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在疾馳。


    腳下踏著卷動的狂風,風壓扯著衣襟發出獵獵地響。


    不需回頭,少女就知道身後有人在緊緊追著她。


    不隻是追蹤,而且就憑開始尖叫的直覺,少女可以肯定對方已經打算對自己進行攻擊了。


    但是還不行。


    還不能停下來。


    密密的樹林之中,寶藍色與銀白色的身影急急而奔。


    這個距離還不夠遠。


    踏出的步履在承受力遠大於其他世界的地麵上震開了一道道裂紋,少女一邊靈活地在樹林之間飛速穿梭繞行,一邊還關注著身後緊追而來的敵人。


    一個、兩個、三個……


    少女稍稍放慢了速度,聽取身後的風聲。


    通過風聲,敵人的人數,甚至是實力差別都已經慢慢在少女的腦海中成型。


    還真是麻煩的對手……


    但是掌握了敵人一部分的情報,騎士王的臉色反而變得難看了起來。


    因為少女發現了一個很令她頭疼的狀況。


    人數!


    對方的人數竟然增加了!


    但是一路過來,確實沒有感覺到任何人才對。


    也就是說,敵人之中,有人擁有著類似之前在聖杯戰爭之中遇到的征服王的王之軍勢的能力,能夠增加攻擊的人數。


    這種技能其實並不少見,比如鄭吒給了伊莫頓的死神手鐲,就能夠召喚死神大軍。


    但是這種技能也是最棘手的。


    除非是壓倒性的實力,否則一旦對上這樣的對手,且不說會不會有危險,首先肯定會被纏住。


    而這裏還不夠遠。


    少女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孤身而戰”。


    這或許是很傻的決策,卻是最適合少女現在狀態的決定。


    其他的隊友都沒有在一起,而作為目標的蘇夜不能讓對方盯上,其他兩人大部分實力又都是要依靠蘇夜才能夠發揮出來。


    所以,為了不讓身後的敵人能夠有空閑轉過頭去攻擊蘇夜那邊,阿爾托利亞選擇將他們盡可能地引離蘇夜的附近。


    距離蘇夜已經有近八十公裏,這個距離雖然理論上來說已經很遠了,但是對輪回小隊的人來說還不夠――阿爾托利亞至少打算把他們引開到一百公裏之外。


    為了讓敵人相信蘇夜的確在這邊,阿爾托利亞還使用了一身三化的特殊能力,一人化作兩人,同時化成不同的氣息。


    一身三化這種能力,在這個戰場上,也就隻有擾敵這個作用而已。


    而讓少女滿意的,是對方的確上當了。


    疾馳。


    飛馳的眾人都很明智地對擋路的樹林選擇了穿行和繞行,而不是以蠻力進行開路。


    無限大地的時間法則很奇怪。


    在這個世界,一切的毀滅性能量,對這個世界本身存在的實質事物,也就是除了空氣以外的一切造成的損害時間,是隨著能量強度成倍數冪次方函數上升的,而能量本身消散的速度,卻依然和其他世界一樣。


    時間和空間不可分割,強大的能量在造成相當的破壞以前,就會因為消散速度過快而消失,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雖然輪回者們的攻擊對同樣作為外來人的輪回者會造成的殺傷力是依然不變,但是i對這個世界能造成的傷害卻是少之又少。


    簡單舉例來說,鄭吒模仿漫畫而學會的氣功波,在其他世界能夠炸毀一座山。


    而這個技能在這個世界,對輪回者的威力依然是一樣的,但是對這個世界能夠造成的破壞,最多也就是炸塌一塊一人高石頭的程度而已。


    而同樣的效果,就算是楚軒的高爆手雷也可以做到,但是就威力而言,鄭吒的氣功波威力比楚軒的高爆手雷卻要大得多。


    這就是一個這樣奇怪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行進,繞行是最理智的選擇,也是最效率的選擇。


    因為如果要破壞道路上的障礙,那麽不僅會付出能量,而且還會因為破壞力不足而停下來,反而浪費了更多的時間。


    所以,眾人都沒有選擇破壞周圍的環境來製造道路,而是中規中矩地進行地麵追蹤。


    至於為什麽身後的那些人沒有用飛行來進行追蹤,阿爾托利亞隻能認為是對方僥幸沒有飛行能力而已。


    當然,事實不可能這麽的巧合。


    追著阿爾托利亞的,是北冰洲隊。


    他們自然也有飛行的能力,隻不過相比起惡魔隊、中洲隊他們的綠魔滑板,飛行的效力要低得太多,而且阿爾托利亞雖然是有意引誘而放慢了腳步,北冰洲隊之中自然也有一些人是跟不上的。


    北冰洲隊的隊長顯然也是個稍微懂一些兵法的人,為防被阿爾托利亞用“走之策”拖散隊形,因此並沒有分開追擊,而是讓隊伍裏能夠召喚幫手的人進行了人手填充,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將阿爾托利亞圍在中心。


    很明顯,這個決定是很明智的――至少他們是這樣確定的。


    因為阿爾托利亞停了下來。


    雙方的距離雖然不算太近,但是以他們的速度,僅僅隻是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就已經相遇。


    而在甫一衝出樹林的同時,北冰洲隊的眾人才明白到底為什麽阿爾托利亞停了下來。


    樹林在此處結束。


    再往前,則是望不盡的平川荒野。


    這是“騎士”最擅長的戰場。


    騎士的王者,她不是因為不能逃,而是不打算再走了。


    此處就是最合適的戰場。


    在略微高出平地一點的小土坡上,阿爾托利亞拄著不可視的聖劍。


    伴隨著輕風,寶藍色的裙擺微揚,盔甲上的鳶尾花無比耀眼。


    麵對周圍被敵人召喚而來絕對超過千百之數的敵人氣息,少女的臉上沒有一絲的恐懼或是慌亂,簡直就如同是在靜靜等待著眼前敵人俯首稱臣,已經成為勝者的王者一般。


    這才是騎士王的氣度!這才是亞瑟王的風度!


    聖母綠的雙眸靜靜地看著衝出樹林的敵人,少女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的微笑。


    “終於來了嗎?我快睡著了。”


    以一當百卻依然出言挑釁的勇氣,來自絕對的自信,和一往無前的英勇。


    “那麽……”


    輕輕拔出插在地上的聖劍,以一當百的騎士王,敲響了開戰的戰鼓。


    “戰吧!”


    不列顛的雄獅(?),即便是在此世已無不列顛,即便是在這個爾虞我詐以生存為唯一追求的世界,依然高昂著高傲的頭顱,依然抱持著高潔的精神。


    手中的聖劍即是見證,身上的鎧甲即是榮耀,哪怕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也要以手中的榮光在這個被名為“自私”的陰雲所密布的天空下劈出一線清白。


    “中計了……”


    北冰洲隊的領隊不由得皺了皺眉。


    在剛才他們還感覺得到“三個氣息”,但是此時,在場中站著的隻有阿爾托利亞一人。


    如果不是對方隱藏起來了,就是對方利用了某種手段偽造了氣息,將他們吸引了過來。


    不論哪一個,對方既然會把這一點毫不掩飾地暴露出來,就說明,對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北冰洲隊的眾人不由得警惕了起來。


    “你們在緊張什麽?”


    揮了揮手中的劍,不可視的長劍在揮過空氣的時候帶起一陣陣風鳴。


    “你們要是不過來的話,我就過去了哦。”


    以寡敵眾,騎士王美麗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懼意。


    架起長劍,凜然之姿令人無法直視。


    絕對的劣勢!


    此時的少女四麵環敵,而且周圍到處都是漸漸圍攏過來的――


    龍牙兵!


    “哦……這種把戲,看樣子有不錯的魔術師啊……”


    騎士王冷笑一聲,祖母綠的雙眼逼視著北冰洲隊。


    僅僅隻是這一個眼神,已經令北冰洲隊的眾人感到壓力巨大。


    “我……”


    “拉爾,讓龍牙兵圍攻她,把她的戰鬥力至少也要削減到一半以下。”


    那個身穿騎士甲的金發青年剛想說什麽,卻被北冰洲隊的隊長出聲打斷,或者說,其他人根本就沒有想過采納他的意見。


    這是理所當然的。


    金發青年信奉著騎士精神,向往著正大光明的戰鬥,哪怕戰死也不足惜,然而這同時也就意味著他在布局、計策上根本不可能有什麽建樹。


    很多人都認為騎士就是“呆板”的代名詞,其實不然,騎士之中也有很多很聰明,甚至可以逼迫別人不得不按照他們所希望的去做的人。


    但是,大部分的騎士還是依然不具備這樣的軍事能力――就像很多不是騎士的人依然不具備很強的軍事能力一樣。


    因為他的直來直往,所以在作戰的時候,北冰洲隊的眾人基本上都是無視金發青年的意見的。


    “閉嘴吧,笛卡爾。”


    操縱著龍牙兵開始圍攏上去攻擊的拉爾鄙視地看了金發青年一眼。


    “為什麽?我們不是已經占盡了上風嗎?為什麽我們還要避而不戰?!”


    笛卡爾憤怒地吼道。


    “嘖……有點麻煩啊……”


    阿爾托利亞皺了皺眉。


    腳一踏,魔力奔流,無影的聖劍劃過了數十道完美的弧形。


    每一道弧形,必然擊碎一隻或是兩隻龍牙兵。


    但是,一隻龍牙兵變成碎片之後,就會變成兩隻龍牙兵。


    而且這些龍牙兵的身上似乎附著了極強的神秘和咒印,甚至會不斷吸收阿爾托利亞攻擊所附帶的能量。


    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必死的循環。


    “拉爾,讓龍牙兵加快攻擊速度,同時加強龍牙兵的召喚速度和強度;米切爾,用精神力幹擾那個女人的判斷力;貝萊裏,讓拉爾配合你,找機會對那個女人進行狙擊……”


    北冰洲隊的隊長毫不在意地繼續分配著工作。


    然而到最後,始終沒有正麵交鋒的打算。


    “布萊德……你到底是要卑鄙到什麽程度!”


    笛卡爾再次怒吼,然而卻被布萊德一擊猝不及防的重拳重重擊打在了腹部,彎腰咳嘔不止。


    “所以我才討厭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騎士。”


    布萊德冷冷地說道。


    “戰爭就是為了勝利,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我們是為了生存,不是為了那種無聊的‘麵子’!”


    拋下一句無情的話,布萊德轉身不再理會弓在地上的笛卡爾。


    一個白發的男子彎腰扶起笛卡爾。


    “隊長,要不要我出手?”


    “不必了,你要留著實力,用來對抗更強的敵人。”


    布萊德頭也不回地說道。


    笛卡爾憤怒而屈辱地咬著下唇,顫抖著慢慢爬了起來。


    白發男子看了看笛卡爾,暗中輕聲歎了口氣。


    “你真的決定要這樣嗎……”


    男子的聲音很輕,輕得隻有被他扶著的笛卡爾才聽得見。


    在男子這句話出口的瞬間,笛卡爾愣了一下。


    隨即,他的臉上露出了和他氣質無比符合的燦爛笑容。


    “啊……原本以為是很困難的事……但是決定了以後,義無反顧的心情反而衝淡了顧忌和畏懼啊……”


    一邊笑著,青年一邊握住了自己腰間的佩劍。


    “你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我知道……所以……”


    以斜向上四十五度的角度扭過頭來,笛卡爾用一種毫不在意,卻讓人又感覺他好像哭了一樣的笑容對著身後的白發男子。


    “好友,你不許留手……”


    一聲轟然,笛卡爾驟然拔地而起,高高躍上半空。


    正在場中奮戰,而且還為不時的幹擾而感到厭煩的阿爾托利亞一驚,手中卻絲毫不慢,揮出的劍如同散彈槍一樣劈碎了近前來的近十個龍牙兵。


    抬頭向上,一個如同太陽一般的身影,身披騎士甲,手執一把阿爾托利亞極為眼熟的黑色重劍,劈開空氣,重重轟落下來。


    “哼……”


    輕笑一聲,阿爾托利亞抽劍轉身,左手已經握住了選王之劍。


    一道黑影,兩道金光,三道彎月。


    毫不交集地錯過。


    金色的雙劍斬碎了來者落地之處有可能襲擊過來的龍牙兵,黑色的大劍劈開了騎士王身後趁她這個動作意圖偷襲的龍牙兵。


    憑著紅龍的直覺,騎士王十分敏銳地察覺到來者是友非敵。


    默契的配合,簡直不像是根本不認識的兩人。


    “笛卡爾,你要背叛我們嗎!”


    布萊德氣急地喝道。


    笛卡爾冷笑了一聲,將手中的重劍扛在了肩上。


    回望向那讓他失望透頂的曾經的隊友,青年的眼中充滿著桀驁和憤恨。


    但是他在笑。


    “不是我背叛你們……而是你們早已不是能夠與我同行的人……”


    揮落的劍斬斷了想要趁機偷襲過來的龍牙兵,正式叛出北冰洲隊,已經可以說是徹底孤立無援的笛卡爾臉上,反而是如釋重負的笑容。


    “騎士的宣言第三條: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騎士的宣言第七條:我發誓幫助陷入困境的騎士!”


    拋下了所有的重擔,此時的青年身上,隻剩下了最後的信仰!


    此刻,是他的劍這一生最耀眼的一刻。


    在他的身後,騎士的王者微微一笑。


    “雖然你背叛隊友的行為我不予認可,但是……欽佩您敢於貫徹自己信念的意誌!以吾――阿托利斯?彭?德拉根之名致以敬意,報上你的名字,勇敢的騎士!”


    “笛卡爾,就叫笛卡爾!”


    青年大笑著,揮舞著黑色的大劍劈飛了靠近過來的一隻龍牙兵,忽然一愣,同時一道冷汗從眉心滑落。


    她剛剛說她叫什麽?


    ===


    作者語:嘛……就是這樣……話說笛卡爾的g立了好多啊……另外注明:伊莫頓徹底打醬油,當做是原著一樣的結局好了……雖然昊天被咱神隱掉了,但是可以替換成別的角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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