚縱衣服裏麵有一層金屬樣的東西。


    自從在無錫的船上差一點被太湖十三寇給害了後,譚縱就關心起了自己的安全,私下裏讓無錫縣的鐵匠給他打了兩塊精鋼製成的護板,一前一後護在了身上,未雨綢繆,以防不測,這次果然救了自己一命。


    譚縱不僅打造了這兩塊精鋼護板,而且還加強了自己的安保力量,此次出來所帶的護衛人數眾多,一個個都是從蘇州府內精選出來的好手。


    經曆了最初的慌亂,人數占優的護衛很快組織起了有效的攻勢,將那些刺客圍了起來,交戰中不斷有刺客中刀刀下。


    一番廝殺過後,三名渾身是傷的刺客背靠背站在一起,四周的護衛拎著刀,虎視眈眈地瞪著他們,一點一點向前逼近。


    “留活口。”譚縱被幾名護衛擋在身後,在一旁冷眼旁觀著戰局,見狀不由得喊了一聲。


    他的話音剛落,三名刺客對視了一眼,忽然舉刀往脖子上一抹,倒地氣絕。


    見那三名刺客自刎,護衛們麵麵相覷,這些年大順國歌舞升平,他們還從沒有見過如此凶狠的家夥,簡直就不拿生命當回事。


    望著地上刺客們的屍體,譚縱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很顯然,這一起針對他而精心策劃的刺殺行動,如果不是胸口的精鋼護板,恐怕自己就要死在女孩的那把匕首上。


    “離開這裏,如果有人阻擋,殺無赦。”沉吟了一下,譚縱冷冷下達了命令,天知道這些刺客會不會還安排了什麽花樣,這個時侯他誰也不相信了。


    護衛們顧不上死去的同伴,扶起傷者,押上胖青年和他的家仆,簇擁著譚縱大步向樓下走去。


    “官府辦案,閑雜人等回避!”酒樓的門外聚滿了看熱鬧的人,指著譚縱一行人低聲議論著,一名護衛衝著人群大喊了一聲,人們立刻閃開了一條通道。


    隨後,護衛們將譚縱圍在中央,快步離去,邊走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形勢,以防刺客混在人群中發難。


    走了沒多遠,前麵忽然跑過來一隊軍士,走在隊伍前麵的一名護衛見狀,用刀一指那些人,大聲喝問,“什麽人?”


    “常州府巡守齊鵬!”那隊軍士中,領頭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中年人望了一眼被護衛們押著的胖青年,衝著身後的人做了一個手勢,沉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中年人身後的軍士隨即拔出刀,攔住了護衛們的去路。


    “齊……齊巡守,救……救我。”看見齊鵬,臉色蒼白的胖青年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衝著他大喊了起來。


    “監察院,譚縱!”譚縱不知道這個齊鵬是不是真的常州府巡守,於是在護衛中間沉聲回道。


    “譚縱!”齊鵬聞言吃了一驚,很顯然,他沒有想到自己能在這裏遇上譚縱,而且還是在這種尷尬的情形下。


    四周的百姓頓時騷動了起來,嗡嗡地指著譚縱議論著,公審趙元長一事剛過去沒多久,譚縱的名頭現在在蘇州府風頭正勁,百姓們以前隻是聽說過他的事跡,還從來沒有見過真人。


    “譚……譚……譚縱!”胖青年傻在了那裏,口中結結巴巴地說道,麵無血色,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招惹了一個多大的麻煩。


    “讓開。”齊鵬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衝著手下的軍士沉聲下令,軍士們迅速讓開了道路。


    “譚大人,事態危急,常州府駐軍的大營就在鎮上,大人可否前往一避。”隨後,齊鵬走上前,衝著護衛中的譚縱說道。


    “多謝齊巡守,本官已有安排。”譚縱聞言,沉吟了一下,婉言拒絕。


    胖青年剛才與刺客發生了糾紛,雖然譚縱感覺他不像刺客的同夥,但安全起見他不能相信齊鵬:如果這是對方設下的圈套,那他此去無疑是羊入虎口。


    “匕首有毒!”不等齊鵬開口,譚縱忽然捂著被女孩咬得地方大叫了一聲,眾目睽睽下,雙目一閉,身體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大人!”兩名站在後麵的護衛連忙扶住了他,驚聲大喊。


    見此情形,四周的百姓一陣大嘩,現場的局勢頓時亂了起來。


    “錢府!”混亂中,譚縱衝著近前的秦羽低聲說了一句。


    秦羽怔了一下,隨即明白了過來,衝著眾護衛一揮手,“保護大人離開。”


    說完之後,秦羽和幾名護衛抬起譚縱,火急火燎地趕向了白牛鎮上最大的豪族――錢家的宅院。


    錢家靠著倒賣布匹起家,是蘇州府赫赫有名的布料商人,已經在白牛鎮上經營了兩百餘年,勢力雄厚。


    此時此刻,白牛鎮最安全的地方莫過於錢家了,錢家家大業大,絕對不願意看見譚縱死在錢家,更不會對譚縱下手,否則的話錢家恐怕就大難臨頭,因此譚縱選擇錢家是最明智的決定。


    齊鵬見狀,領著士兵跟在了護衛的後麵,他已經通知了駐軍營地,讓更多的人來保護譚縱。


    錢府的宅院位於白牛鎮的東側,占地廣闊,氣勢雄偉,有著世家大族的風範。


    “你們什麽是什麽人?”錢府大門外矗立著兩尊威武的石獅子,門口有兩名家丁,看見街上呼啦啦湧過來一大群人,走在前麵的人手裏不僅拿著刀,而且身上還有血,一名家丁迎上去,大聲喝問。


    “監察院。”一名護衛從腰裏摸出一塊腰牌,衝著那名家丁一晃,沉聲說道。


    那名家丁看了一眼腰牌,又瞅了瞅跟在後麵的齊鵬等人和尾隨而來的百姓,連忙讓開了道路,飛奔著跑進了府裏稟報去了。


    護衛們隨即將譚縱抬進了錢府,齊鵬帶著人守在門口,禁止任何人進入。


    百姓們圍在門前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七嘴八舌地談論著譚縱的傷勢以及酒樓裏的那場廝殺。


    譚縱一行人進入院子後不久,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人領著幾名衣著光鮮的男子從大廳裏出來,快步迎上前。


    “在下是此處宅院的主人錢豪,不知是哪位大人駕臨。”中年人衝著護衛們一拱手,隨後將目光落在了被幾個人抬著、雙目緊閉的譚縱身上。


    錢豪剛才正在與族人商議著生意上的事情,忽然接到家丁的報告,說是監察府的人來了,於是匆忙前來迎接,等看見拎著刀的護衛們滿身是血,以及昏迷不醒的譚縱後,他這才發現好像出了大事。


    “監察院六品遊擊,譚縱!”秦羽走上前,神情嚴肅地看著錢豪,“我家大人受到歹人的暗算,還望錢先生提供個方便。”


    “譚大人?”錢豪頓時吃了一驚,他萬萬想不到那個受傷的年輕人竟然是譚縱,連忙側過身子,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各位大人,請隨我來。”


    譚縱被錢豪安排在了錢府後院的一個環境幽雅的院落,院落裏的人統統被護衛們趕了出去,連錢豪也隻能守在院門外。


    錢豪不清楚譚縱的情況究竟怎麽樣,焦急地在院門口來回踱著步子,雖說譚縱遇刺與他毫無關係,可他的弟弟錢恩是白牛鎮的亭長,有負責鎮裏治安的責任,一旦譚縱有什麽好歹,不僅錢恩脫不了關係,就是錢家恐怕也要受到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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